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三人同行一人半價

    「皇上駕到──」

    「參見皇上?！箖x鳳宮內(nèi)的宮女太監(jiān)齊齊跪下，比起上一次我突然到宮里時的驚慌失措，這次顯然是有所準(zhǔn)備。

    「平身?！刮覕[擺手，看向跪在最前頭，似乎叫作「嫣紅」的儀鳳宮大宮女?！富屎笤趯嫷顔?？」

    「是，皇上。奴婢這就為皇上帶路?！?/br>
    一進(jìn)到寢殿，一陣nongnong的藥香撲鼻而來。我皺起鼻子，不知皇后是真的病得很嚴(yán)重，還是只是故弄玄虛？

    「臣妾身體不適，未能遠(yuǎn)迎，請皇上恕罪……」一個憔悴的身影緩緩從床上爬起來。她一身素白內(nèi)單，披散的烏絲因汗水而緊貼在雪白的肌膚上。臉色蒼白，唯有兩頰上泛著因高燒而出現(xiàn)的潮紅。她的衣襟微敞，隱隱約約露出里頭的金色肚兜。

    我的眉角無言地抽了抽。她這是在暗示我要「趁人之?！箚幔?/br>
    「皇后既然不舒服，還是快快躺下吧?！刮姨崤墼诰嚯x床塌兩公尺處的桌邊坐下。

    皇后的臉上閃過失落，輕輕應(yīng)了聲「是」，便自覺地拉好被子躺下。

    按照皇后的計畫，此刻我應(yīng)該坐在床沿，執(zhí)起她的手深情地凝望著她。如果夠敬業(yè)的話，甚至可以流下幾滴心疼的眼淚。但我只是冷淡地坐在桌邊看她，連一句敷衍的問候都沒有。

    不是我沒有職業(yè)道德，也不是我鐵石心腸，我這么做其實是為她好！此風(fēng)不可長，要是我因此親近她，她認(rèn)為這個方法有效，到時三天兩頭往水里跳！浪費我的時間來「探望」她還是其次，我是怕她沒這個身子折騰??！她發(fā)現(xiàn)這招對我沒用，應(yīng)該就會放棄了吧……

    「皇后怎么會這么不小心，落進(jìn)了荷花池？」我溫和的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諷刺。既然劇本都寫好了，我總該配合著演完這齣戲不是嗎？

    她沒有發(fā)覺我眼中的不屑，欣喜地轉(zhuǎn)過頭來望著我，眼角一垂，忽地又是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赋兼S久未見龍顏，內(nèi)心思念皇上，偶然想起以前曾和皇上一同到菡香亭賞荷，心生懷念，便前去看看。誰知道了菡香亭，昔日和皇上的種種回憶如潮水般涌來，臣妾觸景傷情，一時走神才會不慎落進(jìn)池里……」她哀婉的聲音中倒有著幾分真切，即便是靈魂為女人的我，聽著也不由得同情起她來。

    或許，她是真的很思念鳳湘翊……很愛鳳湘翊……

    我偷偷瞥了一眼「藝香」，他雖是恭順地低垂著頭，卻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不自然僵硬。原來他還真的和皇后一同賞過荷??！

    「畢竟是朕虧欠了你……」我輕嘆，這是我的真心話。如果今天我和她換了立場，我可能也會抑鬱一輩子吧！她的一生就只有這么一個男人，雖然身為尊貴的皇后，卻見不著自己的夫君幾面，還要和眾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要是她不愛他，也許她還能隨欲而安地度過在這深宮里的人生，但我很確定，她對他是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那份想見卻不能見的痛苦就會支配著她，使她逐漸失去理智……忽然覺得，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以及她所做的一切！

    「皇上……臣妾不求皇上寵愛臣妾，只求皇上能分一點點時間給臣妾，讓臣妾陪伴在皇上左右！」她吃力地下了床，跪坐在我的腳邊緊抓著我垂下的手苦苦哀求。

    「這又是何苦呢？」我搖著頭，緩緩松開她的手。

    她的神色頓時如同槁木死灰，原本溼潤的眼中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

    我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輕柔地放回床上，再替她蓋好了被子?！负苫煲_盡了吧？」

    「皇上？」她不解地抬眸看我。

    我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將她鬢邊凌亂的發(fā)絲塞至她耳后?！富屎笤缛諏⒉○B(yǎng)好，過幾日再隨朕一同賞荷吧！」

    我一直忽略后宮女人們的感受，覺得她們令人厭煩，其實她們也是可憐人……看來我得偶爾去找她們聊聊天，盡盡身為「丈夫」的義務(wù)，大不了就學(xué)鳳湘翊故技重施！

    「皇上……」她滿足地勾起嘴角，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流下，那是歡喜的淚水。她虛弱地用手撐起上半身，我見狀立刻皺起眉頭。

    「生病的人就該好好躺著，又爬起來做什么？」

    「不礙事的?！顾⑽⒁恍?，伸手到枕頭底下摸索，最后拿出了一個淡紫色香囊。她有些羞怯地將香囊遞給我。「臣妾手拙，皇上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我接過那香囊細(xì)細(xì)一看，紫色的香囊上以金絲繡了一隻威武的龍，龍眼處還鑲了紅寶石，高貴精緻，栩栩如生。

    「朕豈會嫌棄？沒想到皇后的繡功竟如此精湛！」我握緊那香囊，腦中靈光一閃?！笇α?！提到刺繡，朕有個想法，皇后聽聽如何……」

    幾日后，皇后頒下了一道新命令：后宮妃嬪不分階級，每月需繳交一件織品，由皇上親自鑑定，每月作品最出色者，皇上會另行賞賜。

    六宮嬪妃一聽聞這命令，幾乎沒有什么抱怨聲出現(xiàn)，反倒是雀躍地立即著手準(zhǔn)備。刺繡本就是她們的拿手活，再加上可以增加與皇上交流的機會，當(dāng)然要好好表現(xiàn)！只除了一個人……

    「皇上，嫻妃娘娘在外求見?！箯垖W(xué)祿在御書房外通報著。

    陳曦？她既然會在晚膳時間跑來找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自覺縮了縮身子?！刚埶M(jìn)來。」

    「臣妾參見皇上?！龟愱厝崛嵋桓＃瑯O度嬌媚的聲音讓我全身寒毛直豎。

    「愛妃平身。」我僵硬地微笑說道?？傆X得這女人身上充滿著殺氣……

    她沒有接下去說話，而是將美眸掃向站在我身旁的鳳湘翊。

    「沒關(guān)係，藝香他是自己人，有話就直說吧！」我對她點點頭。

    她回以嫣然一笑，隨即變了張臉?！改鞘裁创汤C的鬼命令是你叫皇后頒布的吧！你這該死的ㄚ頭完全忘了我嗎？你覺得老娘像是會刺繡的樣子嗎？天?。≈灰氲揭院蟮米侠习胩炖C那什么鬼刺繡老娘就一肚子火！眼睛不會脫窗嗎？屁股不會長痔瘡嗎？老娘就繡一坨屎給你看！反正老娘也只繡得出那種東西！喂！你倒是說話啊！」

    「你又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小聲咕噥著，不敢承認(rèn)我真的是忘了她……我偷偷看向鳳湘翊，他一臉錯愕，顯然被陳曦的真面目嚇到了。唉……叫她有話直說她還真「直說」啊！

    「什么？」她瞪大眼睛，繼續(xù)開罵。「我不管！你給老娘把那該死的命令取消掉，否則別想再吃到老娘做的任何東西，還有……」

    「藝香??！今天不是說好了要微服出巡嗎？時間不早，我們該走了！」我拉拉鳳湘翊的衣袖，帶著滿臉疑惑的他在陳曦的叫罵聲下倉皇逃出御書房。

    這次出宮十分順利，也用不著再穿太監(jiān)服，因為守門的剛好是上次出宮時那個「盡忠職守」的侍衛(wèi)。

    我一襲水藍(lán)色綢袍，長發(fā)從鬢邊挑出兩束在腦后用一條同樣顏色的絲帶隨意地扎起，手持摺扇，看來就像個風(fēng)雅的翩翩公子。

    而鳳湘翊身著粉櫻色交領(lǐng)襦裙，雖然頭上未戴任何珠翠，但與身俱來的王者之氣使他有著貴族千金般的氣質(zhì)。

    至于燿瞳……他還是一身黑。不過他果然十分適合黑色，簡鍊又帥氣！

    「就為了躲嫻妃，你才臨時起意要出宮嗎？」從離開皇宮到現(xiàn)在，鳳湘翊的臉上始終掛著「太亂來了」四個字。

    「也不是，我早就想再出來看看！上次微服出巡時根本沒有好好逛過，正好趁這個機會彌補！」

    「還好意思說是『微服出巡』？你只想『微服出游』吧！況且不帶任何護衛(wèi)實在太冒險了，萬一……」

    「停！」我急忙打斷他。他的碎碎念老毛病又要開始發(fā)作了……「我最討厭后面跟著一票人了！而且你的武功不是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嗎？只要有你和燿瞳就足夠了，可別小看我家燿瞳！」我對著走在后面的燿瞳眨眨眼。

    他微微一笑?！感〉囊欢〞Ｗo好公子?！购牵€記得出門在外要叫我「公子」！

    我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妇徒唤o你了！」

    「真拿你沒辦法……」鳳湘翊無奈地?fù)u了搖頭，眼中卻不再有擔(dān)憂之色。

    「還有，我真的是微服『出巡』，是『出巡』！」

    「好好好，是『出巡』……」

    我們?nèi)颂ぶ崎g的步伐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市集人聲鼎沸，攤子上的商品琳瑯滿目，百姓們臉上都掛著笑容。

    我和鳳湘翊相視而笑?？吹阶约旱淖用襁^著安定的生活，是作為一國之君最大的成就！

    「今日楮記酒樓又有萍悠姑娘的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我也想??！可是那楮記酒樓收費那么貴，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進(jìn)得去？」

    「唉，真是可惜了！希望站在門外也能聽到萍悠姑娘的歌聲……」

    偶然間聽見路上行人的談話，頓時激發(fā)了我的好奇心。

    「你們聽過那什么楮記酒樓嗎？」我興奮地問著鳳湘翊和燿瞳。

    「似乎是最近一個月新開的酒樓，生意興隆甚至已超越了原先王都的第一酒樓『月見樓』。公子有興趣？」?fàn)d瞳問道。

    「嗯嗯！我們也去看看吧！」我點著頭，急忙詢問方才說話的路人「楮記酒樓」的確切位置，然后絲毫不打算參考同行兩人意見地逕自拉著他們往「楮記酒樓」前進(jìn)。

    果真不愧是目前生意最好的酒樓！光是站在門外，就能感受到酒樓里的熱鬧氣氛！

    我驚艷地打量著整棟建筑，雖然裝潢精緻華麗，卻不會給人奢侈炫富的感覺，算是走低調(diào)奢華路線。我欣賞這樣的設(shè)計！

    「客倌一共三位嗎？」一位聲音好聽，人也長得美的姑娘走到我們面前。

    「沒錯?！刮尹c點頭。「有沒有比較隱蔽的座位？」突然有種會遇到熟人的感覺，還是低調(diào)點比較好！

    「我們這里的座位全都是包廂式的?！顾H切地解釋道?！溉坏脑捯还彩橇畠摄y子，今日剛好有優(yōu)惠，三人同行一人半價，所以一共是五十兩銀子。」

    我瞬間傻住。三人同行一人半價？！多么現(xiàn)代的行銷手法！該不會這間店的老闆也是穿過來的吧？

    「為什么還沒點菜就要先收錢？」鳳湘翊有些戒備地詢問。我這才發(fā)現(xiàn)到這一點很詭異，也疑惑地看向那姑娘。

    「客倌是第一次來這里吧！本店的收費都是固定的，隨便客倌要點多少菜。」漂亮姑娘依然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我再次傻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到飽？！這里可是古代??！竟然有吃到飽餐廳？！

    鳳湘翊還是不太放心，想要再開口問話。我立刻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炯炯地望著他?！肝覀円欢ㄒM(jìn)去！你有帶錢出來吧？」

    「有?！顾c點頭。我就知道他一定會記得帶錢出宮，所以我才能那么放心地一毛錢都不帶！(事實上是根本沒想到要帶錢……)

    真是太有趣了！古代的buffet耶！我一定要好好了解這間酒樓，還有這間酒樓的老闆！說不定能為我和陳曦找到新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