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22節(jié)
他在她的掌心復寫了個“棠”,極慢極輕,像沾了水的羽毛掠掃拂拭,惹得她發(fā)癢,忍不住想笑,羽睫輕扇,不知他又起了什么捉弄人的心思。 “世子爺這是在作甚?” “你剛剛可比我現(xiàn)在要更磨人?!?/br> 他慢悠悠地戲謔道,“世子夫人寫個字都能差點要了爺?shù)拿?。?/br> “我.....我......” 她實在沒法接他的話茬了。 白川舟見她耳根漸漸染了紅,不知所措的羞赧,想說點什么卻是說不上來,全然不似分析問題時口若懸河的楚引歌,雙頰透粉,更添嬌柔。 她好像很難招架得住這樣的挑逗之詞。 他忍不住想再欺欺她,正欲往前,卻聽甬道內(nèi)喝聲:“楚引歌,你怎么還在這兒?!宋編修都去上工大半天了!” 原是趙滿趙詹事在拐角瞥見一角碧綠,沒看到朱紅墻邊還站著一人,揚聲斥道。 楚引歌趁此忙從世子爺手中拿過杵臼,“爺,我先走了,您自便?!?/br> 又想到還要和他交代事宜,跨過門檻佇立回身:“爺,下值后在宮門稍等片刻,我有片言相說。” 話罷,她就穿過宣極門跑遠了。 暗香綠影,飄然而過。 白川舟莫名地想到了昨日那幾聲“香媳婦”,眼尾幾不可察地砌了笑意,掌心有幾絲癢,像落了片溫軟花瓣,挑著,撓著,勾著。 “世....世子爺!” 趙詹事走近,才看清門邊還有一人,聲音一抖,紗帽都往下落,他忙跪地接住。 白川舟斂笑攏掌,覷了他一眼,冷聲道:“棠梨樹下香風來上一句是什么?” 趙滿聞言愕然,這爺剛剛是在和楚編修探討詩詞歌賦?他撓了撓頭,一時沒想得起來。 “野花似雪落何處,棠梨樹下香風來?!卑状ㄖ劾碇菩鋸乃磉呑哌^,哼哂道,“眼睛無用就罷了,連腦子也是枯株朽木?!?/br> 趙詹事:“......” 他這是怎么得罪這位祖宗了..... - 楚引歌走到攬月樓門口,如擂的心跳才逐漸平息。 這日后真要生活在一起還怎么了得?天天被他捉弄,她還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她得想個法子,跟他約法三章..... 踩階上樓,抬頭就看平棊上破損較大的幾處的批灰打底半數(shù)已完成,接下來就是繪圖設色,涂刷抹勾。 “宋編修這幾日辛苦了啊,”楚引歌贊嘆道,“宣安畫院的第一勞作非汝莫屬。” “少給我臉上貼金?!彼巫u踩在木梯高處,臉上沾了斑駁漆料,“對了,世子爺剛走,我看應當是來找你的,碰到了?” 楚引歌心虛地唔了聲。 宋譽忙放下畫筆,神色緊張:“他是不是還在追問你謝師一事?沒把你怎么樣罷?” “倒是沒怎么樣。” 楚引歌爬上另一處木梯,以指腹沾了杵臼內(nèi)的青瑯軒色,輕觸平棊上蓮葉,細細抹勻,續(xù)說道:“就是和他定了個親。” 話音剛落,一聲驚愕的慘叫,是宋譽摔了下來。 “楚引歌,你是不是瘋了?”他從地上爬起,“你就這樣將自己賣給他了?” 他懊惱道:“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怪我多嘴....” 楚引歌忙打斷他的話:“不關乎你,謝師那塊......我都混過去了,是楚府出了事。” 她邊設色抹勾,邊淡說著這兩日發(fā)生的種種。 “......現(xiàn)下想來,雖然是因救楚翎而和侯府攀了親,但其實對我來說卻是個不錯的歸宿,待婚后,我另外置宅,將姨娘以投醫(yī)為由給她遷出來,王氏是個畏強凌弱的,看在我是世子夫人的份上,她應當不敢多言?!?/br> “這么說,你和世子成親,楚府是為了救楚翎,而你是為了權勢?” 楚引歌想了想:“不光權勢,我還可以收獲自由,聽世子爺?shù)囊馑?,我依然可以上值,可以出門,任憑....造次。” 她用了白川舟的話語,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不賴,解了她當下所有的困境。 但宋譽卻蹙眉沉思:“那世子爺娶你圖什么?一個胡作非為的女人?” 楚引歌:“......” 好像確實不對等得很。 “哦,世子爺說,他想開府?!彼f得也不甚自信。 “也就是說,你拿他當個擺設,他拿你搭個伙,倒也算是互相利用,相須而行?!?/br> 楚引歌初聽覺得這互為擺設的說辭是一語中的,但稍想了想,總隱隱覺得哪里有說不上來的差失。 不過她來不及細思,扼袖壓腕,抬眸問了他另一樁事:“宋譽,我記得你說過這平棊上的《賞蓮圖》是一老師傅所仿,那他必看過全貌罷?現(xiàn)在所在何處?” 婚事已了,她現(xiàn)下可以全心撲在生父母一事上。 “這我倒是沒細問,父親應當知曉,我?guī)湍闳ゴ蚵牬蚵牎!?/br> 楚引歌感激頷首,但想到師父對她的刻意打發(fā),便囑咐道:“你盡量問得隨意些,別惹師父煩了。” 她還想問一問阿妍信箋,但見他爬上了屋頂,便歇了話頭。 兩人忙著手中的活計,時光晃晃,一日將盡。 薄暮冥冥,散值鼓聲悠遠。 楚引歌捶肩起身:“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br> “你做個閑散的世子夫人不就行了,不就想睡到幾時就幾時?”宋譽拾掇,“人家對你又無所求?!?/br> “那豈能行,萬一哪天世子爺醒悟,一紙婚約將我掃地出門,我屆時無錢無職,凄凄慘慘?!?/br> “應當不會,”宋譽往樓梯處走了幾步,“我午間休憩時細想,世子爺也是對你有所圖的?!?/br> 楚引歌一愣:“如何說?” “你心思純凈,只貪權貴,旁的有眼如盲。而世子爺或許正需要對他無妄念之心的女子,婚后不受后院羈絆,這樣他才能繼續(xù)任情恣性?!?/br> “可真是謝謝您的盛贊嘞,”她剔了他一眼,氣笑問道,“可無妄念之心的女子不是極多?” 宋譽搖了搖頭:“少之甚少。我這兩日斗膽端看了下世子爺,他的五官輪廓實在太過于優(yōu)越,秋水如神玉為骨,極難不為之心動淪陷?!?/br> 楚引歌在后頭笑著:“那你怎知我不會?” “你不敢,也沒那本事?!?/br> 楚引歌:“......” 這是何意?怎叫沒那本事?難道喜歡一個人還需要本事? 她剛想駁之,眼前的人卻駐足,她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后背,輕嘶了聲:“停下來作甚?” 他壓了聲:“你的擺設來了.....” 楚引歌踮腳,越過宋譽的肩頭,跌進了一雙繾綣煽誘的桃花眼眸中,嘴角噙笑,肩寬腰窄,懶懶地倚在門邊。 他確實長得太優(yōu)越了。 這可是畫師宋譽說的,依著此借口,她多看了兩眼。 鑒美,方可援筆成畫。 不過她約在宮門交言片語,他怎么到這來了? 宋譽作揖行禮:“世子爺還有何事吩咐?” 她見他朝這邊抬了抬眉,唇角勾了彎弧度:“哦,夫人苦苦拜托我散值來接她?!?/br> 嗯???! 誰苦苦拜托他了???! 作者有話說: 世子爺:接老婆下班好開心。 楚引歌:臭不要臉。 “野花似雪落何處,棠梨樹下香風來?!背鲎匝Ψ辍毒灰姟?/br> “秋水如神玉為骨?!背鲎远鸥Α缎烨涠痈琛?/br> 第21章 掌中雀 他的言語中有著端倪可察的寵溺,摻了點拿她沒法的縱容。 楚引歌語噎在喉,這個壞痞!她明明約他在宮門淺說幾句,怎么就成他說得這副鬼樣子了?! 宋譽則是一臉驚愕。 回身上下打量她一番,低聲道:“想不到楚編修還是有點本事?!?/br> 楚引歌也壓了聲,苦澀道:“我真沒有自甘墮落到如此田地,他造謠,他誹謗,他惡意詆毀?!?/br> “我怎么感覺世子爺看你的眼神很是深情......” “那你不覺得他那雙桃花眼,看路邊的狗都是如此深情么......” 兩人頂著世子爺款款脈脈的眼神,沉聲低語,緩步下階。 哪知一到門側,世子爺就不動聲色地大步橫插進兩人之間,鼻中溢出一聲笑:“宋編修和我家夫人進畫院之前就是故交罷?” 他明明笑著,可宋譽卻不禁打了個冷顫,自是捕捉到了“我家夫人”四字的諱莫如深。 不知為何,從頭回見到世子爺時,他就有此爺極不好惹之感,他的風流浮于俊容之上,而在朗眉冷眼之下,藏著怎樣的魂魄,他尚未可知。 早間他來到攬月樓時,卻發(fā)現(xiàn)世子爺已在了,正抬眸看頭頂?shù)摹顿p蓮圖》,眸底摻著抱憾、惋惜、悲憫等種種不明之意,甚為專注,都未曾發(fā)現(xiàn)他。 那種神情他只在父親談及謝師之事時才看到過,他不解,為何花團錦簇的世子爺會在那一刻讓他感到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