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br>
    謝知非接話：“心里思念的人，是片刻都等不及的，就算跑著去見，也恨自己跑得不夠快?！?/br>
    晏三合：“……”他怎么說了我要說的話？

    小裴爺:“……”這小子八成是對誰動了春心，否則這種話，他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包房里忽然刮起一陣狂風(fēng)。

    謝知非和小裴爺只覺得眼睛一痛，來不及的閉上。

    風(fēng)吹起了晏三合的黑發(fā)，吹落了最后一截香灰。

    香灰無聲無息地掉在地上的時候，晏三合腦海里聽到“咯嗒”一聲。

    緊接著，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說。

    “謝謝你，我去了。”

    去吧，唐之未。

    人鬼殊途，這里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晏三合深吸口氣，輕聲道：“她的棺材合上了?！?/br>
    小裴爺：“這么快？”

    謝知非：“那你是不是要暈過去了？”

    晏三合點點頭，目光看了眼臺上的書生，然后垂下了眼，靜靜地等待著昏厥的到來。

    一息；

    二息；

    三息……

    戲臺上，最后一聲戲鼓子落下，晏三合發(fā)現(xiàn)自己始終清醒著。

    真是奇怪。

    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謝知非、小裴爺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晏三合學(xué)著李不言的樣子，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同時，目光飛快地看向戲臺。

    這一看，大驚失色。

    “他不見了?！?/br>
    謝知非很快反應(yīng)過來，“我們也快離開?！?/br>
    晏三合迅速地抄起桌上的兩枝桂花，用力扯了一把還在發(fā)呆的小裴爺：

    “快啊——”

    第396章 攔截

    更衣間里。

    陸時用帕子擦去臉上的油彩，脫下戲服，換上自己的衣裳。

    程扶搖耐心的等在邊上，見他一切妥當。

    “大人，請跟我來?！?/br>
    “好?！?/br>
    穿過一條黑漆漆的小路，戲樓的喧囂聲漸漸離去。

    路的盡頭，站著陸大。

    陸大見到老爺過來，上前扶住。

    陸時推開他的手，朝身旁的程扶搖抱了抱拳。

    “十八年，程班主，叨擾了?！?/br>
    “大人說的什么話?！?/br>
    程扶搖連忙擺手，“沒有大人，就沒有唱春園的今天?！?/br>
    陸時緩緩道：“高山流水，程兄，我們就此別過?！?/br>
    程扶搖雖然心中早有預(yù)感，卻仍忍不住問一句。

    “以后還會再來嗎，大人？”

    “不會?！?/br>
    “那……我送送大人。

    “不必送，到這里便很好?！?/br>
    陸時的話剛落，陸大眉頭一緊，厲聲喝道：“出來。”

    夜色中，有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整整六個。

    程扶搖震驚了。

    “你們怎么會找到這里？”

    “自然是千方百計。”

    晏三合走上前，在陸時面前站定，“陸大人，我們又見面了?！?/br>
    陸時臉上沒有半點意外，似乎料定了他們幾個一定會找來。

    “找我何事？”

    “來和陸大人說一聲，戲鼓子落定的那一瞬間，她的棺材也咯嗒一聲蓋上了?！?/br>
    陸時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臨走前，她還對我說了一句話。”

    笑紋在晏三合嘴角一旋，露出一點狡黠。

    “我想把她那句話，轉(zhuǎn)告給陸大人，也想請陸大人先說一說陳年往事?！?/br>
    “晏姑娘，我還有事……”

    “如果她的一句話，分量還不夠的話，添上這個……”

    晏三合不給陸時拒絕的機會，從背后拿出兩枝桂花，送到他面前。

    “夠嗎？”

    夠嗎？

    陸時慢慢閉上眼睛，微潤的清香撲鼻而來。

    這是他再次回到唐家后，她閨房里常常擺著的花，她說她喜歡這種仿佛是一夜之間，就開遍了的花。

    她哪里是真喜歡。

    不過是蟾宮折桂，暗示他將來會有個好前景。

    為了他的前景，她還把這花天天插在先生的書房，弄得先生忍無可忍，直感嘆女大不中留??！

    陸時睜開眼睛，目光沒去看晏三合，而是落在謝知非和裴笑身上。

    “內(nèi)閣大臣謝道之的兒子，太醫(yī)世家裴家的長子，兩位攔住我，就不怕惹出些什么麻煩？”

    謝知非上前，恭敬行禮：“既然來了，就不怕?！?/br>
    小裴爺對他親老子，都沒這么恭敬過。

    “怕也沒用啊，老大人，我這人好奇心特別重，謎團不解開，我覺都睡不好，您可行行好吧！”

    陸時靜靜地看了他們一會，轉(zhuǎn)過身。

    “程園主，可有幽靜的地方，讓我與年輕人說幾句話?！?/br>
    “有，大人請跟我來?！?/br>
    “阿大，你去巷子口盯著?！?/br>
    陸大臉色微變，“老爺？”

    “不用擔心。”

    陸時從晏三合手上接過桂花，往地上一擲。

    “一把老骨頭了，他們總不至于害我。”

    晏三合朝地上看一眼，心跳的厲害。

    這人，總不按常理出牌??！

    ……

    程扶搖說的幽靜之地，竟是一處三面環(huán)水的水榭。

    里頭的擺設(shè)極為簡單，就幾張桌椅和一個茶臺。

    謝知非四下看一眼，“程園主，可否借你的茶臺一用?！?/br>
    程扶搖看都沒看謝知非一眼，只沖陸時道：“大人只管說話，我在外頭守著?！?/br>
    謝知非有些尷尬，頭一回覺得自己這張臉也沒什么大用處。

    就在這時，晏三合輕輕咳嗽了一聲。

    朱青、黃芪對視一眼，走出水榭后四下散開。

    李不言則拿起紅泥小壺，開始燒水沖茶。

    四只茶盅倒?jié)M熱水后，她隨即掩上水榭的門，隱入了黑夜中。

    陸時臉上頗有幾分意外。

    晏三合沖他淡淡一笑，“老大人的身份，老大人后面要說的話，我們不得不千倍萬倍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