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道歉還沒說完，那人就開了口。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br>
    虞人晚有些懵，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不是…我不是沒找到廁所又來問，對不起撞到你了?！?/br>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br>
    虞人晚怔愣地抬起臉，卻發(fā)現(xiàn)這句話不是對面的病患說的，而是來自她的身后。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

    虞人晚的右邊有人說道。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

    這次是左邊。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

    “二樓上電梯左手邊?。　?/br>
    很快四面八方都傳來同樣的聲音，僵硬的，機械的，遲鈍的。

    整個世界宛若成了這一句話，虞人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硬著頭皮向右看去，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奶奶正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跳舞。

    蒼老的身軀，僵直的體型，怪異扭曲的舞姿，老人的舞蹈像是打亂了全身骨骼，詭異至極。

    虞人晚從沒見過這種場景，她成為通靈師也就一年多，以前從未接觸過靈異事件，哪怕因為體質(zhì)原因排名提升飛快，她也從未進(jìn)過能量場，更沒見過這種場景。

    未知讓人恐懼，她的臉色不由得開始發(fā)白，她扭動著脖頸，小心翼翼地向左看去。

    她的左手邊是個彎著腰散步的老爺爺。

    他正一邊往前走一邊念叨著這句話，他路過虞人晚時，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似的直直撞到她的身上，枯瘦如柴的身體當(dāng)即被反震得后退了兩步，但他毫不在意，睜著眼繼續(xù)往前走，繼續(xù)撞，后退，再走，再撞。

    虞人晚被撞得生疼，她強迫自己抬起微麻的腳，往后退了一步。

    這次老人終于順利地走了過去。

    他直直走向大廳的柱子，又重復(fù)起剛才的場景。

    “............”

    虞人晚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氣吹過，遍體生寒。

    不對...

    這個場景不對...

    但這個場景又讓她莫名熟悉，她一定在哪里看到過這種場景？

    到底在哪里？？

    虞人晚拼命去想，終于，她努力地抬起臉，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液，喉嚨干澀到有些發(fā)痛。

    她想起來了。

    這個場景很像玩游戲卡了的時候。

    她cao控的小人不停地在一個場景卡頓，于是不停重復(fù)著同一句臺詞，不停地撞向前方。

    體驗過這種感覺嗎？

    你不知道身邊的陌生人是人是鬼，不知道他們何時自由又在何時被cao控，所有人都是人與鬼的融合態(tài)——

    不知名的鬼穿梭在每個人的身體里，每個人都是或即將是那只鬼的提線木偶。

    這種感覺實在太驚悚了。

    虞人晚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誤入單機游戲的真實玩家，周圍的所有人似乎都有血有rou，但也隨時可能變成行尸走rou。

    姜厭這時站起了身。

    她剛才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但因為選擇靜觀其變，所以一直在椅子上沒有動作。

    她快步向虞人晚走去。

    兩人碰面后，虞人晚下意識舒了口氣。

    “這這是怎么回事？”

    姜厭也搖了搖頭。

    她吃飯時還在猜測為什么幕后靈體只進(jìn)行六小時的游戲，又為什么只cao控護(hù)士，是不是因為靈力不夠——

    但現(xiàn)在看來，幕后靈體的靈力比她預(yù)期的高，竟然可以cao控二十幾名病患。

    虞人晚問姜厭：“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姜厭：“上樓。”

    就在兩人準(zhǔn)備離開時，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突然停止了，一切如同被按下了休止符，明明還有回音在回蕩，但再也沒有一句人聲。

    讓人窒息的安靜。

    姜厭的腳步頓在原地。

    虞人晚試探性地轉(zhuǎn)動腦袋，但姜厭叫停了她的動作。

    “如果你不想被嚇到，最好別往后看?！?/br>
    姜厭頭都沒回：“沒猜錯的話，他們應(yīng)該在看我們?！?/br>
    虞人晚立即把臉轉(zhuǎn)了回來。

    半分鐘后，伴隨著“哎呦”一聲，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忽然消失，寂靜的大廳倏地變得人聲鼎沸。

    不停跳舞的老奶奶“哎呦”一聲坐在了椅子上。

    不斷撞著柱子的老爺子捂著腦門繞過了柱子。

    那個先前指路的病人注意到虞人晚，熱情道：“您這是上完廁所了嗎？我之前沒見過您，您就是新來的配餐師吧？”

    虞人晚心有余悸地回過頭：“嗯…是我?！?/br>
    病人樂呵呵地點頭：“太好了，不知道您中午打算做什么菜，最近每天三餐吃包子我都要變成包子了！”

    虞人晚勉強道：“我爭取…”

    病人開心地?fù)]了揮手：“不耽誤您時間了，再見！”

    一切都變得正常。

    但虞人晚并沒有放松下來。

    她與姜厭迅速離開大廳，走進(jìn)了樓梯口。

    兩人現(xiàn)在都不打算再坐電梯。

    之前是剛來，還沒意識到白山療養(yǎng)院詭異的地方，如今經(jīng)過昨晚與今早的事情，兩人都警覺了不少，畢竟電梯這種地方太容易把人困住。

    姜厭開始和虞人晚聊分工。

    她剛才在大廳等虞人晚就是為了談這次任務(wù)的分工，結(jié)果莫名碰到了病患們集體被控制，雖然姜厭更想知道背后的靈體為什么要弄這么一出，但線索完全沒有，更談不上分析。

    所以還是先按部就班地找線索。

    但由于普通病患集體被控制，從他們那里獲得的信息都不保險。

    所以最真實的信息應(yīng)該從療養(yǎng)院外找。

    比如沈笑笑讓外面的人查療養(yǎng)院歷史。

    比如讓虞人晚在采購時探探白山鎮(zhèn)鎮(zhèn)民的口風(fēng)。

    姜厭跟虞人晚談了這件事，虞人晚全盤接受安排，她抱著背包點頭：“都聽姜姜的！”

    姜厭皺起眉。

    她記得她明確拒絕過這個稱呼。

    虞人晚沒注意到姜厭的神色，思索起中午做什么菜：“姜姜喜歡吃什么菜？”

    “我一會兒出去采購的時候買，嗯…”她小聲道，“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br>
    姜厭神色一動：“紅燒排骨?！?/br>
    虞人晚拿出手機開始認(rèn)真記。

    小哇從背包里探出頭，一腳踹向虞人晚的腦門。

    沒出息！

    記完姜厭想吃的菜，虞人晚收起手機：“那我今天就在菜市場打聽白山療養(yǎng)院的歷史...然后再問問這里有沒有出名的事情或者奇怪傳言。”

    姜厭點了點頭，這是剛才兩人交流過的。

    她說起對自己的安排：“我和雙胞胎的身份都離不開這里，所以我們會在療養(yǎng)院內(nèi)找紙質(zhì)版的資料。”

    在大多病患都被cao控的情況下，紙質(zhì)版的資料要有說服力的多。

    分工結(jié)束，虞人晚去五樓給院長送早飯去了。

    姜厭跟坐在四樓樓梯口的病患打了個招呼，走向自己所在的405。

    手機叮咚一聲響，姜厭拿出了手機。

    沈笑笑引導(dǎo)上身非?？?，失敗的話更快，這會兒她已經(jīng)做出了判斷：「失敗了，那個臭臉小姑娘是活人！」

    姜厭：「好?！?/br>
    那就是真早慧了，也算排除了一種可能。

    姜厭走到405門口時，病房里正傳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嚇?biāo)廊肆?！”這是小天在說話，他嗓門略大，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他胖乎乎的體型，“剛才我和小嘉想去吃早餐，那群患者又跟傻了似的開始卡帶，這都這個月第三次了！”

    小嘉的聲音是細(xì)細(xì)軟軟的：“我也看到了，我們是不是不能再在這里待了呀…”

    “我也感覺，”樂謠分析起來，“以前只是周日晚上被護(hù)士抓，普通患者劃劃水就去睡覺了，所以咱們還比較容易躲，但是最近那些患者也開始出現(xiàn)問題…”

    她活潑的聲音有些萎靡：“我們以后可能會被全院抓，那樣就不好躲了，我們得離開這個療養(yǎng)院?！?/br>
    “離開后我們?nèi)ツ膬?？”樂一問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