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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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嚼著蛋糕等他講。他一邊思考、一邊吐露,說得很慢,可是每個字都很用心:「……我是說,和你相處很甜,不時聽你酸酸地諷刺自己又諷刺我,下一秒又被你甜蜜蜜地哄回來。但是我知道,你老是有甚么不說的心事,苦苦的,以酸和甜去包裝。對了,還有一點酒香,那是我們一起喝醉的感覺。又有一些油腔滑調(diào),那是你講話的樣子,還把我?guī)?,可是你的油滑有時聽得我也很爽,像最新鮮的鮮奶油一樣,很清新?!?/br> 他的匯報進入總結(jié)階段:「這就是我對你的印象,不管哪一次認識你,我心里的你都是這樣。你有些地方始終沒變過,就算我原本不認得你,無意間遇上了,和你相處下來,也會知道你是我找的那一個。」 我觀察他的表情,找不到一點花言巧語的痕跡。 「真的,我真的會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他又笨拙地說了兩遍:「真的,真的。」 我點點頭,讓他在我頭頂摸了摸。我也知道是真。 這是他的無雙大絕招。平淡無奇的實話實說,卻這樣甜,再怎么精心設(shè)計的花言巧語也比不上。如果能多聽幾年,如果他永遠只說給我一個人聽……明知是幻想,卻無法停止編織美夢,這便是貪婪。不怪得貪婪乃是罪惡之一,可是我不愿為了對他的貪念而懺悔。都已貪他貪了那么長的歲月,都已將他留在身邊,又從頭到腳好好享用一回了,這時再說懺悔,未免虛情假意。 ──有些話,倒真的只能說給我聽。例如前幾日在我的廚房,他低頭切碎洋蔥,切到走火入魔,誓要切出每粒邊長不超過零點二厘米的正方體。我不以為然:「你想想洋蔥原本是甚么形狀?怎么可能統(tǒng)統(tǒng)變成正方體?」 他被洋蔥熏到雙眼發(fā)紅,流著眼淚、吸著鼻水,堅持道:「能做到怎樣是怎樣。圓滾滾的洋蔥微分到極小也可以逼近正方體?!?/br> 連這種謬論都出來了,第一次聽到有人要微分一個洋蔥!我實在看不下去他的強迫癥?!改阍俨煌J?,鼻涕眼淚都滴到洋蔥上了?!?/br> 「不然你幫我把墨鏡拿來,我遮住眼睛?」 我一口回絕:「不要。我拒絕戴墨鏡切洋蔥的詭異景象出現(xiàn)在我的廚房。況且你聞到那些揮發(fā)物質(zhì),不是一樣會流眼淚?」 「那你幫我把揮發(fā)物質(zhì)用嘴吹走,快。」他推我。 「開風扇就好了,干甚么欺負我!」 「那這樣,你來切,我?guī)湍愦?。」他將菜刀一擺,退到一旁,深呼吸幾下,彷彿在運氣功。 我執(zhí)起菜刀,瞥他一眼,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幫我吹甚么?你講清楚?!?/br> 他微微一怔,即刻會意,「吹甚么也可以。先吹洋蔥,煮完吃完進房間,你要我吹哪里,我就吹哪里。」 是的,也只有這些下流話,我有把握他只會在我一人面前講得渾若無事。我問:「這也是傷患家居服務(wù)?我已經(jīng)不是傷患了,那么這是創(chuàng)傷后癥候群的心理復健,高潮治療?」 他有些忸怩了,畢竟還是不如我。「對啦,你說是就是啦?!?/br> 我切洋蔥的手感受到他細而綿長的呼氣,竟有如聽著搖籃曲的祥和。如果這一生煮飯都有你在旁邊照料,我甚么也都夠了。可是,我沒法子。我知道你也沒法子。我的傷勢早已盡數(shù)痊癒,你這名看護隨時會卸職,我們只是缺乏一個明確設(shè)定的分手日期,而你便像從前一樣,不敢用激烈的拒絕傷害我。卻不知你單單只是「不動心」,已足夠令傾倒的另一顆心變得粗糙。 那天我們沒等到煮完吃完,便把進房間的步驟優(yōu)先處理了,誰吹了誰,吹了哪里,也不必細表。此時,我聽他針對蛋糕的人格特質(zhì)發(fā)表了整篇演說,倒換我不自在起來。此等真心話他原本只在我醒睡之間偷偷說,如今越來越大膽。我很想用甚么下流話岔開話題,腦筋卻一片空白。 他又切了一塊蛋糕給我,拍拍我的手背,「在想甚么?」 「我在想你切洋蔥的事?!刮艺\實回答。 他竟然臉紅了:「你從剛剛我親你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想……想要我……我?guī)湍恪顾降孟袷潜晃艺T拐的處男,可見我們不是老夫妻。 是你自投羅網(wǎng),可不是我誤導你!我的思想明明是精神層次,你硬是要拉到rou體層次,那便不能怪我。我說:「我本來清清白白,想的就是切洋蔥這件事,是你自己要想到切洋蔥的后續(xù)發(fā)展。那你慘了,我為了遷就你,只好讓歷史重演了?!刮覐牟鑾紫路页霾Aд?,一把罩住剩下三分之一的蛋糕。他問:「不想吃了?」 「想。但是,」我抓起他手,自己都覺得好像在強搶民女,「壽星一言九鼎,說要讓我玩,一定要兌現(xiàn)諾言。所以,我要先吃壽星。」 當下那刻我沒有料到,那一場性愛是我倆最溫柔又最綿延的一次。有過那么多次的露水孽愛,我們彷彿終于學會探索對方的一分一寸,在對方身上每個只愿屬于自己的隱密地留下淺淺嚙痕,從后頸到小腿,從rutou之旁的心搏清晰之處,到溢流著汗與精的大腿內(nèi)側(cè)。用盡全身所有肌膚去愛撫,用所有罅隙溫存,敞開靈魂納入眼前人對自己的渴望,恨不得彼此寄生。 我們一次次地興奮,一次次在高潮后苦笑著自嘲,再這樣玩下去,兩個人遲早被玩得殘壞掉。爾后性器又再度潮紅挺起,動情時的清澄滑膩體液再度潤遍對方身軀。 而我已料到的是,那是我遠走之前最后一次這么鉅細靡遺地品嚐他。 第一次進入他的時候,極度的歡悅麻徹了我的腦門和脊椎,眼眶邊卻竟險些落淚。假如你的心也能如我容納你一般容納我,假如我可以成為你的一部份。 假如,假如有遙遠的一日,我們能夠變成彼此的一半。 不要怪我啊,阿祥,你是我最不愿意不告而別的一個人,卻知那一日到底尚未來臨,而我又太想太想要成為半個你。 因為你已經(jīng)是半個我。即使曾遺忘你,現(xiàn)在的我,依然是從前你身邊忠實的那一個,對你講話帶著酸氣,卻是再油滑亦不對你虛假,愛得越苦,笑得越甜。 像剛剛那樣,你藉著甜點對我作剖析,不是偶然,不是今世重逢才有的領(lǐng)悟。在你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看透了我。 你只是未曾愛上你早已看透的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