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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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懷菁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同樣默了一瞬后轉移話題:“元旦mama要去鄰市出差幾天,給你帶雪花酥好不好?” “好?!?/br> “那你別熬太晚,早點睡?!?/br> “嗯。” 等到那頭掛了電話才放下手機,煙已經燃到盡頭,司嘉俯身摁滅在煙灰缸里,一聲很輕的咳嗽也轉瞬被黑夜吞沒。 - 年末最后那幾天北江又降了一次溫,但天再冷,也抵擋不住新年將至的喜慶,12月31號是周二,卻因為臨近元旦假期,全校統(tǒng)一五點半放,這種虛浮的熱鬧就順勢蔓延到高三。 教室里鬧哄哄的,各科課代表在上面發(fā)著卷子,晁藝檸計劃著要出去吃頓大餐,尤籽杉還在改錯題,司嘉右手撐額,遮著桌肚里的手機,陳遲頌發(fā)消息來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她說不了,有點事。 然后以同樣的借口婉拒了晁藝檸共進晚餐的邀約。 放學鈴一打,她首當其沖地拎起書包,從后門出,一路下樓梯,與此同時在手機叫車,到校門口的時候,網約車剛好來,司機跟她確認手機尾號后,一腳油門駛入晚高峰的車流里,走走停停,花了將近半小時才到目的地。 那是靠近中央商圈的一條后街,不算偏僻,被市中心的繁華裹挾,卻有種小隱隱于市的格調,司嘉對著手機上的地址,往里走,直到停在一家刺青工作室前。 虛掩的鐵門上懸著塊木牌,純黑色的底,上面映著白色led店名。 ——savior tattoo. 她推門進去,門上風鈴隨之轉動,發(fā)出聲響,店里正伏案設計圖紙的一個女人抬起頭,“歡迎光臨。” 地上鋪著軟軟的地毯,店里除她之外沒有別的客人,很靜。 司嘉說我有預約。 卓柔淑聞言不由打量她兩眼,然后椅子一轉,身子斜著朝樓梯喊了聲:“裴姐,你的客人!” 說完她朝司嘉笑一笑:“你先坐會,要不要喝點水?” 司嘉擺手說不用,就這么在沙發(fā)上等了會。 直到樓梯那兒傳來動靜,一個女人緩緩走下來,正抬手捋著頭發(fā),因為店里暖氣足,她穿得不多,一條羊絨緊身裙,身材窈窕,外面隨手套了件針織衫,漂亮得有攻擊性,偏偏氣質慵懶。 裴枝讓卓柔淑去備用間拿點消毒棉片出來,卓柔淑應下,而后一樓就只剩兩人,她掃一眼沙發(fā)上的小姑娘,手邊還放著書包,穿得倒不算稚嫩,微微挑眉:“學生?” 司嘉嗯一聲。 “成年沒?” “成年了?!?/br> “那行,想紋什么?”說著,裴枝要拿資料冊給她參考,但司嘉說不用。 她翻出手機相冊,遞給裴枝,問:“就紋這種可以嗎?” 裴枝低頭看過去。 chisong. 很明顯是一串拼音,黑色的哥特字體,中間被s那一筆細細地貫連,像纏繞禮物的絲帶,又有種說不出的宿命感。 “陳、遲、頌?”裴枝一個字一個字地按著本能念出來,“男孩兒的名字?” 司嘉沒否認。 “你男朋友?” 還是點頭。 裴枝戴手套的動作頓住,偏頭朝司嘉撂一眼,很年輕的一張臉,超不過二十歲,她垂著眼在解衣服扣子,沒有絲毫初次紋身的忸怩和害怕。 挺有意思。 多的話也沒說,裴枝只問了句:“就這么喜歡他?” 喜歡到,要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冒著可能一輩子洗不掉的風險,把一個人的名字紋在身上。 司嘉聞言抬頭,和裴枝對上一眼,片刻后淡淡地笑出來:“喜歡啊?!?/br> 怎么會不喜歡呢。 為她翹課買巧克力的陳遲頌,為她在凌晨醫(yī)院里奔波的陳遲頌,為她在海邊準備了一場絢爛煙火的陳遲頌。 在一座又一座城市,在所有的人潮洶涌里,是他牽著她的手不放。 是他給了她最坦蕩,也最明目張膽的愛意。 裴枝看著她眼里的光,讓她坐到紋身椅上,若有所思地笑:“你挺勇敢的?!?/br> 司嘉不置可否,“一直以來都是他朝我走,不計較這一路的任何得失,更沒在我身上權衡過利弊,那既然喜歡就是喜歡了,剩下的路也該由我跑向他吧?!?/br> 說完大概是覺得矯情,她低頭抿唇笑了笑,轉移話題:“這個大概多久能好?” 裴枝說很快,又說如果覺得受不了立刻告訴我。 司嘉:“好?!?/br> 店里只剩機器運作的細微嗡嗡聲,帶墨的排針一下下刺進皮膚,司嘉微皺著眉,但沒吭過一聲。這種小篇幅的刺青確實耗時不長,半小時不到就結束了,裴枝摘了手套起身,叮囑司嘉后續(xù)的保養(yǎng)事項。 司嘉一一應下,付完錢準備離開時門口風鈴又打著旋兒響,有個男人和她擦肩而過,熟門熟路地進,西裝搭在臂彎間,長得很帥,司嘉停在門口往里瞥了眼。裴枝那時正整理著工具臺,聞聲也沒回頭,像是明明白白地知道來人是誰,直到她的腰整個兒被男人從背后圈住,店里偏冷調的光線照著,兩人相擁,或許無聲,或許在說情話。 而至于到底是哪種,司嘉無從知曉。 她只知道那一刻自己想見陳遲頌的心開始蠢蠢欲動。 - 同一個細雪飄零的傍晚,陳遲頌到家,loki搖著尾巴上前迎他,葛虹聞聲看過來,放下手里的插花,問他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陳遲頌把書包往沙發(fā)一扔,回她說晚自習取消了。 “是么,”葛虹從流理臺上端起切好的果盤,放到他面前,“平時你們晚自習九點下課,你到家都要九點四十,而今天你只用了二十分鐘,兩者關系好像不大?!?/br> 陳遲頌抬頭看她,然后改口:“今天路上不堵。” “是不堵,還是沒繞路?”葛虹問。 就在母子倆對視到第五秒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響,陳遲頌緊接著收視線,揉了揉臉,從沙發(fā)上起身,“我去給爸開門?!?/br> 葛虹不置可否。 而后門開,冷風倒灌,陳軼平看到他也是一愣,問了和葛虹同樣的話,陳遲頌這回學乖了,只點頭沒說話,然后葛虹也走出來,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到陳軼平今天談的那個項目上去了。 陳遲頌把門關上。 那頓晚飯后來是出去吃的,選在市中心一家會員制的私房菜,所以哪怕在跨年當天的六點半,也避免了排隊等位的情況。 葛虹挑了常坐的一處,黑木色的侘寂暗調,桌上擺著干枯玫瑰,格調足,光線昏而不暗。經理跟陳軼平也熟,菜上得又快又保質,陳遲頌安靜地吃著,陳軼平仍在和葛虹繼續(xù)聊項目的事,直到魚頭湯煲被端上桌,一片熱氣里,他聽見葛虹話鋒一轉,問陳軼平:“兒子的簽證辦下來了嗎?” 舀湯的動作就這么頓住,陳遲頌直接怔住,“……我的簽證?” 但陳軼平只回了葛虹的:“還在審核。” 葛虹點一記頭,然后接過陳遲頌手里的勺子,幫他盛,“存款證明我今天去銀行辦好了。” 陳軼平說好。 兩人旁若無他地說著,那碗湯也被葛虹推到面前,陳遲頌在最初的發(fā)懵后,從他們這幾句話里轉過彎了,可就是因為明明白白地聽懂了,才徹底皺起眉,他抬眼看向對座的兩人,“這是要送我出國的意思,是嗎?” “是?!标愝W平利落地朝他撂這個字,然后說:“這是我曾經答應你爸爸的,會把你當成親生兒子,會盡我所能地給你最好的教育資源,況且,你想學醫(yī)我也知道,我們在幫你爭取國外最好的醫(yī)學類本科?!?/br> 葛虹也看向他。 “可是至少您應該先問問我愿意嗎?”大堂偏靜,各桌的交談聲高不過音響里的歌,以至于陳遲頌驟然回的這一句有點刺耳,引來隔壁一桌似有若無的打量,他的肩身在無聲無息中垮:“至少先問問我?!?/br> 陳軼平似乎早就料到這么一番,氣定神閑地問:“那好,我現在問你,你有什么不愿意?” 陳遲頌靠著椅背,盯著面前的陳軼平。 可這還遠遠沒完。 就在氣氛快要僵掉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試探的聲音:“陳總?” 陳遲頌抬頭,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司承鄴,還有他身旁的郁卉迎。 郁卉迎眼里閃過驚訝,像在思考這一秒的局勢,但止不住司承鄴已經走到他們這一桌前的腳步,陳軼平的情緒也收得很快,又或者他根本沒有起伏,禮節(jié)性地起身,客套地寒暄:“司總也來這里吃飯?” 司承鄴又和葛虹打過招呼后,才看一眼陳遲頌:“是啊,今天跨年嘛,出來熱鬧熱鬧。上次陳總幫我母親的忙,我還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感謝您?!?/br> 言下之意就很明顯了,陳軼平一招手,服務員幫他們換到一張更為寬敞的圓桌,只是后來又添了什么菜陳遲頌不知道,司承鄴敬了陳軼平幾杯酒也不知道,甚至連郁卉迎看過來的無數眼都未曾察覺。 直到他的手機震動一聲。 細微的動靜在飯桌上很快被交談蓋過,緊接著又被他椅子后撤的聲音取而代之,陳軼平看他一眼,問他去哪。 “洗手間?!?/br> 但腳步在陳軼平看不見的地方調轉,沒進洗手間,而是徑直往門口去,電話接通,那頭的風聲和他耳邊的就快要重疊,司嘉問他是不是在吃飯。 “嗯。” “在家嗎?” “不是,在外面?!?/br> “和叔叔阿姨?” “嗯。” “哦,那你吃吧,”司嘉在那頭笑了笑,“我沒事,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說完要掛,陳遲頌連忙叫住她,“你吃飯了么?” “吃過了。” “和孟阿姨?” 司承鄴在這,不可能和司嘉吃飯。 “沒,她出差了?!?/br> 所以她現在一個人。 夜風流連過,陳遲頌握著手機,聽著她那頭隱隱的車鳴聲,還有孩子的嬉笑,不用閉眼都能想象到她獨自走在街上的畫面,心口微窒,他問:“你在哪?” 司嘉愣了愣,然后說:“我快到家了?!?/br> “你別跟我騙?!?/br> 又是兩秒的停頓,司嘉輕聲報了個地址,是離這里兩公里開外的一條商業(yè)街。 “好,我來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