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湛點(diǎn)點(diǎn)頭又掏出那個(gè)錢包利落的拿錢，這一次他仍然猶豫了要不要多給一些，會(huì)不會(huì)她覺得看不起她？同一個(gè)問題他又問了自己一遍。

    “40?！?/br>
    阿楠暗眸接過說道：“今天夜里我得去你家拿種子?！?/br>
    徐宴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腦袋微微動(dòng)了一下“好，幾點(diǎn)鐘？”

    阿楠把錢仔仔細(xì)細(xì)的塞進(jìn)兜里，“晚上一點(diǎn)吧?！?/br>
    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什么都沒觸碰到，沒觸碰到他的手，也沒觸碰他到他的衣角。

    他們沒有什么交際，徐宴湛想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角，他就會(huì)問她的名字。

    可是沒有。

    晚上阿楠聽見外面的雞打鳴睜開眼睛，她習(xí)慣性的鋪好床，悄咪咪的打開大門，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的，面部表情很僵硬生怕一點(diǎn)聲音吵醒爺爺。

    離開家不久她開始跑起來去白序家，他家的位置大家都知道，村頭的一戶人家剛建好的新房，大家都羨慕的不行嘞，被徐宴湛家人高價(jià)買了下來，自此大家都知道徐宴湛家有錢。

    阿楠跑到村頭他家，連氣不帶喘一下的。

    半夜敲門別人會(huì)不會(huì)被聽到？大半夜她要是被看到跑到他家傳出去肯定不好聽。

    阿楠抬起頭看看附近，他家院子外有顆歪脖子樹，阿楠蹲下來把褲腿挽起來一點(diǎn)，搓搓手開始爬到樹上。

    徐宴湛家還開著燈，還真不怕費(fèi)電。

    她半個(gè)身子掛在墻頭上，那個(gè)屋里應(yīng)該就是徐宴湛吧。

    阿楠兩只胳膊開始發(fā)力，一只腿蹬在墻頭上看準(zhǔn)位置準(zhǔn)備跳下去。

    孫姨從廚房端出來新蒸出來的白面饅頭，聽說今天夜里會(huì)有一個(gè)人幫他干活，正好這幾天的饅頭吃完了，她夜里閑著沒事新蒸了一鍋饅頭。

    她端著饅頭走過院子，“??！”，墻頭上一個(gè)黑乎乎的人影。

    阿楠蹲在墻頭上準(zhǔn)備跳下去，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直接滾了下去。

    “啊?！?/br>
    “嘶。”

    阿楠摔得眼冒金星，倒在地上抱著膝蓋齜牙咧嘴。

    孫姨襯著燈光看到是一個(gè)女孩子倒在地上，長長的辮子在地上，她趕緊把一籃子的饅頭放在石墩子上。

    “姑娘，你沒事吧？”孫姨半彎腰伸出手扶阿楠。

    阿楠扶著頭攙著她的手站起身，笑容尷尬的看著孫姨。

    徐姨這才看到小姑娘的長相，一雙含水清澈的杏仁眼，大大的臥蠶更襯得這姑娘的眼睛明媚柔情。

    青色衫子下面黑色褲子簡單素樸的衣服使她看起來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饒是孫姨見過城里那么多的美女，也沒見過這種給人的感覺這樣濃烈舒服，像是充分沐浴在陽光下的樹木帶著天然的美麗與樸實(shí)。

    阿楠微微頷首，目光充滿著歉意“我不是故意要翻你家的墻，我是為了拿種子。”

    她實(shí)在抱歉嚇到人，語速很快的解釋道：“我拿種子是因?yàn)楦莻€(gè)男生說好的，就是..就是你今天喊小湛的那個(gè)，我們倆約定好的，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你說，我不是小偷。我....”

    阿楠努力解釋，孫姨笑著打斷她，“說了的，我還以為是個(gè)男孩子?！?/br>
    孫姨繼續(xù)說：“沒傷到骨頭吧，先進(jìn)屋看看有沒有磕到哪兒。”

    孫姨面帶微笑，拿起石墩子上的籃子把她領(lǐng)進(jìn)屋。

    徐宴湛正在看電視，頭頂吹著風(fēng)扇，農(nóng)村沒有條件安空調(diào)。

    他在自己屋里關(guān)著門，風(fēng)扇的雜音加上電視聲音他未聽到外面的動(dòng)靜。

    孫姨掀開席簾，阿楠跟著她進(jìn)去。

    阿楠的眼睛忍不住的打量起來，這堂屋看起來真亮堂真干凈啊，刷得極好的白漆，墻上還有時(shí)興的畫報(bào)，還掛著一個(gè)歐式鬧鐘。

    紅木的家具擺成一排，中間是長方形的桌子，兩邊是低式沉木沙發(fā)。

    孫姨把籃子放在桌子，“我去叫小湛，你坐著等著?！?/br>
    阿楠點(diǎn)點(diǎn)頭等徐姨從她面前走過，她趕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扭著頭屁股拍了好幾下灰還是沒好意思坐到沙發(fā)上。

    孫姨走到小湛的門口抬起胳膊扣了扣門，“小湛，你朋友來了?！?/br>
    徐宴湛百無聊賴的換電視頻道，聽到聲音他趕緊關(guān)掉電視聲音，聽到孫姨的話，他無精打采的瞳孔微亮了起來，她來了？

    他起身把遙控器扔在床上，：“好，孫姨。我來了。”

    他起身抬起長腿往客廳走去，打開房門的瞬間就看到她站在燈光下，兩只手迭在一起垂在小腹下方。

    恬靜靈動(dòng)的樣子，兩只眼睛好奇且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整個(gè)屋子，直到目光轉(zhuǎn)向他，在看到他的一瞬瞳孔變大閃過一絲驚訝。

    徐宴湛的嘴角扯了一點(diǎn)弧度，阿楠把目光看向他的領(lǐng)子不再和他對視，“我是來拿種子的?！?/br>
    徐宴湛邁著修長的腿向她靠近，在離她一米的距離站定，“我知道?！?，“種子在儲物間，我去拿?！?/br>
    孫姨把桌子上的籃子打開，“姑娘，你餓不餓??？我剛做好的饅頭，待會(huì)帶幾個(gè)吧?！?/br>
    阿楠的目光看向那一籃子的饅頭，是白面的，她嘴巴分泌出口水，只有在過年的時(shí)候才能吃上白面饅頭。

    阿楠露出善良明媚的笑容，她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月牙“不用的嘞孫姨，我不餓，謝謝你?！?/br>
    她笑起來臥蠶更加明顯，招人喜歡的不行，孫姨也跟著笑，“沒事，你拿幾個(gè)吧。”

    說著拿了幾個(gè)饅頭遞到阿楠手里，阿楠手里被塞了三個(gè)勁道柔軟的白面饅頭，她微微用力，好軟肯定好吃。

    、

    小麥散發(fā)出來的麥香味刺激著阿楠的味蕾，想起爺爺?shù)脑捤柿讼驴谒延踩o她的饅頭遞回去，“孫姨，我不能拿的嘞，我已經(jīng)收過錢了”。

    兩個(gè)人推搡著徐宴湛進(jìn)來了，他手里還提著兩斤的苞米種子。

    他走得更近了，把種子放在阿楠腳下，“拿著吧，孫姨做飯很好吃?！?/br>
    阿楠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晃神，把饅頭放在籃子上，“我已經(jīng)收了錢的，這些不能拿?！?/br>
    徐宴湛拿起她剛才放好的饅頭，又從里面拿了兩個(gè)，他的手掌很大看起來應(yīng)該有17厘米，一只手拿四五個(gè)饅頭不成問題。

    長手伸直在阿楠面前，阿楠抿抿嘴不知道怎么辦。

    徐宴湛生硬地說：“大半夜讓你幫我干活有些抱歉，你拿著吧?！?/br>
    聽到他的話阿楠才慢吞吞的接過，一個(gè)手拿不下的她只能用衣角兜住。

    孫姨見狀拿了塊干凈的方巾給她包住，阿楠愣了一下，漂亮的臉露出溫和的笑容來：“謝謝?！?/br>
    阿楠提起兩斤的種子點(diǎn)頭離開堂屋，孫姨在后面跟著她，“你叫什么啊？姑娘?！?/br>
    阿楠說：“孫姨，您叫我阿楠就好。”

    徐宴湛走進(jìn)屋里拿了瓶汽水追出去，“孫姨，等下?！?/br>
    他步伐加快走到門口，明明是要給她卻對著孫姨說：“吃東西的話要喝水?！?/br>
    他的手臂伸直，修長骨感的手握著一瓶汽水。

    阿楠在小賣部見過這個(gè)叫“汽水”，2塊錢一瓶抵得上奶奶幾天的止痛藥。

    “我....”

    孫姨實(shí)在喜歡這個(gè)實(shí)誠的孩子，心思全都寫在臉上，知道她不肯收接過徐宴湛手里的水硬塞給她“快接著，別客氣了?！?/br>
    阿楠走在路上咬著嘴唇上的死皮，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早知道就不問他要40了，這樣是不對的。

    阿楠站在皎潔的月光下，70年代的天空干凈美麗，就連晚上的云朵也是美的不行，黑色的夜空下那些云朵像是梵高的畫像。

    阿楠今天夜里干活很仔細(xì)，比自己家干活還用心。

    早上張爺爺來叫阿楠吃早飯，他弓著身子，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起這么晚？

    一張掉漆的桌子上放著一瓶汽水，旁邊還放著鼓鼓囊囊的方巾里面不知道裝的什么，張爺爺深深看了幾眼退出她的房間。

    阿楠貓著身子轉(zhuǎn)個(gè)身繼續(xù)睡，柔軟的側(cè)臉貼著枕頭昏昏沉沉的思考了一下，幾點(diǎn)了?。?/br>
    突然她睜大了眼睛，幾點(diǎn)了！?。?/br>
    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完蛋！她就迷了一會(huì)，怎么晌午了啊....

    阿楠趕緊起來，連被子都不顧得迭。

    “爺爺？”

    “爺爺？”

    阿楠先走近堂屋，里面沒人。

    難道去種紅薯了嗎？種紅薯應(yīng)該要過幾天，陰天的時(shí)候才可以。

    “阿楠，在大門這兒嘞。”

    奶奶的聲音傳來，阿楠聽到后緊張的情緒放松下來，笑著說：“我還以為爺爺一個(gè)人下地去了呢?！?/br>
    她領(lǐng)起一個(gè)小馬扎去大門口，一家三口坐在大樹下乘涼。

    阿楠大大咧咧的坐著，眼睛瞇著看著綠油油的大樹心里盤算著怎么跟爺爺解釋。

    爺爺把旱煙叼在嘴里從衣服兜里掏出來火柴盒，煙絲的味道在空氣中傳播。

    “阿楠啊，我今天路過村口，街坊鄰居都夸新來的知青嘞，說長得俊，干活還特別利落?！?/br>
    他拿著煙，“他的地頭就在我們旁邊，  我看他干活但是沒那么利索啊?！?/br>
    阿楠的拇指上有一根倒刺她用力扯掉，絲絲血絲流出來，她用力擠壓傷口，“哦，是我的事?！?/br>
    “是我找的他。”她從兜里掏出來錢，頭不敢抬起來“這是種苞米的錢?！?/br>
    “爺，奶俺去做飯嘞。”說著她趕緊跑進(jìn)廚房。

    張奶奶說：“娃是為了咱們好，你看別人家的孩子都在家里看書，只有咱娃每天灰頭土臉的跟著你下地?！?/br>
    張爺爺有些煩躁，“我說啥了？”，“我就是怕她一個(gè)女孩子跟他走得太近被別人說閑話?！?/br>
    “你怕啥嘞？娃兒都是半夜去，你不問她半夜怕不怕，就知道擔(dān)心你的面子。”

    張爺爺知道自己說錯(cuò)了話，身子扭到另一邊。

    阿楠大熱天做飯，熱的一身汗，她家的屋子沒有吊頂，廚房又悶又熱。

    她抖抖身上的碎柴，起身來到水缸旁拿起旁邊的大勺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艘黄八?，咕嘟咕嘟喝了起來?/br>
    井水干凈又清涼，阿楠舉著瓢大口大口的喝，喝的太快嘴角流出來一些。

    “?。≌嫣??！?/br>
    阿楠打了個(gè)嗝，彎腰看看地鍋的火把里面的柴火往里面推推，生怕掉出來著火。

    她站起來轉(zhuǎn)轉(zhuǎn)有點(diǎn)僵硬的脖子，想起來還有一件什物。

    她笑著跑到自己屋里拿起那瓶汽水，邊走出屋子邊開口，“奶，飯快好嘞?！?/br>
    她手背后走到老兩口面前，嘴角的笑容快繃不住，“奶，給你個(gè)東西，你把手伸出來。”

    爺爺聽到阿楠說話，把旱煙在腳底敲滅，“啥好東西只想著你奶??？你爺不疼你啊?！?/br>
    阿楠知道爺爺已經(jīng)消氣了，“沒有的嘞，給你倆?！?/br>
    張奶奶雙手?jǐn)傞_，阿楠看到她手上很多是編織條留下來的小傷口。

    張奶奶笑瞇瞇地開口，“妮妮，是啥嘞？”

    阿楠揚(yáng)起臉蛋，驕傲的把汽水輕輕放在奶奶的雙手，“汽-水?！?/br>
    “喝吧，聽說很好喝嘞?！卑㈤嶂X袋拍拍奶奶的手示意她快點(diǎn)打開。

    張奶奶笑出來聲，笑容里帶著一點(diǎn)哭腔，“再?zèng)]比阿楠孝順的人嘞?！?/br>
    爺爺伸手拿過來汽水，手輕輕用力擰開瓶蓋，“老婆子，你先喝。”

    張奶奶看看爺爺又看看阿楠，接過他手里的汽水仰起頭抿了幾口，“你別說，確實(shí)甜嘞?！?/br>
    張奶奶遞給阿楠，“妮妮，快嘗嘗。比蜂蜜還甜?！?/br>
    阿楠的眼睛漂亮地彎起，“我喝過嘞，他給了兩瓶?！保㈤铝讼律囝^“我自己偷喝了一瓶。”

    聽到這兒張爺爺才接過奶奶遞過來的汽水，“好喝的話再買一瓶，待會(huì)爺爺給你錢?！?/br>
    阿楠看看爺爺手里的汽水，“不用嘞，我去看看飯熟了沒？”

    阿楠開心的轉(zhuǎn)身，爺爺?shù)穆曇魪纳砗髠鱽?，“阿楠，下次賣了竹籃，爺爺給你錢，你也買點(diǎn)東西給人家?！?/br>
    “知道啦，爺爺?！?/br>
    中午吃飯的時(shí)候爺爺和奶奶都拿起了白面饅頭，阿楠看到這兒才敢拿起吃。，阿楠喜滋滋的吃著饅頭就咸菜，知道爺爺默許了她的行為。

    下午過了兩點(diǎn)最熱的時(shí)候，大家都陸陸續(xù)續(xù)去干活，今天阿楠和爺爺要去種紅薯。

    兩人一個(gè)人挖坑，一個(gè)人跪在地里把紅薯秧埋進(jìn)地里，再慢慢的用土埋上，這個(gè)時(shí)候不能用力，要不然會(huì)壓壞的紅薯秧。

    晚霞灑在阿楠的臉上，她跪在土里專注的插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