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235節(jié)
宋小河興致很高,正拉著步時鳶閑聊,卻聽得一連串的鑼響,歡呼喝彩聲猛然拔高,原來是擂臺上勝負已分。 粉衣女子落敗。 她踮著腳尖也沒能看見擂臺情景,便用力地蹦起來,一下一下往上躥,沈溪山看不下去,一把就將她抱上了桌子。 宋小河站在上面頓時比所有人都高了,視野開闊,驚愕地發(fā)現(xiàn)擂臺上的兩人都是熟人。 藍衣女子正是楊姝,想來是在沈府待得無趣,這才跑出來找樂子。 而粉衣女子也不陌生,是先前在長安分別的云馥。 云馥完全不是楊姝的對手,一場交手過后,她滿頭大汗,向楊姝行禮。 楊姝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的身架小,身子骨軟,習武會很吃力,更適合修法?!?/br> 云馥笑道:“多謝前輩指點,拳腳功夫不過是我閑時消遣,我主修煉器?!?/br> 楊姝大咧咧地贊賞:“你很聰明,懂得如何選擇自己最適合的派別?!?/br> “舒窈!舒窈——!” 云馥聽見了聲音,看見了擂臺下的人群中,宋小河站在桌子上蹦著朝她揮舞雙手,當即眉眼舒展,露出了滿臉的笑意。 沈溪山看著底下劇烈搖晃,隨時要散架的桌子,抬手按上去。 看起來像是扶住了桌子,實則他暗用力道,給搖晃的幅度添了把勁兒,一下就把宋小河晃得重心不穩(wěn),趕忙蹲下來伸手摟住了沈溪山的脖子,顫顫巍巍道:“這桌子好像不大結實。” 沈溪山抿著笑嗯了一聲,手從她的腿窩抄過,繼而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里,說:“沒事兒,我抱你下來。” 擂臺比試結束,待街頭的人都散去,宋小河與幾人去了一間茶樓,要了個雅間坐著。 這么一碰面,宋小河才知道,不僅云舒窈在這里,千機門的掌門大弟子莊江,也在此處。 而且,他們二人與步時鳶已經(jīng)見過面,這會兒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茶,相互還聊了幾句。 宋小河坐在對面,手扶著茶盞,聽他們閑聊,才得知莊江是最早抵達臨安的,半個月前便在此處了。 而云馥則是五日前才到,步時鳶是最晚,今早進的城。 三人的相遇倒是巧合,但之所以能聚在一起,并且在宋小河提議找地方坐一坐,敘敘舊之后,云馥還能用通信靈器將莊江給喊過來,是因為他們?nèi)齻€有著同一個目的地。 便是南延。 第118章 江南沈氏(三) 千機門位于南延, 乃是南延第一大門派。 早前給宋小河傳信的那位名喚聶枕冰的千機門女長老,其實也是頗為關注宋小河,青璃為了讓宋小河在南延那邊有人接應, 便一早就給聶枕冰回了信過去。 得知宋小河要前往南延, 她便指派了莊江親自帶人來接。 宋小河如今在人界聲名大噪, 盯上她的人不在少數(shù), 更何況她樹敵頗多, 這一路上恐怕不得安寧。 聶枕冰只有派掌門座下的大弟子來接人才放心。 莊江行動也快, 一路疾行而來, 知道臨安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地,便一早在臨安等候。 而云馥前往南延的原因就更為簡單了。 寒天宗被仙盟抄查過之后就出了大亂子,為爭奪宗主和長老之位, 宗內(nèi)爆發(fā)了劇烈的內(nèi)斗, 日日不得安寧,門內(nèi)弟子陸續(xù)走了不少, 無人管理的寒天宗在短短幾月分崩離析。 云馥先前還有謝歸和鐘潯之的陪伴,現(xiàn)在謝歸去世, 鐘潯之又因為鐘家的事一蹶不振, 許久沒有消息了, 她覺得留在宗門也沒什么意義,便送上了離宗帖, 自寒天宗離開。 她主修煉器, 而南延的煉器又聞名于天下, 此次前往南延就是為了長長見識,學到更多的煉器心法。 若她想在煉器方面有所成就, 南延便是最好的學習和鍛煉的地方。 “宋姑娘,我知道你這次的目的地在何處, 自臨安出發(fā)后便由我?guī)?,只是有一事你需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鼻f江忽而將話鋒一轉(zhuǎn),將發(fā)呆的宋小河給喚回了神。 茶水雖然香,但是清苦,宋小河不怎么喜歡喝,就一口一口地抿著。 她道:“此處并無外人,莊公子但說無妨。” 莊江頷首,隨后拿出了一張圖紙在桌上攤開,是一張地圖。 畫得還算細致,山是山,河是河,一眼就能夠看清楚地圖上的布局。 他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道:“這是進了南延之后的局部地圖,在越關之后行上五百里,翻越幾座高聳的山谷,山谷邊上的那座城里,便有你此行要找的冥界之門?!?/br> “聽起來倒沒什么特別之處?!彼涡『诱f。 “問題在于,這座城已經(jīng)荒廢許多年了?!鼻f江約莫也不是很了解的樣子,轉(zhuǎn)頭問向沈溪山,“不知沈獵師可知道這座城?” 沈溪山打進雅間起,就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他用手撐著下巴,將一塊糖彈進了宋小河的茶杯中,發(fā)出咣當一聲細微的脆響。 他似乎對這些事并不感興趣,但還是回答道:“那是仙盟所列的四兇城之一?!?/br> “兇城?”宋小河心中一緊,這單是聽名字,就好像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 “早年那座城的周圍鬧得很兇,仙盟便派人過去探查情況,卻無一生還,之后此地便被重視起來,隔了半年的時間仙盟派出去的第二批人依舊沒有活口回來,隨后長達十年的時間里,仙盟不止一次地派人處理這個地方,卻是去多少死多少,仙盟束手無策,便將此地暫列為兇城,將方圓百里封禁,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能解決。” 此地便成了南延有名的兇城。 宋小河不想說喪氣話,但她聽到這些事,難免會心驚,“那我們?nèi)チ诉€能活著出來嗎?” 沈溪山將話接過去,語氣相當漫不經(jīng)心,“誰知道呢?那兇城是出了名的有去無回,我看是兇多吉少?!?/br> 宋小河這張嘴有時候就愛說不吉利的話,先前在酆都鬼蜮的時候云馥早已經(jīng)見識過,便沒什么反應。 就是莊江有些驚訝,道:“危險一定是有的,但宋姑娘這般厲害,再加上一個沈獵師,想必情況也沒有那么糟糕。” “你不懂,這才是最糟?!?/br> 宋小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沈溪山如今修為散了那么多,去了不等于找死? 可先前遇襲,他出的那一劍釋放的力量又相當強悍,宋小河也摸不準他現(xiàn)在體內(nèi)到底還剩多少修為。 她一邊想著,一邊低頭抿茶。 方才沈溪山扔進去的一塊糖已經(jīng)融化,原本清苦的茶也泛著絲絲甜味兒,宋小河幾口就喝完了。 一壺茶見底,幾人要說的話也差不多。 確定了啟程的時間后,幾人就散伙,各自離去。 宋小河的肚子早就餓了,本想吃了東西再回去,卻被沈溪山抓著說晚膳要回沈府吃。 她這才想起來今日在正堂里,沈夫人臨走時叮囑了二人晚上要去后院用膳。 她吃了點零食,跟著沈溪山快步趕回家。 夕陽染了半邊天的云彩,地上落了金光,來往的行人不斷,影子錯落。 宋小河小跑著在前面走,踩在余暉上,影子拉得老長,轉(zhuǎn)頭從沈溪山招手,示意他快些跟上。 像極了從書院下學,迫不及待喊著朋友回家一同吃飯的小孩。 太陽落得快,回到家時天色漸黑,沈府上下全都點了燈,一派富麗。 此處不比仙盟,民間多的是規(guī)矩,從外面回來見父母,則要換一身干凈衣裳,洗盡風塵。 沈溪山命下人把宋小河帶進寢房,自己也去換了衣袍,這才帶著宋小河前往后院用膳。 沈府雖然瞧著大,人也多,但多數(shù)都是府中下人,真正的主子就只有沈氏夫婦。 是以用膳的房間并不大,門大敞著,飯菜的香氣飄了老遠,宋小河一聞見,腳步就加快了許多。 行到膳房處,老遠就聽見崔明雁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沈溪山那臭小子早就該舍了無情道,為了個什么飛升仙途,簡直就成了六親不認的薄情寡義之人,若親人都尚且不認,將來就算是成了仙,又如何庇佑天下人?依我看,這死小子小根本就不適合修仙!這無情道,棄的好!” “你今早還不是這么說的?!绷硪坏缆曇羝婀值溃骸叭藳]回來前你一口一個我兒,小山的,人回來了不是臭小子就是死小子,小山如何招惹你了?” 崔明雁道:“少啰唆,既然這小子無情道破了,那干脆就別讓他再離家,日后若還要修仙,就在沈氏門下修煉,盡快備好聘禮,讓他求娶小河?!?/br> 宋小河聽到這兒,頓時驚訝地笑了,她往沈溪山的胳膊上一靠,小聲問:“你聽到了嗎?” 沈溪山低頭看她,“我好像還沒聾?!?/br> “我還以為你的爹娘會不喜我呢?!彼涡『觼砩蚋埃那榫皖H為忐忑。 雖說沈溪山這無情道是他自己所破不假,但若是與宋小河完全沒關系,那必然是不可能。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緒上都會有遷怒。 但青璃沒有遷怒,沈溪山的爹娘也沒有。 宋小河因此高興地哼起了小曲兒,腳步也變得十分輕快。 沈溪山窺了她一眼,見她輕晃著頭腦,好像并未細究他娘口中所說的“求娶”一事。 兩人到了門邊,候在門口的下人同時行禮,聲音驚動了屋內(nèi)的兩人,談話聲就停止了。 沈溪山帶著宋小河進屋,房中點著相當明亮的燈,宋小河的第一眼先是看見了桌上滿當當?shù)牟?,再是看見桌邊的兩人?/br> 崔明雁白日里已經(jīng)見過,但沈啟安卻是陌生的,宋小河也不敢細細打量,只粗略看了兩眼。 沈啟安的容貌算不上俊俏,只是膚色稍微白了點,五官并不出眾,但勝在他氣場非常和藹,令人光看面相就覺得舒服。 兩人行了拜禮,沈啟安就笑呵呵道:“回自己家就不必那么多禮節(jié),來坐下吃飯吧?!?/br> 沈溪山頷首,帶宋小河落座。 四方的桌子,坐四個人則是正好,宋小河挨著崔明雁和沈溪山,對面是沈啟安。 “小河,也不知你喜歡什么口味,我就讓廚子將各種口味都做了些,你快嘗嘗。” 崔明雁極為殷勤,讓下人給宋小河夾菜,還問了她今日出門玩了什么,在臨安可有喜歡的東西。 桌上的兩個男人都十分安靜地吃飯,雖然沈溪山許久沒回,但在家中并不顯陌生,沈啟安偶爾問一兩句他的近況,沈溪山也一一作答,是并不親近但也不冷漠的父子關系。 像尋常人家一樣,邊吃邊聊,一頓飯就這么揭過去。 由于崔明雁一直給她夾菜,宋小河不懂拒絕,悶著頭猛猛吃,最后是扶著圓滾滾的肚子走的。 說來也奇怪,崔明雁與宋小河仿佛一見如故,白日一場對話,晚上一頓飯局,兩人就親得如親生母女一般,崔明雁滿身的母愛沒地方使,全用在了宋小河的身上。 還親自做了消食的湯藥端去給她喝,與她聊到深夜才回房睡覺。 沈溪山在房中也等了許久,才等到了乘著月色摸進他床榻上的宋小河,抱著她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