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快步趕上靠著石壁的簡澈，揉了一把他的腦袋。二人一前一后，扶著長著爬藤的石壁踏過沿水松軟的山路，陽光一路從樹冠枝丫間透出，給小溪水波鍍上金紋。

    當(dāng)石壁觸感從溫?zé)嶙兂晌?，濕潤的巖蘚毛茸茸地搔著掌心，仿佛被巨人用斧劈開的小鳳山山背就完整展現(xiàn)了出來。

    踏過山陽山陰分界，一股帶著濕氣的涼風(fēng)拂過，抬眼看去，山峰中央高聳，峭壁切面平滑如鏡，兩側(cè)怪石嶙峋，稀稀落落的植株生長其上，幾眼涌泉在山腰匯合，越過石叢形成一簾小型飛瀑，瀑下潭水深碧，有溪水延伸出來，深碧色漸漸變淡，淌到兩人腳邊時，已是清澈見底。

    之前簡清只是路過時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此時直面瀑水沖擊，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自然之美，鬼斧神工，盡在其中。

    如此景色，在前世的現(xiàn)代已經(jīng)極為少見了，還有所保存的地方，全是游客人山人海。簡清曾經(jīng)陪美食協(xié)會的評審出門玩了一圈，回來之后景色沒記住多少，記得的只有人頭。

    感慨間，簡澈已經(jīng)丟下背簍挽起褲腳下了水，拎著網(wǎng)兜這里撈一下那里打一下，沒一會，魚沒網(wǎng)到，倒是把水?dāng)嚨脟W嘩作響。

    簡清看他沒有走遠(yuǎn)，也就放心地在一旁支起鍋架，尋了一塊平滑些的大石準(zhǔn)備搬過來充當(dāng)之后的砧板。石頭有些傾斜，簡清拿了一塊小些的石頭準(zhǔn)備墊在下面，誰知道大石才掀開一半，淤泥里就游出來了一群小蝦，背節(jié)透明，正是鮮嫩時候。

    河蝦們暈頭轉(zhuǎn)向地往暗處竄去，簡清一手托著大石，一手抄起水瓢去撈蝦。可大石在水中泡得久了，底部濕滑，簡清剛一彎腰，大石一邊就脫手砸了下來。

    再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水花砰然一聲濺起，遠(yuǎn)處正玩得開心的簡澈聽到聲音，嚇得匆忙回頭大喊，“阿姐！”

    簡清站在溪水邊，拎著自己半濕的裙擺，只覺得頭大。

    裙擺擰擰水還能讓它在身上自然風(fēng)干，進(jìn)了水的鞋襪卻是必須得晾干了。簡清坐在罪魁禍?zhǔn)资^上，折起半邊裙擺扎在腰間，把長裙當(dāng)做后世及膝短裙來穿，挽起里衣褲腳，脫了鞋襪，用此時又重新清澈起來的溪水洗過腳，這才能開始做剛剛打算好的工作。

    簡澈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jiejie豪放地撩了裙子，露出雙足，下意識探頭瞧了瞧四周，蹚水上來，擋在準(zhǔn)備去洗鍋的簡清面前，小聲道，“快穿上！被人看到了可怎么辦？”

    簡清被說得一愣，想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她踩了一腳同樣沒穿鞋襪的簡澈，不以為意道，“怕什么，又沒別人?？吹搅擞衷鯓樱菚賶Krou還是會被人強(qiáng)娶？”頓了頓，簡清想起原身不檢點(diǎn)的名聲，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自己的判斷，“官媒怕是都不會愿意上我們家門?！?/br>
    簡澈又想要讓jiejie別這樣貶低自己，又覺得她好像說的是反話，一時噎住說不出話。

    等簡清拎著鍋回來，才把簡澈從糾結(jié)中解放出來。簡清點(diǎn)點(diǎn)小朋友皺起的眉心，道，“發(fā)什么呆？火也沒生，魚也沒抓，還想不想吃水煮魚了？要是累了，網(wǎng)給我，我去捉魚。”

    一聽要沒得玩了，簡澈揮揮網(wǎng)兜，跑向水潭，“我去我去，你不會捉，兔子和山雞都被你嚇跑了，魚肯定也捉不到！”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shí)話，但簡清還是十分手癢想打人。吐出口氣，簡清叫住越來越靠近水潭中心的簡澈，“回來！小心淹了你！”

    簡澈回頭扮一個鬼臉，嘻嘻一笑，張嘴正要說什么，猛地一頭扎了下去。簡清心頭一跳，丟下勺子跑了過去，大聲叫道，“阿澈！”

    那一瞬間，簡清耳畔全是猛烈的心跳聲，腳下發(fā)軟，幾乎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

    沒事，沒事。簡清對自己說。她水性很好，也有學(xué)過溺水后急救措施，簡澈不會出事的。

    但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都讓簡清感到不安。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原本的憐憫已經(jīng)變成了不忍舍棄，來到這個世界后，簡澈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支持她、保護(hù)她，以真心換真心，她就好像真的多了一個親人一樣。

    簡清跑到水潭邊，抬腳就要沖進(jìn)去。此時，水潭中央，忽然一聲驚慌的叫聲響起，“阿姐、阿姐別哭，我沒事！”

    簡清回過神來，只見潭水中浮起一個腦袋和兩只腳，水花四濺，簡澈狗刨著游回岸邊，急忙來拉她的手，“阿姐，你怎么了？阿姐？”

    簡清差點(diǎn)被這個熊孩子氣笑了，她反手抹了把臉，甩開簡澈，冷聲道，“誰是你jiejie？我沒有你這樣拿生死嚇唬人的弟弟！”

    簡清回身向鍋架走去，簡澈被jiejie爆發(fā)的怒氣嚇住，拎著一兜小蝦，垂頭喪氣跟在背后，小聲道歉，“阿姐，我錯了，我不該這樣逗你玩。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行嗎？而且水潭不深，不會有事的?！?/br>
    開頭兩句還像模像樣，后面就又胡說八道起來，簡清握了握拳，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徑自去溪邊撈魚。

    方才簡澈在水潭里一陣鬧騰，驚得游魚四散，有幾只魚就誤打誤撞進(jìn)了淺水小溪，小些的魚已經(jīng)游不見了，還剩幾尾大些的，正卡在溪石間掙扎。之前簡清被簡澈的消失嚇住，這時候冷靜下來，才注意到送上門來的午餐。

    撈一條上來，拿石塊啪啪敲幾下頭，瘋狂拍打的魚尾就停了下來，整條魚僵硬無比，任簡清開膛破肚。簡澈前兩天看jiejie處理rou食還不覺得什么，此時犯了錯，再看簡清冰冷無情側(cè)臉和手下血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我來生火！”簡澈殷勤地湊了上來，簡清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洗了魚腹腔后，沿著魚脊骨分開，斜片幾刀下去，完整的一條魚就被分成了一堆生魚片。

    魚頭和脊骨一分兩半放在一旁，等之后回家拿來煮魚湯。將生姜切片貼在魚片上去腥，簡清側(cè)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被燒干冒煙的小鍋，小鍋旁，簡澈守在一邊正拿著水瓢探頭探腦，準(zhǔn)備往鍋里加水。

    簡清淡聲道，“放下。”

    簡澈一抖，水灑了一地，“阿、阿姐，你不生氣啦？”

    簡清恍若未聞，挖了一點(diǎn)豬油放進(jìn)鍋底，稍待片刻，備好的花椒、辣椒和蔥蒜下鍋爆炒，再添一勺之前熬的辣椒醬，辛辣的香氣猛然騰起，正站在下風(fēng)口的簡澈被嗆了一下，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酒樓里豬油菜油都得省著用，這么多天來簡清也只舍得熬了這一小壇辣椒醬拿來做佐料。原本水煮魚應(yīng)該放豆瓣醬更為適宜，但霉豆瓣做出來還需要時間，也就只能拿辣椒醬先將就一下了。

    等兌好的醬油黃酒入鍋，簡清瞥一眼眼巴巴盯著鍋的簡澈，道，“加水。”

    簡澈剛打了一瓢水回來，聞言不敢再多問，乖乖添水進(jìn)鍋。

    沒多久，鍋中醬紅色的湯底沸騰，橙紅的泡沫堆積而上。簡清嘗了嘗味道，點(diǎn)點(diǎn)頭，攪動一下鍋底沉著的調(diào)料以防粘底，將魚片下進(jìn)鍋里，取出勺子敲了敲鍋邊，轉(zhuǎn)向簡澈，問道，“你錯在哪里了？”

    簡澈蔫頭蔫腦地答道，“不該嚇唬阿姐，不該不聽你的話。”

    簡清冷笑一聲，“我要你聽什么話？你這樣做，想過我怎么想沒有？”

    簡澈純粹是想著好玩，哪里想過別的，這時候被引導(dǎo)著慢慢回想，把自己放到簡清的角度去看這件事，慢慢的，臉就白了。若是、若是阿姐沉進(jìn)水里……

    “阿姐！嗚嗚，阿姐，我不要阿姐出事！我不該讓你傷心，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小孩子驚恐尖銳的哭聲就在耳畔響起，簡清揉了揉被傷害的耳朵，無奈地嘆了口氣，拍拍緊緊抱住自己不放的簡澈，在他滿臉淚痕抬起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塞了一筷子魚片進(jìn)去。

    “嘶——好燙好燙?！?/br>
    簡澈張著嘴直吸氣，魚片上掛著的紅艷湯汁先沖進(jìn)喉嚨，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吃了半個月辣味菜肴的簡澈對這個味道已然熟悉，已經(jīng)不是那個當(dāng)初會被辣到跳腳的菜鳥，因此得以細(xì)細(xì)品嘗湯汁背后食材的滋味。

    剛汆到七分熟的魚片滑嫩鮮美，沒有足夠時間讓它吸飽湯汁，反而令魚rou本身的鮮甜更加明顯，躍在舌尖，就好像將潭中精髓吃進(jìn)了肚子。

    簡澈吐出兩根小刺，扇了扇風(fēng)，伸手就要去摸簡清背簍里的另一雙筷子。

    簡清斜他一眼，“等會再吃?！?/br>
    簡澈乖乖收手，蹲在鍋架邊，滿臉寫著“乖巧、可愛、等待投喂”。

    他的變臉?biāo)俣?，?shí)在令人嘆為觀止。

    簡清雖然心中有氣，但簡澈已經(jīng)知道了錯在哪里，能講道理讓他改正，也就沒打算再給什么懲罰。她拍了拍簡澈腦門，“去，把那幾條魚裝起來，收拾完了鍋里就能吃了?！?/br>
    “馬上回來！”簡澈來了精神，拎起他的小背簍跑去了溪邊。簡清看著鍋，不時看他忙碌的背影一眼，剛剛被嚇到過速的心跳也慢慢平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ps：這里是野外做飯，受場地和材料限制減少了步驟，水煮魚出鍋還要拿油潑海椒面（也有人還會加芝麻）的，不是我寫錯了，是阿清他們在水潭做不到（躺倒）。基礎(chǔ)做法里為了讓魚片更加鮮嫩還會用生粉和雞蛋清裹一層，拌上調(diào)料一起腌制，這里沒有雞蛋，就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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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肥章送上！謝謝小可愛們等我呀。

    感謝“青絲沂”、“凌歌泛葉”和“小巴魚”小可愛的一瓶營養(yǎng)液，“蒲公英”小可愛的七瓶營養(yǎng)液，“璇音”小可愛的三十瓶營養(yǎng)液，抱住啾咪！我會繼續(xù)努力噠！

    第35章 紅油抄手

    先前被哭聲驚起的飛鳥展翅滑過天空,涼風(fēng)帶著山下濃郁的香味飄散四處。

    峭壁之上，書房的窗支著，往常凜冽的寒風(fēng)今日卻帶來了一股鮮辣味道。坐在案后的楚斐提筆抬起又放下,在紙面留下一點(diǎn)墨痕,終是起身走到窗邊,垂眼看去。

    崖下飛瀑深潭，遠(yuǎn)遠(yuǎn)能看到兩個人影正圍著一口鍋說著話，隱隱的笑聲飄上來,和方才的香味一樣轉(zhuǎn)瞬即逝。

    年長些的少女一身素衣,扎起長發(fā)，拿勺子舀起鍋中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紅湯翻滾,露出下面奶白色的湯底。楚斐心中一動，莫名有些餓了起來。

    少女像覺察了有人在看她,抬頭向山巔望來,清凌凌一雙眼睛隔著虛空掃過楚斐所在，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便重喝起她的湯了。

    因著畏懼小鳳山上的駐軍,雖然并沒有發(fā)下明確禁令,但平常周邊農(nóng)戶即便進(jìn)山打獵砍柴,也不會逗留，大多來去匆匆，山背處更是罕有人至,今日卻有人聲響起。

    奔霄見自家王爺站在窗邊久久不動，不免擔(dān)心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擾了王爺清凈，上前問道，“王爺,我去叫他們走？”

    楚斐讓開窗戶，指了一下崖底，道，“去查查，那是哪家的廚娘?！?/br>
    奔霄目力不及他，但看一眼大致輪廓和兩人身形組合，當(dāng)即就曉得了下面的人的身份，便道，“不是廚娘，那是簡氏酒樓的簡小娘子，之前的辣鹵豆花就是她家的?！?/br>
    楚斐回憶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彼麤]合上窗，回了案旁重提起筆，一行行寫起給京城皇兄的密報(bào)。

    奔霄覷幾眼王爺神色，看不出什么喜怒，一時猜不透這句“知道了”究竟是何意。難道，是王爺羞于承認(rèn)自己判斷錯誤不成？

    也不怪王爺認(rèn)錯，如今的酒樓食肆哪有女子做大廚的？庖廚世家代代傳承，向來是傳男不傳女。迎仙樓小姐是閨閣玩樂，少有出手，大多都是在做些稀奇新品，或是給王爺送飯。幫廚的小工婦人算不上大廚，除此之外，也就官宦豪商后宅里會用些廚娘，免得亂了內(nèi)外之分。

    真論起來，倒是他們初到鳳溪時，有聽說過簡氏酒樓簡師傅過往曾動過將酒樓傳給女兒的念頭?？上笆昱畠侯B劣，簡師傅只能歇了念頭，將手藝傳給徒弟。等簡小娘子真站出來掌了勺的時候，老爺子人也沒了。

    過了一會，等奔霄憋不住心底疑問避了出去，偷偷找越影聊起“王爺究竟在想什么”這個未解之謎時，山風(fēng)里裹著的那股鮮辣味道仍未散去，崖底的人聲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楚斐落筆越來越快，從工整的寫奏對時會用的顏體變作恣意柳體，到最后滿篇狂草，字跡幾不可辨。他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變了幾變，終是將一張信箋揉碎扔進(jìn)洗筆水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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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簡清還是沒有將剁下來的魚頭魚骨留到回家再吃。魚rou吃完，辣湯里沒下什么蔬菜，勉強(qiáng)摘了幾個菌子扔進(jìn)去之后，湯的底味還是如同辣椒醬油水。

    簡澈倒是不介意喝完紅湯，但眼下既然有條件，簡清才不想委屈自己，當(dāng)即將魚頭魚骨扔進(jìn)湯里吊著鍋燉了一個時辰。

    簡澈在潭水邊再撈些魚蝦，順便看著湯鍋。簡清拎著背簍準(zhǔn)備去找個隱蔽角落取辣椒植株出來，臨走時三令五申不許簡澈走遠(yuǎn)，簡澈經(jīng)過剛剛一場“嚇到j(luò)iejie”的換位思考教育，此時還心有余悸，連連拍著胸口保證。

    簡清還是不太放心他，但之前已經(jīng)在知府面前說了發(fā)現(xiàn)辣椒的事情，此次來小鳳山的另一個目的便是轉(zhuǎn)移她“發(fā)現(xiàn)”的辣椒。

    雖然去見知府時，雍淮已經(jīng)暗示過放手去做，他不會插手，但簡清也不敢真的完全相信他。一種事物的出現(xiàn)必然有其生長軌跡，完全憑空出現(xiàn)總會招人懷疑，如果想得到辣椒消息的人能夠出動足夠人手搜山，必然會發(fā)現(xiàn)她之前撒的謊里面的漏洞。

    而今天簡清轉(zhuǎn)移了植株，就能補(bǔ)上最后的不足，將辣椒的存在從暗處轉(zhuǎn)向明處。

    去知府衙門之前，原本簡清還以為雍淮會要她呈上辣椒，可最后卻什么都沒發(fā)生。那么，不論雍淮是不是迎仙樓在鳳溪城的依仗，他的袖手旁觀態(tài)度已經(jīng)非常明顯，畢竟，兩家酒樓誰贏都不會影響他收取稅銀。

    簡清一邊轉(zhuǎn)著念頭，一邊在山陰附近尋了一個山洞，從空間中將幾種常用的辣椒連根取出放進(jìn)背簍蓋好，掩人耳目地在山洞角落泥土里挫開幾層泥土，又重新壓實(shí)，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水潭旁，簡澈守著小鍋昏昏欲睡，一旁的小簍里已經(jīng)裝滿了魚蝦泡在水里，見簡清回來，簡澈打了個哈欠，“阿姐，快來，就剩一點(diǎn)了，我們倆剛好喝完。”

    簡清一看鍋內(nèi)，湯水被熬干了一半，魚頭都露出水面一小半，當(dāng)即無語，敲了一下簡澈的頭，道，“你看著要沒水了，怎么不添一點(diǎn)？”

    簡澈理直氣壯，“湯少了剛好夠喝，多了不就喝不完了?！?/br>
    簡清舀一勺湯起來，熬的時間夠久，魚骨和魚頭上的脂肪乳化，紅湯之下奶湯鮮美，一點(diǎn)微微的腥氣被辣味掩下，過烈的辣味又被奶湯的溫吞中和，入口正正好好。

    簡清最后留戀地掃了一眼飛瀑和潭水，有點(diǎn)可惜不能下水游泳。但遺憾很快淡去，簡清喊簡澈收拾了東西，滅了火堆，拿下來架在火堆旁烤干的鞋襪穿上。

    吃飽喝足的兩個人換了背簍，簡清背起重一點(diǎn)的魚蝦小簍，拎著廚具，慢悠悠走回城中。

    今天出門野餐了大半個中午，等走回自家店門前，看著蓋子蓋嚴(yán)的兩桶下水，和又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一只山雞，簡清才有了些緊迫感。

    看看一簍魚蝦，再看看死雞和下水，簡清讓簡澈去倒一半魚蝦養(yǎng)在盆里，自己進(jìn)廚房生火，簡氏酒樓每日雷打不動的香氣，再次慢慢散開。

    帶回來的魚蝦有些多，沒養(yǎng)在水中的一半剁下蝦頭將蝦油炸出，身子剁碎，和魚rou一起用黃酒腌制去腥。腌制后的魚蝦碎重分成兩半，一半按往常澆頭方式炒制，添一點(diǎn)醬油取其鮮味，另一半和木耳菌菇一起拌勻，等傍晚出攤時做新品售賣。

    等簡澈按jiejie說的法子安頓了魚蝦、泡好下水，再進(jìn)廚房時，簡清手中拿著的已經(jīng)不是魚頭蝦殼，而是一個剛剛包好的金魚狀的抄手。

    簡澈看著jiejie長筷一點(diǎn)，手中面皮卷起，在頭部一握，抄手就成了型，似乎很簡單的樣子?？傻人约阂裁艘粡埫嫫へ嗥鹋柚衦ou餡，再翻卷一下，啪嗒一聲，rou餡掉地，簡澈手中只剩下了一張合攏的面皮。

    簡澈悻悻撿起rou餡扔進(jìn)后院角落，決定不來廚房添麻煩，從雇工們還回來的杯碗中翻出來三個有些裂縫沒法繼續(xù)用的海碗，和背簍一起拿著上了樓。簡清余光瞥見他動作，嘴角抽了抽，她之前沒想錯，這孩子真的打算把辣椒種在屋子里。

    究竟種在哪里，左右也不算什么大事。簡清其實(shí)也不知道從空間取出來的辣椒能不能成活，因此也就任由簡澈去試驗(yàn)，自己加緊趕著做傍晚售賣的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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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低垂，這幾天循著味道過來買鹵味已經(jīng)成了簡氏酒樓附近鋪?zhàn)踊镉?jì)們的習(xí)慣，只是今日在桌案一旁不僅有放著鹵味的大桶，還擺著一個小爐，爐上一口不大的鐵鍋正汩汩冒著白氣，顯然是又做了什么新吃食。

    再一看，桌案上一半空著，一半砧板上擺著一個個皮白個大的抄手，平常守在桌后的簡澈抱著錢簍站在一旁，似模似樣地叫賣著，“四鮮抄手，紅油清湯的都有，吃不吃辣的都來嘗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