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被我堵得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說：“不喜歡才能找出一串理由?！?/br>
    “嗯?！蔽覍Υ吮硎玖丝隙?。

    金玉又被我氣得好幾天沒理我。

    齊康自然是不知道這些過往的，但自從收到了那封信后，我再也沒有給齊康寫過一封信，也再也沒有試圖給齊康寄過一分錢。

    那枚戒指，在齊康的手上戴了幾年，后來因為經(jīng)濟(jì)窘迫，不得不典當(dāng)了出去——當(dāng)給了寧縣的典當(dāng)行。

    我之所以這么清楚，是因為我贖回了這枚戒指，戒指倒是干凈的，沒什么特殊的標(biāo)志，但一想到這是他們的婚戒，我看著還是膈應(yīng)的——于是順手扔進(jìn)了保險柜里，眼不見心不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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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齊康堅持要去軍訓(xùn), 我倒也沒阻攔，我們之間日夜相處了這么長的時間，分開一些時日也好, 也讓他體驗一下大學(xué)生的生活。

    報道那天, 我倒是提過送他去, 他沒直接拒絕, 就是神色間不太愉快，我見他這副模樣，就歇了這份心思, 對他說：“那你就自個去吧，我不建議你住校, 但如果你堅持住, 也可以?！?/br>
    齊康愣了一會兒, 說：“你怎么了？”

    “沒怎么，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給你?！?/br>
    ——這話當(dāng)然是一句假話, 我只是在隨口試探他。

    “……住宿費好像是強制交的, 如果空著不住的話, 有點浪費。”

    齊康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你要搬出去住么？”我的語氣很平靜, 像是混不在意。

    “不，”齊康搖了搖頭，“你是我的丈夫, 我晚上要回來和你一起住的?！?/br>
    “不是說住宿費會浪費？”

    “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方法, 可以不浪費這筆錢?！饼R康停頓了一瞬，很自然地繼續(xù)說, “你比我懂得多得多，又是我的丈夫，我只能向你求助?！?/br>
    “有，但動用關(guān)系性價比不高，一千多一年的住宿費，不算貴，你可以在宿舍里留個床位，也可以偶爾體驗一下住宿生活?！?/br>
    齊康沒有試圖逃離我的掌控，我也愿意將無形的束縛松一松，給他一些喘息的空間。

    齊康點了點頭，又說：“軍訓(xùn)的時候，我不會和他們一起洗澡的?！?/br>
    “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洗澡？”我有些莫名其妙。

    “……會被他們看到身體?！?/br>
    “你是哪個年代的老古董？”我差一點要被氣笑了，“你是男人，即使你喜歡男人、嫁給男人，你依舊是個男人，女人不會因為嫁人了而拒絕和女人一起洗澡，男人也不應(yīng)該因為嫁人了而拒絕和男人一起洗澡?！?/br>
    “如果碰到了喜歡男人的……”

    “你會和他上床么？你是要和他面對面貼著洗么？”

    “不會，不是。”

    “那就沒有什么妨礙，”我試圖扭轉(zhuǎn)齊康的思維方式，“你不要把自己放在可能會被他人占便宜的位置上，也不要拒絕正常的人際交往，我沒那么錙銖必較，你也不必那么保守，該洗澡就洗澡，不然一身臭汗你準(zhǔn)備晚上偷偷洗冷水澡？”

    “好，”齊康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很淺淡的笑容，“謝謝你，你……”

    我沒聽清他最后說的幾個字，或許，他也并不想讓我聽清。

    我猜測他或許是想說“你和丁曉君不一樣”。

    ——齊康和丁曉君并不般配，齊康二十歲的時候，擁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為了束縛住齊康的思想和手腳，丁曉君給齊康灌輸了很多古板的、可笑的觀念，而齊康，在無法打破信息繭房的大前提下，也從半信半疑變成了全然相信——這種精神控制持續(xù)了很多年，至今仍然殘留了些許痕跡，譬如剛剛齊康會向我保證，他不會和同性一起洗澡。

    坦白說，我對齊康的身體抱有很強的占有欲，我并不希望齊康和一群男人去洗澡，然而，我更不希望齊康繼續(xù)被那些錯誤的觀念束縛住，也更不希望齊康在他人的眼中是一個不合群的、很奇怪的人。

    所以，我將正確的觀點傳遞給他，并希望他能過得更自在一點。他需要先找回對自己的愛，才有可能去正確地愛其他人。

    數(shù)日之后，齊康獨自去大學(xué)報道，他輕車簡行，并沒有扛什么行李，早上出發(fā)，下午的時候就辦完手續(xù)回來了——午餐吃的是食堂，和新認(rèn)識的同學(xué)一起。

    報道后的第二天就要軍訓(xùn)，軍訓(xùn)為期一個月，他們將乘坐大巴車前往軍訓(xùn)基地，然后開展全封閉式的訓(xùn)練。

    齊康提前收拾好了行囊，從插線板到香草膏，從厚實鞋墊到防蚊噴霧，幾乎是應(yīng)有盡有，東西備得非常齊全。

    我其實對他并不太擔(dān)心——這些年他做了很多體力活，身體不算壯碩，但摸起來都是薄薄的肌rou——他甚至還有漂亮的腹肌。我那事情埋得深的時候，會頂起一塊明顯的凸起。

    軍訓(xùn)的強度雖然大，但對他而言算不上挑戰(zhàn)。

    真正算得上挑戰(zhàn)的是，他該如何和一群十八九歲的孩子們以同學(xué)的關(guān)系相處。

    我依舊沒送他，他獨自一人背著一個背包，拖著一個行李箱出發(fā)去學(xué)校和同學(xué)們集合。

    送走了齊康，我終于可以騰出手來處理丁家父子的事。

    ——我原本是想把丁龍一個人送出國的，然而轉(zhuǎn)念又一想，送一個人也是送，送兩個人也是送，倒不如將兩個人一起打包帶走，省得兩個人在我眼前作妖，也可以基本斷絕齊康再遇見這兩個人的可能。

    丁家父子的目的地都是米國，丁龍走的是自費留學(xué)的道路，丁曉君走的則是工作簽——我名下有部分公司在米國，處理這點事并不困難，我甚至可以為丁曉君安排一份待遇優(yōu)渥的工作。

    丁曉君將信將疑，然而選擇出國會有一大筆錢，他猶豫了一段時間，最后還是沒有抵抗住誘惑，選擇點頭答應(yīng)。

    我是一個遵紀(jì)守法的青年，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都不干干凈凈、清清白白，包括海外的產(chǎn)業(yè)。

    我為丁家父子提供了三個出國后的候選城市，搭配了三套學(xué)習(xí) 就業(yè)的方案，然后并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丁龍選擇了學(xué)業(yè)壓力最小的、老師幾乎不怎么管人的公立高中，他要求高中畢業(yè)后，我們?yōu)樗\作，進(jìn)入一流的大學(xué)。而丁曉君選擇了技術(shù)含量最低的、看起來最輕松的最酷的工作——他選擇成為一名國外賭場的荷官。

    我并不意外他們父子的選擇。

    我沒有義務(wù)提醒丁龍，他選擇的這所公立高中氛圍很差，每年都有各種各樣的負(fù)面新聞發(fā)生，而即使他畢業(yè)后，我們選擇為他運作，讓他勉強進(jìn)入一流的大學(xué)，他也很可能因為跟不上進(jìn)度而被迫退學(xué)。

    我也沒有義務(wù)提醒丁曉君，米國的賭場魚龍混雜，荷官處于賭場的最底層，對他這種長得還不錯的亞裔而言，更是危機重重。

    丁龍拒絕了極為嚴(yán)苛的私立頂尖高中，丁曉君拒絕了一份辛苦卻穩(wěn)定的工作，他們都會擁有光明的未來——難道不是么？

    丁家父子的手續(xù)終于辦妥，兩個人興致勃勃地離開了寧縣，臨走前，將縣里和村里的兩套房子連同土地都賣給了同村人，同村人轉(zhuǎn)手將房子賣給了我的下屬。

    我的下屬聽從了我的命令，搜查了一番房子，將里面和齊康有關(guān)的東西盡數(shù)帶了回來，臨出發(fā)之前，他雇傭了工作人員，將村里的房子直接推平，縣里的房子則是重新裝修，以確保寧縣不再存在任何丁家父子居住過的痕跡。

    我尋了個空，去另一個住處看了看那些和齊康有關(guān)的東西，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掛著鎖頭的木頭箱子，箱子很沉，送過來前過了一遍x光，里面都是紙張。

    我猜測這里面或許是我寄給齊康的信。

    鎖頭并不大，看起來很容易弄斷，但我卻生出了一點退縮的心思，并不愿意打開這個箱子了。

    ——倘若齊康真的收到了我那么多的信，卻一封也沒有回我的信，那我還有什么借口，去幫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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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我最后還是沒有打開那個箱子, 轉(zhuǎn)而回了我和齊康常住的房子，齊康已經(jīng)去軍訓(xùn)兩周了，雖然軍訓(xùn)基地有不少大學(xué)生都偷偷拿進(jìn)去了手機, 但齊康很遵守規(guī)則, 一直沒有用手機聯(lián)系過我——他倒是用那邊的親情電話, 給我打了兩個電話, 一周一次，每次二十來分鐘。

    我們在通話中并不算熱絡(luò)，倒也談不上生疏, 他會分享一些軍訓(xùn)中的趣事，我則是順著他的話題聊一聊, 不知不覺就到了應(yīng)該掛斷電話的時候。

    我以為我會不習(xí)慣沒有齊康的生活, 然而卻發(fā)現(xiàn), 倒也沒什么不習(xí)慣的。

    新風(fēng)系統(tǒng)總會讓室內(nèi)處于最適合入睡的溫度和濕度，床上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與我而言, 差別不大。

    我的家中有非常專業(yè)的工作團(tuán)隊, 他們精心照顧著我的衣食住行, 不會讓我受到任何日?，嵤碌臒馈?/br>
    至于性，與我而言, 也稱不上必需品。

    我可以用工作、健身和閱讀來代替它。

    放手顯得如此容易，然而我不愿意，那就變成了不容易。

    仿佛一眨眼, 就到了齊康軍訓(xùn)結(jié)束的時候。

    我沒有去接他，他倒是打電話問過我那天的安排——我用鋼筆在空白的日程安排上畫了個圈。

    我說：“那天我有事在忙?！?/br>
    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來說, 容易得到的，總不會太過珍惜。

    我其實不太愿意相信這句話, 但當(dāng)我走出電梯、被齊康一把抱住的時候，又不得不相信它。

    齊康的皮膚曬得黝黑，身上卻很干凈，有一股很清爽的肥皂香味。

    他抱住了我，在我的耳畔說：“許皓然，我有一點想你。”

    這應(yīng)該是很感人的時刻，我卻還能分出心神思考——他為什么要這么說，他期待著我給予他什么樣的回應(yīng)？

    我自認(rèn)為是個聰明人，然而聰明人總是想得太多，也很容易將人想得太壞。

    我回抱住了他，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對他說：“回來就好?！?/br>
    晚餐十分豐盛，齊康吃得有一點快——這似乎是軍訓(xùn)留下的“后遺癥”。

    我對于餐桌上多了一個人，甚至有點細(xì)微的不適應(yīng)，等到齊康快吃完了，才想起來對他說：“慢一點吃，別著急。”

    齊康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又在我看向他前移回到了盤中的食物上，如此反復(fù)了幾次，叫我不得不察覺。

    我察覺了他在偷看我，卻并不想拆穿他，他愿意看就多看幾眼吧，沒必要去探尋緣由。

    或許他真的是很想念我，或許他是在試圖討好我，但管他呢，總歸他是在意我的。

    用過了晚飯，我去書房里讀書，過了一會兒，齊康敲了敲門，也走了進(jìn)來。

    他問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呆在這里，讀一會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