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139節(jié)
梁檀也理不清楚她這話中一會兒鐘公子,一會兒沈溪山的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但也沒有追問,只是輕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去那地方看見她,也是種緣分。那的確是你師娘的故居,只不過那梁頌微并非是我,是你師娘遇見了他后用符箓將那日的場景記錄下來,后來我與她兩情相悅后發(fā)現(xiàn)了那符箓,一時呷醋,便硬是將那梁頌微的臉改成了我的樣貌?!?/br> “只是當時學藝不精,聲音改不過來,后來那張符便一直留著了,我們離開長安時將符箓留在了院中,當做紀念?!?/br> 梁檀說著,笑嘆,“一晃多年過去,我都要忘記了,沒想到被你瞧見?!?/br> 宋小河覺得奇怪,但又想不明白師父這番話之中有哪里奇怪。 她忽然抬臉,仔細朝梁檀的眼角看去。 就見他眼角白白凈凈,什么都沒有。 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心說師父的眼角不是有一顆痣嗎?為何現(xiàn)在沒有了? 宋小河苦惱地皺著眉,努力回憶起來。 師父的眼角究竟有沒有這顆痣?在先前與師父在一起生活的十多年里,宋小河從未關心過這個問題,以至于她猛然注意起來時,就完全不知道答案了。 思索了很久,宋小河也沒能在記憶之中找出能夠證明師父眼角有痣的有力證據(jù),隨后她發(fā)現(xiàn)梁檀牽著她離長安越來越遠,儼然有一種要離開的架勢。 宋小河忍不住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做什么啊師父?我想睡覺?!?/br> “長安要出大事?!惫烂亲叩米銐蜻h了,梁檀這才回答:“你在此地太過危險,你就趁著今日夜色濃重,走得越遠越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宋小河不能理解,問道:“師父,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究竟是什么大事非要我逃離長安?你這不聲不響突然半夜將我喚醒趕我走,我如何能走呢?” “你必須走?!绷禾闯谅?,目光肅然,盯著她道:“長安非善地,我不讓你留下來,自有我的理由,你只聽為師的話就行。” 宋小河難得見師父如此沉重的神色,心中不免也跟著緊張起來,思及師父來到長安之后,性子較之從前也變了許多,或許他的確不喜歡長安,也不喜歡鐘氏。 那師娘呢? 師父喜歡師娘嗎? 宋小河聽別人說,若是恩愛的夫妻,都會生下孩子延續(xù)血脈,可師父與師娘成親多年,膝下卻無子,師父也不常去師娘那里。 他也不準宋小河去,總是說師娘身子弱,受不得打擾。 可若是不愛,師父又怎么會與她相守那么多年,甚至連鐘氏族人的輕蔑嘲笑都能忍受,守了那么多年的夫妻關系。 宋小河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了。 好像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宋小河想不明白,但她就是覺得,師父突然變得很不對勁。 宋小河停下腳步,稍稍用力,掙扎了一下梁檀的手,說道:“我不走?!?/br> “小河,聽話。”梁檀溫聲哄她,“就幾日,幾日過后你再回來就是。” 宋小河皺著眉頭,很認真道:“不行,明日就是百煉會開幕,小師弟會守擂臺,我要去看他。” “況且,”宋小河還說:“若是長安當真要出什么危險之事,那里還有那么多人,還有小師弟,蘇暮臨和鳶姐,還有萬千百姓,我們應該通知他們,讓他們盡快離開?!?/br> 月光落在宋小河的臉上,將白嫩的臉蛋照得透亮。 她的面容還有著少女的稚嫩,說話時卻有一股大義縈繞在眉眼,即便光芒微弱,也將她臉上的每一絲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正如她的心,如此敞亮。 梁檀輕輕嘆了一聲,忽而笑了笑,“你這孩子,總是不聽我的話,平日里還愛逞個英雄,日后如何能不吃虧?” 宋小河就道:“都是跟師父學的?!?/br> 梁檀知道她嘴甜討好,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蠢徒?!?/br> 就在宋小河以為師父已經(jīng)妥協(xié),打算牽著她一同回去的時候,卻見他忽而甩出一張符箓,拍在宋小河的肩膀上。 就聽梁檀道:“就這最后一次了,聽話。” 下一刻,宋小河就感覺身體猛地失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往后推了數(shù)丈,摔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才停下。 她七葷八素地坐起身,卻見周身的景色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見周圍變成了一片密林,四處寂靜,無比漆黑,竟是不知被師父這一張瞬息千里的符甩到了什么地方。 宋小河下意識拿出夜光珠照明,慌張地喊:“師父!” 聲音一圈一圈傳出去,無人回應。 “師父……” 宋小河隱隱覺得事情不妙,起先還是快步走著,后來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確實只有她一人之后,她害怕地跑起來,邊跑邊不停地念叨著師父。 第75章 殿堂大審點香引舊魂(二) 百煉會召開當日。 鐘氏搭起了高高的擂臺, 極為寬廣,四邊立著石柱,柱子上則刻滿了符箓咒文, 光束相互連接起來, 形成一道厚厚的光墻。 擂臺周圍已然站滿了人, 各色的宗服匯聚在一起, 放眼望去人群密密麻麻, 編織成無比宏大的場面, 人聲鼎沸, 喧嘩不斷。 寒天宗的宗主及其他長老位于高座之上,正笑呵呵地與鐘氏組長交談。 這場百煉會在長安舉辦,由鐘氏與寒天宗聯(lián)手合辦, 就意味著寒天宗不能一門獨大, 便是在開幕這日,也要與鐘氏各個長老平起平坐。 彩帶在天上紛飛, 煙花一朵朵炸開,朝陽初升。 沈溪山便站在人山人海之中, 位于擂臺的正中央, 全方位受萬人矚目。 他身著代表天字級獵師的白金宗服, 手中持著一柄鋒利長劍,劍柄掛著無瑕玉佩。 劍是凡劍, 玉卻是好玉, 人自不必說。 沈溪山雖是人界出了名的劍修天才, 卻鮮少在身上佩劍,眼下他站在擂臺紙上, 手中長劍隨意地握著,待一陣晨風襲來, 衣擺長發(fā)紛飛,襯得他更是英姿勃發(fā)。 不知多少雙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挺直脊背而立,將那些目光與議論視作無物,眸光在擂臺下尋找。 他很早就來了此地,由于是第一日的守擂人,更是被千百仙門弟子追捧的對象,他要在煙花還沒燃放之前站在擂臺上。 從霧蒙蒙的天色站到朝陽懸于東方,沈溪山親眼看著擂臺下的人聚攏得越來越多,目光尋尋覓覓,始終沒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宋小河沒來。 沈溪山一開始不愿相信,心想著,興許是她還在睡覺,沒起那么早。 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眼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匯聚,眼看著天光大亮,宋小河仍是沒有出現(xiàn)。 沈溪山站在擂臺中,四面刻滿咒文的石柱能夠洞察擂臺上之人所用的所有術法,他若是在此刻念通共感咒,必定會讓那些長老都知道。 他只能壓抑著心中雜亂的情緒,默不作聲地等著。 直到一聲鐘鳴,百煉會正式開始。 沈溪山攥著劍的手指收緊,抿著不高興的唇線。 宋小河終究是沒來。 沈溪山忽而想起,宋小河昨日并沒說要來,是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宋小河會來,就像他下意識以為,自己對宋小河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垂下眸,斂起眉眼間的冰冷,對第一位上臺攻擂之人揚起一個溫潤的笑容。 如此,才能將他的情緒遮掩得干干凈凈。 臺下掌聲雷動,歡呼喊叫聲四起,對面來的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名額。 是寒天宗近年來名聲響亮的一個弟子,目前宗主座下最有資質(zhì),修為提升最快的弟子,名喚雁常。 昨天寒天宗的長老就與沈溪山見過面,談話間微微透露了那么點意思。 沈溪山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知道他們是想要自己手下留情,多與雁常打上幾個回合,既調(diào)動所有人的情緒,又能給寒天宗這小弟子留幾分面子。 畢竟輸給沈溪山不算什么丟人的事,重要的是看要在他手底下堅持多久。 沈溪山當時很快就答應了,賣給寒天宗一點面子,不算什么麻煩事,況且他第一日守擂,本就打算收著點。 只是眼下的沈溪山,全然沒有了做那些人情世故的心思,正是心情不虞的時候,那小弟子撞上門來。 他執(zhí)劍行了一禮,聽見對方報上宗門姓名,再沒什么客套話。 身隨風動,劍若疾電,只見光芒照在劍上,熾陽閃過的瞬間,沈溪山就到了雁常的面前。 高座上的諸位宗主長老見狀,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就見雁常甚至來不及反應,本能地用劍抵擋,下一刻劍刃傳來巨大的震動,震得他手臂酸痛無比,長劍立即脫手而出,他自己也被這股霸道的力量撞得后退好幾步,最終一屁股跌落在地。 攻擂之中,若是武器脫了手或是跌下擂臺便算作輸。 只這一招,沈溪山就勝出了。 他收了劍,眼睛都沒看坐在地上一臉驚愕的雁常,淡聲道:“承讓?!?/br> 臺下頓時爆發(fā)潮水般的歡呼聲,驚叫此起彼伏,為著一招rou眼無法看清楚的招數(shù),更是為這位被譽為“人間數(shù)千年來最有可能飛升”的沈溪山。 他轉(zhuǎn)身,緩步走回擂臺中央,等下一位攻擂人,面色平淡,冷酷非常。 守擂是由上一任百煉會的魁首才能做的事,且守不守也全看魁首本人意愿。 此事并不輕松,要持續(xù)一整日,期間任何人都可以上來挑戰(zhàn),直到魁首輸了才算結(jié)束,意味攻擂成功。 攻擂成功的弟子,必將會成為這次百煉會的焦點。 只是沈溪山當然不愿輸給任何人,也想在擂臺上等著,想看看宋小河什么時候會過來。 然而整整一日,沈溪山站在擂臺上,來一個打一個,絲毫不手下留情,就算是到了后來他體力耗損厲害,也能夠在十招之內(nèi)將人打敗。 到了酉時,守擂才算是結(jié)束,沈溪山守擂成功,臉上仍未有半點喜悅之色,甚至連笑容都有些勉強。 守擂成功自然獲得寒天宗給的獎賞,只是他頭一個打敗寒天宗頗受重視的弟子,一點情面不留,讓寒天宗一眾長老對他沒什么好臉色。 好在沈溪山的臉色更臭,于是那些冷臉對他絲毫作用都沒有,甚至反將一軍,讓眾長老氣得夠嗆。 守擂結(jié)束,沈溪山一言不發(fā)地往回走,周圍的人一窩蜂地涌上來攔住他的去路,爭前恐后地吹捧,吵鬧無比。 往常他能笑著應對,敷衍應付幾句再離開,今日卻是半點應對的心情都無,徑直捏了個移形的法訣,在眾目睽睽下消失。 沈溪山心情低落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宋小河沒能來看他的守擂。 而是因為他發(fā)覺現(xiàn)在的自己不知在什么時候被一種無形的束縛困住了,來自宋小河的。 他總是時時刻刻想著宋小河在做什么,在哪里,與什么人在一起,于是就算宋小河不在他的身邊,他的思緒里也滿是她,無孔不入。 這對沈溪山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