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江鸞拉好校服的拉鏈。走向玻璃頂式的植物天橋走廊，這里是高叁向高二教學(xué)樓聯(lián)結(jié)。

    玻璃通道外，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只有白熾光照在兩側(cè)，繁茂的綠色小葉的棕櫚與鋸齒狀葉春羽，擁擠地貼在玻璃上。

    在入口處，不可避免地遇到幾個高叁聲?？戳艘谎壑膫€人，其中兩個是去年主席團的。

    個子最高那個男生，身材比較入眼。在一中這種煉獄，體育特長生門檻高且少，他倒像是個體育生。

    江鸞自然地微笑著，“學(xué)長好?！?/br>
    有人在旁邊戳了戳蔣懷遠的肩膀，“哎，文藝部那位是吧，是吧？”

    蔣懷遠不耐煩地瞥了眼那人，有脾氣忍不住要發(fā)呢。邊向江鸞，表情又怔了怔，“啊，江鸞?！?/br>
    嘖。

    哥哥在他這個年紀，就從來不會發(fā)脾氣。

    挺高的一個人，蔣懷遠看到她在和自己打招呼時，下巴微微內(nèi)收，抬起眼睛向上看自己，露出了纖細的脖子。

    她是他們班里年紀最小的，臉也有點幼態(tài)，明明不注視你，你還覺得這個是個想出來比較輕松的女生。

    但是，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展現(xiàn)出了一種吊詭的順從，像在直視你，像在看一件玩具。

    蔣懷遠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問什么，比如這么晚怎么來高叁這里。

    還沒反映過來，江鸞和另一位認識的學(xué)姐禮貌地聊了兩句，就搖著手說拜拜。

    白色大理石的行道兩旁都是綠植。

    頭頂一排排的白色燈光投下來，夜晚，植物天橋走廊在整個校園都顯得很明亮。

    江鸞想，如果今天沒和哥哥打這通這話，就想不起蔣懷遠和哥哥差別這么大。

    事實上，他們在外貌、聲音、性格上都不像。江鸞被領(lǐng)養(yǎng)的五年，完全沒見過他哥高中時是什么樣子。

    于是她只能腦補：哥哥高中時也愛運動，她有時路過籃球場會看一眼。但是后來才知道他喜歡打網(wǎng)球多一些。她進高一沒多久，就是這么遇見的蔣懷遠。

    一個集體，一所高中，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叁四個，有領(lǐng)導(dǎo)魅力勢頭的人，江鸞在學(xué)生會和學(xué)校里幾個圈子里認識的人，這樣的人確實存在。

    但就是這幾年，江猷沉教她的、讓她自己去悟的，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差太多。

    拿最明顯的說，他高中的朋友，有學(xué)霸，國家計算機比賽一等獎的得主，少年作家，初中就能編程的人才。紅叁、四代，富幾代，黑幾代。他讀的不是一中，而是一所國際學(xué)校，這些人里，有的學(xué)校當時都管不了，開不動。

    他在高叁時，和朋友在環(huán)海高速飆車，但從來沒出過事故。而蔣懷遠呢，去年市委來教育調(diào)查的時候，出了一點岔子，他幾乎不在學(xué)生工作上發(fā)脾氣，但他那次在學(xué)生會辦公室砸東西，因為來檢查的人里就有他爸。

    她哥哥就不會這樣，他往往以一種體面的硬朗來行事。

    總之誰太多人比不上她哥，都不值得她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