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399節(jié)
“老爺,錦衣衛(wèi)找來了?!?/br> 陸時臉色平靜,“你們?nèi)说儒\衣衛(wèi)走了再離開,今夜聽到的、看到的,只當(dāng)是做了一場夢。” 晏三合:“大人你呢?” “我自然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三位,告辭?!?/br> 陸時目色沉沉地看了晏三合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晏三合總覺得他這一眼里,有許多沒有說盡的話。 其實她也有許多話,沒有問盡。 他會給自己下罪己詔嗎? 會怎么處置你呢? 后面,你打算怎么辦? 正想著,忽的眼前一片黑暗,來不及喊出一個字,晏三合一頭栽了下去。 謝知非余光看著身側(cè)的人倒下,立刻伸手把人抱住,速度之快,讓一旁已經(jīng)伸出手的裴笑,很是懊惱了一下。 娘的,我怎么總是慢半拍呢! 恰這時,李不言、朱青、黃芪三人也從各個地方趕回來。 謝知非看著李不言:“她暈過去了,你和黃芪先帶她回府?!?/br> 黃芪:“那我家爺呢?” 謝知非把晏三合放在李不言背上。 “我和你家爺繼續(xù)把戲看下去。朱青,你暗中跟著大人。” “是!” 謝知非沖程扶搖一頷首:“勞程班主領(lǐng)他們?nèi)ズ箝T?!?/br> 程扶搖:“你們認(rèn)得回戲樓的路?” 謝知非:“認(rèn)得?!?/br> “那就跟我來?!?/br> 六人,分三路,飛快地離開。 到拐角處,謝知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水榭。 起風(fēng)了,茫茫大夜,掛在水榭外頭的兩盞燈籠,被吹得七零八落。 “別看了,快走?!迸嵝Τ读怂话?。 謝知非順勢一把勾住裴笑的頸脖,“老大人的話,你可記住了?!?/br> “記住了,就當(dāng)做一場夢。” 謝知非松開手,像是自己在勸自己:“對,回去睡一覺,什么都忘了?!?/br> 回到戲樓,戲臺上熱鬧依舊,唱的是《林沖夜奔》,武生的唱腔很是鏗鏘有力,兩人卻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錦衣衛(wèi)找來了,顯然是在找老大人,那老大人是怎么瞞天過海來唱春園的? 正心煩意亂著,程扶搖進(jìn)來,沖二人抱了抱拳:“三爺,小裴爺,這戲聽得如何?” 謝知非翹起二郎腿,笑瞇瞇道:“我頭一回聽這戲,程班主,林沖夜奔,被人追上了嗎?” “便是追上,也有人接應(yīng),三爺只管安心往下聽?wèi)??!?/br> 謝知非悟得出這話里的意思,李不言三人不僅順利從后門離開,程扶搖還安排了馬車接應(yīng)。 心的一半,落了下去,另一半還吊在嗓子眼。 好在不久朱青回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沾了點茶水,寫了兩個字:皇宮。 皇宮? 謝知非和裴笑的心落下去,瞬間又吊起來。 錦衣衛(wèi)此刻把老大人帶去皇宮,必定是那位的主意,這是打算做什么? 秋后算賬嗎? 謝知非心魂不定地站起來,“我們也走?!?/br> “你拉我一把,我腿軟,起不來了?!?/br> 小裴爺這一晚上受的驚嚇,比在周也宅子里受的驚嚇只多不少,不僅腿軟,心還怦怦直跳。 謝知非一把將他拉起。 走出唱春園,夜風(fēng)中已經(jīng)夾了些蒙蒙細(xì)雨,淋在臉上,說不出的冷。 謝知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老大人是怎么進(jìn)到唱春園的?” 朱青低聲道:“陸府今日請了戲班,他扮成戲子跟著戲班,從陸府走出來的?!?/br> 怪不得錦衣衛(wèi)會找來。 謝知非眼角跳了跳:“明亭,宮里這會還在做法事吧?” 裴笑摸了摸身上的腰牌,一咬牙,“朱青,送我進(jìn)宮?!?/br> 謝知非趕緊叮囑,“別冒險?!?/br> “廢話,還用得著你交待,小爺我怕死的很呢。” 裴笑走到馬車前,手掀起簾子的同時,頭一扭,“你快回去看看我娘子有沒有事?!?/br> “她晚點再看?!?/br> 謝知非輕聲道:“這么冷的天,我得先回家一趟,陪我爹喝幾盅小酒。” 喝酒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裴笑心說這小子手腳快,腦子轉(zhuǎn)得也快。 …… 夜色已深,雨終于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潮濕中。 小內(nèi)侍很是和氣:“陸大人,請隨小的來。” 陸時理了理身上的便服,把頭發(fā)攏得一絲不亂,才接過小內(nèi)侍遞來的傘,走進(jìn)雨中。 小內(nèi)侍見他腰背挺得筆直,腳步邁得頗有幾分氣勢,心里不由一陣感嘆。 深更半夜被召進(jìn)宮,還能氣定神閑的人,論朝中上下,怕也只有一個老御史了。 上到最后一級臺階,陸時收了傘,撣撣身上沾的雨絲,抬腿跨進(jìn)了御書房。 皇帝歪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見人進(jìn)來,紋絲不動。 陸時上前跪拜行禮。 皇帝放下書,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淡淡笑道:“老大人這是從何處來?” “回陛下,從唱春園來。” 陸時仍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今夜登臺唱了一場戲,了了多年的心愿?!?/br> “噢,唱的是什么?” “西廂記。” 皇帝并沒有很詫異。 “朕記得西廂記演的是千金小姐與窮書生的故事。” “正是?!?/br> “老大人扮的是……” “書生?!?/br> “那千金小姐是……” 陸時緩緩直起身,“是臣未過門的未婚妻,唐家大小姐?!?/br> “叭——” 茶盅應(yīng)聲而碎,皇帝的臉上一片怒容。 暖閣里死寂般的沉默,持續(xù)了很久。 聰明人過招,話不用說透,卻早就心知肚明。 這很久的時間,皇帝喘了好幾口氣,壓下了已經(jīng)到極點的怒意,冷笑道: “老大人原來沒忘?。 ?/br> 陸時一字一句:“回陛下,有些事不敢忘,不能忘,也舍不得忘?!?/br> 皇帝的面色剎那間煞白,眼底有鋒利的殺意。 “陸時,你好大的膽!” “陛下?!?/br> 陸時身子緩緩伏了下去,“臣,死罪?!?/br> 皇帝只覺胸口一痛,指著陸時道:“好,好,好……朕這就成全你!” 第404章 接我 陸時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帝王,嘴角慢慢揚起。 “臣,謝陛下恩?!?/br> 聲音里沒有懼怕,反帶著些欣喜,好像“成全”兩個字,是他等了許久,盼了許久的。 皇帝后背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瞬間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