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33節(jié)
這床帳在屋子里其實并不突兀,但他既然說俗,那便俗吧。 蟬衣委屈地癟了癟嘴,這鴛鴦交頸的床帳是她刻意挑選出來的,多好的兆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好兆頭的床帳被換下了的緣故,后面一連三日,太子殿下都沒再過來。 蟬衣看著自家姑娘不緊不慢下棋的樣子,幽幽嘆了口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銜池正琢磨著手上這枚棋落到哪兒去,瞥見蟬衣蔫蔫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這都開春了,怎么反倒成了霜打的茄子?” 棋具是她主動要的——下棋的時候,她腦子會格外清醒些。 “姑娘!這都整整三日了!” “才三日而已。”上輩子這時候兩人不見面的日子長著呢。 “可是......”確實不過三日而已??傻钕虏皇潜唤懔嗣?,日夜都在這東宮里,兩人相隔也不過幾步路遠。 前幾日殿下還恨不能住到這兒來,如今一下子就將姑娘拋到了腦后。這委實不是什么好跡象。 ——畢竟這宮墻之中,最怕的就是一個“忘”字。 更何況,姑娘的名分,殿下似乎也并不想給。 “好了,殿下許是太忙了,耐心些?!?/br> 她才剛進東宮,只要能穩(wěn)住寧珣,叫他不會突然要了她的命,旁的還是徐徐圖之為好。 不然旁的不說,池家見她進展如此順利,必然會提前有所動作。 她這兩天仔細梳理了一遍前世來東宮后的所有事情,正需要點時間安安靜靜地理清脈絡,找找突破口。 “那姑娘就......這么等著?”蟬衣覺得與其等下去,不如主動些。 銜池落下一子,只笑了笑,并沒接話。 不是等,是藏。 她來東宮,又不是真為了替二皇子辦事。兩方角逐,她能想辦法將自己藏好,再在這中間,達到她的目的,便足夠了。 她沒什么野心,所求不過是讓娘將身子養(yǎng)好,她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棋盤中黑白子廝殺激烈,正要決出勝負之時,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是來送賞賜的宮人。 這回賞下來的是些首飾,品類齊全,光是發(fā)簪發(fā)釵便有好幾樣。 唯獨一支步搖都不見。 但這一匣子珠翠琳瑯滿目,叫人自然就忽略了這點。 銜池依禮接過,等宮人走后,她一扭頭果然看見蟬衣一臉期待:“姑娘不去謝恩嗎?” “不去?!?/br> 她無情拒絕,蟬衣眉眼立刻就耷拉下去。 哪有次次去尋人都是為了謝恩的? 仿佛她去他面前都只是因為接了賞一樣。 想到這兒,她眼皮一跳,一個念頭倏地冒出來:寧珣不會就是這么想的吧? 她立馬又在心里搖搖頭。 不至于。 他要見她,無論何時何地,直接傳召就好,何必費這樣一番周折。 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屋里用過午膳,趁著陽光正好,天也暖和,出去消食。 東宮的宮人不少,每日來來往往的,也都不閑著。是以當那個宮人急匆匆路過時,她并未在意——直到兩人相撞,一張字條滑落到她掌中。 銜池悄然捏緊,兩人目光交匯,那宮人忙不迭向她跪下請罪。 蟬衣生怕她磕著碰著,一路小跑到她跟前,先看過她確認無礙,正要訓斥那宮人,卻被銜池攔下。 等到宮人謝恩急匆匆離開,她才拉著蟬衣道:“不管怎么說,我也不過一個舞姬而已,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怎么沒有區(qū)別!姑娘遲早會有名分的......” 想起這事兒她便替姑娘覺得委屈。 銜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這話在心里想想也便罷了,在外頭說出來,你和我是有幾個腦袋?” 字條很小,她握在掌心,借抬手到唇邊的動作將字條一眼看完。 確是沈澈親筆所書的字跡:“明日未時,奪月坊見。” 沈澈要見她?那怕只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去做。 心里有再多疑惑,她面上也分毫不顯,只不動聲色地將字條揉起來藏好。 她一邊藏著,一邊繼續(xù)說話分散蟬衣的注意力:“何況我只是傾心殿下,并不奢求什么名分,只要能長久陪在殿下身邊就好?!?/br> 她和蟬衣又走了幾步,等蟬衣紅通通的眼睛消下去了些,方轉過頭去,狀似不經意問她:“對了,殿下吩咐過,我可以進出東宮,對吧?” 蟬衣雖還在為她難過,不知她怎么就跳到這個問題上,聞言也還是點頭,盡力寬慰:“姑娘眼下這身份雖說......但好在自由得很。何況殿下先前給了姑娘令牌,只要在宮門關閉前,姑娘可以隨意進出?!?/br> 話說完她才好奇:“姑娘既然這么問了,是有什么地方想去嗎?” 銜池垂下視線,“也沒什么,只是記起來在奪月坊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夜宴后我直接被殿下留下,也有幾個朋友還未曾道別,便想明日回去看一眼。” 與故友道別是人之常情,何況姑娘這幾日過得不算順心,能出去透口氣也是好的。想到這兒蟬衣立馬便道:“殿下說過不能拘著姑娘,姑娘想什么時候去都成。奴婢這就命人去準備?!?/br> 銜池猶豫了一下,“這是我頭一回出去,你今兒個晚些時候還是去跟殿下身邊的人說一聲?!?/br> 蟬衣還未應聲,她便聽身后一道低沉聲線:“為什么不自己來跟孤說?” 她愕然轉身,果然看見寧珣站在離她五步遠處。 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那紙條他不會看見了吧? 銜池吸了一口氣穩(wěn)住自己——她方才動作隱蔽得很,就算他遠遠看見了她,也不會察覺。 她行了一禮,被寧珣親手扶起。 蟬衣早退了下去,這兒只剩下他們兩人。 寧珣的手還托在她腕間,一挑眉問她:“做了什么,心跳得這么快?” 他摸到了她的脈搏。 銜池將手拿開,分不清他話里虛實,便裝作嗔怪:“殿下冷不丁出現,自然會嚇人一跳。” “倒成了孤的不是。”他走在她身側,微微側頭看她,方才托著她手腕的手慢慢捻了捻:“明日想去奪月坊?” “是?!便暢卮蟠蠓椒匠姓J,“從未離開過坊里這么久,便想回去看一眼?!?/br> 為了打消他可能會有的疑心,她抬眼望向他:“殿下若不喜,便不去了?!?/br> 寧珣脆快一聲:“好?!?/br> 銜池一愣,懷疑方才是自己聽錯了。 他說好? 不是說她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嗎? 早知道她就不說這句了! 她錯愕得太顯然,連步子都停了下來。 寧珣這才笑起來,“玩笑而已。想去就去,不必問孤。” 銜池松下一口氣:“謝殿下?!?/br> 他今日脾氣似乎格外好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她錯覺。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銜池滿心都在想怎么盡快將那張字條毀尸滅跡,突然聽見他問:“想要什么名分?” 他果然都聽見了。 作者有話說: 作者:(撓頭)大家好像很愛看小劇場哎!好!寫小劇場?。òl(fā)現撓下來一把頭發(fā)) 寧珣:(在書房等老婆)(三天過去老婆一句都沒過問)(不行,要想個辦法)(送賞,等老婆謝恩)(沒等到,好生氣哦但還要忍著)(忍不了了) 銜池(虛情假意):我只是傾心殿下,并不奢求什么名分,只要能長久陪在殿下身邊就好。 寧珣:(嘴角上揚)(完全忘記興師問罪這回事兒) 圍觀群眾—— 青衡(信誓旦旦):殿下只是在逢場作戲,心里明鏡似的。她是個探子哎,探子說的話那能信嗎?(霍霍磨刀) 蟬衣(激動):明目張膽!地!牽手了!四舍五入就是&%#?。ū磺嗪馔献撸?/br> 感謝在2023-07-18 17:14:13~2023-07-19 14:48: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在星河深處 5瓶;榆木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她吻得很重,可惜不得要領?!?/br> 她立馬停下步子向他一禮:“銜池不敢?!?/br> 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鑒, 她是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誰知道他會接哪句,萬一他真的一時興起非要給自己一個名分怎么辦? 她以舞姬的身份,拿了令牌便可以進出東宮, 而倘若被賜了名分,怕是就永遠被鎖在這里頭了。 她要出宮,不是為方便池家和沈澈, 而是只有出宮她才能見到青黛——宮外之人, 青黛是她唯一信得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