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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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yīng)的事,你可別忘了。” “我不能讓你毀了阿厭的前程。” “讓你的成績作廢這種事,對我來說,那不是輕而易舉嗎?” 還有更早以前,那個烏黑幽暗的器材室,盛厭一腳踢開大門,逆光而來。 他說:“你還沒明白嗎?跟了我,你才能安穩(wěn)地呆在宜光?!?/br> 這對母子,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態(tài)度,將旁人都視為微不足道的塵土,替她做出選擇。 …… 所以,不是一直為無法擺脫盛厭的霸道而困擾嗎? 不是一直確定,自己是為幫助陳丹彤得到一個答案而忍受他嗎? 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 還在猶豫什么? 難道真要讓盛厭跟著自己去上一個學(xué)校,一直一直和他糾纏不休,直到他厭倦的那天,再用一樣強(qiáng)勢、不顧他人意愿的方法,消失、或是逼迫自己消失嗎? 顏北梔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頓了頓,她終于下定決心,將計就計。 再開口時,顏北梔的語氣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曾經(jīng)那種疏離冰冷。 她輕聲說:“我剛剛許的愿望是,希望從此以后,盛厭永遠(yuǎn)不再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br> “……” 【??作者有話說】 最近更新越來越早了,夸獎自己【拇指】 第53章 53 ◎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3)◎ 在場所有人,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下,是比剛剛杭景胡言亂語之后,更加冰冷的寂靜無聲。 宗想想瞌睡勁兒瞬間消散, 目瞪口呆地看著顏北梔, 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能愣愣地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字:“啊……” 作為話題中的另一個主角,盛厭臉色相當(dāng)難看。 目光沉沉, 牢牢地鎖在顏北梔臉上。 似乎要將她臉上盯出一個窟窿, 才能罷休。 杭景很識時務(wù),怕挨盛厭揍,絕不拱火, 只一言不發(fā)地縮在一旁看熱鬧。 五個人里, 大抵, 唯有顏北梔依舊泰然自若。 她將滿天星放到一邊, 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一連串動作,散漫又淡然。 好像她和他們, 完全不在一個空間, 并不身處一個平面。 見狀,盛厭反倒氣笑了, 率先開口:“梔梔,別開玩笑?!?/br> 顏北梔抬起頭,語氣平靜:“我沒有開玩笑。這就是我許的愿?!?/br> “……” “高考只剩不到三個月了, 考完之后, 我和你, 不就不會再有什么瓜葛了么。反正我們不會上一所學(xué)校, 也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br> 說話時, 兩人終于對上視線。 盛厭捻了捻手指,眼神逐漸變得凌厲,“原來你一直是這么想的?” “嗯?!?/br> “討厭我?嫌我煩?” 顏北梔搖搖頭,握緊水杯,輕聲:“沒必要找什么理由。你如果不愿意聽真話,那我收回好了。就當(dāng)開玩笑吧,別毀了過生日的心情?!?/br> “……” 盛厭暗自咬了咬牙。 某一時刻,顏北梔似乎又回到了剛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那會兒的樣子。 吹熄蠟燭之后,這里依舊只開了一排射燈。 加上室內(nèi)裝潢是紅黑配色,愈發(fā)顯得光線暗淡,連身邊人的五官都平白變得模糊不清。 在這種環(huán)境下,顏北梔皮膚白皙,表情清冷,隨時隨地漂亮得輕而易舉。 氣質(zhì)看起來也和從前一樣,無辜、疏離、難以觸碰。 盛厭以為,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已經(jīng)被他拽入凡塵,沾染上了煙火氣。 他以為,他已經(jīng)不疾不徐,已經(jīng)成功陪伴她、靠近她,已經(jīng)讓她不再設(shè)防。 他以為他快要擁有她了。 以為皎潔的梔子花快要專屬于他了。 但是,顏北梔僅僅用一句話,就將盛厭重新打回原形。 “……” 盛厭無甚表情地又笑了一下,“能聽聽原因嗎?老子又哪里惹到你了?” 顏北梔烏黑眼珠轉(zhuǎn)了一圈。 視線逡巡,從所有人臉上掠過一遍,再回到盛厭臉上。 她輕聲問道:“就在這里說?” 盛厭點(diǎn)頭,“嗯哼。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話么?” 顏北梔“哦”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原本不想用這種方法的。 但是沒辦法了。 盛厭不是一個能被說服的人,也不會聽任何人的意見。 他就是一個霸道的小少爺,因為有無數(shù)條退路,所以才能肆意妄為。 而自己,從來只有一條出路,沒有試錯的成本,也絕對不能去試探盧敏的底線。 她錯不起。 所以,顏北梔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你難道不知道,你舅舅的心臟,是我爸爸捐給他的嗎?” “……” “我草……” 這個消息太過震驚,成功震得杭景爆了句粗口出來。 連從頭至尾事不關(guān)己的越暄,也抬起頭來,和宗想想一起愕然地看著顏北梔。 他們幾個里,杭景和宗想想都和盛厭關(guān)系親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甚至,連長輩的關(guān)系也很緊密,是一個圈子的人。 家族之間,間或會有利益往來,就沒什么秘密可言。 盧潭做過換心手術(shù)這件事,杭景和宗想想都是知情的,之前還結(jié)伴去醫(yī)院探望過。 只是,誰都沒想到,那顆心臟,竟然來自顏北梔的爸爸。 這實在太過巧合。 巧合到有點(diǎn)荒謬了。 顏北梔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頓了頓,繼續(xù)說:“我爸爸是出車禍死的,在他接受換心手術(shù)之前,我們家沒有人知道他曾經(jīng)簽署過捐贈協(xié)議??上?,他再也沒機(jī)會親口告訴我們了?!?/br> 盛厭:“所以呢?” 聞言,顏北梔牽唇笑了笑,“所以,對我來說,你們一家,就是我的殺父仇人。我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你家人故意制造了一場車禍。畢竟你之前也和我說過,當(dāng)時,你舅舅就快要死了,已經(jīng)不能再等了?!?/br> “……” “一想到我爸的心臟在你舅舅胸口跳動,他活得好好的,而我爸已經(jīng)變成了一把黃土。你覺得,在我心里,我和你之間,會是什么關(guān)系?” 說完,顏北梔站起身,第一次以居高臨下的位置看向盛厭,“我本來不想把這種事說出來的,反正馬上也要畢業(yè)了,沒必要說得太明白。但是……總之,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她扭過臉,朝宗想想點(diǎn)頭示意。 之后,兀自邁開腳步,要去門口拿包和外套。 “站??!” 盛厭長腿一跨,怒氣沖沖地攔在顏北梔面前。 四目相對。 射燈從屋頂照下來,讓顏北梔的眼睛看起來愈發(fā)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她側(cè)了側(cè)臉,擰眉,“后面還有活動嗎?” 盛厭成功被她這種淡然的態(tài)度激怒,一把捏住了她單薄的肩膀,讓她徹底動彈不能。 就像是拷住了蝴蝶翅膀一樣,叫它再也飛不起來。 可顏北梔不是蝴蝶。 她絲毫不掙扎,站得筆挺,一動也不動,只蹙著眉,將自己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后面還有什么活動嗎?已經(jīng)凌晨了,我要回家了。等會兒你不是還要辦生日宴嗎,也早點(diǎn)回吧。晚安?!?/br> 聞言,盛厭手上力氣不受控制地加重,死死地扣著顏北梔單薄的骨頭,直到她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才又放松了力氣。 怒上心頭時,盛厭很想要顏北梔也嘗嘗痛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