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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上界職場求生指南在線閱讀 - 358、長安

358、長安

    ………

    “將軍…將軍——……拓將軍…”

    他試圖轉(zhuǎn)過身來,細碎的陽光從遠處的葉縫中灑落,卻仿佛霎那灼傷了視線,直直那炫目的光線再度一點點湛明,眼前寬闊的武場由一塊全整的巨石一體鑿就,十八般武器俱全。

    耳側(cè)的嬉笑怒罵仿佛由闊遠的幻聽霎那變得清晰,緊繃結(jié)實的肌rou將輕薄的玄色武衫撐起,一身的汗意勾勒出凝實的肌rou線條,寬肩窄腰,黑色的長發(fā)一絲不茍高束在腦后,手臂舞動間迸發(fā)的力量仿若穿破長空,一舉將身前的那道身影利落擊倒在地,槍頭微挑,凌指要害。

    “哼…分明是我今日狀態(tài)不佳,待到改日一定勝你!”

    “不服?那便來日再約,自是打到你服為止?!?/br>
    花槍輕挑而起,在半空中絢爛地舞出幾道槍花,繼是收招在手,對著那被擊倒在地卻急著挽回顏面的男子得意地微微揚起頭,嘴角嗜起一抹輕笑:“不如我們七日后便在凝華峰約見,武器自選?!?/br>
    “你這分明是作弊,若是你那乾霆一出,豈非又找借口拿我練劍?!”那男子一臉吃癟地嘟囔著一股腦地從地上爬起來,拽袖抹去滿額的汗,激動憤道,好似想起了之前眾多被慘遭誆騙的慘案:“你做這缺德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想騙我?不干不干!”

    “你還是自個找個結(jié)實些的山包砍砍算了,我等血rou之軀,當不得如此大任!”

    “我瞧你骨骼清奇,自然當?shù)谩!?/br>
    “不去不去!”

    “十日后也成,我這段時日又練了一套新招,大可相互磋磨——”

    “那也不干!”

    “我可以先讓你十招!”

    “…狗屁!”

    “百招,百招也可以!”

    那臉色黢黑的男子一路往前而行,身后之人卻像是死纏爛打般地亦步亦趨跟在身后,像只煩人的蒼蠅:“要不你出條件便是,乾霆許久未出刃,這十重天容易誤傷得多,再不練我手該生了!”

    “我就知曉!”兩道身影將將行至門前,那身影終是氣急敗壞地轉(zhuǎn)過頭氣悶道:“你就不能換個沙包么?!我我我…你不如換個出氣筒,找真武、天蓬那些家伙便是!”

    “真武斷了叁根肋骨尚在靜養(yǎng),那天蓬躲遠差不知去了何處,還有那……”

    “…….”

    “九哥哥!”

    兩人話語正酣,腳步未停,拐過角來卻險些撞入了一張紅撲撲迎來的小臉。

    “荼meimei——”

    那本黑如鍋底的臉龐霎那變?yōu)樾δ?,迎著那小臉掛上一層憨紅,卻未見那身側(cè)方還興致勃勃的男人見此瞬然冷了臉,換上一副漠然的面孔沉聲而道:“武場重地,并非你一個小丫頭能來的地方?!?/br>
    眼見氣氛瞬間變得莫名有些怪異,男子見此忙打著圓場趕道:“是啊,這刀劍無眼地,傷了meimei可不好,下回還是…”

    “九哥哥上回也這般說,武場如何,軍地荼兒還不是照入不誤?”

    那眼前的佳人卻始終未曾分給他絲毫臉色,反倒迎著那冷臉主動掏出一歪歪曲曲繡著‘神荼’二字的手絹主動貼上前去:“拓哥哥這一頭的汗也不擦,荼兒幫你——”

    “不必費心?!?/br>
    那素手抓著的白絹尚帶著幾分女兒家的香氣,卻被男人向后微微一仰避開的同時橫手奪過,極快又粗暴地冷著臉將額上的汗擦凈:“你現(xiàn)下在六哥那里授習,已不是我清微的人,若無它事,還是不必來清微的好?!?/br>
    “荼兒是專程來看九哥哥的!怎是無事?”

    “那便下次便莫要再來了?!?/br>
    男人轉(zhuǎn)過身去,就想往里走:“我好得很,也沒缺胳膊少腿,還不到需要他人關(guān)撫的程度?!?/br>
    “……”

    那始終被兩人忽略的男子見此,也只好干笑兩聲,拱手告辭,頗為尷尬地離了去:“你們多日不見恐有許些話說,那我便先走了?!?/br>
    然帶著幾分月見香氣的嬌小身影追著那遠去的身影與之擦身而過,也絲毫未分多余的眼神給他。

    男子回眸輕嘆一氣,遠見著某處的拐角處的自家隨從正捧著一擦汗白絹,朝這探頭探腦的身影。

    “你這小子,瞎偷看什么?!”

    闊步而上,迎頭便是一個腦瓜崩。

    “主…主子——”

    那隨從嘿嘿假笑幾聲,摸著那悶悶震疼的腦袋亦步亦趨跟在徑直向前的男人身后,絲毫忌吃不記打,好奇心濃郁道:“神荼真神雖說搬到了玄桓真神那兒,卻還是叁天兩頭的大老遠往拓將軍這跑,我聽說為此還挨了不少手板,卻依舊固執(zhí)這般,這等的喜歡恐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拓將軍莫不是個石心做的,這般絲毫不近這美人情?”

    “你這臭小子,平日正事不干,盡八卦些有的沒的作甚?!”

    話語未盡,后腦勺便又是狠狠挨了一下。

    然繼而卻聽著身前之人頓了頓,悄然放低的音量又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世間情愛哪是這般好成的——”

    “不還是講究個兩情相悅?”

    “您意思是…”

    “那神荼丫頭成日與老七玩在一塊兒,我先前又聽聞父神許意紫府洲那位,兩人脾性整日吵鬧,但到底還是對歡喜冤家,再者若是促成了這般的聯(lián)姻,紫府洲一勢豈非與現(xiàn)下叁清徹底死死地構(gòu)筑在一塊了…天下大統(tǒng)早便是父神的一塊心病,再若不然,老七那性子也能縱著那丫頭一些,不比玄拓這武癡來得好…”

    “他一摸兵器與人天天斗法打架便就興奮開心得跟日日入了洞房似的,活像換了個人,哪還能懂什么丫頭的心思,恐怕是沒戲。”

    “您是說這塊石頭捂不熱了?”

    “我看難?!?/br>
    男子搖了搖頭道:“方且我私下聽說,那臭武癡好似也知曉父神的許意,故意將那丫頭往外撇。”

    “好在這丫頭許些年輕,估計再過些時日就沒了新鮮勁兒,我瞧著也還是老七配她些,比老六性情好,縱著疼著,也不給她立什么古板規(guī)矩,她就算自己看不出來,旁人的眼光也是看得明明的,也活該玄拓這般的石頭人,不通感情,倒時年老了連個枕邊人都沒得,活該日日自己睡那滿是汗臭的空屋子?!?/br>
    “您這般說,紫府洲那位怕是沒戲可續(xù)了?”

    “也未盡然?!?/br>
    男子想了想又道:“還記得那丫頭養(yǎng)的那只魔物不曾,當年宴會露餡那事,雖是老六下來扛了事,說是他準允的,到最后群仙恐論,我悄悄聽聞還是紫府洲那位頂著壓力暗下收留養(yǎng)了許久…”

    “若非沒有半點喜歡,怎冒著這千夫所指的浪頭幫那丫頭藏罪?”

    “小的卻不這么認為…”那小廝一番聽罷,略頓片刻,卻還是道:“萬般他人說,還是得看神荼真神自己如何喜歡罷了,旁人強迫不得。”

    “她偏偏喜歡什么不好,喜歡了上界最難啃、也對女人最不感興趣的臭石頭?!蹦凶訐u著頭嗤笑一聲,擺了擺手將那隨從捧著的汗巾一把扯過,狠狠搓了搓臉上的汗:“罷了罷了,總歸時日還長,我們自如何說,那丫頭還是個死心眼的,滴水石穿,說不定或許她終有一日——”

    “能將那塊石頭捂化了也不定?!?/br>
    “畢竟…這兩情相悅啊……是這世上…最容易也最難的事…….”

    “……”

    走馬觀花。

    那璀璨的叁千燈火若斛珠般散落,明珠于懷,卻將那記憶灰白碎片霎那重新穿起,將靈魂都拉扯得撕心裂肺。

    后悔嗎…

    雩岑或許永遠都不會知曉了。

    她本可以云涌亂流中藏匿隱忍到這件事情徹底了解,也可以在叁清的天軍與那被包繳的魔軍展開魚死網(wǎng)破的爭斗中趁亂而逃,她卻始終只是頭腦一片空白默然佇立在原地,不知該作何抉擇,也不知該去向何方。

    玄拓…玄拓。

    她默念著,悶啞的濁血像是堵塞了吼口,她想喚他,卻只能沙啞地冒出幾個難辨的音節(jié)。

    她曾聽璟書說,人族有一個傳說。

    人在瀕死的前一秒,能將其一生喜怒哀樂走馬觀花而過,好人看到的是喜樂,得以含笑而終,不負此生,而那些壞事做盡的人呢,卻只能瞧見滿眼的哀怒,至死難以善終。

    ‘走馬,走的是什么馬?’

    ‘大概是白龍馬。’

    ‘觀花,那又觀得是什么花?’

    ‘也許是長安花?!?/br>
    ‘長安?’

    ‘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古都,那時候的大陸未離,家國一體,也沒有你我之分,天下大同,饒使夜不閉戶也不會丟東西,路上的遺失之物,也不會被他人偷撿了去?!?/br>
    ‘那長安在哪?’

    ‘我不知曉,那也是我小時候,賀阿婆給我講的故事。’

    ‘她說好人的靈魂都會去了長安,住在那一朵朵無盡的花里,永不凋謝,而壞人只會魂飛魄散,不得善終?!?/br>
    ‘這不過是誆騙小孩子的故事啦,你可真容易被騙?!?/br>
    嬉笑的杏眸彎彎地,好似那時天邊的陰晴的月牙:‘不過你這般好的人,將來也會成為長安的一朵花?!?/br>
    ‘長安的花很多么?’

    ‘很多,就像天下的好人一般多,就像是策馬奔馳,也得看上一整日也看不盡呢。’

    ‘璟書?’

    她卻突然喚他。

    ‘嗯?’

    ‘可惜我不是人族,日后不會成為長安的花呢?!?/br>
    ‘那就當你自己的花。’

    ‘嗯?’

    她記得那時月光的輪廓,打在男人消瘦的側(cè)臉上:‘不必依著長安,隨意開在別處,山谷里也好,河溪邊也罷,或是那終年雪霾的冰峰上——’

    他道:

    ‘阿岑,做你自己的花?!?/br>
    ‘你一定要是一朵,連野風也吹不走的花?!?/br>
    ‘隨你的心意,向哪去都好,想做什么都好,只為你自己?!?/br>
    然霎那的記憶瞬間斷片,她卻不知那時自己瞬間閃過的念頭是如何,蜷縮在云中許久緊閉著眼逃避的又是什么,慌亂無措或是更多奇異的負面情緒將她擠壓,直至那根鋒利的毒牙插進了她的心臟之時,雩岑瞧見的,卻只是滿眼高綻的漂流浮光。

    那是那時七夕的天燈。

    也是她數(shù)千年后,第一次與玄拓那般平和地孤坐于九重天穹頂,看著那寄予著眾多祈愿的天燈一點一點湮滅,沒入再也看不見的云里。

    人在祈求仙,而對于仙呢——

    或許是念寄于山川河流的相遇。

    雩岑仿佛一瞬間釋然了。

    她所愛的,所求的,所念的,所寄的,其實通通都來源于眼前之人。

    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神荼,也不會再有下一個何謂雩岑的替代之人了。

    倘若將這所有的記憶歸咎于這世間巧合所見的短短一遭,所有的經(jīng)歷其實都是一種恩賜,雩岑不應該存在,她也不應該存在,上界與原靈境的未來又是如何——

    那又與她何關(guān)呢?

    她不過,或許只是做了一個短短的夢。

    輕薄的身體卻乎再也撐不起她厚重的思緒與靈魂,雩岑眼見著,瞧著那雙暗金色的瞳孔渙散著漸漸凝實,又在她微弱急促的呼吸之中,轉(zhuǎn)為了一抹泣血的赤紅,說不出話來,終是落在男人懷里的她只是笑了一下,微顫的小手抬起,想要撫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上,卻只將那一滴一滴濺在臉上的血抹開,弄得愈加狼狽。

    “……抱歉。”

    她那日所言,并非真心。

    她從未想取代神荼,也或許對于那一瞬間全然回溯的、陌生到連她都無法想起的記憶來說,她就是神荼——

    雩岑,那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名字。

    也是一個早該要消失的人。

    可是她是獨一無二的,也是真實存在過的,沒有人可以替代,也沒有人,可以替代任何人。

    兩情相悅…兩情…相悅……

    那數(shù)日曠久的賭氣之語,或是出于真心,也許終是未曾料到一語成讖,聲音低得,或許連她自己也聽不見了——

    “玄拓……”

    “你的命…我還給你了?!?/br>
    或許到底,這件事終歸就是個錯誤。

    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若駭滔波浪般泛上,困倦繾綣的睡意,就好像每一個看不盡盡頭的夜晚一般,將她送入午夜夢回的圜轉(zhuǎn)輪回。

    霎那間,那被徹底洞穿的胸口發(fā)出的刺目之光,卻在一瞬間將二人包圍,耀目得令那試圖接近的人群都睜不開眼。

    恍惚間,她卻乎聽見人群中有人驚呼:“…星源?!…….”

    還有數(shù)道熟悉到令她一時又想不起的聲嗓——

    “…岑兒?。。 ?/br>
    “荼兒…?。?!”

    “阿荼?。?!”

    “…….”

    那股暖流卻將那股愈發(fā)濃重的睡意繼而激發(fā),耳側(cè)的聲音是那么清晰,她甚至能夠聽見那血管續(xù)接的汩汩流動聲,被粉碎的骨骼重新續(xù)接長出的嘎啦聲…

    還有很多很多。

    雩岑卻已經(jīng)困到好像都看不清了。

    她似乎被那道光倏然推離了那個將她抱得很緊很緊的懷抱,在終是維持不住昏睡而去的一瞬,她看見了被璀璨星源束縛包裹而動彈不得的玄拓,她看見了穿著戰(zhàn)甲,不知何時率領(lǐng)一隊大軍趕到,此刻正朝她墜來的濯黎,也看見了濯黎身側(cè),那個她昨夜相攜的天青色身影…

    還有…

    還有誰?

    雩岑頭疼欲裂。

    一瞬仿佛經(jīng)歷了一個時空那般漫長,她卻只看見了那個蔽日的巨大蛇影再度化形的那個魁梧身影,與數(shù)道身影一同,朝著她下墜的方位一齊而來。

    ……

    身下是一片厚實的云影層攏。

    全身的血液仿佛已然冷透禁止,卻仿佛還有一個地方是熱的…

    “阿娘…!”

    或許是霎那的幻聽將她徹底沉淪的睡意倏然拉回,腦海中仿佛有哪根緊繃著的古琴長弦倏然斷裂,她努力透過那漫天威赫的黑暗人影尋找——

    在哪…

    他…在哪?

    殘破的清明終是一點一滴被那緩慢濃厚的睡意吞噬,她卻始終在那天邊的人影赫赫間,找不到那一抹包融在琥珀里的光。

    而他,也同樣,沒有來見她。

    或許…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一切都只是一個錯誤。

    這樣也好…

    這樣,也好。

    終是,她沒入了那片望不盡底的云涌之中,徹底遮蔽了視線,隨之而來的睡意包攏,不帶任何的雜質(zhì),只有那澄澈透明的夢境。

    在夢中,她知道自己在下墜。

    在夢中,她聽見了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沙沙地,像是那一輪月色的夢境,也像是星界里那騰空而起的漫天月見。

    在夢中,她終是撲通一聲掉入了無底之海,一切的嘈雜隨著那奔涌的浪潮,湮沒了全部。

    一切好似都解脫了。

    她慶幸地好像笑了,卻突而落下淚來。

    “……”

    “星潮…決堤…!”

    “快找…!??!”

    “…逃…逃?。?!”

    “王上??!王上,您不能……!”

    “…帝君?。?!”

    “……”

    像是憑空而下的星潮再度將那一片云涌淹成了新海,眾多的人影像是一時間慌了、亂了,卻只見巨大的九頭魔蛇在那一片潮涌中不斷翻攪潛入,身上巨大優(yōu)美的鱗片被潮涌亂流活生生剝下,露出發(fā)白的皮rou,而同樣發(fā)冠散亂、逆流而行之人卻不止一個,烏云涌動,霎那的大雨亦然傾盆而下,逆著那洶涌不止的巨大潮河往里橫沖直撞,仿佛世界末日的起始。

    而至始至終,長居于后方始終按兵不動的士軍們只是將這一切混亂盡收眼底。

    瓢潑大雨而下,那領(lǐng)頭之人卻始終未動,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面孔,安靜地佇在雨里,像個久久屹立不移的石像。

    “陛下…陛下……?”

    那身側(cè)的百夫長話音未落,便聽得遠處的一片sao亂更甚,那叁清為首的另外兩神終是堪堪帶著漫天的大軍匆匆趕到,混亂的人群遮蔽了一切,卻聽得有人大吼:

    “快!…快??!將他的結(jié)界破了?。。 ?/br>
    “…自祭!玉清……”

    “……他想讓所有人都陪葬不成?!”

    “老九?。。 ?/br>
    “…九弟?!……”

    “走火入魔…”

    “…捆仙鎖…?。 ?/br>
    “……….快!…”

    “………”

    ——————

    所以女主死了,提前完結(jié)撒花_(??ω??  」∠)_(bushi

    更┆多┆就┇上:wo o1 8.v ip (W oo 1 8 . vi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