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不趕著去聚會嗎？」

    「喔，不打算去了?！?/br>
    「為什么？」

    「胖子在那就夠了啊，哪還需要我?！估蠋煷浇俏⒙N，盯著小孩被mama牽著走的背影瞧，我也跟著望了過去。「而且還迷路了，趕過去也來不及?！?/br>
    「哦……」

    太陽已逐漸消逝在藏青色的空中，雖見不著它的身影，卻也藏匿不住陽光。橘澄色的光線隱沒在灰白的云海間，不知何時(shí)周遭已綴上了夜色，每到這種時(shí)候我都會覺得特別難過。

    沒有為什么，就只是有一種時(shí)間很晚了的感覺。

    就像聽到垃圾車聲音的時(shí)候我也會有相同的感受，想到這我悶笑出聲，老師順而瞅向我，好像要問我笑什么，被盯得不自在我搶先回到原本的話題：「好歹也通知一聲吧?！?/br>
    「沒差啦?！?/br>
    「……」我無語。

    「不喝嗎？」老師指著蜂蜜茶，沒有問我方才那些唐突的話在暗指什么，我向后靠上椅背，小孩子轉(zhuǎn)眼間一哄而散，夜色暗了下來，只能稍微聽見稀疏的路人站在原地的交談聲，太安靜反到讓我不曉得該不該開口。

    老師會出現(xiàn)在這邊，是我始料未及的。

    會兩個(gè)人坐在這里，更是我從來沒想過的。

    指尖反覆觸過長椅的凹洞，試圖讓自己思緒轉(zhuǎn)移焦點(diǎn)，這椅子老舊得讓人深怕下一秒就會垮掉。

    「放學(xué)之后我就等于下班了，別把對老師的態(tài)度面對我，會比較輕松一點(diǎn)吧？」老師突地開口，我嚇得顫了一下。

    約莫察覺到我的不適，才說這些緩和氣氛。

    總覺得經(jīng)歷過今天后讓我有種面對不了老師的感覺。

    「……哦，好?！?/br>
    「你怎么了嗎？」

    「??？」我抬眸。

    「覺得怪怪的啊，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乾笑，「沒啊?！?/br>
    老師挑起眉，不相信的模樣全寫在臉上，我低頭緩地吶吶道出原因，說是覺得在校外遇見他很奇怪，態(tài)度不自覺膽怯許多，應(yīng)該說更多的是尷尬。

    「就這樣？」

    「……不只，」我吸口氣，現(xiàn)在要是採橘子的方法，在手心上寫下人字大口吸氣這種行為一定很愚蠢吧？

    我停頓半秒，腦袋卻已經(jīng)閃過許多想法，下定決心地吐出疑惑：「……蜂蜜茶、是誰都能給嗎？」

    他一滯，下秒咧嘴笑開。

    「笑什么？」我厲聲，語氣轉(zhuǎn)化的快速。

    「沒有啊，別人和我要通常都會給?！?/br>
    我看他。

    「老師如果當(dāng)?shù)奶?，不好吧？」他瞇眸，掌根撐在椅邊向后，「才不要像胖子那樣，總是麻煩學(xué)生?！?/br>
    「所以你就打算當(dāng)個(gè)有求必應(yīng)的老師？」

    他眨眼，長長的睫毛隨之顫動，「算吧?！?/br>
    「陪陳乙蕓到處走你也答應(yīng)？」

    陳乙蕓，三八女的名字。

    我還怕自己講太快口誤直呼她三八女，我吞了口唾沫，慶幸自己沒有說溜嘴。

    「當(dāng)時(shí)我剛好要回你們班拿書，就順便了?！顾^微偏，回想那時(shí)的情形，看起來有些吃力，約略的敘述過去，結(jié)論就是蜂蜜茶是三八女要的、而他們只是恰巧順路。

    語落老師似笑非笑，玩味地瞅向我，「你很在意？」

    我一愣。

    「對啊，超在意的?！瓜旅胛也[眸笑開，語氣特地高低起伏，他聽了輕笑，感嘆地頷首：「終于有點(diǎn)平常的樣子了?！?/br>
    我仍笑著，心頭那種苦澀感蔓延開來，連咽下的唾液都能嚐到絲絲苦味，卻必須笑著。

    我知道老師只是用玩笑的心態(tài)在問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偏偏我總會因?yàn)檫@樣而怦然心動，很不爭氣。

    對，我很在意。

    我用那樣的方式說出自己的真心，掩飾自我的不勇敢，很狡詐吧？

    可是老師什么都不懂，更卑鄙不是嗎？

    我啃咬嘴緣，施力地皺起眉頭半秒即緩開眉心，拈斷那難耐的思緒，「不是說一天只帶一瓶嗎？哪來的又一瓶？」

    我悠晃著手里的飲品，和平常不一樣的包裝。

    「剛剛到便利商店買的啊，今天的不小心給人了?！?/br>
    他低笑，我又一次的怔愣。

    喜悅的心情冒了上來，甜甜的滋味掩蓋了方才的苦感，我抿唇無聲地莞爾，禁不住的那種。

    喜歡他話里我所佔(zhàn)有的位置，好像蜂蜜茶只屬于我。

    我隨而低下臉，視線膠著于蜂蜜茶，雙手緊握瓶身，甚至握得出汗，然后又松開，受不了的苦笑。

    ……早抑制不住了吧，這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