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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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蕭不想為段展眉說什么溢美之詞,但也只能照實陳述:“他是那么說的,而且與你分離后,他入了水貔貅,用他的話來說,混幫派就是想讓自己變得強大,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但他……”他頓了頓,仍是道,“他對你的喜歡不純粹?!?/br> 當(dāng)然不純粹,苗笙苦笑地想,什么心頭rou,什么青梅竹馬,早已經(jīng)變了味道,那所謂的愛,不過是執(zhí)念罷了。 不管當(dāng)時的自己怎么想,現(xiàn)在的他不信那個段展眉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心頭rou,畢竟他現(xiàn)在很清楚,被人當(dāng)成心頭rou的滋味是怎樣的,一定不會是讓一個從南風(fēng)館里逃出來的人,再開一個妓院! “當(dāng)時他只是水貔貅分舵的一個二把手,說有能力但并不大,你遇上他之后,以為生活又有了盼頭,生出了無窮的勇氣?!庇问捪肫甬?dāng)年場景,疼得心臟絞在了一起,“但你怕給他惹麻煩,沒等他來救,決定自己逃出去,臨走時帶上了我?!?/br> “你長期服用南風(fēng)館給的藥物,手腳無力,四肢酸軟,怕攜帶太多珠寶不方便跑路,帶銀票也不便兌換,狠心丟棄了這些年攢下的錢,只帶了百十兩碎銀子,但你說這些錢省省夠用了,只要安全了,我們開個小茶館,也能生活?!?/br> “那時候我們東躲西藏,生怕被紅玉樓的人找到,我怕得直哭,你就小聲給我講故事,讓我別害怕。你說會永遠(yuǎn)照顧我,給我一個家,讓我像普通孩子那樣成長……有好幾次險些被人追上,都是你把我藏好,自己跑出去把人引開,好在你夠機靈,每次都甩開了他們。” 長大后,想起幼時這段暗無天日的經(jīng)歷,懂事了的游蕭更加為苗笙心疼。 連親生父親都能將自己狠心賣入風(fēng)月之地,無親無故的苗笙卻像山一樣護在他的身前,這叫人如何不感恩,不想把自己的生命同樣獻(xiàn)給對方?! 聽到這里,苗笙突然欽佩起了過去的自己,多么果決,多么堅韌。 沒有人來救我,那我便自己救我自己。 不需要靠別人,我能靠著我自己重新站起來,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自信地、平等地去愛別人! 但他又感覺悲哀。 為了一份舊愛,他敢于冒險,敢于燃燒自己,可舊愛呢? 讓他從一個南風(fēng)館的小倌,搖身一變成了青樓的老板,便算作人上人了嗎? 那位段展眉,究竟是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還是根本不曾在乎過?! “你帶著我在這五陵渡躲了半年,直到再不見紅玉樓的人追來,才去建川府找了段展眉?!庇问捬垌釢?,喉嚨里也哽得難受,艱難道,“那時我還小,你倆說什么都會避開我,我不知道你們怎么商量的,總之后邊段展眉執(zhí)意帶我們回了這里,開了綠綺琴?!?/br> “他知道你不喜歡,也無心管理,便雇了掌柜的來打理,讓你只做東家。他還給我們買了很大的宅院,院子一角能種梅林的那種,還有一群丫鬟下人來伺候,看起來把我們照顧得很好,但實際上綠綺琴是為了讓他滲透五陵渡各方勢力用的,那大宅的湖下還有一個隱蔽的刑房,他用來囚禁拷打他的‘犯人’……” 沉默了許久的苗笙突然開口,聲音更為嘶?。骸八裕覀儾贿^是他的工具罷了。” 綠綺琴,和那巨大的宅院,其實就是段展眉為他打造的牢籠。 “對,只是工具?!庇问捪肫饍簳r記憶,眸色陰沉,恨不得回到過去再把那人殺個一千遍一萬遍,“而且,他對你……并不好?!?/br> 苗笙突然記起,方才袁三說“就算他在外邊應(yīng)酬,還滿心記掛著你”,他軟軟地靠在游蕭肩頭,問道:“段展眉是不是……在外邊有情人?” 游蕭心頭又是一顫,不想說這些給他聽。 姓段的何止有情人,還不止一個,他在建川分舵范圍內(nèi)來回巡查,好幾個地方都有他的外室。 游蕭小時候最怕的就是這人回來,只要對方回五陵渡,定然會折磨苗笙,各種方面的折磨。 小時候他不懂舅舅房間里傳來的痛苦喊聲是什么意思,后來明白了,只覺得心在滴血。 舅舅冒了那么大的危險逃出來,難道就為了被人這樣肆意踐踏嗎?! “他外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確實不怎么干凈?!奔热幻珞蠁柫?,游蕭只能浮皮潦草地帶一句,接著把話題轉(zhuǎn)向別的方面,“感情的事我不能過問,不過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控制我們?!?/br> “綠綺琴開了兩年多,段展眉在五陵渡的勢力也鞏固了不少,城西許多店面都是他的產(chǎn)業(yè),他的眼線也遍布全城,時時刻刻跟著我們,只要有陌生人和我倆說話,那些眼線立刻會采取行動,就連我倆上街,百姓看都不敢多看我們一眼。” “他這人喪心病狂,不僅對我們看管嚴(yán)密,若是他發(fā)覺你‘不聽話’了,還會故意敲打,制造些危險出來,好讓你知道,能有今天,是拜他所賜,他能護著你,也能輕松碾死你。 他說得隱晦,可苗笙卻能聽明白,看來那三年,自己的確是在坐牢。 “那我……為什么不走?” 說完這話,他便知道自己犯了蠢,被人這般看管起來,他能走去哪兒? 水貔貅的人手,自然比紅玉樓更充足,更可怕。 想起那時苗笙日日幾乎癲狂的狀態(tài),游蕭疼得心慌,他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己也不想再回憶。 可又不得不說,好讓苗笙知道,那不是他的錯。 “段展眉他……很會巧言令色,背后下狠手,在你面前時,又會百般哄勸討好,若你還是不高興,他便會故意發(fā)脾氣,說一些難聽的話來拿捏你?!彼喡愿爬艘幌?,“你就像是被一張網(wǎng)裹住,根本掙不脫,時而對他抱有幻想,時而又被打碎這個幻想,反反復(fù)復(fù),無限循環(huán),直到后來,你徹底心死。但你放不下我,因為段展眉討厭我,你怕你有個三長兩短,他轉(zhuǎn)手就把我給賣了?!?/br> 所有的這些,游蕭不愿意說細(xì)節(jié),苗笙也并不想追問。 或許當(dāng)時的自己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可現(xiàn)在的他,聽著這樣的故事,明白現(xiàn)實的情形應(yīng)當(dāng)是更加殘忍。 他那么艱難地從紅玉樓逃出來,投奔青梅竹馬的愛人,后來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地獄,逃到另一個牢籠,當(dāng)時的他,該有多絕望? “所以,阿閑他們的出現(xiàn),成了這個困局的轉(zhuǎn)機,對嗎?”他喃喃地問。 游蕭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他打橫抱起來,抱到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讓他側(cè)坐在自己的懷里,內(nèi)力源源不斷,融融暖意一直包裹著兩人。 這實在不是一個適合交代往事的時間和地點,可偏偏命運這么安排了,那便在這里一并說完,之后便離開這里,再也不要提起。 “對,你說這是你一直苦苦尋求的破局之法?!庇问挵涯樎裨诿珞系牟鳖i里,深深吸了口氣,“當(dāng)時兩位爹爹為了對付獨峪國細(xì)作,追尋線索來到了五陵渡,不料自己的同袍卻被段展眉抓了,還曾藏在過我們住的那大宅院里。你招待他倆來宅子里住,被聶爹爹發(fā)現(xiàn)了端倪,當(dāng)夜段展眉就讓人燒了宅子,試圖擾亂視聽,順便……敲打你不該帶陌生人進(jìn)來?!?/br> “幸好聶爹爹他們在,把我們都救了出去,他們赤蚺足夠聰明,見招拆招發(fā)覺了許多線索,找到了被段展眉手下藏起來的同袍。因著他們要繼續(xù)追查線索,閑爹爹便決定來綠綺琴假裝小倌,你便把他打造成了擅長劍舞的‘云閑公子’。而段展眉聞訊,很快便回來了五陵渡,因為他自不量力,居然想一挑三,從中牟利?!?/br> 苗笙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問:“一挑三?除了面對待宵孔雀和你聶阿爹的赤蚺,還有誰?” “獨峪國細(xì)作,他收了他們的錢,才抓了阿爹的同袍?!庇问捯а狼旋X地說,“段展眉想利用獨峪細(xì)作的力量,鏟除待宵孔雀,并獻(xiàn)祭赤蚺,除了賺錢之外,還能徹底占領(lǐng)五陵渡!” 苗笙胸口蔓延起無盡的酸澀,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當(dāng)年喜歡的,不僅是個負(fù)心漢、無情人,居然還是一個賣國賊。 那時的我,就是這么一個有眼無珠的人么?! “我是如何誤飲毒酒的?”他迫不及待地追問最后的問題,“其實我是不是……故意的?” 正好一了百了,這樣的日子多過一天都是煎熬。 問及這個問題,他感到游蕭攥著自己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 “笙兒,我……”少年的聲音也在發(fā)顫,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語調(diào)艱澀,“還記得方才袁三說,當(dāng)年是我害死你的嗎?” 苗笙眼珠緩緩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qū)Ψ降膫?cè)臉,他大約已經(jīng)猜到了怎么回事——不久前,游蕭所講過的那個意外遇難的“良師益友”,想必正是他自己。 “你說?!彼昧ξ樟宋沼问挼氖?,“我不怪你?!?/br> 游蕭深吸一口氣:“閑爹爹來綠綺琴當(dāng)‘釘子’的時候,聶阿爹給了他一些藥粉防身,有幾瓶是劇毒,我偷了其中一瓶名叫‘浮生散’的,利用那只叫白玉兒的兔子引開了丫鬟,將一整瓶藥粉都下在了段展眉招待客人的酒壺里,跑開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你,藥瓶從懷里掉出來,被你抓了個正著?!?/br> 想起當(dāng)日種種,他依舊痛徹心扉,呼吸都變得不暢起來。 “原本那天你不該出現(xiàn),可是你也預(yù)感到了段展眉當(dāng)夜有什么計劃,覺得不對勁,于是去找他,正好發(fā)現(xiàn)了我在下毒,可是毒酒已經(jīng)送進(jìn)了段展眉的雅間,所以……” 其實那天還有很多事,但游蕭來不及一一贅述,他只想盡快簡單地把事情說出來,然后等待審判。 可苗笙聯(lián)想自己當(dāng)年的情形,意外地揣測到了真相。 “恰好那時我不想活了,于是進(jìn)去替他喝下了毒酒,是嗎?殺死他很容易,可我已經(jīng)沒了活下去的念想,死在他面前,卻更能懲罰他。難怪這是我一直等待的破局方法,正巧你阿閑他們能護著你,我了無牽掛,正好一了百了。” 游蕭的眼淚不可自控地從眼角滑落:“當(dāng)時段展眉招待的正是易了容的韓三伯,他看出你不對勁,找借口先走了,段展眉去送他,而你……留在雅間里,把一瓶酒全喝光了?!?/br> 那一幕錐心刺骨,深深刻在他的心里——當(dāng)他再次沖進(jìn)屋里的時候,就看到他那漂亮又瘋狂的舅舅靠著琴臺,一邊哼著“有所思”,一邊喝著摻了藥粉的梅花釀,仰天大笑,笑容卻是那么絕望,順著他唇角滴落的酒液,紅得像極了鮮血。 “喝完酒,你還把我叫到身邊,叮囑我……”游蕭哽咽道,“你說,‘你記住,殺人是不對的。無論你多恨一個人,都不該動這個念頭,別把對方的錯,換成自己的殺孽?!?/br> 他艱難地重復(fù)著這句話,當(dāng)年苗笙“臨死”前的那些叮嚀爭先恐后地浮現(xiàn)在他耳畔。 “以后好好念書學(xué)本事,尋一個互相愛慕的人,平靜生活?!?/br> “你是舅舅唯一的親人,舅舅怎么會不愛你呢?” “有些愛是不用說出口的,蕭兒這么聰明,一定都知道?!?/br> 那是他一生中最悔恨的事,現(xiàn)在想起的每一句話都重重敲擊著他的胸口,令這位多年沒有哭過的喚笙樓主,在他的愛人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苗笙心疼地抱住游蕭,他原本不知道,少年不僅在絕望中等了十年,還被這樣的悔恨折磨了十年。 他相信自己當(dāng)年故意在段展眉面前喝下毒酒,就是想死在這人眼前,讓對方親眼看著自己解脫,借此奉上最后的懲罰和折磨。 可是這不僅懲罰了段展眉,也懲罰了這個小小的孩童,讓他把一次沖動行事,變成了經(jīng)年噩夢。 “蕭兒……對不起?!彼ё∮问挼牟弊?,眼淚奔流不息。 聽了這么多的過往,他為自己的經(jīng)歷感到悲傷、憤怒、絕望,卻深深因為游蕭而心疼。 孩子何其無辜,他那時才八歲,只是想盡自己微薄的力量,護住他在意的舅舅,沒想到卻背負(fù)上了如此沉重的枷鎖。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泵珞蠝I如雨下,“我不該……我不該當(dāng)著你的面那么做……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沒事了,我們……我們都沒事了……” 他捧住游蕭的額頭,親吻著對方的眉心紅痣,吻去那張臉頰上從不曾出現(xiàn)的淚水。 “我們不再是過去的我們,我們已經(jīng)重生了?!?/br> “不要再責(zé)怪自己,是你給了我重生一次的機會?!?/br> 刮了一晚上的風(fēng)里終于裹挾了雨滴,轟然當(dāng)空落下,紛紛砸落在這對相擁而泣的愛人身上,像是想為他們洗去所有哀傷。 平小紅著急忙慌地從馬車上拿了雨傘,送進(jìn)院子里來,卻見自己的師父師娘正在抱頭痛哭,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天地縹緲,萬物不在,只有他們是彼此的港灣,能給對方最深刻的慰藉。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當(dāng)年游蕭還小,以他的視角闡述,也就是概括個來龍去脈,細(xì)節(jié)有的他不知道,也不想說。苗笙確實是挺慘的,整個人被折磨得有些瘋癲,所以才會那么決絕地想要死在段展眉跟前,甚至第一口毒酒,還是他引著段展眉喂他喝的,好讓對方悔恨痛苦。 段展眉這個人肯定是大壞蛋無疑了,他對苗笙還是有感情的,但是早已經(jīng)變成了執(zhí)念,整天就知道pua苗笙,從中尋找自信。 還有一些前情下一章會講。 第133章 百三三相依 游蕭一時被十年前的悔恨魘住, 痛到呼吸都不再順暢,若不是這及時雨從天而降,他總覺得自己定會心痛而死。 好在雨來了, 砸醒了他, 他終于從舊夢中幡然蘇醒, 立刻抱著淋濕了的苗笙回到了馬車上。 兩人一路無言, 游蕭只顧用內(nèi)力烘干苗笙,免得他著涼,可不妙的是,回到家里, 在床上躺了沒一會兒,苗笙還是發(fā)起了高燒,很快燒得昏昏沉沉。 他渾身發(fā)燙, 手腳冰涼, 五味雜陳的情緒好似如怒的波濤, 在他胸口肆虐,令他始終憤怒而又悲傷,一直不得安寧。 難怪游蕭一直不肯告訴他真相, 不是怕他承受不住, 而是怕他難受。 怎能不難受呢?如草芥一般被命運的大風(fēng)吹來刮去,好不容易靠自己逃出生天, 卻被困在了感情的牢籠里,被拿捏, 被逼迫, 本以為是一線生機的路, 卻將他送去了地獄。 可是這又是為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苗笙質(zhì)問自己,我所做的一切, 不過是努力活著,為什么要落得那樣一個結(jié)局?! 命運為何要捉弄我?! 哪怕他清楚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獲新生,卻仍不免為過去的自己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