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
自打桓玠允了阿荷休沐,她便對公子心生好感,服侍也愈發(fā)盡心,有時甚至還會講兩個胡地笑話,引得公子開懷大笑。 桓玠也越發(fā)離不了阿荷,除了特殊場合,都要她陪侍在旁,真心把她當做自己人了。只是,他總還有不如意的,來了聽雨軒二月有余,一副佳作也拿不出手,有時候,明明漫游歸來心情不錯,也想好了要畫的東西,臨了下筆之時,卻又沒了頭緒。他甚至悲觀地想,自己是不是再也畫不好畫了,怎么從前那種揮筆自如的感覺竟再難擁有了。 事情總是有轉機的,就在桓玠冥思苦想的時候,他的師傅竟來了京城。桓玠得了消息,便遞了拜帖,馬不停蹄地驅車趕往城郊,向師傅求教去了。 去一趟城郊,往來最快也得大半日,公子既沒有帶阿荷,她也樂得清閑,收拾了屋子便到廊下靜坐,曬著太陽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不想日頭遲暮,公子卻還未歸來。阿荷從未見公子夜宿不回,心下奇怪,但也不好去打聽貴人們的事,只癡癡的等著。 “阿荷,快來!公子回來了。”阿荷正走神,院門口的喧嘩一把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原來是公子的小廝元珂在喚她。 聽雨軒內已點了燈,元珂扶了歪歪斜斜的公子進來,尋著阿荷的身影。 阿荷顧不得夜里天涼,匆匆取了件外衫便跑到桓玠身旁,見他雙眼迷離,雙頰還泛著些薄紅,擔心他犯了酒禁,大醉而歸。 “怎么了?公子這是怎么了?”阿荷一邊問,一邊搭把手扶住桓玠,卻沒聞到一絲酒味。 元珂搖搖頭,坦言道:“公子在那悠然居還好好的,不知怎地,回來路上竟發(fā)了熱,也不像是吹了風啊?!?/br> “公子身子這樣單薄,害了病可不成,還是等會我去通報老爺,請個大夫吧?!卑⒑蓡畏鲋斧d,便能感受到他身上guntang的熱度。 “別,別請大夫,扶我回屋里休息,發(fā)了汗便好了...” 桓玠雖然狀態(tài)不好,但還不至于神志不清,他早聽聞這“無憂散”的利害,沒想到自己反應竟這樣大。 “公子...”元珂是跟了桓玠多年的老人了,他不能任由公子這樣而坐視不理,再過不久,大老爺便要進京了,公子萬不能有一點閃失。 “沒事,我沒病,只是服了‘無憂散’...”桓玠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汗珠,他輕喘著對元珂繼續(xù)說:“師傅見我郁結于心,囑托我服了這藥,待...待行了散,便,便好了?!?/br> 見元珂依然一臉擔心,阿荷插了一句道:“公子的話也不聽了嗎?你只管在院外守著,公子自有我看顧,若真有事,再來叫你。” 阿荷突然強硬,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才沒元珂這么沒見識,“無憂散”是何物,她心里可門清呢。這味散由多種石粉配成,遠比什么美酒佳釀霸道得多,聽聞人服下之后,須得褪去衣衫行散,發(fā)完一身汗便會覺得飄飄欲仙,如入神境。此藥多為浮浪子弟飲酒助興使用,桓玠一端方公子,怎么也服了這虎狼之藥? “阿荷說的對,元珂,你就退下吧?!被斧d渾身難受,不得不贊同了阿荷的提議。 “公子…”元珂知道自己拗不過公子,也沒再堅持,但他心里不平,想著阿荷這胡婢非我族類,怎地如此輕易就得了公子信任? 望著屋內亮起了燭光,元珂沒有再進一步,他從前就要為公子守夜,今晚更不能掉以輕心。 屋內,阿荷扶著桓玠落了座,仔細觀察起他的臉來,“公子,可還難受?” 桓玠脫了麻制的外袍,按著太陽xue連出虛汗,“阿荷,給我倒杯茶,還是好熱…” “公子且等等,奴婢這就去煮水煎茶?!卑⒑芍拦馐庆o坐緩解不了藥性,忙拿袖子給桓玠扇風,又取了茶壺準備出門。 遠水解不了近渴,桓玠可等不了那么久,拉住阿荷的袖子,攔住了她的去路,“別去了…留在這,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