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對啊??」紫緹手捧著馬克杯，散發(fā)的熱氣冉起白煙。

    我震驚的說不出話。

    她坐在我房間的床上，將決定搬家的事娓娓道來。

    早年叔叔阿姨是看這邊環(huán)境不錯，才決定買下這間房子的，后來事業(yè)上升，賺夠了錢，尋思著買一套更大一點(diǎn)的，將來有更多空間讓紫緹畫畫或者收藏作品。

    這個我有聽說過的，但我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

    「那你以后怎么上學(xué)？」

    「那邊也有公車，只是不同路線?！?/br>
    「是嗎??」我低下頭，已經(jīng)沒辦法在思考任何事了。

    當(dāng)不了同學(xué)，連鄰居也當(dāng)不成了。

    房間陷入靜默，針落可聞，時鐘滴答作響，彷彿在無情告訴我，沒有哪一刻是永恆的，現(xiàn)在沒有辦法接受，明天還是得面對。

    「語晨。」紫緹的聲音哽咽，「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呀，中午還能一起吃飯，放假還能一起出去玩。」

    不對，不是這樣的。

    當(dāng)初說要一起上下學(xué)的不就是你嗎？紫緹，你食言了。

    半餉，我問道：「什么時候會搬走？」

    「寒假結(jié)束??」

    還好，還好不是馬上就走。

    「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嗯嗯嗯！」她重重的點(diǎn)頭。

    「那你什么時候要告訴其他人？」

    「禮拜一中午吃飯的時候吧??」紫緹垮下肩膀，悶悶不樂的，「語晨，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

    假的。

    她站起身走向發(fā)愣的我，然后抬起手抱住我。

    我能感受到她在我脖頸的呼吸，以及腰間的掌溫，除了一層衣料，我們近乎零距離貼合，我也回抱她。

    此時無聲勝有聲，用心感受對彼此的不捨。

    從這個角度能看見我放在書桌上的我們的合照，是嬰兒時期拍的，也是屬于我們的開始。

    「語晨，你胸部好像變大了。」

    「??」我無語。

    紫緹很不合時宜的冒出這句話，剛剛悲催的氛圍一哄而散。

    她甚至用手戳，「最近吃挺好呀，永健養(yǎng)的真不錯?！?/br>
    「哎呀——」我抓住她作惡的手，「性sao擾喔?！?/br>
    她一點(diǎn)都不知道，這個行為對我來說，并不是姐妹玩鬧而已。

    「哈哈哈還害羞喔。」

    「真是的?！?/br>
    週六，我陪永健復(fù)診，這么重要的事情，我卻心不在焉。

    坐在診間外時，白墻像是打上了投影，不斷地播放和紫緹十幾年的生活寫照。

    手牽手去公園散步、玩臟了在一起洗澡、逛街買同款的衣服、到了學(xué)校形影不離、逢年過節(jié)玩好多根仙女棒、因?yàn)橐患唵尾贿^的小確幸而激動不已、躺在草皮上憧憬未來??

    一幕一幕的，我無法想像，昨日或許就是最后一次擁抱了。

    不知過了多久，越想越出神時，一隻潔白的手在我面前晃動，青色的血管映入眼簾。

    聲音從頭頂落下，「很少看你發(fā)呆發(fā)成這樣。」

    「有嗎??」

    「我出來十分鐘了你都沒發(fā)現(xiàn)?！褂澜≡谖遗赃呑拢敢?yàn)樽暇熞峒覇?？?/br>
    我有些詫異的看他。

    紫緹不是還沒說的嗎？

    「今天早上聽到我爸媽在討論，然后看到你這么消沉的模樣?！?/br>
    「可是我不想她搬走?！刮彝犷^靠在永健的肩膀，他用另一隻手拍拍我的發(fā)頂安慰我。

    「但是搬家后，她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不是嗎？」

    「嗯??」

    「那我們應(yīng)該替她高興啊。」

    醫(yī)院走廊上來來往往的病患，走經(jīng)過時都會回頭看我們一眼。

    可能正是因?yàn)樵卺t(y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才使我感到呼吸困難。

    「我們走吧。」我坐起身。

    「走?！?/br>
    自動門打開的瞬間，一下就被寒風(fēng)吹的哆嗦，雞皮疙瘩起了全身。

    「冷死了冷死了?！刮以厮椴剑噲D讓自己熱起來。

    「手給我?！?/br>
    「給你。」我把手放到永健伸來的掌上，他的手很溫暖，跟暖暖包一樣，「哇，好暖和?！?/br>
    「你的手也太冰了?！顾馓嫖遗帧?/br>
    當(dāng)他哈出第一口氣時，某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手猶如觸碰到guntang開水般反射性的抽開，「你看你??」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圍巾都沒有戴好，外套拉鍊也要拉上呀?！刮乙贿厧退?，一邊思索，剛剛是不是反應(yīng)太大了？

    「有你在不就好了嗎？」

    「你也真是的，好了！完美！千萬不能受凍知道嗎？」

    「知道了?！?/br>
    我用不易發(fā)現(xiàn)的力度輕嘆了一口氣，「走吧?！?/br>
    永健再次牽起我的手，我朝他一笑。

    「今天有沒有想去哪里？」

    「嗯??好冷??想回家??」

    是真的太冷了，不然我肯定會找個地方散步什么的。

    「那就去公車站囉?！?/br>
    「好！」

    公車站坐了幾個裹成球的人縮著身軀，卻依然不敵寒風(fēng)凜冽瑟瑟發(fā)抖。

    公車一停站，簡直就跟見到希望的曙光一樣，感動天感動地，公車就是我的命。

    運(yùn)氣很好，還有位置。

    「還好有暖氣。」我舒服的解放手腳。

    「語晨?！?/br>
    「怎么了？」

    「你還有我呢?！?/br>
    「你也有我呢！」我挽住永健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在降個十度我也不怕！」

    對啊，我還有永健呢。

    週一中午，紫緹說了要搬家的事，我和永健表現(xiàn)的很平常，楊子勛的反應(yīng)最大。

    黃芝穎和高智浩也很意外，不過跟搬家沒關(guān)係，是很驚訝我們四個竟然認(rèn)識這么久了。

    也是，我們四個的感情哪是誰都能理解的。

    「所以你以后不能和我們搭同一班公車上下學(xué)了？」楊子勛放下筷子，「不能一起去買早餐了？」

    「是??」紫緹用筷子戳著飯，「但像現(xiàn)在這樣一起吃午餐還是可以的！」

    「什么啊??」

    我咬了一口玉米筍，「反正你不是很常去紫緹的教室跟畫室嗎？」

    「你怎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子勛，這個你可就誤會語晨了。」永健夾了兩片rou給我，「她前天還??」

    「永??！」我連忙打斷他，「不能出賣隊友！」

    「好好好，快吃吧?！?/br>
    「我也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他不讀這里，改天介紹給你們一起認(rèn)識唄！」黃芝穎興奮的說道。

    我剛想說不，紫緹就說：「好??！擴(kuò)大組織！」

    「不過上了大學(xué)就要各奔東西了?！垢咧呛仆屏讼卵坨R，「得好好珍惜現(xiàn)在?！?/br>
    「說的也是?！褂澜☆H有同感的點(diǎn)頭，「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呢?！?/br>
    我們的談話聲被餐廳里的吵雜吞噬，卻留下了各種負(fù)面殘渣，用百倍歡樂也掩蓋不了。

    我盯著碗發(fā)呆，湯匙一勺一勺的舀，把飯送進(jìn)嘴里咀嚼后吞下，重復(fù)相同的動作到凈空碗仍無發(fā)覺。

    吃完了？我剛剛吃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