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妙兒遞信給引章先生話去事
秦煥到不以為然,“母親,她是哪個位份上的表妹?也值當為我的表妹?不過是三姑姑的繼女,咱們府里稱她一聲表姑娘,都是抬舉她了?!?/br> 梁氏笑嗔他一眼,“哪里有你這么埋汰人的?” 秦煥這一被提起表妹就想到了青山書院里的蘇師娘,也是他嫡親的舅媽,那般成熟的婦人才是他心頭好,便不由笑著道,“母親,表妹的親事,舅舅可替表妹相看過了?” 梁氏嗔怪道,“怎么著,你還瞧你表妹了不成?” 秦二爺聞言,“這也不是不行,夫人看著如何?” 梁氏心下一動,到覺得此門親事可結,到底是親侄女,他們是嫡親的表兄妹作親最好不過了,“你舅舅素來性子執(zhí)拗,這些年也不曾靠著小閣老起復,我若同他說起這親事來,他恐怕……” 秦二爺面上就不好看起來,“怎的他還瞧不上我們煥兒?” 梁氏忙道,“二爺,煥兒是他親外甥,又何來的瞧不上?二爺您可不知這明珠的親事,可不止煥兒他舅舅說了便成的,還得我那弟妹娘家同意了才成?!?/br> 秦二爺一聽,就冷哼了聲,“無非是覺著蘇家那蘇枚璣如今入了閣,那底氣就足了起來,想當年蘇枚現(xiàn)不過一小小庶子,給爺提鞋都不夠,如今他到入了閣?!?/br> 梁氏知他心生嫉妒,只那蘇枚現(xiàn)不尋常人,恐怕他秦二爺往蘇枚現(xiàn)跟前一站,也不值得他蘇枚現(xiàn)瞧上一眼——她卻是不下秦二爺臉面的人,慣來是奉承著秦二爺?shù)?,“也是兄長之故,不叫二爺出仕,依著二爺?shù)牟艑W,豈能叫那蘇枚現(xiàn)專美于官家跟前?” 秦煥聽著這話,面上不免有些燒起來,到底是低頭掩飾了下去,到覺得母親能說這樣的話來,到實是抬高了父親幾分。他將茶咽入肚里才張嘴說道,“表妹乃是我嫡親的meimei,我當meimei一般兒,哪里敢肖想半分?只我覺著那溫庭開一表人材,到與表妹相配,恐是舅舅也有這般想法?!?/br> 此話到叫梁氏驚異,她心知自己弟弟那青山書院的梁山長是瞧不上自己兒子的,到把話兒往蘇府上一府,也叫了秦二爺斷了念想,到?jīng)]料到兒子竟這般說,到叫她一愣,“那溫、溫庭開既是有些耳熟,可、可是……”她說到這里,就轉(zhuǎn)過來了,“可是顧妙兒那表哥?” 秦二爺曉得那內(nèi)侄女梁明珠嬌憨可人,就皺了眉頭,“那豈子門第,怎能配得上梁家書香門第?” 梁氏一貫以出自書香門第而自傲,連帶覺著這些勛貴子弟只知馬上功夫都有些嫌棄,“我雖為明珠親姑姑,可也是嫁出去的女兒,真不好插手明珠的婚事。若他瞧上了那溫庭開,也必是溫庭開有那過人之處,他為山長這么多年,總有些眼光的?!?/br> 秦二爺冷哼道,“他有甚么眼光?娶了蘇家女兒,到不思在朝中進取,只知在山中教書。” 秦煥見父親這般,到趕緊相勸,“父親,舅舅有意于招溫庭開為女婿,到是好事兒?!?/br> 秦二爺一愣,瞬間也就想到了,笑著對秦煥道,“也就你主意多。你顧家表妹既不想在國公府里待著,非得投親她表哥,也要叫她看看人心險惡才好。她一個孤女若浮萍一般,自不如娶你明珠表妹,你舅舅雖只是山長,這些年教出學生無數(shù),將來扶持一把女婿還是能行的。端看他溫庭開吃不吃這敬酒了,他若是不吃這敬酒,非得吃那罰酒,也是他自己的福氣了?!?/br> 梁氏失笑,“也別嚇著人家了,也得人家心甘情愿的。咱們家這是作親,可不去結仇的,還得好言相勸?!?/br> 秦煥道,“母親盡可放心,男人嘛,豈能拘泥于這等小事上,他溫庭開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怎么選。”不過,他話轉(zhuǎn)過來,“聽說二姑母來京里也就這幾日的事,可要我去迎了姑母?” 秦二爺擺手,“你給她見個禮便是了,可須你親迎?到給她的面子?!?/br> 梁氏笑看他一眼,“二爺,到底是姑奶奶回府,還得……” 秦二爺對庶出的姐妹無甚么感情,況他又是陳老太太親自教養(yǎng)大的,待那些個庶出的姐妹從未看在眼里,當年秦霜叫他高看一眼,也無非是秦霜過于惹眼,到叫他有了那起子心思?!澳阏f怎樣便怎樣吧,好歹這府里如今還是你掌著中饋,我自是不管的?!?/br> 梁氏心說你便是想管也輪不著你管,非他不將這個丈夫放在眼里,只國公爺素來不將二爺放在眼里。她這個弟妹卻得了國公爺信重,掌著這一府的中饋,到底是叫她心里頭洋洋得意,她素來低調(diào)行事,沒有那甚么捧高踩低之舉,府里的人都知道她為人公正。“我聽二爺?shù)??!?/br> 秦煥這廂從府里出去,也就長生相伴在身邊,府里頭也有暗衛(wèi),他還不是國公府的主子,自是不曾能那待遇叫暗衛(wèi)跟著,遠遠地從車里看見有車過來,見馬車上有著蘇府的標記,到還上前相見,“給表舅請安,表舅可是下朝要回府了?” 車簾子微掀開,露出蘇枚現(xiàn)那臉來,面上帶著一絲笑意,將秦煥打量了一下,“怎的不在書院,到在路上?” 秦煥笑迎迎道,“我大伯回府,我身為子侄,為著這事兒就往長輩跟前湊趣呢?!?/br> “哦,”蘇枚現(xiàn)輕應一聲,手上折扇打開,坐在馬車里,“可真是喜事,難得能叫英國公回府,還值得你回府湊趣?!?/br> 秦煥朝他一作揖,“表舅且行好,晚輩先行告辭?!?/br> 車簾子放了下來,到叫蘇枚現(xiàn)面上的笑意都收斂了起來。 兩日后,英國公府里,英國公秦致得了封信,是從莊子上送過來的信,信上的字頗有些纖秀,雖有當年那人的痕跡,到也不全然是那人的痕跡,信上也就簡單的幾個字,“引章先生,多謝引章先生照顧,我去尋表哥了!” 從字里行間還能看得出來她歡快的樣子,叫秦致那臉色驀地一沉,信紙在他手中竟是碎成了紙沫,到顯得不近人情來。 卻沒一會兒,又得了一封信,還是顧妙兒寫的,寫的比上封信要恭謹些,是不想再麻煩國公府,自往家里去了,回得太急,竟未同國公府的長輩說起,還在信里告罪了幾次。 更看得他太陽xue突突,不由冷哼,“到是個……” 幾個字就壓在舌尖,竟未說出來。 “國公爺,蘇閣老來府里拜訪,您可要一見?”郭大管事親自過來回稟。 他親見地上的碎紙,眉頭也不曾皺一下,只使個眼色讓伺候的丫鬟打掃一下,腰是躬著的,根本未曾抬起來,就等著國公爺一句話。 秦致到了兩封信,一封是同他明白說了要去尋她表哥的話,另一封到是尋常的書信,卻叫素來不曾動怒的他也就染了幾分怒火,聽見蘇枚現(xiàn)過來拜訪,便更冷沉了臉,“不見。” 郭大管事聞言,剛要勸上幾句,可見國公爺那般臉色,識趣地將話吞下了,默默地往外退。 還未等他退出去,又聽見國公爺再吩咐了一句,“領他進來。” 郭大管事聽了便面露喜色,他們爺多年未在朝中,只慣常待在莊子上,若非宮里還有位娘娘在,恐怕國公爺都要叫人給忘記了。來人是立朝以來最年輕的閣老,如今朝中文臣當朝,勛貴府上的都得往邊上靠些,他們國公爺雖有赫赫戰(zhàn)功在身,還是比不得文臣有臉面。 蘇枚現(xiàn)的折扇已經(jīng)插在腰間,他慢吞吞地往前走,到是換下了官服,著一身寬袖掐腰的淺湖水綠長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到似閑停信步一般,還指著院中早就開謝的海棠花,還同郭大管事說起話來,“你看,這海棠,還是當年我同引章親手所栽,沒想到竟也這般大了?!?/br> 郭大管事瞧那海棠一眼,他也有些印象,忙躬身笑道,“閣老你竟還記著?” “記得,豈有不記得之理?”蘇枚現(xiàn)抽出折扇來,將那折扇輕拍著自己手心,“引章兄,引章兄?!彼麆傉f著話,這邊兒就似見老友一樣兒將聲兒揚高了,竟是喚起秦致來。 秦致背后站在書房門外,身形挺拔,面上威嚴,冷眼瞧向走過來的蘇枚現(xiàn),這位如今剛?cè)腴w的蘇閣老面上帶笑,笑盈盈地看向面有冷色的秦致。 “許久不見引章兄,幾次求見引章兄,都未能得見引章兄一面,今兒聽聞引章兄回了國公府,便上門拜訪,”蘇枚現(xiàn)一點都不在意他的冷臉,他雖為閣老,朝中也并非人人都倒向他,就是在內(nèi)閣,也有與他政見不同者,況是秦致這樣兒的勛貴,應當與他不同路,他笑著道,“引章兄可還記得當年一起種下的海棠,我瞧著這海棠長勢極好,到有些懷念呢。” 秦致聞言,眼神銳利了幾分,盯著蘇枚現(xiàn),淡聲道,“你若喜歡,大可移走。” “哈哈哈,”蘇枚現(xiàn)笑道,“都說英國公乃當世英雄,果然如傳聞一樣兒,國公爺竟連心頭好也能這般干脆,到叫在下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