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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淇趕到醫(yī)院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白布覆面,馮英搶救無效死亡。 晴天霹靂,馮淇覺得腳踩了棉絮,完全失去了氣力,一旁副官譚奚試圖伸手攙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通紅了眼眶,帶上了兇光環(huán)視了馮英身邊的警衛(wèi),厲聲發(fā)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怎么會突然這樣?” 馮英身邊的警衛(wèi)長馬東也是眼含淚水,馮英這人別看位高權(quán)重,用人卻是重情,身邊親信之人一直跟著他,而老馬自然是其中之一,他語帶哽咽道:“老督軍是突然發(fā)病的,就在會議室里說著話一下就倒下了。我們片刻沒有耽擱直接送醫(yī)院搶救了。萬萬沒想到——”話沒說完,老馬一抹眼淚實在沒辦法接受馮英的突然死亡。 馮淇兩眼一黑,是絕對不相信他老子會突發(fā)什么心臟疾病。他沉吟了片刻,慘白了一張臉,陰沉著語調(diào)詢問:“這個中間有沒有什么異樣的事情發(fā)生?或者我爹有沒有入口什么東西?” 馬東一愣,開始努力回想,他還沒出聲,一旁另一名年輕警衛(wèi)插了嘴:“老拐頭今天不當值,倒是在開會時候送來了一壺茶水?!?/br> 馬東一聽也是跟著點頭,不過轉(zhuǎn)而有些疑慮道:“可那壺茶,會上那些人都喝了,他們沒有問題啊。而且老拐頭都跟著老督軍很多年了,不會有什么二心吧?” 他們說的老拐頭馮淇也知道,年輕時候驍勇善戰(zhàn),很是得馮英贊許。只是前幾年在一次戰(zhàn)役時子彈打中了大腿筋脈,恢復(fù)后因為疼痛走路有些瘸,據(jù)說還有后遺癥,就是從此后不舉了,jiba變成了擺設(shè)。馮英念其英勇衷心,依然讓他做副官,留在身邊。 “老拐頭呢?” 馬東立刻會意揮手讓人趕緊去找老拐頭過來,馮英確實死得太過蹊蹺,他雖然年過五十,可是身子一直很硬朗,去年還讓西洋醫(yī)生檢查過五臟六腑,沒聽說過有什么大毛病,怎么會突然就心臟病突發(fā)死了?那個老拐頭卻是疑點眾多。 果不其然,尋找老拐頭的警衛(wèi)很快打來了電話到醫(yī)院匯報情況:“老拐頭不見了,而且我們在他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書信,都是和北平那里保持著聯(lián)絡(luò),最近一封信件里提到了動手。” “媽的。”馮淇一拳擊打在了墻上,他此刻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述,就在幾小時之前,他老子還穿得那么精神那么帥,笑著拍著他肩膀,滿面春風的樣子。如果婚禮和死亡必須擇一,他寧可這場婚禮是真實美好的,沒有任何陰謀,他老子只是單純?nèi)⒘诵孪眿D,此刻應(yīng)該歡天喜地送入洞房。 悔恨猶如眾多泛濫兇狠的毒蟲啃咬著馮淇的心口,他在最后一面還在和他老子爭吵,他對準自己臉狠狠抽了一個巴掌,終于是將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了。他這一哭,周圍的人都不好受,周圍氣氛一片沉重悲痛。 正在這個時候賀安宏步履匆匆奔了進來急吼:“少帥,不好了。守城的第六師嘩變了,你快回營?!?/br> 守城部隊嘩變這種事情對于一軍統(tǒng)帥幾乎是致命的,這就相當于守護皇城的禁衛(wèi)軍倒戈相向沖入皇宮直接逼宮。馮英剛死,守城軍就嘩變,這對于馮淇來說可謂是讓他威信掃地的舉動,老天保佑的是恰逢婚禮需要戒備森嚴,讓城外駐守的第十一師臨時駐軍城內(nèi)。 “十一師呢?” “十一師師長楊智恒就等著您下命令呢。” 馮淇邊走邊下命令:“讓楊智恒先牽制住第六師。” “可是這樣我們就被動了?。俊辟R安宏詫異了,平定叛亂不是應(yīng)該速戰(zhàn)速決嗎? “速戰(zhàn)速決火力這么猛,難道城里老百姓的命不重要嗎?” 醫(yī)院門口車子已經(jīng)發(fā)動著準備好出發(fā),馮淇在警衛(wèi)們簇擁下前行,突然凌空就是一陣槍響,下一秒人群驚呼sao動,警衛(wèi)們蜂擁而上將馮淇團團圍住,馮淇彎身抱頭,不敢再向前行一步。賀安宏組織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進行反擊,同時高呼:“快護著少帥離開,我掩護?!?/br> 火力掩護下,警衛(wèi)們圍成了人墻護送著馮淇上車,賀安宏率軍殿后,一番激戰(zhàn)之后馮淇車隊才突出重圍。馮淇喘上一口氣,回頭身后火光沖天想起了石娉:“靖國軍的十九師呢?” 譚奚趕緊回道:“剛才那杜副官長就是率了十九師去石督軍那里。” 馮淇下意識松了口氣,如今廣州局勢危機四伏,他分身乏術(shù)顧不上石娉了,甚至連悲痛自己父親身亡的時間都沒有了。 原文發(fā)自шшш.ρο1?.тш;微博:江潮月中落;請支持作者版權(quán),感謝?。ㄈ缛舻遣簧螾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尋求幫助) 又是一槍擊斃了殺手,趙臨恒喘上一口氣,直接竄到對方身邊摸到了武器又退回了隱蔽處。 “到底來了多少人?該不會是廣州城里吳佩孚暗藏的殺手傾巢而出了吧?” 石娉點了點頭,乖乖縮在趙臨恒身后躲藏,她輕聲道:“看來馮英的聲明起到激化作用了?!?/br> “那也不能拿你當槍靶使吧?要是沒有我,你都被打成篩子了。”頂著沖天火光,趙臨恒再一次擊退了一波攻擊,帶著石娉沖出了一樓,但沖出去危險加倍,露天沒有寬大厚實的遮攔,更加方便狙擊手槍殺。所剩下的警衛(wèi)不多了,寥寥只剩下四五人,還在苦撐殿后抵擋殺手們的強大火力。 石娉也是跑得急喘氣,她被趙臨恒護在花壇和他身體的夾縫間,咽著口水回應(yīng):“外面有個替身都不去追殺,說明他們十分肯定我在這里的消息可靠性。話說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趙臨恒被這問題問得格外尷尬,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自己招牌和面子問題了。危機來臨時候,他下意識保護了石娉,現(xiàn)在就算反手把石娉殺了,那群殺手也不會放過他的,反而惹了兩面腥,那這買賣他賠大了,還不如承認失敗,及時止損。 “我那是憑本事,一眼就看出那女人不是你。幸虧我覺得不對勁來保護你,不然你就完了?!壁w臨恒睜著眼睛說瞎話,同時把腦袋一縮,堪堪躲過狙擊手一槍,他把手里槍握了死緊,腦海中在復(fù)盤剛才狙擊手射擊路線,計算最佳反擊角度。好在他手里有把俄式莫辛納甘步槍,讓他水平超常發(fā)揮。深吸了一口氣,趙臨恒扭動了一下脖子,動作利落快速抬手就是朝著遠處一槍,一槍之后絕不戀戰(zhàn),直接將身體縮了回去。 “這么厲害,一槍就能解決對方?”石娉看得瞠目結(jié)舌,部隊里的神槍手也不過如此,趙臨恒顯然更勝一籌。 “厲害個鬼,在這么下去,我們會被他們慢慢包圍,徹底困死。” 石娉拍了拍趙臨恒后背安撫:“放心吧,這里槍響有了動靜,我的人馬會趕過來救援?!?/br> 趙臨恒冷哼一聲反問:“你躲得這么隱蔽,都能被殺手這么精準探查到,說明你最親近的人出賣了你,你還能等到援兵?” 石娉聽明白趙臨恒話中意思,他懷疑杜南禛是叛徒,不禁搖頭反對:“宇之絕對不可能出賣我,只不過是還有一種可能性你沒想到罷了?!?/br> 帶著石娉又朝大門沖了一段距離,頭頂?shù)难谧o物被子彈打得飛濺,顯然殺手們越發(fā)急迫瘋狂起來。趁著換子彈的空當,趙臨恒追問道:“還有一種什么可能性?” “和你一樣的高手,一開始就盯住我了?!?/br> 趙臨恒嗤之以鼻:“這些殺手要是有那本事,也不會在教堂傻呵呵動手了,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說明還有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局,一直就盯住我,看準了我藏在哪里,然后把消息透露給了吳佩孚的人?!?/br> 趙臨恒正要說什么,占領(lǐng)新制高點的狙擊手一槍過來,直接命中了一直護在石娉右側(cè)的警衛(wèi)隊長,他悶哼一聲,口吐了鮮血抽搐了一陣就不動了。這群警衛(wèi)都是杜南禛精挑細選的個中好手,警衛(wèi)隊長更是身手矯健,可這樣一批警衛(wèi)就這樣折在了此處,不禁讓人扼腕。 趙臨恒和石娉都是驚出一身冷汗,到現(xiàn)在為止所有警衛(wèi)全部犧牲了,而對方起碼還有七八個人外加狙擊手,援兵再不來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我剛才卸了幾名殺手身上武器,叁個手雷,這玩意你會用嗎?” 石娉點了點頭,這種英造手雷可是稀罕物,她雖然打架不行,可是打仗所需要的知識卻格外在行。 “可我沒力道扔很遠。” “不需要很遠,太遠不利于我一槍打爆它。” “為什么要打爆它?那就炸不到敵人了啊?!?/br> “叁個手雷能頂個屁用,炸了以后有煙霧來混淆一下狙擊手,狙擊手對我們殺傷性太大,必須先干掉。” “你先前干掉了兩個,加上新補上一個,還會有嗎?” “再有一個我們就死路一條了。手雷叁個,一個用來閃躲換地方干掉狙擊手,另外兩個我扔出去炸大門,浪費一個我們都完蛋。石娉,你準備好了嗎?” 石娉鄭重地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第一個手雷,和趙臨恒對視了一眼,隨即毫不猶豫地對準前方狠狠拋擲出去。她揚手的剎那,趙臨恒面色一整,眉眼透著肅殺,干脆利落地開槍擊中了手雷。他今天參加婚禮穿的中山裝早已脫掉,襯衫已滿是泥濘,本是白的發(fā)光的俊臉也蹭了一臉灰,形象差到了極點,可此刻看他持槍時手臂的線條,喘息間頸部大動脈的曲線,卻顯得張力十足。 手雷半空爆炸之后,石娉自顧自朝前方看好的掩護物奔去,她人雖手無縛雞之力,心卻勇猛果敢,槍林彈雨中面色不變,好似一條好漢。趙臨恒早已找好了最佳射擊角度藏好,待濃煙散退一些,他架起了步槍對準不遠處占據(jù)高位的狙擊手就是一槍。 一槍之后,趙臨恒從后腰處掏出勃朗寧半自動手槍又結(jié)果了兩名暗藏路邊的殺手,順利和石娉會合。 “離大門不遠了,一鼓作氣沖出去?!?/br> 石娉從趙臨恒手上接過步槍,看著他持著手雷做準備,有心緩解一下氣氛:“我發(fā)現(xiàn)你不笑的時候就挺兇,比你曬黑有作用?!?/br> “你現(xiàn)在覺得我兇,那是因為我滿臉黑,回頭洗白了你瞧瞧?!?/br> 兩人話落之后相視一笑,趙臨恒發(fā)力直接將手中一枚手雷扔了出去,大門看守被炸翻,趁亂石娉和趙臨恒沖到了門口,趙臨恒對著沖上的殺手甩手又是一枚手雷,兩人借機擺脫困境。匆忙跑上了路,趙臨恒拉著石娉狂奔,出去比圍困更危險,真的是一刻不能松懈。 與此同時,杜南禛帶著人一路趕往,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頭一臉的冷汗直冒,他太低估形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