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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夢中作憨人在線閱讀 - 三、將要下雨的天空

三、將要下雨的天空

    小青的爸爸,唐叔叔幫忙開車載我們到海邊,后車廂則在滿了烤rou的器材,木炭、烤架、烤rou夾等等的。

    小青家開了鎮(zhèn)上唯一一間的大型零貨商店,大家要買一些生活用品,大部分都是去小青家採購,不然就是開車到臨鎮(zhèn)更大的量販店一次買齊。

    這些烤rou器材也是在小青的超市用幾乎是成本價買的,再加上小青一家人都個性開朗又好相處,遇到公眾事務(wù)又很愿意出錢出力,所以小青一家人在鎮(zhèn)上人緣非常的好。

    雖然我只跟弘哥打過幾次照面,但弘哥人很隨和,總是嘻皮笑臉的,完全沒有讓我有怕生的感覺,根本感覺不出來我們其實(shí)差了四歲。

    可能是怕我緊張,弘哥一路上不斷地跟我聊天,開小青的玩笑,而且這也的確很有效地稍微消除了,我每次遇到陌生人多的場合,就覺得胃袋被裝了石頭一樣的緊張感。

    「大概有多少人會去啊?」我問弘哥,一邊覺得自己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就輕率地答應(yīng)小青一起來玩真是太輕率了。

    「嗯……大概五六個男生,兩三個女生吧。」弘哥歪著頭想了一下之后說。大概是看出我很怕生,他立刻笑著安撫我。

    「你不用擔(dān)心啦,我的同學(xué)都很幼稚很隨便啊,你不要太拘謹(jǐn)沒關(guān)係,就放開來好好玩?!购敫缃又中χf。

    「而且我們都很歡迎女生喔,不然都是臭男生也太無聊了。你就好好享受吧?!?/br>
    「好?!刮遗D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太自然的微笑。

    「小青一定有硬拉你來對不對?辛苦你了,還要照顧這個笨蛋。」弘哥開玩笑的說。

    「哥你說甚么!」小青不意外地立刻高聲抗議,兄妹倆開始打鬧起來。

    我一邊聽著他們在旁邊拌嘴,一邊望著窗外。今天的海邊艷陽高照、天空一片清澈的藍(lán)色,遠(yuǎn)方只有一些薄如棉絮的云氣。平靜的海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亮,像灑了一層鑽石粉。

    汽車沿著筆直的海岸線駛了一陣子之后,終于到了預(yù)計(jì)烤rou的地點(diǎn),濱海公園的烤rou場。

    這個烤rou場離海灘很近,僅用一小道低矮的石墻隔開沙灘,和鋪了石板地的烤rou場。跨過石墻就可以在溫暖的沙灘上散步,距離海邊十分的接近。

    小青的爸爸幫我們把烤rou器材下車之后就先走了,說是店里現(xiàn)在只有唐阿姨一個人,一定忙的顧不過來,再晚點(diǎn)回去可要被唸了,揮了揮手就開車跑掉了。

    弘哥揮手目送著唐叔叔的車開走,搖了搖頭笑說。

    「爸他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媽呢。」

    弘哥回過頭,對著已經(jīng)先到烤rou地點(diǎn),現(xiàn)在正慢慢朝我們走來的高中生們揮手道。

    「喂,快來幫忙搬啊?!?/br>
    結(jié)果當(dāng)天總共來了五個男生,女生們則好像有事,一個也沒來。弘哥一邊吐舌頭一邊說還好有我們來,不然陽氣也太重了吧,一邊不讓我們幫忙搬烤rou器材。幾個大男生合力把兩個烤rou架都架好,弘哥也一一幫我們介紹了他的同學(xué)們,介紹到阿振的時候,弘哥還大喇喇地搭上他的肩,笑說。

    「他就是徐振豪,大家都叫他阿振。會彈吉他又會唱歌,學(xué)妹都迷死他了,等一下叫他唱歌給你們聽,他的聲音超棒的,但要小心不要愛上他喔?!?/br>
    「少來了?!菇邪⒄竦哪猩α似饋恚匠2恍Φ臅r候,看起來很嚴(yán)肅的臉?biāo)查g柔和許多。跟弘哥互相推鬧起來,感覺起來是個爽朗隨和的大男生。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即使在一群年齡相仿的大男生里,阿振也有種特殊的氣質(zhì),可能是特別早熟的感覺吧,即使一群人都嘻嘻哈哈的,阿振的身邊也圍繞著一股沉穩(wěn)的氣氛,而顯得與眾不同。

    不過,真正會注意到阿振,或者應(yīng)該說,阿振會注意到我,是再更之后的事情了。

    烤rou真的非常有趣。弘哥的同學(xué)們?nèi)硕己荛_朗風(fēng)趣,一直亂七八糟的互開玩笑,對我們的態(tài)度也很大方,就算我和小青有時候不知道要怎么回話,只能嘿嘿嘿的陪笑,氣氛也毫不尷尬。

    雖然我過去從來沒有烤rou的經(jīng)驗(yàn),只在書本上、電視看看過別人烤rou,所以完全派不上用場,但在旁邊看著,還是很新鮮有趣。

    我和小青負(fù)責(zé)備料,首先把要烤的蔬菜清洗乾凈,玉米、青椒、金針菇、香菇之類的,洗好之后再把青椒玉米切成小塊,金針菇和香菇則涂上厚厚的奶油,包進(jìn)錫箔紙里。畢竟我從沒考過rou,所以這些都是小青指導(dǎo)我完成的,不過我平常就有在家?guī)兔ξ覌屩箫垼豆ど线€不成問題,準(zhǔn)備的動作還蠻俐落的。

    中間的空檔,出于好奇心,我也趁著空隙偷偷觀察男生組那邊的準(zhǔn)備情況,看了之后我終于恍然大悟,弘哥他們叫我和小青幫忙處理食材就好的理由。我之前并沒有意識到,原來烤rou是這樣的力氣活。

    木炭是全新的裝在白色大塑膠袋里,要能拿來生火之前,要先砸碎成小塊狀。男生們先把木炭在地上摔裂之后,再拿大一點(diǎn)的石塊慢慢把分成幾部分的木炭敲碎。大塊一點(diǎn)的排成井字型,當(dāng)作生火的基底。比較小塊的就塞在中間。最后再把中間的火種擺好,用捲成細(xì)條狀的報(bào)紙和衛(wèi)生紙助燃,再用火柴點(diǎn)燃,生火就算成功一半了。之后再把木炭燒熱,就可以開始烤rou了。

    不過光生火就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跟我想像中不一樣,其實(shí)伙沒那么容易生起來。而且在火源還沒變大變得穩(wěn)定的時候,胡亂的搧風(fēng)想助燃,反而可能會讓火焰逸散而熄滅。而且光是木炭排列,是要用傳統(tǒng)的井字型排法,還是弘哥在最近在網(wǎng)路上看到的,據(jù)說更容易把火生起來的三角形排法,就爭執(zhí)了好一段時間,吵吵鬧鬧的。不過氣氛依然非常歡樂,我在一旁偷偷地心想,這應(yīng)該也是烤rou的樂趣之一吧。

    最后是阿振把火點(diǎn)起來的,他熟練的用火柴點(diǎn)燃報(bào)紙之后,小心翼翼地讓木炭靠近一開始還很微弱、隨風(fēng)搖曳的小小火種,沒多久火就越來越大,開始將周遭的木炭燒得通紅。

    雖然一邊偷看,我和小青也沒間著,把蔬菜都清洗好,處理完畢之后,就開始準(zhǔn)備其他的食材。

    因?yàn)橄牒煤谜宫F(xiàn)一下我們的女子力,讓男生知道有女生一起出來烤rou的厲害,我和小青還很仔細(xì)的把要烤的rou片先用醬料醃過,烤起來就會更入味。再把青椒、青蔥等辛香料蔬菜,用醃過的rou片捲起來,串在竹籤上,就變成一般賣燒烤的攤販常見的烤rou捲。香腸、花枝丸、甜不辣等,也都用竹籤一一插好。

    做烤rou捲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容易,如果沒包好,或是包的不夠緊,用竹籤固定之后還是很容易就散開。不然就是包的時候太用力,rou片就會被扯得破破爛爛的。小青的手很巧,畢竟她在學(xué)校的手工藝課上的表現(xiàn)一向很好,一下子就包了好幾個,而且包的整整齊齊、小巧可愛,賣相極佳。我對這種手藝活而一向不是太擅長,只能慢工出細(xì)活,一邊小心翼翼地捲rou片,一邊流得滿頭大汗。

    「辛苦了,怎么樣,做的還好嗎?」旁邊突然遞來了一條毛巾,嚇了我一大跳,因?yàn)槲乙恢焙軐P牡目粗鴕ou片,完全沒注意到,弘哥不知道甚么時候走到我旁邊。弘哥一邊把毛巾遞給我,一邊笑著說。

    「火燒的蠻旺的,我把這些包好的拿去烤囉?!购敫缰钢旁诳颈P上的rou片串和蔬菜。

    「好,麻煩你了?!刮乙不匾晕⑿?,一邊用弘哥拿來的毛巾擦汗。

    「你們可以休息一下啊,等等烤好我裝幾盤來給你們吃?!购敫鐡]揮手拿著幾盤rou走掉了,男生那邊好像已經(jīng)開始動工起來,香腸、雞翅、米血糕已經(jīng)開始被放在烤架上,烤的吱吱作響。

    大家烤rou都很隨興,隨時都有人上前替補(bǔ)烤rou的人手,烤累了的就下來吃盤子上烤熟的食物。弘哥對烤rou好像很拿手,他和阿振兩人一組,一邊規(guī)律地為火鍋料和rou片刷上烤rou醬,一邊規(guī)律地翻動,火侯時機(jī)都掌握得恰到好處,沒讓食物燒焦。他們倆人看的出來默契十足。

    我和小青都只烤了一下下rou,稍微體驗(yàn)一下烤rou的感覺,因?yàn)槲覍?shí)在是太手忙腳亂了,感覺有好多東西要顧,又要刷烤rou醬,很容易就忘記翻面而把食物弄焦掉。而且也搞不清楚食物到底熟了沒,還要一直跟其他人求救,弘哥就自告奮勇吃了很多半生不熟的食物,當(dāng)我實(shí)驗(yàn)失敗品的小白老鼠。

    等rou都烤得差不多了,我們就拿夾子,把之前用鋁箔紙包著,放進(jìn)木炭中間的蔬菜和蛤蜊拿出來。涂上奶油、烤出水分的蔬菜一打開,就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食物原先的汁液,混合著奶油,變成了很好喝的湯水。蛤蜊旁邊還放入了薑絲,倒進(jìn)碗里喝,就算沒有加入任何調(diào)味料,仍然香氣四溢、味道香濃,感受的到新鮮的自然食材里,蘊(yùn)含著的豐富營養(yǎng)和滿滿的美味精華。

    從準(zhǔn)備烤rou開始,大概烤了三個多小時,才把準(zhǔn)備的食材烤完。大家邊玩邊聊天,一邊吃吃喝喝,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吃不下的食材就用保鮮膜包起來,拿回家之后,還可以當(dāng)晚餐或宵夜。

    下午三點(diǎn)多左右,太陽還是很大,儘管陽光照射的角度已經(jīng)稍微傾斜,照在皮膚上仍然火辣辣的。我和小青都只涂了幾次防曬乳,也毫不在乎的跟著大家在有點(diǎn)燙腳的沙灘上散步。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到會因?yàn)樵诤踝约旱耐饷埠湍w色,而僅僅一小段路都要撐著陽傘,或躲在陰影下行走的年紀(jì)?,F(xiàn)在想起來,真的是青春無敵,畢竟到了我現(xiàn)在的年紀(jì),就得隨時注意皮膚老化的狀況,還得小心不要被太陽曬出,就算狂擦美白乳液,也很難淡掉的曬斑。

    散步累了,弘哥建議我們?nèi)ズ_厸鐾?,在陰影下圍成一圈來玩游戲。這個提議獲得我們一致的贊成。

    玩得當(dāng)然不外乎就是那些團(tuán)體團(tuán)康游戲,真心話大冒險(xiǎn)之類的,弘哥是團(tuán)康游戲的高手,很會帶氣氛,也知道很多游戲,不管甚么游戲在他的帶動下,都會變的刺激好玩。

    大概所有游戲都玩得差不多了,弘哥就提議不如大家來表演才藝吧,用轉(zhuǎn)瓶子來決定順訊,大家都要輪流表演,表演的太差就要接受懲罰。小青很不幸地變成第一個表演者,然后因?yàn)檎f的笑話太冷了,也變成第一個接受懲罰的人,被大家逼著很羞恥的用屁股寫自己的名字「唐美青」,大家都看著小青可憐兮兮的樣子哈哈大笑。

    接下來,有人表演變魔術(shù),也有人表演吃下自己的拳頭之類的特技,輪到弘哥的時候,雖然弘哥說的笑話讓大家都笑了,但還是被逼著上臺跟小青一樣用屁股寫字,說是要兄妹同心,弘哥吐吐舌頭也只能照辦,小青果然在我身邊笑得東倒西歪,完全忘記剛剛自己的糗態(tài)。

    然后接下來,瓶子一轉(zhuǎn),輪到阿振了。

    「唱歌、唱歌、唱歌……」大家一邊鼓譟著,一邊拍手打著節(jié)奏,歡呼起來,阿振雖然微微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但還是很俐落地拿起背后的吉他,看起來是有備而來。

    在大家都屏息等待的時候,阿振看起來很熟練地調(diào)整起琴弦,確認(rèn)每根弦的音準(zhǔn)。看的出來,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這種在公共場合的表演,即使在眾人的目光圍繞下,也絲毫不會讓他感到不自在。

    在一片難得的沉默中,空氣安靜的只有海風(fēng)的聲音,呼呼地從海岸邊吹拂過來,帶著咸味的,令人覺得有些疲累的海風(fēng)。還有空氣中,微微震動的,吉他琴弦的顫抖的音色。

    阿振深吸了一口氣,唱起歌來。

    弘哥之前雖然是開玩笑的說,但其實(shí)他沒有夸大,阿振唱歌真的很好聽。

    我終于明白,為何剛剛喧鬧的大家都愿意屏息等待,因?yàn)榘⒄竦母杪曋档媚欠N虔誠的守望般的等待。阿振的嗓音跟他平常說話的聲音一樣,低沉沙啞,卻又帶著空曠的開闊,就像現(xiàn)在吹拂著的悠揚(yáng)的海風(fēng)一般,彷彿跟著這個聲音,可以旅行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綿延的聲音中散佈著些微的顫抖,像是河流一般輕柔的滲透進(jìn)我長日乾涸的心靈。

    阿振的聲音有種安靜的力量。我在夏日里躁動的心,隨著旋律的響起,彷彿也跟著沉降下來。那是一首我非常熟悉的歌。只是我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聽到,因?yàn)槲抑車呐笥讯紱]聽過這首歌,這個我很喜歡的歌手,在我這個年紀(jì)的少年少女中似乎不是很流行。但我還是一遍一遍的,在只有一個人的夜里,只有我一個人的房間中反覆的放著這首歌,想像著,某個比這個小鎮(zhèn),更加遼闊而遙遠(yuǎn)的遠(yuǎn)方。

    阿振唱起歌來。

    「seetheskyabouttorain,

    brokencloudsandrain.

    lootive,pullthetrain,

    whistleblowingthroughmybrain.

    signalscurlingonanopenplain,

    rollingdowrackagain.

    seetheskyabouttorain.

    someareboundforhappiness,

    someareboundtoglory

    someareboundtolivewithless,

    whotellyourstory?

    seetheskyabouttorain,

    brokencloudsandrain.

    lootive,pullthetrain,

    whistleblowing

    throughmybrain.

    signalscurlingonanopenplain,

    rollingdowrackagain.

    seetheskyabouttorain.

    iwasdownindixieland,

    playedasilverfiddle

    playeditloudaheman

    brokeitdownthemiddle.

    seetheskyabouttorain.」

    我愣愣地聽著阿振的歌,覺得一向充塞著雜亂思緒的腦中,短暫的空白起來。腦海中只有一個一閃而逝的念頭。

    啊,是neilyouheskyabouttorain。

    每次聽著這首歌,就讓我想到遠(yuǎn)方的,安靜地下著雨的天空。廣大的雨下在廣大的土地上,黑色厚重的積雨云壓得很低,簡直像要迫近地面那樣,壯闊的景色。每次聽這首歌我的腦中都會浮現(xiàn)這樣的畫面,并且忍不住幻想,有朝一日也能踏上那樣遠(yuǎn)方土地的自己。

    阿振終于唱完歌了,最后一個音符,隨著最后一個和絃的的顫抖,在風(fēng)中消逝,消逝后,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一樣。只留下在海風(fēng)中微微發(fā)顫的心。

    音樂停止之后,阿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幾秒鐘的時間,等著空妻中最后一絲的震動消失,這才終于張開眼睛,并且微微害羞的笑了。

    「謝謝大家?!?/br>
    大家這時才大力的拍手鼓掌,他的朋友們一邊歡呼著一邊開玩笑的捶打他的肩膀,喊著有你的之類的加油打氣。阿振也笑著推擠回去,把吉他重新放回身后,靠在涼亭的墻壁上。

    我一個人定定地看著阿振,覺得在剛剛那一瞬間,像是生命中偶爾會出現(xiàn)的,珍貴難得的瞬間。在那個瞬間,有甚么神秘的事情悄悄地發(fā)生了,又悄悄的消失了,只有少數(shù)的人注意到,然而這些短暫即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瞬間,則會永遠(yuǎn)的保存在珍視他的人心底。

    「那剩下最后一個人囉,舒安,換你上了?!购敫鐚ξ液爸?,帶領(lǐng)大家在一次鼓掌歡迎我上場。

    「壓軸!壓軸!」我聽到有些人在歡呼,感覺胃又像是被誰的手抓住那樣,緊緊揪在一起。

    聽大家說要輪流才藝表演的時候,我就開始緊張了。我覺得自己是個個性和興趣都非常普通的人,也沒有從小學(xué)習(xí)甚么特別的才藝,遇到這種場合就會開始慌張起來,不知道該表演甚么才好。我也想過不如就來說笑話好了,大不了就上臺被懲罰,氣氛也不至于太尷尬。

    但在阿振的表演之后,不知道為甚么,我非常非常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做這樣令我覺得無比害羞的事。

    所以我重新的思考一下我的人生,究竟有甚么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或是,我能夠做些甚么。

    想來想去,好像真的沒什么值得說嘴的地方。唯一能想到的,在我目前的人生終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好像就只有故事了。那也是我的父親唯一曾交給我的東西。

    我把頭低下來,好醞釀一下自己的情緒。我任由我那頭烏黑長直的頭發(fā),自然的隨著我的動作垂下,遮掩住我大半張臉。我持續(xù)地、努力的保持緘默,放任沉默在眾人之間蔓延。

    剛剛的艷陽不知道甚么時候消失了,這里的天氣總是這樣,變化無常,尤其是夏天,常常在午后下起暴烈的午后雷陣雨。就像現(xiàn)在的天氣一樣,烏云逐漸掩蓋了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烈陽,原先燦亮的光線已經(jīng)消失,周遭的景色像是被上了一層濾鏡一樣,有種陰暗午后特有的陰沉。

    等到沉默久到讓人難以忍受,不安開始在眾人之間悄悄地蔓延開來,許多人看起來有點(diǎn)坐立難安,在位置上挪動著屁股。小青好像在猶豫要不要叫我,可是因?yàn)槲业哪橗嫞急蝗缙俨及愕暮诎l(fā),散亂的遮住了,所以看不見我的表情,讓小青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打擾我。

    我默默數(shù)著空氣中透明的、不存在的氣氛,數(shù)著只有我自己看的見的節(jié)奏,在最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點(diǎn),才終于開口說話。

    我像是把聲音硬擠出來一般,把空氣都沉在腹部,丹田用力,聲帶也勉強(qiáng)的擠壓到最緊的程度,用力地從喉嚨中,擠出了像烏鴉一般,嘎嘎似的、粗啞的像砂紙一樣的聲音。

    「我好恨哪……」

    我從披散在眼前的頭發(fā)間的縫隙看到,有些人被嚇了一跳似的跳了起來,有些人驚慌地想四面八方張望,好像在找聲音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這不是一個故事,這是一個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事?!刮野杨^微微仰起來,維持著一個有點(diǎn)駝著背的古怪的姿勢,也不伸手去撥臉上散亂的頭發(fā)。所以那些頭發(fā)就隨著風(fēng)在我的臉上飛舞著,我想我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定很像瘋子。

    「阿三是一個在海邊討生活的漁夫,他每天晚上,夜幕低垂的時候,他都會沿著海岸,一個人撿拾著岸邊沒人要的物品。像是一些神像,漂流木,玻璃瓶等,有些價值昂貴的東西,可以拿去回收換錢填補(bǔ)家用。但有時候也會撿到一些令人畏懼的東西,像是外觀已經(jīng)腐朽,但仍緊緊扣著的棺木。或是被海浪捲走的,失蹤的人們的尸體,有一次,他還撿到過一個包裹在棉布里,浮腫泡爛的嬰兒尸體……」

    大家似乎已經(jīng)慢慢的理解到我在講故事,而不是突然起肖或是中邪,所以紛紛松了一口氣。不過隨著故事的內(nèi)容逐漸的發(fā)展,大家開始發(fā)現(xiàn)這是怎樣的故事之后,原本已經(jīng)開始放松的身體又逐漸緊繃起來。

    我看到弘哥原本很放松的,兩腳伸直的癱坐在地上,現(xiàn)在開始慢慢地改變成雙手抱膝的緊繃姿勢。阿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來好像很驚恐。小青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馬上要暴斃了,整個臉色發(fā)白。

    「那是一個月圓的晚上,阿三一如往常的,在無人的月夜沿著海岸線行走,藉著微弱隱約的月光,以視線搜尋岸上任何可能值錢的物品。今天他的收穫非常的差,不知道為甚么,岸上都沒有任何可供撿拾的東西,頂多是幾段細(xì)小的枯木枝?!?/br>
    「阿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心想今天的收穫可能就是這樣了,也許還是回頭吧。但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看見,遠(yuǎn)方一片黑暗之中,有一團(tuán)微微發(fā)亮的光火,從遠(yuǎn)方看來,簡直像是漂浮在黑暗的空中一般。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阿三決定往前一探究竟……」

    弘哥已經(jīng)全身縮小的不能再小了,看起來好像想挑戰(zhàn)人類身體的極限,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小球。阿振看起來好像在猶豫是否該在適合的時機(jī)點(diǎn)逃跑。小青反常地動也不動,搞不好已經(jīng)昏倒了。

    「越靠近那團(tuán)光,阿三看見,那團(tuán)光火原來是來自于一個老舊的提燈,提燈里面的燈油燃燒著,發(fā)出微微的亮光。阿三正奇怪,怎么還會有人用這么古老的提燈,往上一看,差點(diǎn)發(fā)出一聲尖叫。拿著提燈的,居然是一個全身穿著雪白如喪衣,有著一頭烏黑長發(fā)的女子……」

    小青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尖叫,我正想說原來她還醒著啊,結(jié)果沒想到小青馬上就昏過去了。小青真的很怕這類的故事。

    我一邊在心里向小青道歉,一邊略帶歉意的,把故事繼續(xù)說完。

    在說故事的同時,我也一邊注意聽眾們的表情、每個反應(yīng)和每個呼吸,一邊調(diào)整著說故事的節(jié)奏,并隨之改變自己的聲音和語調(diào)。感受著聽眾們也隨著故事的發(fā)展,在每個劇情的起伏處倒抽一口氣,或者咬緊指甲避免自己大叫出聲。

    「……所以,至今,在那個遍布著碎巖的,孤寂無人的海岸,那名女子仍在那里等待著。她的頭發(fā)在夜風(fēng)中搖曳,如海中深處的水草,她的嘴唇朱赤如血,而她的眼窩空洞,如海中深陷的漩渦,空無一物……」

    終于把故事說完,我等了一下,讓故事的結(jié)尾在大家的心中慢慢地發(fā)酵。正要開口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微弱的尖叫,原來是小青剛醒來,就聽故事的結(jié)尾處,又看到我披頭散發(fā)的模樣,馬上又嚇昏過去了。

    「我要說的故事就是這樣,謝謝大家?!?/br>
    我趕緊把在海風(fēng)中張牙舞爪的頭發(fā)重新的扎好,然后把嚇傻的小青搖醒,小青看起來一臉微微茫然的癡呆感,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

    「讓我們掌聲謝謝舒安的鬼故事!」弘哥回過神之后,終于開始吆喝大家拍手,大家趕緊拍手跟上,而這陣遲來的掌聲,也多少沖淡了剛剛恐怖緊張的詭譎氣氛。我不好意思地吐舌笑了,自己剛剛可能看起來很像瘋婆子,其實(shí)連我自己也很訝異,剛剛那種大膽的突發(fā)奇想真的很不像我,可能是被別人的表現(xiàn)激到了,覺得有點(diǎn)不服輸吧。

    「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棒的故事?!挂粋€低沉的男聲在我耳邊說,我嚇了一跳,發(fā)現(xiàn)阿振不知道甚么時候坐到了我的旁邊,正笑著對我說。

    「謝謝?!刮也恢挥X的紅起臉來,不知道是因?yàn)楣适卤粍e人稱讚了,還是因?yàn)閱为?dú)跟高中男生說話的關(guān)係。但不管是哪一種,我其實(shí)都在內(nèi)心暗自祈禱,希望自己不要喜形于色,或害羞的太過明顯,免得讓阿振也跟著尷尬。

    「這是哪里看來的故事嗎?還是哪本書上的?」阿振更進(jìn)一步地問,他好像是真的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的樣子。

    「嗯……其實(shí)是我剛剛自己編的?!刮腋雍π咂饋恚鶐缀醵技t了,臉頰也幾乎像要燒起來一樣。我趕緊在心中鞭策自己,要自己千萬不要慌張,我明明平常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就害羞臉紅的女生啊,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不過這樣做的效果還是不彰,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說故事給別人聽,第一次說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故事,也是第一次被別人那么真心的稱讚。

    「是你自己編的?」阿振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表情。他好像在思考甚么事情一般沉默了一陣子,接著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你該不會就是那個,林其淵老師的女兒……」

    「是的。他是我父親?!刮矣悬c(diǎn)拘謹(jǐn)?shù)卣f,父親寫的書比較偏學(xué)術(shù)性和文學(xué)性,一般不常接觸這一塊領(lǐng)域的人未必會認(rèn)得他,雖然我們搬來這里不算是甚么秘密,但也不常被別人認(rèn)出來。頂多是鄰居提起的時候,會說道我父親是教授、或是出過幾本書,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第一次被可能是父親讀者的人認(rèn)出來,我還是第一次。

    「喂!你們在那邊干嘛,我們?nèi)ズ_吷⒉桨?。」弘哥在遠(yuǎn)方向我們大喊,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談話。原來在我們短短聊天的幾分鐘,大家決定再次到海邊散步,因?yàn)楝F(xiàn)在天氣正適合,烏云遮住了灼人的陽光,沙灘上的沙子踩起來溫溫的,觸感非常舒服,很適合散步。在這樣的天氣下行走,感覺不管走多久都不會累。

    「我們也跟上他們吧?!拱⒄駥ξ椅⑽⒁恍?,率先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然后很自然地伸出一隻手要把我扶起來。

    雖然心里撲通撲通跳得非常激烈,我還是故作鎮(zhèn)靜的抓住阿振的手,道謝之后站了起來。第一次握男生的手,覺得阿振的手握起來好大好溫暖,而且有種堅(jiān)定有力的感覺。

    「走吧?!拱⒄駬]揮手邀請我跟他一起走。我趕緊拍拍牛仔褲上的灰塵,跟他一起走向海邊。

    天氣微陰,空氣中飽含著濕氣,帶著風(fēng)雨欲來的預(yù)感,還有微微的咸味。遠(yuǎn)方的天際,太陽已經(jīng)漸漸地落向海平面,再幾個小時就要墜入海中了。帶著白色泡沫的波浪溫柔地拍打著平坦的沙灘,一波波的反覆漲退著。

    我跟阿振并肩走在光線非常溫柔的海邊,阿振在比較靠近海的那一側(cè)走著,我回頭看他的時候,太陽的光線仍有點(diǎn)刺眼,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形成一圈光暈,他的側(cè)臉因此顯得藏在陰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儘管如此,卻仍然給我一種非常溫柔的感覺,像是溫暖又毛茸茸的大型玩偶,即使是在黑暗無光的房中,仍能讓人感到安心。

    「剛剛聽你的名字的時候沒有想到,原來你就是其淵老師的女兒?!刮覀儾⒓绯聊刈吡艘粫褐螅⒄耖_口說道。

    「難怪你故事說的那么好?!?/br>
    「其實(shí)也還好啦,只是父親在我小的時候,常常說故事給我聽。還會告訴我說故事的訣竅,聽久了,自己也習(xí)慣說故事了?!共贿^那已經(jīng)是非常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還沒搬到這里來以前,我?guī)缀醵伎焱浭巧趺磿r候的事。

    「你看過我父親的書嗎?」我好奇地問。

    「嗯……其實(shí)沒有,只有在圖書館翻過,不過太難了,我都看不懂。」阿振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平常喜歡看甚么書?」我問。

    「其實(shí)我很少看書欸?!拱⒄裢律嘧隽藗€鬼臉?!肝冶容^喜歡聽音樂,很少自己找書來看。只有看過一些學(xué)校要求的課外讀物吧。」

    「是喔?!刮矣殖聊聛怼?/br>
    「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剛剛的故事喔?!拱⒄裢蝗晦D(zhuǎn)頭,非常認(rèn)真的跟我說,突然接觸到他認(rèn)真的神情,讓我愣了一下,覺得耳根又開始快速的紅了起來。

    阿振回過頭看著前方,繼續(xù)說道。

    「雖然還蠻恐怖的,不過其實(shí)仔細(xì)一想,又覺得不只是只有恐怖的地方。怎么說呢……我覺得,我不太會用說話的方式,來表達(dá)我的感覺,不過,有一點(diǎn)點(diǎn)覺得,這個故事其實(shí)也蠻悲哀的。這樣說很怪嗎?」阿振自己說著又笑了起來??粗ζ饋淼膫?cè)臉,我覺得自己剛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臟,又要開始鼓動起來。

    「我也很喜歡neilyoung的歌。」我鼓起勇氣對阿振說。

    「你居然知道neilyoung!」阿振瞪大眼睛,看起來非常驚喜的對我說。

    「總覺得他在我們這個世代很冷門啊?!?/br>
    「對啊,我也這樣覺得。」發(fā)現(xiàn)有個人跟我的看法不謀而合,我忍不住激動起來。

    「尤其是seetheskyabouttorain那首,真的很冷門,可是我超級喜歡那首歌的?!?/br>
    「我也是,每次聽這首歌,都會覺得自己像是身處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一樣。」阿振也笑了起來,我發(fā)現(xiàn)他笑起來的時候,鼻端會輕輕地皺在一起,出現(xiàn)一道可愛的小皺紋。

    遠(yuǎn)方的太陽已經(jīng)有一半掉入海中,只剩下另一半,浮在水面上,將海面照出一道金色的波紋,像是一條金黃的道路一般??傆X得這樣的時刻有種奇特而神圣的氛圍。溫柔的海風(fēng)持續(xù)的吹拂著,略過我的長發(fā),我深深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覺得自由彷彿就充塞在這些空氣之中,隨著我深深的呼吸,進(jìn)入我飽滿的胸腔。

    「你剛搬來的時候,有沒有很不習(xí)慣?」阿振問我,帶著微微的笑容,映著陽光的剪影看起來真的非常溫柔。

    「有點(diǎn)。」我承認(rèn),猶豫著這些話適不適合隨意向人抱怨,批評別人的家鄉(xiāng)應(yīng)該會被討厭吧,雖然我也不是真心的討厭這里,住久了,甚至也逐漸地愛上這塊土地。

    「可以理解。我當(dāng)初搬來的時候也適應(yīng)了很久。而且那時候我年紀(jì)更小,應(yīng)該哭得比你還慘?!拱⒄裥φf。

    「你不是一直住在這里嗎?」我驚訝的問。畢竟我們這個小鎮(zhèn)也沒有幾戶人家,同世代的孩子多少也都互相認(rèn)識,不然也聽過名字。阿振家是鎮(zhèn)上有名的果農(nóng),他們家的果園占地好幾公頃,其中也有很大一部份會賣給小鎮(zhèn)的居民們。

    「喔,你不知道嗎,我不是我爸親生的啊。其實(shí)我爸應(yīng)該是我叔叔,我親生的爸爸和mama很早就出車禍過世了。所以我爸就收我當(dāng)養(yǎng)子,因?yàn)樗约阂矝]有小孩,所以我才會在很小的時候就搬來這里,在這里長大?!拱⒄裨频L(fēng)輕地說。我則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甚么比較適合。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guān)係的,其實(shí)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這在我們小鎮(zhèn)里不是秘密啊。畢竟我爸根本沒有結(jié)婚嘛。不過可能因?yàn)槟銈兗乙彩莿偘醽淼?,所以沒有知道的那么清楚?!拱⒄裥α似饋?。

    「其實(shí)我那時候年紀(jì)太小,對以前的事情根本就沒什么印象。對我來說現(xiàn)在的爸爸就像是我的親生爸爸一樣,我們還有血緣關(guān)係呢,親的不的了。只是有的時候,我會對他感到很抱歉,可能是因?yàn)橐疹櫸遥乓恢睕]有辦法找到結(jié)婚的對象。」

    儘管是帶著笑容,輕描淡寫的說著,我卻覺得,阿振的聲音里仍然忍不住透露出了一絲寂寞的味道。

    所以,就是因?yàn)橛羞@樣的身世,阿振的周遭,才會散發(fā)出那樣顯得特別老成、沉穩(wěn)的氛圍嗎?阿振雖然爽朗又陽光,可以隨意的打鬧開玩笑,但在同年齡的男生中,仍有種特別成熟的感覺。好像是提早經(jīng)歷了一些世故,對于未來比別人有了更多的思索一般,那種堅(jiān)定的感覺。

    也許是在這樣的氛圍使然,也許是因?yàn)檎迪﹃栁飨拢绱说哪g(shù)時刻。也可能是因?yàn)榘⒄襻輳肺⑽⑹軅膫?cè)臉,還有溫柔海風(fēng)的關(guān)係,我也開口說了我從沒跟別人說過的真心話。

    「我一直想離開這里?!刮夜钠鹩職庹f。

    阿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我。

    「雖然我很愛這個地方,但是我也一直很想離開這里。因?yàn)槲腋竞翢o選擇,就被丟來這樣的地方啊?!刮腋杏X過去從沒說過的話,一旦說出口,就像是壓抑了過久的封印被解除了一般,彷彿不受控制一般,橫衝直撞的、爭先恐后地想要跑出來,我甚至來不及選擇適當(dāng)?shù)脑捳Z。

    「尤其是一開始來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為甚么父母要把我?guī)У竭@里來?這里甚么都沒有。為甚么我要待在這里?」我越說越激動。

    「儘管是現(xiàn)在,我很愛這個地方,但是,又覺得這樣不行,不能就這樣待在這里。因?yàn)檫@是我父母選擇的,不是我。我也想知道遠(yuǎn)方有些甚么?我小時候在都市長大的,我知道,生命不只有這些東西。我想去找那些東西,也想去那些東西所在的遠(yuǎn)方??墒俏摇?/br>
    阿振的手溫柔的覆蓋在我的肩膀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居然激動得流下淚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著急?!拱⒄駵厝岬恼f。即使碰到了剛認(rèn)識不久的國中女生,就在他面前情緒失控崩潰大哭,還亂七八糟說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阿振居然還是一樣的沉穩(wěn)安定。而這樣的沉穩(wěn)也幫助了我,讓我逐漸平復(fù)起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估潇o下來之后,我開始覺得自己簡直尷尬得要死,真的很想直接跳入旁邊的海中游泳逃走。不過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應(yīng)該更是怪到可怕吧。

    「不會啊,謝謝你愿意跟我說這些?!拱⒄袷栈匚壹绨蛏系氖?,笑了。我頓時覺得肩膀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一些重量,而忍不住感到莫名的惆悵。

    「我也想考你現(xiàn)在唸的那所高中?!刮医裉觳恢赖趲状喂钠鹩職庹f。

    「真的嗎?那很好啊,你成績應(yīng)該不錯吧?!拱⒄裼中α似饋怼?/br>
    「雖然是第一志愿,但其實(shí)不難考,你要加油喔,有問題都可以問我。」

    「好,謝謝你。」

    我們短暫地陷入沉默,只是安靜的并肩看著太陽緩緩沉入海平線。

    就在這時,簡直像是應(yīng)驗(yàn)了剛剛的歌詞一般,天空下起了一陣小雨。雨滴有逐漸變大的趨勢,很快的,大雨便滂沱的降落在沙灘上,淋濕我們的身體。

    走在我們前面的弘哥和小青一群人也回頭向我們跑來,一邊大笑一邊揮手。弘哥跑到我身邊之后抓住我的手腕,想拉著我一起跑。

    「快跑回涼亭啊,下雨了耶。我等等打電話叫我爸來在我們?!?/br>
    「好……」我正要跟著弘哥和小青跑回去,突然肩膀被后方的一隻手抓住。

    「等等?!?/br>
    我回過頭,原來是阿振。

    阿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臉,說。

    「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這樣你問我問題,也比較方便?!?/br>
    遠(yuǎn)方,大雨降落在海平面上,整個世界簡直像是沉入水中一般。

    遠(yuǎn)方高聳的云層間有隱隱的雷聲,我知道,等等便會下起一場巨大的風(fēng)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