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病人】 н#120102;#120061;#120003;#119892;#120012;#244;.#119992;#244;м
沉來尋在法國的七年里,每年都會提醒宋知遇進行體檢,出結(jié)果后直接發(fā)到沉來尋的郵箱,各項指標顯示并無大礙,但沉來尋在讀研期間攻讀了心理學的雙學位,所學的知識均告訴她,宋知遇生病了。 心里的病。 隔閡消除、得償所愿后沉來尋開始著手治療宋知遇的心病。 只是她沒想到宋知遇的情況要比想象中嚴重一些。 白天還算正常,可到了晚上,宋知遇很難睡得安穩(wěn)。 剛和好的那段時間,他掩蓋得很好,晚上總是纏著她做到深夜,她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也就沒能注意到宋知遇的異樣。 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宋知遇在性事中不像以往那般從容,而像是想要極力確定什么,證明什么,情至深處,他會緊緊抱著她,一遍又一遍重復:“漣漣,你是我的?!?/br> 沉來尋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是在從芬蘭回來后的某天晚上??磮C請至リ渞髮棢詀:r??sH?ω??.??? 那天她在醫(yī)院值夜班,宋知遇獨自一人在家。 中途臨時需要回家取一些重要資料,沉來尋一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半,想著宋知遇已經(jīng)睡下便自己開車回去。 輕手輕腳地推開家門,摸黑換了鞋,還沒走進書房卻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待細看便陡然停住。 陽臺處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置身于花叢之間,靠著墻屈腿席地而坐,神色忪怔地望著窗外,月光流淌過綢緞的睡衣,好似銀河之水泛起波瀾漣漪。 那雙熟悉的眼眸里,浸滿了孤寂與落寞。 他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遙遠又觸不可及。 沉來尋第一次,親眼見到了許恒口中的“他的狀態(tài)非常差”。 她知道分離的七年對二人來說,尤其對于宋知遇來說,是折磨和痛苦的。 她不僅知道,還放任了這份折磨和痛苦放大,一點點擊垮宋知遇的防線。 沉來尋從來自私,最擅長偽裝。 可是親眼見到如此破碎的宋知遇,她的心臟還是瞬間像被人緊緊捏住,連呼吸都一滯。 屋內(nèi)寂靜,墻壁之上掛鐘秒針轉(zhuǎn)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她一身白衣,踏入陽臺,將暗夜撕碎,迎上宋知遇倏然回神、訝異無比的神情。 沉來尋在離他兩步的距離停下,輕聲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顯然是沒有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宋知遇連借口都來不及下,微微張口,卻只說了一個“我”字,便戛然而止。 他坐著,不得不仰頭看她,月光將他的臉龐照亮,沉來尋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角微紅,額前的碎發(fā)浸了汗,濕噠噠地黏在額頭上,眼角的細紋寫盡了疲憊和荒蕪。 沉來尋從沒見過這樣的宋知遇。 她不禁想問問自己:如果她知道宋知遇無數(shù)次像今夜這樣,坐在她親手種下的花叢中,一坐就是一整夜,任憑自己一點點凋零枯萎,她還能狠得下心七年對他不管不顧嗎? 沉來尋不敢說能。 兩相凝視良久,宋知遇終于鎮(zhèn)定下來,找好了借口:“晚上許恒找我喝了茶,有點睡不著?!?/br> 沉來尋聽著他荒唐的借口,閉了閉眼,緩緩在他身前蹲下,語氣帶著詰問:“怎么,每次我一值夜班,他就找你喝茶?” 宋知遇還在試圖掩蓋,甚至勾了唇角想要同她玩笑:“偶爾,也不是每次?!?/br> 沉來尋沒笑,沉默地看著他。 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十八歲溫順?gòu)轨o的小姑娘,準確來說,她十八歲時也只是看上去乖巧罷了,做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膽。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二十六歲,不再需要去做一個安分守己、聽話懂事的女兒,時光沉淀出的淡定從容凝結(jié)于那雙與宋知遇有八九分像的眼睛,冰冰涼涼的盯著一個人的時候,還真是有點震懾力。 尤其宋知遇此時還處在一個心虛且對沉來尋毫無抵抗力的情形下。 他嘴角的笑意漸漸維持不下去,身披的盔甲一寸寸分崩瓦解。 沉來尋看著他將自己脆弱一點點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心里的那份心疼和后悔愈發(fā)濃厚,酸澀沖進眼角,她深深地吸氣強壓下淚意,再次問他。 “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聲音還是沒忍住帶了絲哽咽,宋知遇察覺到,便什么虛虛實實的話都不愿想了。 在床上他愛看她哭,可下了床,她一流淚就能讓他慌了神。 宋知遇想將她抱進懷里,可眼下的境況沒能讓他伸出手。 四周寂靜,蟬鳴時起時歇。 他自嘲般嘆了口氣,在她固執(zhí)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如實道:“睡不著。” 這句話豁開了一個口子,后面的問話就變得順利很多。 “是入睡困難?還是不想睡?” “都有。” “會做噩夢嗎?” “……會?!?/br> “持續(xù)多久了?” “七年前,從你離開的那天。” 沉來尋停頓良久,才重新開口。 “什么樣的夢?” 宋知遇沒有回答,下意識地移開視線,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即便是以為要永遠失去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他還是沒有辦法直面纏身多年的噩夢,甚至連大海和白裙他都是抗拒的。 “宋知遇?!彼穆曇糨p柔卻有力量,“你看著我?!?/br> 他遲疑地將視線移回。 “我就在這里?!彼f。 那眼中水光瀲滟卻格外明亮,無聲中包含著濃烈的安撫和憐惜。 她跪坐在他身前,輕輕握住他的手。 “你可以抓住我。” 她帶著他的手到自己鼻尖。 “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吸?!?/br> 下移到胸口。 “可以聽到我的心跳。” 宋知遇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她胸口處夾著的工作牌。 她說:“你可以相信我,我是一名醫(yī)生?!?/br> 風穿過窗鉆進屋子里,捎過藍雪花的清香縈繞在他們周身,純白的桔梗在與月光中搖曳。 許久后,宋知遇如同一頭精疲力竭的困獸,小心翼翼地摟住她的腰,乖順地將頭靠在她肩上,放任自己將所有的重量都交付與她,也終于承認—— “是,我生病了?!?/br> 這么多年積攢的痛苦噴涌而出,他緊緊攥著她的白大褂,聲音支離破碎。 “沉醫(yī)生,救救我吧。”- 沉來尋花了近兩年的時間給宋知遇治療心病,為此他們的“私奔計劃”也就因此拖延了兩年。 宋知遇的病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難治。但幸運的是,沉來尋是一個專業(yè)且可靠的醫(yī)生。 她找到許恒問了過往那幾年宋知遇的情況,許恒一副“你終于來問我了”的表情,如流水賬一般把宋知遇這些年的情況說給她聽: 宋知遇幾乎每晚都睡不安穩(wěn); 宋知遇總是在家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沒人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 宋知遇再沒吃過餐廳里做的紅燒小排骨; 宋知遇一聽別人提起“來尋”兩個字就會情緒失?!?/br> 滔滔不絕竟然說了一下午,許恒看著面色沉寂的沉來尋,長嘆:“來尋,只有你能治好他。” 沉來尋知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她能治好他,也必須治好他。 除了定期吃調(diào)養(yǎng)類的藥物,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脫敏治療。 宋知遇積極配合,情況一天天好轉(zhuǎn),到后期甚至有點“狐假虎威”的趨勢,借著這病人的頭銜,為自己討了不少甜頭。 比如—— 周末沉來尋休息,葉桐打電話纏著要約她出去玩,她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鞋子都換好準備出門時,一直沒說話的某人突然開口,用那憂郁寂寥目光看向她:“漣漣,我在家等你回來?!?/br> 沉來尋腳步瞬間就邁不出去了,只好推了葉桐在家陪他。 再比如—— 晚上兩人做過好幾次了,他還不肯松開她,那雙有力的手把她圈得緊緊的,下身也停留在她身體里不愿意出去。沉來尋含得下體發(fā)麻,想要推開他時,他又落寞無比地開口了:“漣漣,你說過,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沉來尋只好又妥協(xié),貼上去摟著他的脖子,重復保證不會離開他,還由著他就這么含了一晚上。 只可惜甜頭沒嘗多久,這么叁番五次過后,沉來尋終于感到奇怪:治療這么久,宋知遇的情緒也穩(wěn)定許多,幾乎沒有什么異常了??稍趺匆坏剿獑为毘鲩T和床上zuoai的時候他就不對勁呢? 這么想著,沉來尋自己咂摸出了答案。 在某一次宋知遇又要cosplay林黛玉,惆悵開口時,沉來尋及時搶過話頭:“打住——” “宋知遇,你覺得你的病應(yīng)該已經(jīng)好了?!?/br> 宋患者試圖做最后掙扎:“沒有,沉醫(yī)生,我還是個病人?!?/br> 沉醫(yī)生更加肯定:“我說你好了,你就是好了?!?/br> 裝不下去的宋知遇:“” 于是,2029年的春天,庭院里的銀杏樹長出新葉時,沉來尋停掉了宋知遇最后一個療程的藥,正式宣布患者康復。 同年秋天,銀杏葉變得金黃時,“私奔計劃”提上日程,沉來尋辭去了仁康醫(yī)院的工作,和宋知遇一起準備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