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大吉，萬事順利

    督軍府廳堂處被擦拭得敞亮，門簾貼上福字，桌上擺著福橘，一片火紅，到處喜慶，襯著人人臉上都是喜色。

    杜南禛正赤裸上身，站在習(xí)武房內(nèi)，一側(cè)房梁處吊掛而下一個沙包，看起來碩大而沉重。杜南禛身材高大健碩，一身肌rou和骨骼都堅硬，充滿了力量。

    他和平時一樣進行訓(xùn)練，掃腿和來回側(cè)踢的方式交替，爆發(fā)力驚人，沙袋高高蕩起，如鐘擺一樣搖晃，偶爾幾次杜南禛凌空飛踢，能把這數(shù)百斤的沙包踢上半空，似能踢到九霄云外。

    金毓瑢就站在一旁觀看，他今天穿了紅色毛衣也是應(yīng)景，襯得他容光煥發(fā)。他本是來福建結(jié)賬，等他事情辦完后石娉熱情洋溢地邀請他住下，杜南禛從旁挽留，他“盛情難卻”自然是應(yīng)下來一起過年，這和他本來的計劃絲毫不差，不過是按部就班實施罷了。

    眼見沙包被杜南禛踢飛上天，他暴喝一聲，拍手鼓掌：“好！厲害！”

    訓(xùn)練一番后，杜南禛停了手，正在微微喘息中，門口探出了石聘那小腦袋：“你們倆在這里啊？馬上開席了，快來?！?/br>
    杜南禛從金毓瑢手中接過毛巾，一邊擦拭汗水一邊回望門口，笑著應(yīng)道：“我洗漱后就來，你和宏澤先過去。”

    石娉點著頭，把自己大半身子都探進了門，笑臉盈盈伸手招呼金毓瑢：“宏澤，我們先去吃好的，讓這小子大過年還在這里顯擺他那身腱子rou?！?/br>
    金毓瑢聽的召喚，走到門口，表情嚴肅地回頭對著杜南禛調(diào)侃：“我聞著前院豬rou燉得嗷嗷的香，忒饞人了，就拋棄你投奔豬rou了?！?/br>
    杜南禛聽聞一愣，轉(zhuǎn)而哈哈大笑著搖頭，揮手示意兩人抓緊走。

    大過年，石娉難得著裝利落服帖，她穿了一件大翻領(lǐng)收腰紅色長大衣，還戴了一頂壓住眉梢的貝雷帽，顯得格外俏皮。石娉走前頭在說笑，一說起過年趣事一摞筐，怎么都說不盡，金毓瑢落在她半步之后，偶爾附和幾句發(fā)問，更多時候低頭垂眸藏住眼底病態(tài)的狂熱。

    開宴席之前，門口已經(jīng)站好了警衛(wèi)隊叁十多人，分成兩排站得筆直，見著石娉統(tǒng)一鞠躬，亮了嗓子發(fā)出祝福：“督軍新年好，拜年。”

    “發(fā)財——發(fā)財——”她自然早有準備，一揮手一側(cè)端著托盤的侍從就走上前揭開紅布蓋頭，里面整齊壘了一迭紅包，紅包鼓鼓囊囊，全部是銀票。

    警衛(wèi)隊長率先上前，再次給石娉鞠躬，石娉笑瞇瞇拍著他肩膀夸贊，一個紅包已經(jīng)送入他手中，隨后一群人依照次序一個個上前領(lǐng)走紅包，算是這一年的嘉獎。警衛(wèi)隊領(lǐng)完了紅包，副官處幾人卻沒緊跟上前，因為他們的副官長杜南禛還沒到，輪不到他們說話。

    石娉卻不興這套繁文縟節(jié)，滿臉春風(fēng)地招手示意幾名副官上前，滿面春風(fēng)道：“來，紅包先拿上。至于你們副官長嘛——”她笑容加深擴大繼續(xù)道，“可別說我偏心啊，副官長和你們不一樣。”幾個副官當(dāng)然心知肚明，哄著笑著給石娉拜了年，興高采烈地拿著豐厚紅包放假各自過年去了。

    參謀處那里一大清早，石聘就和杜南禛提了大包小包禮品去給杜老參謀長拜年，隨行的幾個參謀員自然人手一份大紅包犒勞。參謀、副官兩處領(lǐng)了紅包，跟著軍械、軍需、軍醫(yī)、軍法幾處也是一一上前，大家在今日一塊兒熱熱鬧鬧，期待來年順順利利。

    開席沒多久，杜南禛來了，特地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他人高體形好，外穿了一件米色長款風(fēng)衣，袖口卷起一截，露出襯衫袖口上的花鳥刺繡，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柔和親切了很多。

    入眼他就見石娉坐在中央主桌首席抽著煙，她身邊已經(jīng)圍滿了人，幾位師長舉著酒杯輪番向她敬酒，幾杯酒下肚，氣氛逐漸活躍起來。部隊里面這些個長官都是靠戰(zhàn)場洗禮浴血奮戰(zhàn)得來如今地位的，秉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活法，性格多是又爆裂又粗魯，石娉從小野到大，此刻當(dāng)然和那些個師長們打成一片，周圍歡笑活躍，吆喝起哄聲此起彼伏。

    石娉喝得爽快，拼酒到盡興的時候一腳踩在了椅子上，干脆拿酒瓶子和七師師長佰銘兩人對吹比賽。

    杜南禛本不想在今天多加約束石娉，以免掃了她的興致。無奈眼前女人越來越野，就差要伸出手臂摟住一旁十七師長金傳峰了，杜南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石娉的手，輕言細語道：“督軍，今天還要守夜?！?/br>
    他邊說邊自己舉杯對著一眾師長用恭敬而委婉的口吻道：“各位師長，剛才我遲到了，還沒有自罰，我先罰叁杯。不知各位能不能賞臉，隨后和我再干一杯？”很多將領(lǐng)都是老督軍帶出來的人，老督軍在世時候就是把杜南禛當(dāng)作未來女婿看待，雖然現(xiàn)在杜南禛只是副官長，就單看石聘對杜南禛不知覺的親昵舉止，這對小兒女的婚事準跑不掉。

    師長們立馬調(diào)轉(zhuǎn)火力，開始圍著杜南禛喝酒，見他喝酒也是痛快，紛紛叫好。石娉抽身得了空，坐回了椅子上，微笑環(huán)視席上眾人，只覺得人生得意須盡歡，此刻非常愜意。

    一群人鬧著歡了，石娉去廁所撒了泡尿，就站在回廊處打算抽根煙，順便醒酒。未曾想一摸口袋，從廣州買的漂亮打火機沒帶在身上。石娉晬了一口，正要轉(zhuǎn)身回去，一側(cè)燃起了一星火光，那是打火機的光亮。石娉順著火苗望去，金毓瑢手持打火機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

    石娉一笑，湊身上前手攏火苗，吸幾口氣燃起了煙頭，煙霧散起的時候石娉掏出煙盒問道：“來一根？”

    金毓瑢點了點頭，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煙，吸入一口辛辣而濃烈的煙氣，他露出了意外神色，還帶嗆了一口：“咳咳，這么沖？”

    石娉被金毓瑢的反應(yīng)逗笑了，剛才喝酒太快太猛，酒勁上頭此刻她已經(jīng)有七八分醉意，薄呢大衣被她敞開，連里面襯衣也解開了叁?？圩?，她坐在廊面橋欄上姿態(tài)慵懶，重重抽了一口又吐出：“宏澤，看來你抽不慣呢。”

    金毓瑢將手中香煙拿了遠一些，輕聲應(yīng)道：“沒事，抽著就習(xí)慣了。督軍，喜歡嘗試新鮮事情嗎？”

    “當(dāng)然——”石娉晃了晃腦袋接著說：“有誰不喜歡嘗鮮呢？”

    金毓瑢聲音微沉：“那督軍只喜歡女人嗎？”

    石娉回復(fù)得理所當(dāng)然：“肯定啊。”她好笑的還反問了一句金毓瑢：“難道你不喜歡女人？”

    其實石娉完全是醉糊涂了，她的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多數(shù)人只認為她混跡軍隊久了，沒有規(guī)矩野慣了，行為舉止就像個男人。能夠這么直白問出她是不是只喜歡女人，已經(jīng)是很了解她情況之人才是。金毓瑢確實非常了解石娉，從那一眼窺探之后，他的生命中除了做買賣拼命賺錢外，就只有石娉了。

    石娉的點滴他都銘記于心，包括石娉的病癥，他也在后面去了解了。當(dāng)時他只是單純以為石娉喜好同性，從西洋醫(yī)生那里他才得到一個很模糊的概念。他不懂那些解釋，不過并不影響他的計劃，不管石娉床上對象性別是什么，只要保證床上對象有他就可以了。

    “我當(dāng)然喜歡女人。只不過既然是嘗鮮，督軍沒考慮過男人嗎？就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

    石娉打了個小小酒嗝，外面冷風(fēng)并沒有將她酒意吹散，反而風(fēng)吹上頭，她連笑起來都有些迷離了：“男人能有什么滋味？能有女人香？嘴巴有女人親了軟？還是胸能夠女人摸著爽？”

    金毓瑢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坐著的石娉，他站著自上而下的角度看她，順著視線悄然鉆入襯衣領(lǐng)口里看向了雙乳的輪廓：要說爽，那一定是摸了你的奶子最爽。

    心里即使洶涌起萬般變態(tài)的欲念，他的表情卻依然冷靜而克制，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唇問：“男人有不一樣性感勾人的一面，zuoai的時候帶來的是另外極致的刺激，那是女人帶來不了的。不然怎么這么多人好男風(fēng)呢？督軍不考慮試——試嗎？”

    金毓瑢俯身貼在了石娉耳邊，話落之后他又抽了一口煙，這一次他沒有嗆聲，顯然是適應(yīng)了。

    兩人頭碰了近，石娉只是腦袋微微一側(cè)，金毓瑢的唇似乎就在眼前。他身上帶著難以描述的淡然香味，之前石娉就好奇過，金毓瑢說那是藏香，他少年時候游走西藏做買賣，感受到了藏香給人帶來的雪域般神圣的氣味，令人神往。因為喜歡，他會常年在家中焚燒，也會用香泥特制成珠子，串成佛珠隨身攜帶，多年來藏香浸染他身，如影隨形。

    如今香氣交雜著辛辣的煙味，猶如高嶺之花被凡塵rou欲的熱辣被糾纏住，那么富有刺激感，那么禁忌的挑逗——

    男人的嘴唇？

    石娉像是被蠱惑一般，對著金毓瑢微張的嘴唇，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后頸，探身上前狠狠索吻住那誘人的紅唇。舌頭探索著，石娉的吻技自然是游刃有余，老道而豐富，相反金毓瑢卻極為生澀，任由石娉長驅(qū)直入，只是閉上的眼中藏不住癡戀又得逞的光芒，手上的香煙不由自主地攥緊，。他渾身都在顫抖，隨著石娉的吻滑下他喉結(jié)處，他仰頭像是獻祭般，恨不得滾動的喉結(jié)能夠呈現(xiàn)出更多的美感來勾引眼前的女人。

    兩人正相擁糾纏在一起，遠處傳來了杜南禛尋找石娉的聲音：“督軍？石娉——？你在哪里呢？”

    擁抱驟然分開，石娉喘了口粗氣瞎咳嗽了幾聲。她有些尷尬，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對兄弟下手了，難道——她開始男女通吃了？問題是她一向不好男風(fēng)的啊，最重要的是剛才那一吻她覺得滋味真不錯，還想繼續(xù)下去。如今一吻吻出了火，石娉有點欲求不滿的難受。

    反而是金毓瑢神色一成不變的清冷，仿佛剛才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以后督軍想要和我切磋盡管說，好友間交流床上經(jīng)驗很正常?！?/br>
    金毓瑢反應(yīng)正常，石娉立馬就不尷尬了，她好心情地一拍金毓瑢肩膀，順勢下坡：“好好，以后找機會再切磋。”

    石娉出聲應(yīng)了杜南禛的呼喊，自顧自離開了，留下金毓瑢一人獨坐長廊中，默默地將手中香煙陶醉般一口口抽完。去他媽的切磋！他設(shè)下重重陷阱，偽裝成獵物等待石娉前來。慢慢來，獵人總會走入茂密的森林中，然后從此再也走不出來。

    杜南禛一方面久不見石娉回來著急，另外一方面他剛才收到了緊急密報。兩人極為默契地進入了書房內(nèi)密室中，杜南禛掏出密電道：“國民黨那里發(fā)來的?！?/br>
    石娉哼了哼氣：“大過年的，還真會挑時間。”

    “蔣介石也是借此機會給你賀新春嘛。”

    “那暗地里密報是什么？”

    “里應(yīng)外合，那一天他要抓捕李之龍?！?/br>
    “李之龍？”石娉想了想對這名字不熟悉。

    “廣州中山艦艦長?！?/br>
    “他想玩什么把戲？”

    “不過是個由頭罷了?！?/br>
    石娉嗤之以鼻：“玩政治的就是喜歡這種損的陰招。還不如我們這種大老粗爽快——”

    “另外，我們那筆錢雖然是上海地方共產(chǎn)黨所為，可是消息來源卻是廣州?！?/br>
    石娉立馬陰沉了臉色：“看來是馮英那里人有問題啊?！?/br>
    “是，看來廣州那里共產(chǎn)黨隱藏在馮英身邊很深啊。那筆軍餉可是機密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br>
    “把這消息放給馮英，讓他自己去查?！?/br>
    杜南禛點了點頭，追問了一句：“你確定這次能夠把廣州城內(nèi)共黨一網(wǎng)打盡？”

    石娉一想到自己的損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放下了魚餌，肯定會上鉤。敢他媽的陰老子的錢，我要他們血償！”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