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8-3 她說,她是我們不了解的。
『在任子茜家外面呢。』 天啊,我們八個人很有默契的倒抽一口氣,吳茂凱沒忍住罵了聲臟話。 夏以諾放開抱著我的手,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走。趙麒也緊握著手機和以諾一起去,而我們待在原地的都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身體都在發(fā)抖。 我們都很害怕,打開鐵門那瞬間,會看到什么。 當趙麒握著把手時,夏以諾和他互看了一眼。 刷。 真的站了一個人。 「好久不見了?!顾驹陂T外,和我們隔了一道紗門。 夏以諾打開了紗門,讓陳彩郁進到屋子里。 陳彩郁看起來很好,和兩年前的她沒什么差異,唯一的地方,就是她原先身上的光芒,消失了。 「任子茜,你還是一樣,臉上永遠都是幸福的樣子。真想把你給糟蹋的,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顾樕蠋еθ荩瑓s說著深深敵意的話。 夏以諾擋在我面前,「不要把話說得這么惡毒,我想你應(yīng)該是做好了萬全的解釋才來的吧?」 陳彩郁冷笑一番,開口說道:「解釋?我欠你們什么解釋?」 「兩年前的先不提,請問你剛在哪?」站在一旁的趙麒,倚著沙發(fā)雙手交叉,眼睛直瞪著她。 「因為你是趙麒,所以我說。我從你們?nèi)康竭@里時,我就站在門外了?!?/br> 「那電話后的海浪聲呢?你怎么解釋?」陳宇言的語氣也帶些怒火。 陳彩郁拿出了兩支手機,「海浪聲只是單純想要混淆你們的。要聽嗎?」她搖搖左右手手上的手機,酸意滿滿。 「這兩年你去哪了?」我離開椅子,站在以諾旁,冷冷說道。 「去干了一些你們一生都不會想做的事?!?/br> 「不說怎么會知道?」 「我被人賣去了酒店,哈哈,很可笑吧?才幾歲???就這樣子被人踐踏,只為了還我爸所欠下的債務(wù)!」 我抓著衣服下襬,吞口口水,「你爸不是……」跟你媽早就離婚了嗎? 陳彩郁走進我,由于我矮她一點,她提了我的下巴,如此近的距離讓我看見她眼里的悲傷。 「我爸死了,我家只有我這么個女兒,我媽逃去國外了,你說,那些地下錢莊要怎么處置我呢?」 「那你的手機,怎么有時是空號,有時卻?」傅毅威攬著周曉云,說出了每個人最想問的問題。 陳彩郁的手離開了我的下顎,「我的錢只足夠讓我每次只繳一些錢。起初我知道你們還在找我的時候我很感動,但時間一久,我發(fā)現(xiàn)我連你們都一起失去了。所以就在我即使有錢的情況下,還是把號碼設(shè)定成空號。」 「但最近的我不想了?!?/br> 「因為我想要讓你們對我有些罪惡感,哈哈。」她冷不防地笑著,當下我真覺得她瘋了。 她停止了笑,繼續(xù)說:「我打電話的第一個人就是趙麒,我原本以為他會多關(guān)心我,但沒想到他連一句『喂』都不說。那時我就站在那片海,掛電話的那刻我多希望我就這樣被海給帶走。」 「但不行啊,一想到任子茜,我就覺得我還不能死?!?/br> 「她擁有太多了?!?/br> 我的呼吸被這些話弄得些雜亂,在我們過得爽爽,一天到晚幾乎都笑著的時候,她人背負了一堆債,卻沒有人為她分擔、為她出氣。 她的語氣、感覺,都像是看透了社會,與我們的稚氣搭不上邊的氣息。 此時我又發(fā)現(xiàn)了她改變的地方。 她已經(jīng)全身上下,都是另一個陳彩郁了。 「不太能接受你這番話,或許你的處境會讓我們對于自己的行為感到罪惡,但你這報復(fù)式的回歸,意義在哪?好啊,或許你在我們心中重生了,但你能保證你自己沒什么錯嗎?」趙麒銳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劃在心上。 「你當時想在那里自殺,我不后悔我打了那巴掌,我更希望我現(xiàn)在能打醒你?!刮业纳眢w顫抖得很厲害,手不自覺得握成拳,眼眶泛著淚,像是在哭訴她的變化。 「趙麒愛你,夏以諾愛你,你身旁還有這一些人,有什么原因足夠你去自殺呢?」陳彩郁像是自嘲般地笑了。 她撇過頭,「不用說一些『你還有我們』這些鬼話,聽得很可笑?!?/br> 「你們有誰可以告訴我,人在絕境的時候,除了離開這世界之外,還有呢?」陳彩郁望向了我們,然而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趙麒走向她,抱住了她。 她的表情很驚訝,然而趙麒開口了:「我會去尋找能讓我存在這世上的意義?!?/br> 陳彩郁哭了,褪去她那看似堅強的外表。 她壓抑的哭聲,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不敢嚎啕大哭,不然就是她所承受的一切,她的成長,不允許她。 ※ 「我不確定,我能夠去學校的天數(shù)會有多多,所以其實我已經(jīng)報轉(zhuǎn)學了。」等到她的情緒恢復(fù)正常時,我們不勉強她講起她的過去,但她說如果沒有講明白的話,或許會一輩子對不起我們。 「轉(zhuǎn)去哪?」 「國外?!?/br> 「也是,去走走或許會比較好?!?/br> 「那個債,現(xiàn)在還欠很多嗎?」 「可能再半年就還完了吧,一眨眼還了兩年,不得不說有點習慣了?!?/br> 「那里的生活……」有我想像的,黑暗嗎? 陳彩郁可能看出我沒說出口的話,開口回答:「一開始進去的時候,我年紀居然不是最小的,我超傻眼的哈哈哈哈哈,但不久后她就自殺了。姊姊們很照顧我,里面挺好的,不用腳開開做事,但需要被東摸西摸就是了。」 「沒有辦法換工作嗎?」 「可以,那個債主說可以,但我覺得還最快的只有這工作了。不過我會換掉吧,我想去國外半工半讀。」 「好吧,我們很抱歉我們的無能為力,不過都講開了,我們會是你存活在這世上最大的意義?!冠w麒說。 存活在這世上最大的意義啊,我還真沒想過,我會是一個人在絕境時,為了我而放棄死亡。 大伙走后只留下我、夏以諾、趙麒繼續(xù)待在客廳回想今天的種種,好像發(fā)生很多事,但仔細想起來,好像也只有那么一件。 陳彩郁最后說了,她說謝謝你們,她會離開臺灣,在另外一個地方好好活著,重新感受這社會的溫情,或許會去歐洲走一圈再回來,也有可能不回來了。 我想她總有一天會淡出我的回憶,卻深刻烙在某一處,她的光芒,到時候會很閃耀,更刺眼吧? 我想你會幸福的,只希望來生的我們能夠再相見。 彩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