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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日月重光在線閱讀 - 第二十四章 延平王祠

第二十四章 延平王祠

    西元二○一○年五月八日

    陳文欽教授的研究室里,陳文欽教授正坐在沙發(fā)上,一派悠間地喝著茶。何昊雄教授則站在門旁,背對著陳文欽教授。

    何昊雄教授的左手一扭,將研究室大門給鎖上。右手則伸入西裝外套的內口袋里,轉過身來時,手上赫然多了一把手槍。

    「現(xiàn)在間雜人等都已經(jīng)離開了,接下來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說,那本手札你藏到那里去了?!?/br>
    陳文欽教授表情一怔,但隨即恢復了冷靜。

    「最近幾個月我總感覺被人監(jiān)視著,原來是你派的人?。∧欠饪謬樞乓彩悄愕慕茏??」

    「那跟我沒關係,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把手札交出來,否則…」

    何昊雄教授左手伸進西裝外套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根黑色管狀物體,慢條斯理地將其旋接在槍口上。

    「為了什么?寶藏?還是鄭克臧夫婦的遺?。俊?/br>
    「陳文欽,或者我該稱呼你陳近南總舵主,我追查日月之護已經(jīng)很多年了?!?/br>
    何昊雄教授再度將槍口對準了陳文欽教授。

    「給你手札,你就會放過我嗎?」

    「我保證!我要的是日月之護的下落,并不是你的命?!?/br>
    這時,陳文欽教授突然站了起來,并一步一步走向了何昊雄教授。

    「你做什么?停在那里不要動,再前進我就開槍了?!?/br>
    「你不是要手札嗎?我拿給你??!」

    「你只要告訴我東西在那里就可以了,我自己拿?!?/br>
    「你打不開那個機關的,更何況被你用槍指著,我能玩什么花樣。」

    陳文欽教授逕自走到了門旁的置物柜,伸手去握住劍獅雕塑。

    突然,陳文欽教授左手一揮,像丟飛盤一般將劍獅雕塑往何昊雄教授的頭上擲去。

    劍獅雕塑砸到何昊雄教授額頭的同時,槍口爆出了一道刺眼白光。

    ※

    閃光逐漸褪去,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如同剛才閃光一般的白,只是少了刺眼的感覺。

    (原來是作夢??!)

    我仰躺、瞪視著天花板,雖然尖銳的疼痛感仍然不時從前額的頭蓋骨底下傳來,但情緒還是放松不少,只是下一秒鐘我猛然醒悟│我還活著啊!

    印象中,我好像頭部中了槍,不曉得我昏迷了多久?事情的后續(xù)又如何了?

    我側轉過疼痛而且緊纏著繃帶的腦袋,看見毓璇側臥在供病患家屬休息的躺椅上睡著了,臉頰上還有淚水滑過的痕跡。

    喉嚨好乾,我注意病床旁有一個置物桌,桌上放了一個溫水壺以及一疊紙杯。于是我勉力撐起身體,側身讓雙腳踩到地面,嘗試下床走動。

    雖然雙腳還有些酸麻無力,但站穩(wěn)身體還不成問題。我為自己倒了杯水,拿水壺的手還有些顫抖。然后走到了窗邊,啜飲起還騰騰冒著白煙的熱開水。

    今天的天空堆積了烏云,天氣與這幾天的艷陽高照大相逕庭,好像消失了幾日的梅雨鋒面又再度生成。窗外的景象很熟悉,道路對面可以看見學校的總圖書館,所以我應該是在學校醫(yī)學院的附設醫(yī)院里。

    俯視著醫(yī)院前方的街道,上班的醫(yī)護人員與上課的學生不時往我所在的建筑物走來,許多人手上都還提著早餐,再對照太陽的高度,想必現(xiàn)在時間應該不超過九點鐘吧!看著他們手里的早餐,感覺肚子好餓,好想吃上一塊蔥餅、或喝上一碗虱目魚肚湯還是牛rou清湯,或者是這三樣都各來上一份。

    喝完開水,總算是稍稍滋潤了乾涸的喉嚨,我轉過身去想再倒一杯,卻發(fā)現(xiàn)毓璇瞪大眼睛地看著我。

    「早安!」我舉起右手,動了動手指,微笑向她道了聲招呼。

    毓璇卻馬上奪門而出,并且大聲喊著:「醫(yī)生!護士!柯伯伯!」。

    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剛才毓璇口里唸到的人物,都魚貫進入病房里來。幾分鐘后,我在毓璇和柯伯伯的陪伴下,和醫(yī)護人員來到了診療室。醫(yī)生從電腦里點開一張頭部x光照的圖片檔,開始向我解釋病情。

    「你很幸運,子彈的入射角度太小,再加上人的頭蓋骨其實很堅硬,所以子彈并沒有貫穿進頭部,而是擦過頭蓋骨后被彈開,除了在頭骨上留下一道撞擊的裂痕之外,并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傷勢?!贯t(yī)生說。

    「我已經(jīng)聯(lián)絡你父母了,他們正從南投趕來的途中。唉!不過警方讓何昊雄給跑了,我太久沒開槍了,那一槍竟然只擊中手臂,沒打中他的要害?!?/br>
    「柯伯伯!你別自責了,我現(xiàn)在還能活著,可是多虧了你那一槍。我想要不是你擊中何昊雄教授的手臂,讓他那一槍因此射偏了,我老早就沒命了。對了!我睡多久了?」

    「才一個晚上,今天是五月八日,你中槍不過是昨晚發(fā)生的事情?!?/br>
    我想起了與陳博威刑警之間的約定。

    「醫(yī)生,竟然我傷勢不嚴重,那我可以出院嗎?我有重要的事必須處理?!?/br>
    「這只是皮rou傷,包扎過后已經(jīng)沒事了,讓你請假幾個鐘頭應該不成問題。」醫(yī)生說。

    「你不好好休養(yǎng),想去那里啊?」

    「我和一個人有約。柯伯伯,你能給我負責偵辦陳教授命案那位陳刑警的手機號碼嗎?我有事找他?!刮艺f。

    「我陪你去?!?/br>
    我和陳博威刑警通了電話,約定在延平郡王祠見面。毓璇堅持要載我過去,我拗不過她,于是半個小時后,我們一同來到了延平郡王祠。

    今日延平郡王祠的青色琉璃瓦翠綠依舊,但天空的陰霾卻是任由七弦竹如何賣力擺動都清掃不去。走過頭門,兩側的甘輝與張萬禮仍盡責地掌印、執(zhí)劍,三百多年來忠貞不移。天井兩側廡房則配祀追隨鄭成功開洪荒、拓疆土的忠臣良將。我遠遠瞧見陳博威刑警就負手站在正殿前,朝著殿堂內仰望。

    「在看什么?」

    我走到陳博威刑警身旁,隨著他的視線仰望。

    「在看這副對聯(lián)?!?/br>
    開萬古得未曾有之奇,洪荒留此山川,做遺民世界;

    極一生無可如何之遇,缺憾還諸天地,是刱格完人。

    「沉葆楨寫的。小時候我父親教我練習書法,常摹臨這副對聯(lián)。寫得真是優(yōu)美,將鄭成功開疆拓土的功勛與壯志未酬之無奈,描述得淋漓盡致。」陳博威刑警感慨地說。

    我點了點頭,看著殿堂之上鄭成功的塑像,那是雕塑大師楊英風的作品。國姓爺身穿綠色繡龍官袍,栩栩如生地端坐在殿堂正中,溫良之中帶著嚴肅、儒雅之中蘊含威武。

    「你怎么不多休息?這么急著來見我?。 ?/br>
    「小傷而已!對了,殺害陳教授的兇手是…」我話未說完。

    「我知道,昨晚柯分局長已經(jīng)通知我了。何昊雄教授還不只背負我父親一條人命,今天清晨警方在安平運河的出海口發(fā)現(xiàn)了那位研究生的尸體,胸部中彈。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陪同法醫(yī)在勘驗尸體。只可惜讓兇手給跑了,就這么從層層包圍的警網(wǎng)中消失?!?/br>
    陳博威刑警在正殿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那枚天地會的玉戒指。

    「昨晚我接獲消息之后,立即帶隊衝到了何昊雄教授的住處,結果還是晚了一步?,F(xiàn)場留有他取出子彈、治療槍傷的跡象,而且似乎離開得很匆促,我們搜出了他來不及帶走的幾本假護照和易容工具,很有可能已經(jīng)變裝偷渡出境。但不論他逃到天涯海角,天地會都將傾盡全力追緝他?!?/br>
    陳博威刑警接著說。

    「不過何昊雄倒是個相當癡情的人,他房里有張桌子上擺滿了已去世妻子的照片,儘管逃亡的時間緊迫,他卻還是將照片前的花瓶換上了新的百合花。另外,我們還在他的書堆里找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筆記本,里頭全是歷史文物的相關記載,有的甚至還只出現(xiàn)在傳說中。如果是已經(jīng)出土的文物,會有收藏地點與保全機制等詳細資訊;如果是尚未現(xiàn)世的文物,筆記本里也摘錄了有關那項文物的史料或軼聞。這其中當然包括日月之護,看得出來何昊雄對這些歷史文物有相當程度的偏執(zhí)?!?/br>
    「說到日月之護,我該把東西還給你了?!?/br>
    我從背包中取出「共洪和合」銅牌和手札,交給陳博威刑警。昨晚在正賢家時,我已經(jīng)另外找了個紙盒,將手札放在鋪上泡棉的紙盒中。

    「我們已經(jīng)知道日月之護的埋藏地點了,就在孔廟的泮池底下?!?/br>
    「你們覺得那會是什么?一批為數(shù)可觀的黃金嗎?」陳博威刑警問。

    我在陳博威刑警旁坐了下來。

    「恐怕讓你失望了,如果我猜得沒錯,我想那可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鐵。更明確來說是軍械,所以我覺得取名為日月之護,還真貼切?!?/br>
    「軍械?」毓璇和陳博威刑警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我對著他們兩人展露出一個意味深遠的微笑,我想在他們眼中看來,這笑容應該隱含了一點故弄玄虛的成份。

    陳博威刑警拿起裝有手札的紙盒看了看,毓璇則把她那雙大眼睛瞪得更大,驚訝地望著我。

    「嗯!之前我研究鄭成功歷史的時候,有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國姓爺擁有一支被稱為虎衛(wèi)軍的鐵人部隊,這支部隊是鄭成功軍隊的主力,不論在北伐南京或是東征臺灣,都立下了許多戰(zhàn)功。但是自從東征臺灣之后,國姓爺?shù)闹髁Σ筷牶鋈蛔兂闪讼群笥牲S安和陳永華統(tǒng)領的勇衛(wèi)軍,而這萬名鐵人部隊卻像從沒存在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史書文獻從此不再出現(xiàn)鐵人的相關記載,甚至連鄭經(jīng)西渡都不見這支部隊活躍的跡象。以前有傳言說那批鐵人裝備被國姓爺收藏在赤崁樓的軍火庫里,但康熙六十年朱一貴起事,在大天后宮登基時,曾經(jīng)撬開過那個軍火庫,卻發(fā)現(xiàn)里頭只有一些銹蝕的斷刀殘劍。所以我猜日月之護就是那批鐵人部隊的裝備,剩下的數(shù)量不得而知,但我猜測可能還有五、六千具?!?/br>
    我從背包里拿出隨身攜帶的臺南市街道圖,在地上攤了開來。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這是我的另一項猜測,我們從手札里得知日月之護是從赤崁樓經(jīng)由一條地道埋入的,如果當初地道是直線挖掘的話,那這條密道很有可能通過你們天地會的總部,也就是陳德聚堂的正下方哦!」

    我拿筆在地圖上的赤崁樓與孔廟之間畫了一條線,將黑線通過的陳德聚堂圈了起來。

    「所以說陳永華總舵主把武器埋藏在文廟下方,還真是有創(chuàng)意?!?/br>
    「錯!正確來說,是把文廟蓋在武器之上。日月之護并非如傳說被埋在孔廟的地基里;相反的,是鄭經(jīng)要求陳永華在挖掘地基時,特別注意不要挖到藏放日月之護的地窖?!?/br>
    「嗯!我明天會把令牌和手札交給賴立委,也會把日月之護埋藏在泮池之下以及地道的事告訴他。對了!我也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你破壞鄭成功文物館展示品的事,賴立委也已經(jīng)幫你搞定了?!?/br>
    「賴立委?可是陳教授的信里是說要把手札和令牌交給下一任的陳近南總舵主耶!」

    「沒錯??!前天晚上在陳德聚堂,天地會已經(jīng)選出新一任的總舵主了?!龟惒┩叹f。

    陳博威刑警對我們微笑點頭。

    我的腦海赫然浮現(xiàn)一個已被歸檔到記憶里的畫面,那是報紙上一張許市長與賴立委共同為臺灣船揭開龍目的新聞照片,照片里賴立委揭起紅幔的左手中指上,一枚玉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有如寶石般的耀眼光芒。

    ※

    天空開始飄下雨絲。

    幾分鐘后,毓璇和我坐上了陳博威刑警開來的警備車。

    「我的車還在修車場里?!?/br>
    「對不起!」毓璇歉疚地吐了吐舌頭。

    剛才在延平郡王祠里,我突然想到何昊雄教授對妻子的癡情,或許會促使他在逃亡之前,去向長眠的妻子道別。于是我們立刻趕往開元寺碰碰運氣,看是否能在那里逮到何昊雄教授。

    到了開元寺,車子一停妥,毓璇和我不顧細雨沾身,率先下車、直衝入寺內。迎面走來一位和尚,我們攔住劈頭就問:

    「今天有沒有一位身材微胖,戴著眼鏡、嘴唇周圍留著一圈短鬚的中年男子到寺里來?」

    和尚被我問得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每天寺里那么多信眾來來去去,我實在沒特別留意。抱歉!」

    問不出所以然來,我領著毓璇和停好車后趕到的陳博威刑警,來到了寺后的「圓光塔」。

    我看見塔前有一束新鮮的百合花。這時,又讓我抓住了一個在塔前灑掃的和尚,問道:

    「師父,請問這束花是誰放在這里的?」

    「喔!那束花?。∈墙裉煸缟嫌袀€右手包扎著三角巾的先生,拿到這里來敬獻的。他撐著傘在雨中站了好久,嘴里唸唸有詞的。不過沒多久前已經(jīng)離開了。」

    「何昊雄教授果然曾來過這里,不過我們又來晚了一步?!刮覍ω硅完惒┩叹f。

    走出三川門,毓璇在一幅蛇蟲字體的對聯(lián)前駐足。

    「怎么了?」

    「你還記得何昊雄教授曾經(jīng)以這幅對聯(lián)做為我們的課后作業(yè)嗎?我解讀出來了?!?/br>
    「真的?這幅對聯(lián)寫什么?」

    「元宗妙道色相俱空,開闢真機細縕無滯。不過這幅對聯(lián)和其他幾幅相比,有一點不一樣?!?/br>
    「那里不一樣?」

    「這里的對聯(lián)多是藏頭詩,這種寫法在許多寺廟很常見,就是以寺廟名做為上下聯(lián)的第一個字,所以這里的對聯(lián)多是以『開』、『元』為首。這幅對聯(lián)雖然也是以這兩個字開頭,卻是上下聯(lián)顛倒,上聯(lián)以『元』字開頭,下聯(lián)以『開』字為首,與其他幅正好相反。」

    瞬間,好像有股電流通過我的腦袋,啟動了許多灰色腦細胞的運作。我想起了手札里那斷句奇特、關于鄭克臧夫婦遺骸埋葬地點的文句。

    (藏頭詩?承天、東南、一脈、圣廟。一脈?一線?)

    我想起了一條線,一條我畫在背包里那張臺南市街道圖上的線,那條從赤崁樓延伸到孔廟的線。地圖上赤崁樓與孔廟的標記,還有我剛才畫下的那條線,全都在我的腦海里閃閃發(fā)光。多么奇妙的巧合?。?/br>
    陳博威刑警載毓璇和我回到延平郡王祠之后就離開了。我難掩內心的激動,不顧毓璇圓睜的大眼透露出帶著一絲尷尬的訝異神色,拉著她的手走進到延平郡王祠的后殿。

    后殿正中的「太妃祠」,祀奉鄭成功母親田川氏的神位,左室「寧靖王祠」祀奉明寧靖王朱術桂與從死五妃的神位,右室「監(jiān)國祠」則祀奉鄭克臧監(jiān)國與其夫人的神位。

    我在監(jiān)國祠前攤開被我畫了線的臺南市街道圖。拿地圖的手,因心里的激動顫抖著。

    「我可能知道鄭克臧夫婦埋在那里了?!?/br>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曾經(jīng)質疑過手札里關于鄭克臧夫婦埋葬地點那段文字的奇怪斷句嗎?」

    「我記得,我還對你說很多古書都有這樣的情形,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其實關鍵就在于那段文字的編排方式。那段文字前四行的頭兩個字,分別是承天、東南、一脈還有圣廟,指的是從承天府往東南延伸的一條線,一條經(jīng)過圣廟的線。鄭克臧夫婦可能就長眠在這條延伸線的某處?!?/br>
    「這樣范圍太大了,這條線無限延伸,誰曉得會通到那里去?」

    我拿起筆,將原先畫的線自孔廟再往東南延伸。

    「所以『孤臣殘軀永伴護國忠靈,共享萬民崇祀?!皇橇硪粋€關鍵,這段文字是關于鄭克贜夫婦長眠地的描述。當初陳教授告訴我們那段文字時,我總覺得這句話有種違和之感,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那感覺出自于何處了?!?/br>
    「這句有違和之感?我怎么感覺不出來?」毓璇歪著頭說。

    「就是那個『共』字。這句話并非指鄭克臧夫婦共享萬民崇祀,共享崇祀的其實是殘軀與忠靈。我們不是曾經(jīng)猜測鄭克臧夫婦可能長眠于供奉他們神位的地方,因為這個監(jiān)國祠的神位是近代才奉祀的,所以最初還被我們給剔除了,當時我懷疑的是鄭氏家廟與沙淘宮。但如果說殘軀與忠靈是指鄭克臧夫婦的遺骸與魂魄,那說是『共享』也有些奇怪,遺骸與魂魄是同屬一個完整個體的?。 ?/br>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句話的『殘軀』指的是鄭克臧夫婦的遺骸,但『忠靈』指的卻是國姓爺?shù)纳耢`。陳夢瑋將鄭克臧夫婦埋葬在祀奉國姓爺神靈的開山王廟,讓他們夫妻倆陪伴祖父鄭成功,共享后世萬民崇祀?!?/br>
    毓璇看著我手中的地圖,我的手指沿著那條經(jīng)過孔廟往東南延伸的線滑去。

    「為什么陳夢瑋不直接寫開山廟?反而如此大費周章。」

    「誰曉得!或許是陳夢瑋既想讓后世知道鄭克臧夫婦的埋葬地點,卻又不希望他們被輕易打擾吧!」

    「可是這條線不經(jīng)過延平郡王祠???」

    「是啊!因為現(xiàn)今的延平郡王祠經(jīng)過多次改建,早就不在最初開山王廟興建的地點上了,但大致上還是位在孔廟的東南方。我想鄭克贜夫婦應該就長眠在這條線所經(jīng)過、而且靠近延平郡王祠的某處吧!」

    「要不要將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陳博威刑警?」

    「不用了!」我收起地圖,望向監(jiān)國祠殿堂上鄭克臧夫婦的神位?!缸屗麄儼蚕桑〔灰俅驍_他們了,畢竟監(jiān)國夫婦早已經(jīng)得到他們本該擁有的萬世香火了?!?/br>
    雨停了,毓璇和我走出延平郡王祠。陽光從云縫中灑落在國姓爺駕馭著駿馬的白石雕像上,巨大雕像旁的一叢七弦竹正隨風搖曳,像是要掃去滿天的陰霾,也像是想掃除國姓爺與鄭克臧夫婦生命中的悲愴與哀戚。

    雨過天晴,天空中架起了一道虹橋,虹橋下擺盪不停的修竹七弦之間,兩隻斑斕彩蝶翩然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