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32節(jié)
他曾三番五次承過皇后娘娘的恩,眼見著太子陷入困局,他如何能安然處之? 可眼下他才明白過來,這分僥幸就不該有。 良久,皇帝才道:“下去領(lǐng)二十大板,這段日子不必來朕跟前伺候了?!?/br> 總算是保下一條命來。李德賢領(lǐng)命退下,退至殿門前,又聽圣人冷然吩咐:“去查查這杏脯是誰送來的,賞五十大板?!?/br> 御前總管李德賢被罰的消息傳到東宮時,寧珣正剛回到書房。 他剛被禁足,又估摸著李德賢被罰同他脫不了干系,此時不宜出面,便只能差人暗地里對李德賢多加關(guān)照。 青衡先將正事兒一一稟過,才頓了頓,將那幅卷起的畫奉上去,“殿下吩咐的事兒查出了些眉目。” 寧珣聞言一挑眉。 宋銜池的身份早便查過,可無論怎么查,都毫無破綻。 那支赤金銜珠步搖也不知查了幾回。通常而言,成色那樣好的東珠千金難求,從制作到被買下,總該留下點痕跡??蛇@支步搖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般,何況那時她還沒進東宮,這步搖本不必小心到這種地步——送她這支步搖的人,委實是滴水不漏。 “宋......姑娘是去歲秋才開始在北苑露面的,在北苑期間也只是給各房里送酒,不曾結(jié)識什么達官顯貴。” 奪月坊不少準備進獻的舞姬都是藏在坊里,不到最后不會露面,因著只這一點,也說明不了什么。寧珣摩挲著畫卷,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但百密一疏。屬下查到,上元節(jié)那日,宋姑娘的房門前,掛過一盞珠燈?!?/br> 奪月坊里面的事兒,本不是那么容易被看到。除非身手如青衡的,親自去日夜蹲著。年前他也確實蹲過兩天,但總不能就因為一個舞姬,便將堂堂影衛(wèi)首領(lǐng)一直困在檐上。 這些年他們也往奪月坊送過不少“眼睛”,但奪月坊一道道審查嚴苛,鮮有能真正送進去的。送進去的那兩個,也一直接觸不到里頭核心的東西。 好在那盞珠燈亮了一夜。他們的人經(jīng)過,便多看了一眼。 青衡按著她們邊回憶邊畫下來的珠燈樣子去找,本以為希望渺茫,沒成想找的第一家便歪打正著。 店家對珠燈印象深刻——那盞珠燈耗時耗力,做得精致非常,很難記不住。 而來取的人,是鎮(zhèn)國公府的小廝——本也不會知道他是誰家的,巧的是那小廝在取燈時與人生了口角,爭執(zhí)中自報家門去壓人一頭,這才被人聽見。 寧珣摁著畫卷的手一頓,卷成長條的畫卷登時凹進去一塊:“鎮(zhèn)國公府?” “是?!?/br> “沈澈?” “屬下不敢斷言。” 怪不得。 寧珣輕笑了一聲,怪不得那支步搖怎么查都查不出。沈澈做事細致,不會留下把柄,若非他手下人百密一疏漏出來的這點兒,還不定要查到什么時候去。 畫卷方才被他摁得微微展開了一些,露出里頭女子的面容。 倒也舍得。 雖不知他們二人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交情,但沈澈從來不會做多余的事兒,能讓他肯花心思的,于他而言,必然不會只是奪月坊的一個普通舞姬。 上元夜…… 左肩的傷又隱隱有些異樣感,不疼,但脹著發(fā)癢。 她那時原本是想和誰去看花燈? 入夜后。 小五奉沈澈之命,去了一趟池家。 宋夫人雖是留在池家養(yǎng)身子,但自去歲臘月起,一應(yīng)吃穿用度,乃至看的郎中抓的藥,都是沈澈親自過問的。 池立誠只當他看重這個用來挾制銜池的籌碼,并未多想。 只是如此一來,宋弄影的境遇顯然好了不少,人也愈發(fā)有精神了。 小五過去的時辰有些晚,聽說宋夫人已經(jīng)睡下,他不敢打擾,正預備著明日再來一趟,便見一個小丫鬟上前對他盈盈一禮:“可是替沈世子來拿信的?宋夫人的親筆信如今都放在我家小姐那兒。宋夫人歇下得早,來找我們小姐拿也是一樣的。” 畢竟是親筆書信,做不得假。小五一作揖:“那便有勞了?!?/br> 他也有所耳聞,自那位宋姑娘走后,池家大小姐對宋夫人多有照拂。 宋夫人將親筆信交于大小姐保管,也正是覺得大小姐沒準兒能有更多同她女兒碰面的機會。 他拿到的那封信沒多久便到了沈澈手中。 因著先前便同宋夫人說過“宮中規(guī)矩”嚴苛,銜池身在司樂司,來往信件都須得檢查,所以信并未封口。 沈澈直接將信展開,草草過目確認沒有問題,才收好,封上。 他捏著這張薄薄信紙,慢慢呼出一口氣。 今夜頭疼得厲害,怕是睡不下了。 不僅是因著寧禛急功近利,突然鬧出立新后這一通事,惹得圣人不快——此事雖頭疼,但圣人對寧禛向來多有縱容,即便此時有疑心,對寧禛心懷芥蒂,時日一久慢慢也便磨去了。 不過是要謹慎一段日子,這事兒還不值得他費這么大的心神。 他頭疼,更多的是因為他沒想過寧珣這么快便會留宿。 這么多年,寧珣身邊半個紅顏都不曾有,他本以為他在此事上會更慎重些。 其實不過留宿而已,他打算送銜池進東宮時,心中便做好了準備——他不在意那些東西。 但銜池不過剛進東宮,此事來得太過突然,他們先前同她說的都是太子處事謹慎,一年半載間不會對她有太多不同。 不明說,也是怕她太抵觸寧珣,容易暴露。 而如今......不知她還好不好。 他要同銜池見一面,親自看一眼,才好放心。 作者有話說: 寧珣:老婆抱抱!! 青衡:主子??? 寧珣:(冷漠)試探而已。 青衡:(警覺)看一眼要這么久? 寧珣:...... 青衡:那個人查出來了,您猜怎么著,哎,沈澈! 寧珣:。 青衡:就...這? 寧珣:那......謝謝他割愛? 青衡:(深呼吸)還好沒因為吃醋亂殺。 寧珣:逢場作戲而已,吃什么醋? 青衡:(不敢說話)您最好是。 半個月后。 寧珣:(冷漠)我要沈澈死。 青衡(去醫(yī)館):有沒有治戀愛腦的藥方?給我來十斤! 感謝在2023-07-17 15:40:15~2023-07-18 17:14: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夏革、camellia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章 ◎“想要什么名分?”◎ 銜池坐在貴妃榻上, 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她這一覺睡得安穩(wěn),醒來用了晚膳,便已是這個時辰。 竟然真能睡得著。她甚至不知道寧珣是什么時候走的。 他那時擁著她, 頗為體貼地說若是困了就睡,她點點頭,寧珣卻一點松開的意思都沒有。 她又不好直接推開他, 最后好不容易躺了下來, 她人也還是在他懷中。 他呼吸得很輕,她感受得到他低頭落在自己眉間的視線, 因此遲遲不肯抬眼, 只盯著他背后看。 他背后卻滿目皆是床帳上的交頸鴛鴦圖。 哪哪都不得勁。 這是她在清醒時,第一次與他在同一張床榻上。從躺下來開始她就渾身發(fā)僵, 一動也不敢動。 許是被寧珣發(fā)覺了她的不自然,他扣在她腰間的手松開, 貼在她后頸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在最初的戰(zhàn)栗過后,竟讓她慢慢放松下來。 兩人沒再開口, 為了分散注意力, 她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他的心跳聲。 許是屋里烘得太暖和,他身上隱隱發(fā)熱。 熱度從他掌間傳到她后頸,溫度漸漸攀升。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呼吸沉下去,卻又被刻意放緩。 銜池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但不知是他掌心熱度太舒適,還是昨夜睡得不好, 她困乏得厲害, 沒多久竟就失了意識。 醒過來時天就擦黑了, 屋里干燥,她口渴得厲害,剛好小廚房煮了熱湯。 見她連喝了三碗,蟬衣默默記下她的口味,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她吩咐道:“明兒個把床帳換下來。要樣子簡單一些的,最好顏色也素一點兒。” 蟬衣睜大了眼睛——她剛也是準備說這個:“姑娘和殿下真是心有靈犀。殿下走的時候姑娘還在睡著,殿下便吩咐了奴婢,等姑娘醒來問問,把這床帳換下去?!?/br> 銜池“嗯?”了一聲,放下手中湯匙,“殿下是怎么說的?” “殿下嫌這個俗氣。” 銜池聞言點點頭,不作他想:“那便換了吧?!?/br> 東宮的陳設(shè)雖講究,但多以簡樸大氣為主,寧珣的衣飾也多是沉靜內(nèi)斂。而她這屋子全權(quán)交給了蟬衣布置,小丫頭自小長在東宮,眼光不低,只是性格明媚,便偏愛熱鬧些的暖色,說是叫人看了就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