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67節(jié)
懷和一直近身伺候太子,也算是太子親信,自然也知道銜池的身份,見殿下半天沒消下火去,猶豫著小聲開口:“宋姑娘興許不是自己情愿的……” 寧珣冷笑了一聲,開口打斷他:“腿長在她自己身上,她不想走,還能是把她打暈了抗走的不成?” 不是說等他回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8-14 19:35:25~2023-08-15 19:45: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歸尋 2瓶;油豆腐粉絲湯、噗噗噗噗撲滿、清夢滿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7章 ◎與其費時費力打消他的疑心,不如認了?!?/br> “囡囡?” 銜池回過神來, 看向宋弄影。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像是啞了一般,發(fā)不出聲。 門外那道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 銜池輕輕攥了下手, 慢慢笑起來,“沒有?!?/br> 沒有不喜歡他。 卻也不是喜歡他。 石墻旁那盞燈的罩子上燒破了一個洞,風灌進去, 燭火躍動。 燈下黑, 沈澈眉目被夜色遮掩,有些隱約。 宋弄影摸了摸她鬢角, 剛要開口說什么, 便見沈澈走進來。 未出口的話一拐,最終只道:“那就好?!?/br> 銜池想起什么似的, 拿出那只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給宋弄影的護身符,“我年前告假, 特地去了一趟護國寺?!?/br> 宋弄影接過來,笑得柔和,“好, 娘會平平安安的?!?/br> 也沒問她有假為何不回家看看。 畢竟那里也不算是她們的家。 沈澈重新坐下, 視線久久停在那只護身符上,直到宋弄影將它收起,他才轉開。 銜池看他一眼,心里突然有些惴惴的:“怎么了,是東……那邊有什么事么?” 她不喝酒,他就給她斟了一杯熱茶,“沒事?!?/br> 但屋里的氣氛還是冷下去了一些。 東宮。 子時已過, 鐘聲的尾音還在震著。 殿內沒留人伺候, 一片寂靜。寧珣捏了捏眉心, 拿過案幾上的醒酒湯一飲而盡。 他回東宮的消息,他們不知道? 一刻鐘了,他還沒見到人。 懷和從外頭急匆匆進來,“殿下,上半夜當值的都問過了,沒見過宋姑娘?!?/br> 宋姑娘遲早會自己回來的,畢竟是除夕夜,這樣大費周章地找下去……懷和拿不準,索性直接請示:“可要往宮外找找?” 寧珣笑了一聲,空碗擱回案上,“噠”的一聲,不重。 “找。怎么不找?讓沈澈知道,孤在找她。” 銜池看著戲臺子上的戲,鑼鼓聲總算讓氣氛熱絡了一些。 這院子不大,誰能想到拐進去一間里,還能搭一個臨時的戲臺子。 娘握著她的手,看得認真。 她很久沒見娘這么高興過了,因此便陪著看完了一整出戲。 無非是些情場愛恨,臺上兩人愛得難舍難分生死相隨,下了那方小戲臺子,立刻便出了戲,陌生人似的。 這些人之間生疏得太明顯,宋弄影略有些疑惑,剛一轉頭便聽沈澈溫聲解釋:“除夕夜,有名氣的戲班子不好請,零零散散,臨時湊了這么些人出來?!?/br> “何況假戲而已,本也沒什么真情?!?/br> 后面那句意有所指,銜池不由得看他一眼,正同他目光相對。 他今夜安排這場,說是想讓她們母女團圓,她可不敢信。 他不過是想敲打自己——年前那段日子,她已經有太久沒為他做事。 沈澈開口:“在想什么?” 他望著她的眼神總叫她疑心他能將她剖開,看到底。 銜池的手一僵,宋弄影的手溫柔覆上來:“時辰不早了,白日里還特意補足了覺,也還是熬不住?!?/br> 她這話一說,銜池便跟了一句:“也好,我明日一早還要當值,是該回去了?!?/br> 沈澈沒再說什么,吩咐人將宋弄影送回池家。 銜池送她送到院子里。宋弄影輕輕抱了她一下,“照顧好自己,也不要勉強自己。娘等你,在哪兒都是。” 銜池笑著點頭,目送著她走出去,忍了很久,眼眶還是紅了。 自她一側遞過來一張帕子,她沒接,只迅速眨了眨眼,想用風吹干。 沈澈嘆了一聲,按住她肩膀,將她轉過來,拿帕子擦掉她臉頰上的淚。 銜池從他手里接過帕子,順勢后退了半步:“世子,丑時一刻了,我該……” “叫我什么?”他看向她,話音分明還柔著,卻無端讓她毛骨悚然。 她不能任性。 若這時候忍不住了,由著自己性子來,那先前那些都算什么? 銜池頓了頓,“阿澈。剛剛娘在,我一時半會沒改過口來?!?/br> 他用目光丈量著她退開的那半步距離,沒什么反應。 “不管怎么說,今夜都要謝謝阿澈。” “自己親眼看過,放心了?”他抬眼,見她點點頭。 “我答應過你的事,能做的已經做到了,剩下的以后也會做到。銜池答應我的呢?” “上次見面,馬車里,”他看她茫然的眼神,好意提醒:“你問我,你的心在哪兒,我不知道么?!?/br>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它在哪兒?” 他欺近了一步。 銜池下意識往后退,隨著他的步子一步步向后,直到后背抵上那堵石墻。 她后腦撞了一下,很疼。 她已經無路可退,沈澈走近她,倏而俯身。 銜池下意識要推他,手還沒來得及碰到他,他便已經站直,甚至退了一步。 她慢了半拍,才意識到他方才只是將什么東西簪在她發(fā)上。 銜池抬手去試,是支步搖。嵌寶的流蘇晃了晃,劃過她手心。 “別動。”他抬手,替她將步搖重新調好位置,“還記得為什么是步搖嗎?” “因為在江南那時候,偶爾我們跑去街上,你總愛盯著街上女子的步搖看,說好看??赡隳菚r候還小,戴不了。” 銜池一怔。 她都不記得還有這回事兒。這些年來她對這些首飾都沒什么偏好。 “墻上涼,別倚著?!?/br>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寒風拂到了,低頭咳了一會兒,才慢慢笑起來:“能怕我也好?!?/br> 銜池默然往旁邊挪了兩步,一時不知該接什么話。 正在這時,有人進來朝沈澈一禮,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又退出去。 那人走后,銜池試探著問他:“阿澈,我什么時候回去?出來太久,萬一被察覺……” “倘若被察覺,你知道該說什么?” 銜池沒多想,真假參半道:“就說我太悶了,出來逛逛,在街上遇到一個大娘,見我一個人,便想叫我進屋吃碗餃子,實在是盛情難卻……” “除夕夜,你從東宮出來逛。”他打斷她:“你覺得太子能信?” 她自然知道這說法牽強,可她若不是自己從東宮出來的,難不成是有人帶出來的? “那我說……是有人帶我走的。”銜池遲疑了一下,“誰?” 沈澈走近,替她攏了攏身上大氅,“我。” 他低頭對上她愕然目光,笑了一聲,“先前你幾次拒絕去找你的暗線,不辦事,不是說怕暴露?” “你說,你已經招惹了太子懷疑。疑心易起難消,與其費時費力打消他的疑心,不如認了?!?/br> 他垂下視線,將她衣襟褶皺撫平,語調溫柔:“多年前你在發(fā)賣途中被我所救,所以效忠于我。而后便進了舞坊,在坊里磨煉多年,以期哪日能派上用場。桃夭是我安排你學的,我將你安插進了東宮,你為我傳些消息?!?/br> “但你變節(jié)了。本打算就此只當一切從未發(fā)生過,但今夜我的人威脅你,將你從東宮拐了出來。你同我虛與委蛇,到這個時辰。你想著與其提心吊膽地被人要挾,不如對他坦白。至于怎么才能說服他,你比我清楚?!?/br> 銜池后背一陣發(fā)冷。 上輩子即便潦倒至最后,她似乎也從未真的看懂過眼前這個人。 “先前種種并非完全無跡可尋,我若認了下來,他很容易便想得到有些事是我所為?!?/br> “先前的事已經做下了,他若是秋后算賬,”她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阿澈,你就不怕他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