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往直前吧!捕物少女! 女大夫-10(完)
在那之后,阿緣的義診依舊持續(xù);這回不僅之前在菊田町的病患會到南町這兒來,就連南町附近幾處雜院的居民都會來找她,名聲越發(fā)響亮。 這一切,實是為了讓某個男人主動來找阿緣的方法,為了這個目的,她來者不拒。 然而最后,先找上門的,不是阿緣原本期待的那個人,而是原為久賀屋的年輕掌柜,也就是先前曾與她有過夫妻之名的那人。 「老闆娘之前溺水死了?!鼓钦乒衩行掳?,登門開口便是直述事情真相。 「哎,是嗎?」阿緣掏了掏耳朵,那聲調顯得異常冷淡?!肝覀円呀?jīng)離緣了,久賀屋的事情我不想管,那老太婆是生是死也與我無關?!?/br> 新八的嘴角浮現(xiàn)出苦澀的笑?!负靡痪浜菪慕^情的話啊……阿蘭。」 「你在叫誰,我不認識?!拱⒕壚淅涞卣玖似饋?,「話說完了?我沒時間跟你敘舊,外頭很多病人等著我。」若葉,送客! 「mama……」 「你等的那個人不會來了?!剐掳藢τ谶@聲逐客令毫無懼色。「關于老闆娘如何沾染上鴉片,是又如何溺水致死,我已經(jīng)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訴查案的大爺?!?/br> 阿緣回頭的步伐登時煞住?!改阏f什么?」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并不復雜;久賀屋老闆娘打從丈夫還沒過世之前便有抽菸的習慣,在因緣際會之下,她透過舊衣舖的老闆娘,偶然得到一點鴉片,自此成了那個男人以及鴉片的俘虜。 那個男人叫作文吉,是個賭徒,兼作見不得人的鴉片買賣;也是因為老闆娘經(jīng)常要跟他買鴉片的關係,他勾搭上了阿緣,并且慫恿阿緣在老爺過世后不久與新八離緣,藉此騙取了阿緣不少錢,然后就此潛逃。 然而她卻對那男人死心塌地,就算他避不見面,她仍然想盡辦法要找他,于是低價義診這個看似仁慈,實則為了贏得名聲的作法,就這么實行了起來。 義診這件事本來就稱得上是造福他人的舉動,就算不去理會她背后的用心,讓她一直做下去也無妨,但就因為文吉這回的鴉片煙鬧出了久賀屋老闆娘這件人命,新八深深了解到,是有人應該要出面阻止文吉繼續(xù)傷害他人—— 也該一掌打醒阿緣的癡心妄想。 新八抬起頭來,那雙眼閃著堅定沉著。「文吉被抓了。就在前天,被町辦事處,連同附近番屋里的人設局埋伏,逮個正著;是我出面指認的,絕對錯不了?!?/br> 「是你……」 「你不該跟那種不正經(jīng)的男人在一起?!顾钌畹匚艘豢跉?,望向若葉痛心道:「是!你有權選擇要跟誰就跟誰,但那個男人根本不配當若葉的父親!你有想過若葉的感受嗎?」 若葉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掌柜,我……」 「閉嘴!你給我閉嘴!」阿緣終于不再冷靜,她衝到新八面前,掄起拳頭狠狠痛打了新八幾拳;他一開始忍耐,到最后果真受不了,只能扣住阿緣雙手,曾是夫妻的兩人登時扭在一塊兒。 「你懂什么!我跟……我跟文吉是真心相愛的!被那個老頭子鎖在店鋪里十五年還不夠嗎?差點被那死老太婆拖出店鋪活活打死不說,我連出個門都提心吊膽!我受得苦還不夠嗎?他總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你卻硬要擋在我們之間!」 「因為我不能放任著你再受苦!那個男人賣鴉片,遲早會連你也一起拖下水!你自己說說你為了他花了多少錢!」新八以更大的聲量吼了回去,他緊咬著牙,終于忍不住開了口?!赴⑻m,別再自欺欺人!醒醒吧!」 眼見掙脫不開,她于是張口咬他;可即便給她咬到見血,他仍是忍著不喊出聲。 「氣消了嗎?」她終于松了口;他悄悄的松開手,阿緣手腕上已留下紅通通的五指痕。他再度敞開臂膀,擁她入懷,「阿蘭……這么些年,我一直想對你說—— 「我愛你。」 阿緣白著俏臉,她別開頭?!肝也粣勰悖 ?/br>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仍然把你放在心上?!剐掳舜瓜码p肩,像洩了氣的皮球,他笑了幾聲?!改阏f的那些我都懂,我怎么會不了解……我是一路陪著你走過來的人?!?/br> 「既然你都懂,那就放了我!」 「我會放手的……但除非我看見你跟了一個好男人,否則這回我不會再放你離開?!?/br> 面對這樣執(zhí)拗的告白,阿緣著實不知該如何回應。 就在這個當頭,一直沒機會說話的若葉開口了。「媽……就當我求您,接受新八掌柜好不好?」 「若葉,連你也……」阿緣咬牙切齒,那雙平??偸遣[細的眸子登時暴凸。 「新八掌柜今兒個會過來,鐵定是下定決心要勸mama回頭的不是嗎?」若葉紅了眼眶,伸手來扯阿緣的衣袖?!改阕屑毧纯?!掌柜連久賀屋的外褂都沒穿上,你什么時候看過他脫下那身外褂?」 身為店舖里的掌柜,就連婚姻大事都無法自主;許多掌柜終其一生都沒能夠擁有自己的屋子,一心一意的為了東家做牛做馬。對他們這種人而言,身上能穿著店鋪的外褂乃是一份驕傲。 然則這個印象中總是對東家盡忠職守,叫他往東絕不敢往西的老實男人,這回確實是脫下了久賀屋的外褂!都怪她失了理智,竟等到若葉提點才發(fā)覺! 「你……」 「我已不是久賀屋的人?!乖缭谒H口暴露秘密老闆娘吸鴉片的秘密時便已失去了做久賀屋伙計的資格。 他曾深深的以身為久賀屋藥鋪的掌柜為傲。然而今日他卻主動拋棄了那個身分!「你這傻子!你努力了這么久,為何要……」 「媽你還不明白?掌柜他就是為了你?。 谷羧~帶著啜泣的大吼,阿緣聽了不由渾身一僵;她低著頭,任由眼淚自臉頰滑落。 「我不稀罕……」阿緣反而笑了幾聲,她噙著淚,背對著新八說道:「哈!他要辭去掌柜……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媽!」 「沒關係,若葉;阿蘭說的沒錯?!姑鎸@樣的奚落,新八反而顯得坦率許多?!竷嵐軄G了工作,為了維持生計,我會努力過活的;等到那個時候,我會再來?!顾麚纹鹕碜樱T口走了幾步?!赶M鹊侥莻€時候,你已經(jīng)找到了另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br> 當格子門響起了關門聲響,阿緣要強的笑了,淚卻掉得兇猛。 她沒回頭。 * 不知怎地,原本熱心助人的女大夫突然宣布不幫人義診了。 現(xiàn)下要請她出馬得要花費跟町醫(yī)差不多的價碼,有時甚至更貴;原本指望她幫助的人家頓時哀聲連連,尤其是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病人們。 其中最感到慶幸的莫過于幸之助了,雜院來來去去的人少了,他管理起來也樂得清凈;直說「這樣才合理」。大夫雖是樂于助人,卻也不是像這般任人呼來喚去的,醫(yī)者還是得維護醫(yī)者該有的尊嚴,得到合理的報酬。 而不知是何原因,在那之后不久,東大橋另一頭的雜院里,竟也出現(xiàn)了一位同樣醫(yī)術超群的男大夫。 聽說那位大夫就是先前某個藥鋪子被逐趕出門的掌柜;這么大的南町平白多了兩位高明的大夫,亦可說是居民之福啊。 * 「乎溜——乎溜——」 秀樹一聽到這四聲啼叫,就知道是他的八色鳥回來了;他的鳥籠平時只給牠做棲息之用,自己是不餵養(yǎng)牠的,而是把籠子門打開任牠來去自如,每天時刻到了就自己飛出門去抓蟲餵飽自個兒,累了再飛回來休息。為了這個,平常不管天氣冷熱晴雨,支摘窗總是開著的。 吹雪的身子在服用了阿緣的藥之后日益強壯,傷口也癒合了;大約再過數(shù)日便能拆線;他高興之馀,先前暫時擱下的課程也漸漸恢復了。 「乎溜——乎溜——」 拉開唐紙門,八色鳥立在鳥籠里一動也不動,他走近,對牠伸出手,那八色鳥乖巧得像是自己養(yǎng)著似的,立刻飛到了他的手背上停住。秀樹仔細端詳著牠的腳爪,也已經(jīng)幾乎長全了。 他輕輕撫著牠的毛;天還未全亮,而冷風呼呼吹著;外頭街道兩旁的梅花在不經(jīng)意下已然悄悄盛開。 忽然間,庭院里傳來一聲輕響,有客人。 秀樹往窗子的空隙探了探,在看見一個頭戴斗笠,身穿著紅色窄袖和服的人時,不禁心頭微凜。 那人的腰間右側佩了兩柄刀,秀樹閉了閉眼,已然清楚來者身分。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顾州p撫著八色鳥的羽翼,對著牠低聲說道—— 「你說是吧?豐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