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搞事日常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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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端坐原地,柔和含笑凝望著何皎皎,趁人不注意,偷偷揩了揩眼角。 也是高興的。 蘇皇后動作輕柔,先取了何皎皎頭上那繁復(fù)華貴的頭冠,握著梳子一下一下梳透她發(fā)尾。 婦人眉眼溫柔專注,聲音緩緩地唱,“眉壽萬年,永受胡福,以歲之正,以月之令……” “我們令儀啊,終于平平安安,長成大姑娘咯,日后啊,你也定要平安順?biāo)?,無憂無慮啊” 鏡子里的少女容顏姣姣,眉眼姿媚,她綰發(fā),落釵,周圍人也都笑著恭賀。 何皎皎沒忍住吸吸鼻子,視線略有模糊。 她滿心歡喜,又滿心知足,感恩在她父母雙亡后,還能遇見愿意疼她護(hù)她之人。 “皇帝陛下禮到……” 外頭禮官高聲唱起了禮,“賜金步搖一雙,羊脂玉扣一對,東珠三百,琺瑯彩……” “太子殿下禮到……” “十三殿下禮到……” 這一整天便熱鬧喜慶地過去了。 不過一整套流程下來,禮服繁復(fù)厚重,何皎皎一整天身上都汗皺皺的,雖然高興,架不住后頭實(shí)在勞累。 晚間席散了,回玉瓊殿洗簌后換了常服,何皎皎倒在榻上竟是松了一口氣,“皇后娘娘還說不大辦了?!?/br> 這要大辦,她得累成什么樣。 雪蕊奉茶上來,哪里看不出她得意的小模樣,笑問道:“那您等會兒還出去嗎?” “出去干嘛?” 何皎皎疑惑,看雪蕊神神秘秘,笑而不語。 再坐了會兒,喝了半杯熱茶,何皎皎歇好了,雪蕊提燈,引她出門去。 “誰要見我?。俊?/br> 何皎皎跟在雪蕊身后,約摸猜得出來是誰,但她明知故問。 雪蕊不答,淺笑著只領(lǐng)著她,從回廊往玉瓊殿的后院里走。 夜間道路兩旁的淺草墜了露珠,沾濕鞋尖裙擺,不知花開在何處,蟲鳴細(xì)碎,暗香習(xí)習(xí)。 到了后院的月亮門前,雪蕊將燈籠掛上路旁的一棵梨樹上,往后退了退,“您自個兒進(jìn)去吧?!?/br> 何皎皎瞪她一眼,“你也放心啊?!?/br> 有何不放心的。 說完何皎皎笑了笑,在月亮門前往里張望一瞬,提裙過去了。 空闊院落正中生著株比何皎皎年紀(jì)還要大的石榴樹,高大繁茂,亭亭如蓋。近日天氣燥熱,竟讓它提前開花了,艷艷靡紅綻滿枝頭,想來秋時能掛不少果子。 何皎皎略過石榴樹往后邊走,邊走邊四處喊了一聲,“凌昭?” 回廊處燈火盛亮照過來,四處都不見凌昭的人影。 何皎皎蹙眉,不曉得討厭鬼藏在哪里使壞。 她余光一瞥,卻瞧見石榴樹高處的枝干上,落下來道黑影。 枝葉繁盛,燈火昏昏,遮得人影影綽綽。何皎皎看得不真切,走近了往上張望,便見凌昭玄衣挺拔,長身倒掛金鉤從樹干上垂下來,張嘴咬下枝頭最鮮艷的一株花。 他黑眸沉沉對上何皎皎,面無表情一松口,花枝盈盈墜落,何皎皎仰頭沒來及躲,石榴花砸上她額頭,滾到她繡鞋前。 花枝打得她有點(diǎn)兒疼。 何皎皎捂著額頭,怨懟道:“你討不討厭???” 她低頭踢踢那株石榴花,覺得有些可惜,開得多好啊,就這么讓凌昭摘了。 枝頭輕晃,凌昭無聲落地,他不說話,斜斜往石榴樹干上一靠,安靜而眸光深邃注視何皎皎。 何皎皎還在可惜那朵被他折了的花,沒看他,少女聲音溫軟:“禮我今天已經(jīng)收過了,你還找我干嘛?” 今天何皎皎一直被女眷們簇?fù)碇?,沒凌昭近身的地兒,今天還沒跟他說過話呢。 “凌昭?” 何皎皎說著偏頭望向他,杏眸淌出笑意,卻慢慢怔住,“你怎么了?” 她終于發(fā)現(xiàn),他沉默異常。 “何皎皎,我……” 凌昭便對她笑了笑,可少年薄唇闊目,神情卻是惆悵冷漠。 “到底怎么了?” 心頭忽地涌出強(qiáng)烈不安,何皎皎裝作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腳步輕快過去拽他,“你又要拿什么事來煩我?。俊?/br> 凌昭略微遲疑,后而干凈利落,一口氣把話說完了,“北梁要我們用三座城去換四哥的尸身,沒談攏,可能要打仗了,小舅舅讓我跟他一塊兒去裕陽。” 他快刀斬亂麻似得,“父皇和二哥也是這個打算?!?/br> 何皎皎伸去拉他的手無措僵住,隨即被凌昭大掌包裹住。 他牽她到她身旁,微低了頭顱,唇角崩了崩,似再說不出話了。 風(fēng)動蟲鳴,許久。 何皎皎維持住面上笑顏,輕輕問道:“他們要你去你就去?。俊?/br> 聲音卻不住慌亂。 “我去?!?/br> 凌昭這回沒有任何猶豫。 他甚至望進(jìn)何皎皎眸中,一字一頓重復(fù)了一遍:“何皎皎,我要和我小舅舅一塊兒出征了。” “哦,那你去吧?!?/br> 何皎皎彎起眉眼,對凌昭笑了一笑,她羽睫亂顫,慌慌垂眸要把手抽回來,一下,兩下。 凌昭握緊了,不讓,“何皎皎,我……” “你放開我!” 兩人僵持?jǐn)?shù)息,何皎皎驀地咬牙,一把用力推開了凌昭,她低呵出聲時滾了淚,再望向凌昭卻又露出笑。 她且彎腰對他行了一禮,“天色已晚,十三殿下請回吧?!?/br> 她不再管凌昭神情如何,掉頭大步往玉瓊殿走。 “何皎皎?!?/br> 凌昭追了上來,何皎皎腳步急促而亂,在回廊階梯上絆了一跤,身后橫過來一條胳膊扶穩(wěn)了她。 何皎皎甩開他的手,胡亂抹掉眼淚,大步攜風(fēng),不肯再回頭看一眼。 哭哭哭,就知道哭。 她且行且在心里罵自己。 沒出息,為了凌昭這混賬王八蛋有什么好哭的?! 可無端的惶恐如潮涌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止不淚。 他說他要去裕陽了。 凌昭原地停了停,風(fēng)吹得少女裙擺向他撲來,可她在遠(yuǎn)去。 凌昭略微低首,長睫掩了眸中神思,他一言不發(fā)跟了上去。 他走得快,跟何皎皎保持三兩步的距離,身后墜著個人高馬大的討厭鬼,何皎皎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可何皎皎沒忍住,要下回廊時,她郁氣橫在心頭,忽然回了身。凌昭眼睛亮了瞬間,結(jié)果半個字沒說出來,一連被何皎皎往后重重搡了好幾下。 推開凌昭后,她攥緊了裙擺,幾乎聲嘶力竭,“你別跟著我!”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凌昭……” 她腔調(diào)壓得怪異,似笑非哭一句,看凌昭張了嘴,何皎皎捂住耳朵,徑直一路小跑回她的寢殿。 凌昭一直跟著她,小心試探著要進(jìn)門,差點(diǎn)兒被何皎皎甩過來的門扉砸到鼻尖兒。 何皎皎關(guān)了門,用背緊緊抵住,她想躲遠(yuǎn)一點(diǎn)兒的,可此刻仿佛失盡所有的力氣,僵在門邊。 “看什么看,滾一邊兒去?!?/br> 門外凌昭低喝了一聲,他罵跑了聽見動靜,過來查看情況的宮婢們。 他只立在門邊,看著映過來的少女的影子,她似乎佝僂了一點(diǎn)兒腰身,止住了低泣,一動不動。 “何皎皎。” 凌昭澀然喚她一聲,跟她解釋道:“我又不是上前線,裕陽城前邊兒還有函谷關(guān)呢,說不定我還是當(dāng)個大頭兵,天天站城墻根呢。” “再說了,不一定打得起來?!?/br> 他破天荒覺得難堪和退卻,也不曉得怎么哄人,干巴巴幾句話說完,收了聲。 門里頭何皎皎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兒聲音。 好一會兒,凌昭嘆了嘆,聲音越發(fā)的輕,“裕陽是你的家鄉(xiāng),你有沒有想要,我后頭給你捎回來?” “呵?!?/br> 何皎皎終于出了聲兒,卻是一聲冷笑。 屋內(nèi)四處的燈燭模糊光暈,何皎皎淚眼朦朧,什么都看不清。 然她聲音清凌凌的,說不出的嘲諷尖銳,“凌昭,我所有的親人都死在裕陽,我在裕陽家破人亡,你說那里是我的家鄉(xiāng)?” 門外少年啞然,他無言以對,最終沒再說出什么。 何皎皎不知凌昭何時離去。 她不關(guān)心了。 她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殿內(nèi)一整夜,誰來也不準(zhǔn)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