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鏡子
他是個貼心的情人。 俞時安迷迷糊糊地想,但這個情人,是所有人的。 不知道第幾次他抬手揩去自己的眼淚。 她發(fā)現(xiàn)他很留意這一點(diǎn),好似從她眼眶濕潤開始就虎視眈眈,但在看到她的淚水以后又放平了柔軟,輕輕替她拿走。 性器在身體里的感覺很明顯,他好幾次發(fā)力的時候,俞時安都感覺到小腹處傳來的微痛。 ……可以頂?shù)竭@里么? 她沒力氣,沒心思多想。 溫淮佑是怎么結(jié)束的,又是怎么清理、怎么處置她的,通通不知道。 她直接睡著了,直到天光大亮。 醒來看到的就是那面玻璃墻。 她昨天站在那里俯視類似散落流星一般的城市,在太陽的照耀下,踱上一層曦光,明亮到富麗堂皇。 俞時安想坐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到地上,被她撿起來圍好。 她靜靜地盯了一會明月府高層的景色,突然嘆了口氣。 那男人不知道在身后看了多久,聽見她嘆氣,才抬步走過來,問她為什么。 “你真的很有錢。” 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溫淮佑垂眼瀏覽過她胸前的大片紅痕,低聲道,“你想要多少?” “我們又不是嫖娼。” 不管他有沒有這個意思,他這樣冒昧的話已然將她冒犯。但俞時安掩飾得很好,因?yàn)榛蛟S未來他們之間確實(shí)會有點(diǎn)這樣的意味。 她如果解釋了,按照他從小生長的軌跡,大概也是不信的。 但她不知道,他只是說錯了話。 “我沒有這個意思?!?/br> “你隨意吧?!?/br> 她沒理由憑自己和他有了一次rou體關(guān)系就頤指氣使地糾正他的傲慢。 俞時安躺回沙發(fā)里。 “我為什么在這里醒來?” 和他事后體貼的行為一點(diǎn)都不像。 他都能帶女人回來了,難道害怕睡一晚上他的客房會臟了什么地方嗎? 俞時安饒有趣味地盯著他的瞳孔,被照入的日光映射到幾近琥珀般的剔透。 “你非要睡這里?!?/br> 他解釋道,“我沒辦法。” 事實(shí)就是如此,做到筋疲力竭,連挪個位置都不愿意,睜開眼好像會奪走她的命。 他無奈,只能抽濕巾替她凈身,然后搬床被子出來給她蓋好。 說著說著他就湊上來,往她唇上咬了一口。 俞時安也沒問為什么,摸摸那塊被咬得酥麻的軟rou,忽略掉他說的早餐問題,心想。 以后,一定要讓他陪自己睡在沙發(fā)上。 她說我要回去了。 溫淮佑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心里數(shù)過剛才提議的幾個用餐建議。 都不喜歡,下次就不選了。 他站起來。 “我送你。” * 跟在鄭家身后,她垂著腦袋按照他們鋪好的路走,偶爾就會有想要偏離軌跡的念頭。 不過那是她的玩心,過了那股勁就會被收回。 溫淮佑絲毫不懷疑,他和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 她愛好這種類型,而顯然,他的性格在同類里并沒有什么競爭力。如果一定要說哪里吸引她,大抵只有這個高高在上的身份。 他們該維持這樣的關(guān)系嗎?這不是溫淮佑思考的問題,他思考的是,俞時安想不想。 “別讓緣分變成強(qiáng)求,好么?” 他們之間能有多少緣分呢。 俞時安看著他,他的眼睛素來沒什么波瀾,平靜似冬日湖面,遠(yuǎn)看如冷色鏡子,近看才知結(jié)著冰霜。 他以往也常常用這雙眼睛看自己,和他人并沒有不同。 可她看過他看方舒雅,那種眼神是冷漠卻柔和的,帶著憐憫與疼惜。 目光凝視對方的時候,他的手指會摸摸她的下巴或者頭發(fā)。 像撫摸一朵羞澀的花,或者逗玩一只靈巧的鳥。 他這樣神色平常,反倒替自己省去許多麻煩的后續(xù)。 她開玩笑說,“很失望嗎?” 他搖頭。 “你不拒絕我已經(jīng)很好。” 俞時安心里冷笑一下,心想他果然身懷討好女人的本事。 “那下次見吧。” 她在學(xué)校前面的咖啡店下了車,身上穿的是他讓人送來的新衣服。 針織的包臀裙…是多少次的觀察,才能夠悟透一個人的穿衣喜好? 還是他鐘情于這樣的款式,想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玻璃玩偶? 俞時安突然回了頭,他的車還停在那里沒走。 可他并不是在等自己,而是在打電話。 鮮少見他眉頭緊皺,像被揉成一團(tuán)的紙張,亂七八糟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