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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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嘈雜,碎片化的猜測議論紛紛,雩岑好不容易才跟著老者殺出的血路一路擠到了前排,囚車卻是忽而在人群驚呼聲中劇烈晃動起來,將木質(zhì)的欄桿撞出沉悶的rou體砰砰聲,吱呀間幾乎可以聽見欄桿即將報廢的咔噠聲響,眾人好奇之味愈濃,甚至還有幾個膽大的士兵意欲上前掀開黑布,想要一探究竟。 “啊呀——”人群中不知是誰長吁短嘆道,“這等響動,莫不是豺虎,恐怕也是只是實在分量的大野豬,你瞧那晃得,連四個狀丁都拉不住哩?!?/br> “這倒不見得。”也不知又是誰七嘴八舌的異議,“那沖撞的幅度雖大,我瞧著內(nèi)里也不似抓了什么大的玩意兒,或許是這山里頭的野狼也不定。” “怎可能是狼!分明便是一只碩大的野豬!” “我賭這便是狼!怎得?敢不敢上前掀開看看?輸?shù)娜丝梢堅趫龅牡苄謧兒染?!瞧你這熊膽,恐怕不敢罷?” “哈哈哈哈——” 此話一出,人群更是人聲鼎沸地發(fā)起哄來,也不知是哪幾個刺頭故意激著他人去碰這等違令物,便見人群中一位身材有些肥碩的士兵滿臉漲得通紅地上前幾步站了出來。 “掀就掀!我王七還怕你不成?!膽???那是娘們家家的東西!若非現(xiàn)在不打仗,老子第一個帶頭沖鋒,當(dāng)場割幾個人頭當(dāng)軍功章給你們這些慫小子看看!” 然話雖放的豪邁,卻明顯有些猶豫地彳亍著,這軍規(guī)森嚴(yán),如今又是將軍實打?qū)嵮航獠蛔屌龅?,就算?nèi)里關(guān)的不過是個孩子,這頓板子恐怕也跑不得。 “嘁!膽子不大,口氣倒不小!”見對方顯有退意,方才起哄的人群像是被激化般各種陰陽怪氣的話便飄了出來,行軍多粗人,夾帶著平日里互相私下開起的黃葷都搬了到了面上,甚至還有人擠眉弄眼地質(zhì)疑著王七,莫不是平日里藏著掖著,其實夜晚偷偷出去蹲著尿,實質(zhì)不過是個五大三粗的嬌娘們。 “你…你們?。?!”王七被氣得渾身發(fā)抖,繃緊的名為理智的弦瞬間被壓斷,甚至覺得軍法的五十大板也不是如此難挨,腦子一片空白,眼珠都幾乎氣得瞪了出來,一根筋地便直接大步跨了上去,一手掙開囚車旁士軍的阻攔,伸手就要去掀—— “老子非不信了!里面關(guān)著個什么豺狼虎豹!就算是獅子口,我也得掰下兩顆牙來?。。 ?/br> 眾人屏息,人群中或譏笑或嘲諷或看熱鬧或起哄的聲音與表情戛然而止,盡都換上了一副準(zhǔn)備看好戲的期待與好奇,這平白無恙的瓜不吃白不吃,就算燕驍此后要追究煽動的人來,法不責(zé)眾,也抓不到他們這些煽動王七的刺頭。 “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 “滾開!!” 仗著蠻勁,一把將前來阻攔的士軍掀翻在地,指尖略略顫抖,在數(shù)十雙眼睛的注目下無法退縮,卻當(dāng)那粗笨的手指即將要碰上破舊黑布的其中一個小口時,囚車劇烈晃動的動作卻一下安靜了下來,一道從中探出黑影更快,在王七指尖還未真正碰觸到黑布時,伸出的干瘦小爪便先一步鉗住了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戆。。。。。。?!” 渾身劇烈顫抖,若非那干枯爪子的鉗制,肥碩的身軀幾乎要一屁股栽到地上,極度慌亂間甚至顧不上周圍如此多人的目光,王七一面涕泗橫流,嚇得發(fā)了軟的全身竟掙也掙不脫,竟一面在眾人矚目下兩腿發(fā)抖著瞬間濕了褲襠,腥臊的淺黃色液體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濃烈的尿味徹鼻可聞。 手腕的皮幾乎被摳下了一層,然終究掙脫的身體卻將籠罩的黑布一把帶下,像是卷餅般卷著肥臉丟盡的人影落在地上。 雩岑蹙了蹙眉。 預(yù)想之中的豺狼虎豹什么都沒有,方才那干瘦的小爪子已然證明其身份,然眾人也因害怕蜂擁退散間,紛紛猜其是猴子的口吻也在帷幕落下時閉了嘴。 散亂的頭發(fā)干燥骯臟得幾乎將其板結(jié)成了碩大的一塊,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仰天咆哮間露出干瘦而滿是傷痕的肋骨形狀,口涎像是不要錢般流淌著往下滴,猛然暴露在陽光底下的身影更顯狂躁,幾乎是發(fā)瘋似地撞撓著籠子,劇烈上躥下跳的身影模糊得已然看不清具體相貌,可雩岑卻瞧見了—— 那雙沒有眼黑的全白瞳孔。 狂躁嘶吼的聲音響徹云霄。 即使已然瞧不見人形,這破爛的衣服與渾身光溜溜的皮膚卻未有一人可以將它錯認(rèn)為猴子,眾人倒吸冷氣間竟再也無人出聲,這竟然—— 真的是個孩子。 ……… “這是捕來的樣品。” 零隨下意識略略后退一步,皺了皺眉,不是因為懼怕,恐怕只是天生的潔癖讓他對這等骯臟的東西敬而遠(yuǎn)之。 燕驍懷抱一柄長劍略略斂眸,燈火微爍,印亮的二人的眼眸折射出光點,恐怕連長居于軍中的樂安抑或是大部分的士軍都不曾知曉,這看似露天的、一覽無遺的營地內(nèi),竟在山后的某處潮濕山洞,修筑了一處冰涼透骨的水牢。 違背軍令的、看守不嚴(yán)的,甚至于團(tuán)而起哄的,通通都被遣散罰以嚴(yán)重的軍棍體罰與警告,就連妄想跟來的雩岑也被強(qiáng)硬阻攔在外,零隨方一回軍,便被燕驍親自領(lǐng)來了這。 “所以呢?” 琥珀色的長眸無聲掃過因喂了軟骨散而殘喘縮在水牢一角的身影,殘破的面容已然分不出男女,甚至連摘去‘人’字都不為過,由目前的情況來看,四肢著地弓身防備的姿態(tài)毫無理智可言,那沒有瞳仁的雙眼在偏暗的火光下甚至顯得格外駭人,甚至于比某些殘暴的野獸都更為可怖,除卻依稀可辨的人形,說這東西為一只犯了瘋病的瘋狗都不為過。 “賀軍師說,您能有辦法?!?/br> 黑色瞳孔微斂,與零隨不相上下的挺拔身姿略略低頭,無論從身份還是情理方面他都可以不向面前之人低頭,可若是這個男人真有法子解決治愈,這拯救的將是整個星幃—— 他一屆武夫算何,就算是帝王來為其施禮拜謝都不為過。 如果他真的可以的話。 “他說什么你便信什么?” 輕抽嘴角,零隨嘲諷間有些好笑道:“若他與你說我是那超脫人界之外的天帝,恐怕你此刻必要與我下跪了罷?!?/br> “…….” 斂下微浮的目光,燕驍沒有回答。 “這人救不了?!绷汶S隨意瞟了一眼,腦海中一瞬而過浮現(xiàn)的卻是璟書手臂上的咬痕,毫無表情背手側(cè)過身去,就想往外走,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wù)摻裉斓脑疲骸皻⒘肆T。” “你分明可以!” 不知是今日第幾次被扯住后袖,臉上一閃而過的殺意瞬起,滿臉地不耐:“難不成將軍還想強(qiáng)人所難不成?!?/br> “在下才疏學(xué)淺,混口飯吃方還尚可,這治病救人的事,恐怕做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得為好。” “……”即使是家教甚佳的燕驍也被氣得一肚子氣,治不治得了還當(dāng)另說,零隨此等態(tài)度分明便是一副推諉懶得動手的模樣,他已然對他如此低三下四的態(tài)度,卻換來這等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著實令人惱火,然話到嘴邊,想起賀欽面孔的燕驍卻還是不甘心地咬著牙對著緩步往外行去的背影道:“此病癥發(fā)于之地目前還未調(diào)查清楚,然洲內(nèi)橫行,一旦發(fā)病便會若瘋狗般到處咬人,恐水、怕風(fēng),也極為怕光怕吵鬧,而被咬之人潛伏期大概在三日到一月不定,目前還未發(fā)現(xiàn)更長時日的病患——” 燕驍咽了咽口水頓了頓,神情頗有些落寞,“星幃疫病雖不像北尹那般難以排查,患病之人也大都來源于發(fā)病者的攻擊啃咬,但目前在下所得到的消息,卻是北尹疫癥輕病者大都可以自愈,重疾者也并非不可施藥,然目前所星幃感染者…無一存活?!?/br> “即使關(guān)內(nèi)將這些病患統(tǒng)一收關(guān),卻依舊掩不住人心惶惶,甚至于好多迫于民意當(dāng)場活活打死亦而有之,目前雖暫且控制…關(guān)內(nèi)也已有數(shù)千之人,且許多被攻擊者暗自隱藏,反而游轉(zhuǎn)逃竄,一旦發(fā)病,便又猝不及防感染了數(shù)十人?!?/br> 數(shù)千人,在地廣人稀的星幃之地,顯然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甚至于如此繁華的臨峣,常而來往的,也不過千人出頭。 “在下知曉你們要往不周去,進(jìn)入上界仙集舉令在下也可以給,只是這路遠(yuǎn)窈窕,若是碰上一二——” “那便殺了?!?/br> 步至洞門,零隨不回頭地嗤笑一聲:“他人之命,與我何干,將軍這憂國憂民之心,何又為rou食者憂?!?/br> “不值?!?/br> “方且不過一月,這親手殺人的——” “恐怕便是將軍你了?!?/br> “不若先在這練練手,以免將來劍都持不穩(wěn),惹人笑柄。” 燕驍雖為將,卻在這太平之世中,不過是領(lǐng)軍訓(xùn)兵之責(zé),如此年歲,又何曾染過什么血腥? 零隨不予置否。 在他的眼里,燕驍此等,不過是個掛名的發(fā)面饅頭,為此多費口舌的他如今也犯了蠢了。 零隨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會回來的!” 淺淺勾起一抹笑,拋卻身后細(xì)得幾乎聽不見的洞xue回音,當(dāng)著執(zhí)勤的兩個士兵的面,男人將踮著腳被攔在樹林外、不斷張望的小身影信手抱入了懷中。 面對自家夫人咕嚕嚕的大眼睛,男人也只不過溫笑著回應(yīng)之: “無事。” 繼而便將雩岑束縛半抗在肩頭,直接打包而回,在小姑娘的不斷掙扎下信步走出了密林。 琥珀色的長眸望著遠(yuǎn)處微瞇—— 余暉正溫,又是最為平凡的一日。 ……… 雩岑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 下午之事,似還歷歷在目,雖說看不見那個孩子的眼睛,不知為何,她卻從其中徹骨地感受到了那種悲愴和絕望。 即使零隨已然告訴她那個孩子的大腦早已被破壞,沒有了自主意識也不會思考,她卻依舊強(qiáng)烈地,忘不了那股直沖心扉的情緒。 神與人在某種層面上的卻可以共通,但到底還是兩個種族。 一如人會為了螞蟻的不治之癥與無差別攻擊感到心疼嗎? 其實多半是隔岸觀火之態(tài)。 人族的疫病不會傳到她與零隨身上,所以就算他們即刻啟程,運氣不好半路上偶遇被攻擊了也無所謂—— 這與他們本質(zhì)上沒有利害關(guān)系。 或許是因為在人族中待得太久了,也或許此間的安逸早已麻痹了她的神經(jīng)… 雩岑突而覺得自己有種多愁善感起來。 她并非不知獨善其身何意,人族的疫病永遠(yuǎn)不是個例,就在她看不見的時光里,同樣有成百上千甚至于數(shù)萬的民眾因為各種疾病死去,然人族依舊繁盛地繁衍至今,說是突發(fā)的磨難,其實暗也是人族百代中的必經(jīng)之路,或許也只要她回到上界,步入她本該正常的軌道中待上兩三天—— 這疫病便會隨著時光流逝自我消散。 “可我還是睡不著?!?/br> 絮絮叨叨將心里的話講了半晌,身側(cè)慣性攬著她腰肢的男人卻是雙目緊合,悠長的呼吸似乎標(biāo)志著對方早已沉入夢鄉(xiāng)。 可雩岑知曉零隨沒睡。 或許是從神魔大戰(zhàn)中存留下的習(xí)慣,抑或是天性如此,某個男人睡覺時半點響動都過耳不忘,甚至于在夜里突下大雨的時候,還能信手將她踢開的被子蓋好掀高,以至于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在第二日完全不知昨夜發(fā)生了什么。 雩岑覺得這般防備的淺眠肯定很累,然零隨早已習(xí)慣,就算是刻意的安枕,也下意識地?zé)o法沉入深睡狀態(tài)。 扒著男人胸膛左右蹭了半天,推了又推,可零隨顯然是在閉麥裝死,完全無視她的小動作,睡得正香。 “阿隨——” 雩岑哼哼,無奈地落回男人繼而纏繞而上的臂彎中,語氣上揚,有些撒嬌的意味,然半晌無聲裝死的男人卻突而開了口: “你便這么想讓孤救?!?/br> 語氣平緩,男人一語道破。 “我也知曉…幫人是幫不盡的…可是…可是…….”雩岑撓了撓頭,本想說些什么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大道理,卻是完全找不到什么理由,畢竟人族尚還可以相互唇亡齒寒、情緒共通一下,上界原則上本就不可插手人族事務(wù),天帝勒令的憲章中也明明白白寫著,這樣想來她倒有些無理取鬧,措辭了半晌,雩岑啪唧一聲將小下巴栽進(jìn)男人懷中,無奈地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嗯。 “這病來的蹊蹺…孤就算救,也大可能無能為力?!?/br> “那你可以先試試哇?!宾п亮隧?,循著男人松口的幅度便趕緊順桿而上,“盡人事,聽天命?!?/br> “那你可知這天命從而來?!?/br> 零隨倏爾睜開眼,低頭望向她,“…這恐怕大概率源于上界的星潮?!?/br> “星潮?” “大概在孤稱帝后罷…十四萬年左右,下界西牛賀州,當(dāng)時也爆發(fā)了一場奇異的病…與這等很像,初時尚以為是修煉走火入魔,后發(fā)現(xiàn)可以傳播,但好在只在祡犀族內(nèi),雖損失頗多,但終究遏制住了?!?/br> “治好的麼?”小姑娘抱住他的手臂,“那藥方或許可以——” “自然是全殺了。” 琥珀色的眸子微斂,“不若祡犀那等下劣的種族,豈在上界合縱中占據(jù)一席之地?!?/br> “二三十條命,換取族內(nèi)萬年的繁榮?!蹦腥溯p哼,“他們穩(wěn)賺不虧。” “為何便不能治一治呢!恐怕也是有機(jī)會可以…!” “治?”零隨略略側(cè)眸望向她,“研藥的時日可是許久的,方且一旦傳播開,不知又有多少人會遭了殃,倒時不僅是他一族因群憤覆滅,恐怕會死更多的人——” “這廂對比,孰優(yōu)孰劣?” 雩岑說不出話來。 零隨總是有用的道理一堆,也足夠冷靜甚至可以稱之為冷血,可如今到底… 不過是她的心軟。 “那個人族已經(jīng)沒救了?!卑矒崴频貙⑺г趹阎?,男人再一次合眼,低喃道:“孤曾以此為樣本研究過,發(fā)病前尚可一試,可若是一旦發(fā)了病,便相等宣判了死刑,就算來日強(qiáng)行想法子治好,大概率也是個癡傻兒?!?/br> “無人照料,誰又能支持這些人活過幾十年?!?/br> 幾十年,對于人族來說,是極為漫長的。 若說她太過感性,零隨則是她見過的,完全鐵血而理性的人,他人生死尚可放在天平上度量權(quán)衡,來追求自己與外界的利益最大化,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或許太過不討好,但作為統(tǒng)治者—— 他是天生的帝王。 雩岑想起了當(dāng)時零郁同樣對他的評價,一時感受頗深。 她再沒有說話。 或許只是她情感上的一廂情愿罷。 “孤方可一試…..為你?!?/br> 然半晌之后,在她枕著男人的手臂幾欲要睡過去時,胸膛悶震,零隨突而開了口,聲音清朗,完全沒有什么睡意。 “唔…”雩岑瞇著眼好半晌才把自己的思緒從夢境里拉回來,帶著滿滿的鼻音,長哈了一氣,完全沒聽到男人方才說了什么,滿臉疑惑道:“…什么?” 然零隨只是微勾起唇角重新攬上她的腰肢,將頭深深埋進(jìn)她散亂的、獨沾染了他身上氣味的海藻般的長發(fā)中猛吸了一口,疲憊地合上了眼,夜色很靜,似還能聽見遠(yuǎn)處郁郁的蛙鳴。 “…嗯?” 睡得懵懵的雩岑撓了撓頭。 “睡罷?!?/br> 卻見某個反將她好不容易凝聚的睡意打散的男人竟當(dāng)著她的面,三兩下便氣息悠長,微笑著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睡意全無的雩岑:……... 她賭五毛仙幣,這人絕逼是故意的?。?! ———————— 比起新婚燕爾,我果然還是喜歡這種老夫老妻模式【頂鍋蓋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