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羅場不干了 第95節(jié)
他一路走過來,眾人紛紛打招呼。 幾人沒想到他會一進來就來這邊,愣了下。 沈舟然轉(zhuǎn)身看他。 周西岑冷笑:“不躲,有什么好躲的?!?/br> 聞銘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目光定定落在沈舟然身上。 準確點來說,是他的左手腕骨處。 沈舟然察覺到,淡聲說:“走吧,人都到齊了,回座位?!?/br> 詹悅辰帶他去自己那邊:“老師跟我來?!?/br> 沈舟然糾正他:“真的不要再叫老師了,你已經(jīng)畢業(yè)了,而且我還比你小幾歲。” “那喊什么,小老師?”詹悅辰眼底略過笑意。他長相俊美,此時笑起來格外好看。 容詠義吐槽他:“聽起來不像什么正經(jīng)稱呼。” 沈舟然跟著他們往另一桌走,手腕卻被一把拉住,不得不停下腳步。 聞銘正低頭看他腕上的表。 表帶寬大,遮住了他想看的地方。 要在這里扯下來嗎? 如果是聞銘之前,他肯定毫不猶豫一把擼上去看,但現(xiàn)在他猶豫了。 沈舟然想方設法遮住傷口不愿讓人看到,這相當于他的傷疤,不會輕易揭露在人前…… 還不等他想完,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 周西岑似笑非笑,眸色沉沉:“干什么呢,一上來就動手動腳?!?/br> 他本以為還要糾纏會,畢竟聞銘也是個硬茬子。 結(jié)果聞銘稍一猶豫,松了手,鋒利的眉毛緊緊蹙著,好似在壓抑某種情緒,聲音也冷硬:“你是導師,不應該往那邊去?!?/br> 聞銘的地位高于詹悅辰他們,三人不好開口,但周西岑就不管許多了:“他不去我們那邊,去坐你邊上?別搞笑了,親愛的我們走。” 他要去拉沈舟然。 聞銘瞬間面容染上火氣,咬肌緊繃:“你管他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周西岑輕嗤。 季淮遠遠看著那一幕,妒忌幾乎讓他面容扭曲,卻什么都做不了。指甲死死扣緊rou里都無法平息這種憤怒。他扭頭,對還在滿嘴客套話的導演冷冷說:“不打算開始嗎?” “啊?啊,開始,開始,馬上開始。我這就讓他們坐下?!睂а葸B忙應著,跟工作人員說了聲,讓他們帶大家坐下。 “聞老師,您在這里啊,來來來坐這邊,”有人上前引導著讓聞銘過去,又去找沈舟然,“沈老師,您的位置在這邊。周老師,您的在這?!?/br> 周西岑問:“不能換座?” “這……”工作人員一愣。 “算了,”沈舟然坐下,說,“坐下吧?!?/br> 周西岑這才坐下。 他們的位置跟導師席一樣,聞銘在中間,沈舟然跟他之間隔了個單純,周西岑在沈舟然的左手邊。 但周西岑覺得,空氣中只要有一丁點聞銘的味道他都難受。 他把自己這種感覺跟沈舟然說了,沈舟然好笑:“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樣?!?/br> 男人被說小都不會高興,周西岑指指自己面前的酒杯,“誰小孩子?小孩子才不喝酒?!庇种钢干蛑廴坏墓靶『⒆佣己裙?。” 沈舟然:“……好,你說得都對?!?/br> 周西岑得意的笑。 聞銘臉色沉沉看著這一幕,心底涌起說不明的燥意。 突然,他目光凝住。 沈舟然正撕開張一次性濕巾擦手,如冷玉的十根手指在燈光下白到透明,隨著他抬起腕部的動作,手表帶松松往下一滑,又被他拉了上來,扣在腕上。 但聞銘在那一瞬間看到,那道手腕內(nèi)部猙獰傷疤的冰山一角。 秦霜魚的聲音響起:“你知道么,在你離開后,學弟自殺了,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br> 為了他自殺? 聞銘當時覺得可笑至極。 但他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 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聞銘好像聽到堅持很久的東西,碎掉的聲音。 第51章 聞銘永遠忘不了自己在國外出道后的那幾年。 他被經(jīng)紀公司坑了, 用身上僅有的錢交了培訓費缺什么都沒得到,公司也不會給他安排舞臺。一個外國人,無親無友也沒錢, 他只能邊打工養(yǎng)活自己,邊繼續(xù)追夢。 就像粉絲們說的那樣,他租了間地下室, 吃飯睡覺練舞全在那個陰暗狹小又潮濕的地方,白天不開燈時, 只能從窄窄的窗戶里投下來幾縷陽光。 那窗戶很高,高到幾乎到了地下室的天花板。 但那窗戶其實很低, 低到就在路人的腳邊。開窗戶時,皮鞋揚起的灰塵就會抖下來。 聞銘白天打工, 晚上兼職, 還要抽出很多時間練舞。聽所當舞蹈博主能賺錢,他就把自己的練舞視頻拍下來發(fā)到網(wǎng)上,但收效甚微, 沒有幾個人愿意看,大家都喜歡窗明幾凈的練舞室。 他不明白自己在堅持什么, 但好像除了堅持一無所有。 直到有一天,有個人在他的視頻下回復了他。 【跳得很棒,要堅持下去,加油】 很簡單的話,像是隨口留下的鼓勵, 可那是聞銘收獲的第一條正向反饋。 在這之前,有人說這種破地方是練舞室, 有人說跳的什么啊看都看不清, 沒有受過專門訓練還好意思出來拍視頻。 聞銘把那些言論一條條刪掉, 心里的氣也一點點喪失。 如果不是那條評論…… 如果不是那條評論,他不會一路走下來。 他看了那人的主頁,對方會隨手發(fā)一點自己寫的歌詞,唱的曲子,還有練樂器的視頻。 后來,對方隔三差五都會在他的視頻下留言,有時候是鼓勵的話,有時候是分享下自己的日常。他從不私信聞銘,聞銘也不給他回復,只是每條都點贊,把自己的下一條視頻當回復。 之后整整快兩年的時間,五百多個日夜,聞銘就靠那個人的留言支撐起走下去的希望。 他每天都發(fā),每天都期待那個人的留言,但對方卻不是每天都會出現(xiàn),他好像很忙。 這種不平等的關(guān)系,這種只能被迫等待的感覺,讓聞銘逐漸失衡,他告訴自己對方一定是沒時間,并非故意不回復。但想去見這個人,想讓他正視自己的欲望卻逐漸滋長。 但那人把賬號注銷了。 當他尋著線索找過去時,卻發(fā)現(xiàn)他無數(shù)次在心中想象出的形象,原來是那么卑劣的一個人。 原來他給自己找的全是借口,不是沒有時間,不是看不到,而是沈舟然就是個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看別人為此失望憤怒,引以為樂的人。 這讓他的滿腔期待盡數(shù)化為憤怒,感覺自己像個小丑,被人玩弄在鼓掌間。 聽著沈舟然當時對他提出的同居要求,聞銘想,他能耍自己,自己為什么不能報復?他要讓沈舟然也被折磨。 誠然,他做到了。 沈舟然因為他,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一次。 但,這是他的本意嗎? 聞銘會因為沈舟然生氣憤怒自己的冷漠而升起扭曲快感,想著,看,你也變成了只能被迫接受的人。 他堅持了那么久的報復,此時卻像一塊薄而透得玻璃,“嘩”一下碎掉了。 玻璃渣散了滿地,尖銳的碎片閃著刺痛人眼的利芒。 跟高腳玻璃杯在燈光下折射出的利芒一模一樣。 “這一杯是敬大家的……” “恭喜導演,聽說這次的收視……” “來來來,給你倒上。喝不了?嘗一點不會醉……” 不斷有人敬酒、倒酒、觥籌交錯。 “聞老師,我敬您一杯?!?/br> 聞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在想,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轉(zhuǎn)變的? 他跟沈舟然之間,又到底算什么? “那個人,叫聞銘是嗎?”季淮搖晃著杯里的酒液,說道。 “是的?!睂а莶幻靼姿麨槭裁疵髦蕟?,關(guān)注娛樂圈的都認識聞銘,更別提在里面賺錢投資的商人。 “酒量很好?” “應該吧,沒見他醉過?!?/br> 季淮微笑:“酒量那么好,不如坐過來跟大家喝幾杯?!?/br> 導演遲疑:“這……” 季淮盯著他看。 導演說:“我去喊他?!?/br> 兩邊都得罪不起,但季淮是資本,更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