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133節(jié)
生錢樹也沒了。 荒原變回了昏暗的房間,面前,那個(gè)脾氣似乎不算好的虞仙長(zhǎng)正死死揪著他的衣領(lǐng),眉眼間的怒火哪怕是在雪夜也看得一清二楚。 虞沛幾乎是咬著牙問:“你在夢(mèng)里遇見誰了?” 什么? 鐘福易疲累抬眸,腦袋疼得活像連睡了一兩天一樣。 他怎的一個(gè)字都聽不懂。 見他雙目昏昏,虞沛使勁一晃,又朝他右頰落下一拳。 “我問你夢(mèng)見誰了?!”這回的怒意更加明顯。 鐘福易半昏半醒地囁嚅著嘴,卻嘗到股直往喉嚨鉆的血腥味兒。 奇怪。 咬破嘴了嗎? 第91章 ◎“若想殺他,就先找著他在何處吧。”◎ 意識(shí)逐漸回籠, 耳畔的凄厲哭聲也逐漸清晰。 鐘福易僵硬轉(zhuǎn)頭,看見小秤兒捂著胳膊大哭不止。旁邊是正散開布包,急匆匆往外掏藥的姜鳶和沈仲嶼。燭玉則半跪在他的床榻上, 一劍正中瓷枕。 “小秤兒!”鐘福易扯開干啞的嗓子,意欲上前, “大半夜哭鬧什么, 你——” 話音未落,他就被虞沛猛地拽回來。也是這一下,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握著塊滑膩膩的東西。 他垂眸看去—— 竟塊血糊糊的rou! 鐘福易臉上瞬間沒了血色,汗毛倒豎,活像被燙著手般丟開那塊rou,又翻來覆去地去擦手上的血。 “我……我……”他心神俱震,一時(shí)慌得說不好話, 心口翻攪起一股作嘔的劇烈沖動(dòng)。 森寒的的雪光映下,他看見了地上的一把薄刀。上面還黏著血, 旁邊是割破的一塊碎布。 虞沛向姜鳶和沈仲嶼遞了個(gè)視線,兩人便帶著嚎啕大哭的小秤兒出去了。 等門從外面合上,她才看向驚顫不止的鐘福易。 “那小孩兒沒事,我?guī)熜謳熃銜?huì)治好他——你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在夢(mèng)里到底看見了什么。” 方才她回了屋, 但想到鐘福易從妖神廟里帶走的黃粱枕, 還是放心不下,便打算往他這兒走一趟, 看能不能再打聽出其他消息。 結(jié)果剛至門口, 就聽見里頭有哭鬧聲, 再推門一看, 竟見他舉起薄刀, 硬生生從嚎啕的小孩兒身上剜下一塊rou,嘴里還癡纏大笑。 所幸來得還算及時(shí),沒叫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小孩兒。 鐘福易腦中一片空蕩,煞白的臉不住抽搐,手抖得近乎痙攣。 哆嗦許久,他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夢(mèng)見了……夢(mèng)見了妖神。” “妖神?” 見他已嚇到神志不清,虞沛沒急著直問。 她取出一道符,用靈力焚燼,指腹沾了些符灰,在他額上畫了幾道安神咒。 等他的呼吸漸漸平緩,她問:“他看起來是人,還是化形成了其他模樣?” 在她的有意引導(dǎo)下,鐘福易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出那男人的面容。 “人!是人!”他低下煞白的臉,“是個(gè)男人,很高,身上、身上能聞見香灰的氣味?!?/br> “還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他……他脖子上、腳上都拴著麻繩,原本系在一塊兒,后頭斷開了。還有……還有……荷花,對(duì)!他手里拿了枝荷花,后來他把荷花變成了刀,讓我——讓我去砍樹……” 說到最后,鐘福易那雙沉著驚恐的眼里不受控制地流出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我……我不知道是人,不曉得是人啊!我以為是樹,他說是生錢樹,砍了能變成金子,我……我不曉得,我……我不該聽他啊,仙長(zhǎng),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兒!” “沛沛。”一旁的燭玉忽然開口喚她。 他半跪在床榻上,一劍破開瓷枕,馬尾從旁垂下,掩住面孔。 看不清面容,可他語氣中的沉重再明顯不過。 虞沛:“是那枕頭有什么問題嗎?” “枕頭里裝著東西?!?/br> 燭玉直起腰身,長(zhǎng)劍隨之拔出,帶出一線滲人的血光,似乎還黏著些細(xì)碎的rou渣。 他冷睨向鐘福易,眸光如刀刃壓下。 “是些碎rou。” 鐘福易看見,膝蓋一軟,登時(shí)跪地,渾身抖如篩糠。 “虞仙人,我……”他伸手要去捉虞沛的衣角。 但虞沛反應(yīng)更快,已快步行至榻邊。 那方瓷枕已被破開一個(gè)大口,露出好些艷紅刺目的rou塊。血水順著蛛網(wǎng)般的紋路流出,將被褥洇開一片濕紅。 “兩位仙家,不是……不是我!”鐘福易膝行著往前,語無倫次,“不是我,不是我!我何事也沒做啊?。?!” 虞沛的態(tài)度也因這枕頭的出現(xiàn)大變。 她索性接過燭玉的劍,直接壓在鐘福易頸旁:“你老實(shí)說,這枕頭到底是哪兒來的?” 鐘福易渾身冷汗直下。 他張了口,似要解釋,但嘴唇囁嚅兩番,什么話都沒吐出來。 虞沛與燭玉對(duì)視一眼。 后者輕快躍下床榻,作劍指搭在他后頸處。 “他被下了禁制,應(yīng)是那邪物所為?!彼f著,順手解開了種在鐘福易體內(nèi)的禁制。 虞沛想到了小虎子。白天下山的時(shí)候他似乎有話要與他們說,但每回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gè)字,臉色也不算好看。那時(shí)他們并未多問,如今想來,應(yīng)是也被種下了噤言的禁制。 禁制得解,鐘福易大喘兩口氣,哆嗦著開口。 “是……是妖神山上的邪神做的,我當(dāng)時(shí)點(diǎn)了最后一炷香,就聽見他說……說要用一些rou來做枕頭?!?/br> 虞沛察覺到異常,冷著臉問他:“什么rou?” “是……是……”鐘福易已快趴在地上,每個(gè)字兒都要吞進(jìn)喉嚨,“半妖的rou……” 虞沛神情更冷:“你殺了那半妖?” “不!不不!沒有,沒殺!我沒!”鐘福易忙道,“我只是……只是依著邪物的吩咐,讓那小妖走……走到神像底下的洞里去。我也是受邪物蠱惑!兩位仙家,千真萬確!況且那小妖也沒死,他不知怎的就斷了條胳膊,然后就跑咧!” “不知怎的就斷了條胳膊?”虞沛險(xiǎn)被氣笑了,“難道不是你讓他去那神像底下的,難道你不知曉去了神像底下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鐘福易渾身一僵:“我……” “你好好兒在這里待著,謀人性命的賬,之后再算?!庇菖嬷苯油砩纤α藥椎漓`息,封住他的行動(dòng),又和燭玉在他周身設(shè)下陣法。 想到妖神山上的神像是唐城主塑的,兩人一并往外走去,打算去唐城主閉關(guān)的洞府找他。 見他倆要走,鐘福易慌道:“仙家!仙家留步,別留我一人在這兒!要是又有邪物蹦出來怎么辦?” 虞沛停住問他: “第二炷香是還愿香——你拿了什么東西來換?” “我……我……”鐘福易磕巴道,“我先開始說用屋里的地皮換,但妖神說他拿著沒用,反說要另一樣?xùn)|西。我以為那妖神是開玩笑,不會(huì)把人怎么著,才——” “到底是什么?”虞沛已有些不耐煩。 鐘福易支吾著說:“是……是小秤兒的手桿子?!?/br> “你!”虞沛氣得臉龐陡白,又往他身上甩了幾道靈索,“到時(shí)候多半會(huì)帶你去天域受審,此事我也會(huì)一并上報(bào)?!?/br> 鐘福易被靈索箍得動(dòng)彈不得,再不敢求他們留下,只能期期艾艾地應(yīng)好。 - 入夜不久,又開始絮絮簌簌地落雪。兩人疾行在黑夜中,虞沛被鐘福易氣得不輕,索性挑起其他話茬,以轉(zhuǎn)移注意力:“和他說得一樣,妖神廟里的石像也雕了枝蓮荷,不過倒沒見脖子上有什么繩索?!?/br> 燭玉想了想:“那繩索多半是唐城主的妖力所化,繩索封頭封尾,以免石像成精。但如今石像怕是吸收了太多妄念,已成精化靈?!?/br> 虞沛訝然:“我只聽說敬畏伴身,能使神像得道,妄念竟也能化靈?” “修士修行多要摒除雜念惡思,棄掉的東西就會(huì)凝成障相。”燭玉稍頓,“那妖神廟里的東西,多半也是障相的一種。如今看來,更像妄障?!?/br> 虞沛了然,又面露狐疑:“不對(duì)!你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咱倆從小看的書不都大差不差么。” 燭玉停住,垂眸看她。風(fēng)雪臨頭而來,使那張如玉臉上多了幾分疏冷。 “你對(duì)云漣山上的東西那般感興趣,可知他也是從障相中生出的怪物?” “真的?——不是,我對(duì)什么宿盞不感興趣,上回去云漣山也是好奇使然?!?/br> “嗯?!睜T玉移回視線,附和道,“不感興趣。” 虞沛瞟他一眼。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來的,她搜了好多關(guān)于宿盞的資料都沒查到這些。 難得的機(jī)會(huì)擺在面前,她思忖片刻,終還是問出口:“你對(duì)宿盞很有興趣?” 燭玉本想說不,但話至嘴邊就變了:“算是?!?/br> “為何?以前沒聽你提起過?!?/br> 燭玉應(yīng)得自然:“五界上下多少人或想殺他,或想隨他,有幾分好奇也不足為奇?!?/br> “也是?!庇菖纥c(diǎn)頭,順著他的臺(tái)階往下走,“其實(shí)我也有些好奇——你說妖神山上的東西是妄障,那宿盞呢,他是什么?” “萬惡障?!痹捖洌瑺T玉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她臉上。 沒見懼意或是驚奇,反倒像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