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玉杏獨處,達成交易
秋水芙蓉閣 玉無瑕與玉凌寒對坐而立,二人皆是雍容文雅的模樣。 玉凌寒年過四旬,但風采依舊,舉止閑雅,外人只打眼一瞧,便可看出二人是父子。 (注:玉凌寒,取自——玉露凌寒萬壑空,洞庭秋水醉芙蓉。) 玉無瑕替他倒了一杯茶,淡聲問:“父親找我何事?” 玉凌寒端起那杯茶淺抿一口,剛要開口,余光忽然瞥見玉無瑕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定睛一瞧,不由大驚,“何故這枚玉扳指殘損了一處?” 玉無瑕低頭,將玉扳指旋開,拿起來端詳一番,果然,龍須斷了半根,想來是前幾日借給小紅杏用的緣故。 他面色平靜地將其套回大拇指上,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無妨,回頭我叫林菁拿去給工匠修理一番便是?!?/br> 玉凌寒見他對玉扳指如此不上心,心中不由生氣,沉下臉色,“這些年來,你醉心作畫,無意于參與朝政,為父也都依你,現(xiàn)如今,你倒是越發(fā)不著調(diào)了,也不知你這個少帝師到底是在教太子,還是反過來被太子那個不成器的給影響了!” 玉無瑕神色淡淡,勸道:“阿晏畢竟是太子,父親還是慎言為妙?!?/br> 玉凌寒怒而拍桌,瞪著雙眸盯視玉無瑕,語氣不善:“阿晏是我的外甥,我這個做舅舅的,難道還說不得他了?再者,若是沒有我玉家,他姬晏能夠穩(wěn)坐太子寶座?” 玉無瑕嘆了口氣,無奈又有些煩躁:“說罷,父親究竟找我何事?” “若是無甚要緊事,兒先告辭了?!?/br> 說完,他起身要走。 玉凌寒怒喝:“站?。 ?/br> 玉無瑕站在那,漠然地望著他。 玉凌寒捋著山羊胡須,沉聲問:“你果真不愿當皇帝?” “這個問題,你已經(jīng)問過無數(shù)次了。” 他的態(tài)度泰然到甚至帶著一絲隱晦的嘲諷:“我的答案永遠不會改變?!?/br> 玉凌寒長吁短嘆:“真是家門不幸,我玉家居然出了你這么個沒出息的后生!” 玉無瑕面不改色,拱手道:“那么,沒出息的后生這就告退了?!?/br> 玉凌寒抬手道:“且慢!” 玉無瑕只好耐下性子繼續(xù)與他周旋。 玉凌寒雙掌“啪啪”拍幾下,四個婉妍少女魚貫而入,站立在下首,含羞帶怯地偷眼打量玉無瑕,見他生得神韻俊秀、挺拔高挑,一顆心更是砰砰直跳。 她們齊齊行禮,嬌聲道:“奴婢見過玉宰相、玉公子?!?/br> 玉凌寒指著她們道:“這些女子都是你九叔公栽培出來的伶人,鼓樂笙歌,無一不精,你且挑兩個進你湛園伺候?!?/br> 玉無瑕冷笑,“我從未聽過哪家父親會親自給兒房中塞人?!?/br> 他這般直白點出此事,玉凌寒也覺得不自在,可奈何妻子早逝,玉家其他女眷又不夠資格去插手玉無瑕的房中事。 因此,他這個做父親的,只好豁出這張老臉,親自給他挑選伺候的女人。 誰知道這小子居然不識相! 非要給他這個做父親的難堪! 玉凌寒痛斥:“放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癁楦甘菓z你幼年失恃,才會體諒你老大年紀,遲遲不肯成家立業(yè),膝下無子的過錯?!?/br> 見宰相發(fā)怒,女子們瑟|瑟。 聽他提起亡母郗嵐,玉無瑕神色陡轉冷峻,“父親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玉凌寒緩和語氣,“你若不肯娶妻生子,那就挑兩個伶人回去,不然,別怪為父非要逼你成親了?!?/br> 玉無瑕看都沒多看那四個女伶,“兒以為,父親正值盛年,尚有余力,倒不如你自個兒挑兩個伶人進房伺候,再給兒生個庶弟豈不更好?” 玉凌寒氣得山羊胡須發(fā)抖。 玉無瑕說完,徑直拂袖離去。 玉凌寒拿茶杯扔玉無瑕,破口大罵:“逆子!你這個不孝子!” 玉無瑕頭也不回,身形一閃,躲過茶杯,自顧自走了。 * 出了秋水芙蓉閣,玉無瑕的神色已經(jīng)安然如故,半點看不出來他方才與玉凌寒爭執(zhí)過的跡象。 朱蓉蓉惴惴不安地候在外頭,雙手絞著絲帕,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她嫁給玉歆后,玉歆栽培的那些女伶就全數(shù)交到她手中,由她負責調(diào)教,今日,她帶著那四名女伶來秋水芙蓉閣,自然知曉玉凌寒是想要給玉無瑕挑選房中人。 她既擔心他會看中那些女伶,又唯恐他看不上那些女伶。 前者,她會暗自傷心,后者,玉歆怕是會覺得她辦事不力,房事上,少不得又要折騰她一二。 朱蓉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忽而,瞥見一抹心心念念的蒼色身影從遠處漸漸行來,腳步徐徐,但并不算慢。 她還沒想好該往哪里躲,玉無瑕已經(jīng)走到她跟前不遠處來了,朱蓉蓉只好站在原地候他。 玉無瑕見到朱蓉蓉,面色無甚變化,拱手做禮,沉聲靜氣地問好:“侄孫見過九叔婆?!?/br> 朱蓉蓉笑得有點勉強,忍住心中酸澀,盡量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抬手道:“都是一家人,無暇不必多禮?!?/br> 她沒料到玉無瑕會如此快就出來,又見他孤身一人,心知他看不上那四名女伶,心中又甜又酸,含笑問:“那四名伶人可是哪里不好?無暇為何看不上眼?” 雖然朱蓉蓉曾經(jīng)心儀過他,又年紀尚輕,但玉無瑕并不會因此看輕她,待她依舊是對待長輩的恭敬態(tài)度。 聞言,他溫聲解釋道:“我向來無心女色,有勞九叔婆費心了。” 又叮囑:“待回去后,勞煩九叔婆與九叔公說一聲,往后不必再送伶人給我?!?/br> 朱蓉蓉點頭道:“好,我回去就跟歆郎說?!?/br> 玉無瑕聽罷,與她告辭,又離去了。 朱蓉蓉回身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目有不舍之意。 玉無瑕本想回湛園,可想起小紅杏那個鬧騰的性子來,心知上午捆了她,眼下若是回去,她指不定要如何與自己鬧騰,心中正煩躁,不大耐煩應付她,索性折道去了后花園,那里有一片紫玉竹林,最能叫他靜心。 * 湛園 林菁給小紅杏解綁,小紅杏恨恨地抬手打了林菁手臂好幾下,林菁由著她發(fā)泄怒氣。 翠篁過來幫她按摩酸麻的手腕、腳脖子,小紅杏心中惡氣出了,這才肯坐下吃午飯。 待她慢悠悠地吃完,玉無瑕還沒回來,倒是等來了初篁。 初篁?qū)⑺幇f給小紅杏,“江夫人,這是我家公子為你開的藥,每日一服即可?!?/br> 小紅杏接過藥包,隨手擱置在案上,“替我謝謝你家公子。” 話是這么說,語氣里并沒有多少謝意。 初篁頷首道:“奴婢定為夫人轉達謝意?!?/br> 翠篁正在收拾桌上殘局,初篁與她一道幫忙。 小紅杏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著消食,聽窗外觀音竹颯颯作響,忽而靈機一動,道:“我還沒付診金呢!” 林菁道:“夫人無需支付診金,我家公子替人看病,從不收錢?!?/br> “我知道他不差錢,”小紅杏不在意地擺手:“我身上也沒帶錢?!?/br> 她走到案牘邊落座,提筆道:“我是想做一幅畫權當診金,聊表我對你家公子的謝意?!?/br> 林菁:“……”沒眼看。 初篁與翠篁?qū)σ曇谎?,不由偷笑?/br> 小紅杏揮灑墨水,自顧自畫她的“絕世大作”,須臾,她停下筆,將宣紙拿起來,嘴巴呼氣,吹干墨水,拿給林菁看:“林護衛(wèi),你瞧,像不像你家公子?” 林菁只瞧了一眼,只恨不得當場瞎了雙眼,天哪,畫紙上,那個唇厚鼻大、額高眉低的丑男跟他家公子有半點干系嗎? “這……”林菁面露難色。 小紅杏踹他一腳,“哼,不懂欣賞的笨蛋!初篁,翠篁,你們來品鑒一番。” 初篁與翠篁于是湊過來看。 翠篁干巴巴地笑:“呵呵……” 初篁違心地夸贊:“……夫人真不愧是丹青妙手?!?/br> 小紅杏這下子心滿意足了,將宣紙遞給林菁,賊兮兮地笑:“等你家公子回來了,你記得將此謝作交給他哦~” 林菁一臉無奈地接過。 小紅杏欺負完人,這才高高興興地提起藥包,打算走人了。 初篁和翠篁原本要送她,她擺手道:“不用。我對玉家大宅很熟悉,不用你們帶路?!?/br> 說完,自顧自走了。 * 然而,盲目自信是不行滴,小紅杏出來的時候不過因為好奇拐了一個小岔路口,然后,她華麗麗地迷路了。 但她性子向來很佛,非常隨遇而安,走到哪算到哪唄,總會走出去的。 玉家大宅不愧是大戶人家,其間,雕梁畫棟,亭臺樓榭,十分古樸雅致。 小紅杏權當賞景,一路走,一路看,她還隨手摘了一朵芍藥花戴在鬢邊,臨水自照,更是喜不自勝。 忽而,一聲“喵嗚”聲傳來。 小紅杏被勾起好奇心,尋聲找去,原來是一只藏在竹林里躲涼的貓咪。 這只貓咪通體雪白,兩只鴛鴦瞳一褐一藍,瞳仁格外深邃,小紅杏看著它,不由生出喜愛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只貓咪實在太瘦了,連脊柱都看得見。 貓咪警惕地盯著她。 小紅杏沖它綻開一個無害的笑容,柔聲哄:“小貓咪,不要怕,我不是壞人?!?/br> 貓咪退后兩步,依舊盯視著小紅杏。 小紅杏想了想,貓咪好似喜歡玩毛線團? 她摸了摸腦袋,將一朵絨花摘下來,遞給小貓咪:“吶,這朵花送給你玩,我們來做朋友吧?!?/br> 小貓咪對毛絨絨的東西是沒有抵抗力的,貓咪“喵嗚”一聲,雙爪撲騰,抓住那朵絨花,高高興興地把玩起來。 小紅杏蹲在那里瞧著它,“我叫小紅杏,你叫什么名字?” 小貓咪將絨花扔上拋下,玩得不亦樂乎,沒空搭理小紅杏。 小紅杏見它不理人,眼睛咕嚕嚕一轉,故意使壞,搶過絨花,往前拋去好一段距離,貓咪急忙去追,她也提裙擺跟著跑起來。 有時候,貓咪跑得比小紅杏快,抓住絨花痛快把玩一場,小紅杏追隨而來,又將絨花奪走,隨手拋去老遠一段距離,小貓咪只得撒歡去追,小紅杏被它逗得哈哈大笑。 紫玉竹林里,登時響起女子歡笑聲、貓咪喵嗚聲,還有奔跑的腳步聲,吵個不停。 玉無瑕本來正靜坐在一方平坦的石頭上,聆聽婆娑竹聲,忽而聽聞這陣動靜,只覺吵鬧,不由擰眉,何時玉家出了個這么不守規(guī)矩的女子? 他呼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眸,瞧見林間不時晃過一抹熟悉的茜色身影。 小紅杏? 他瞇起眼睛細瞧,不知何時,小紅杏頭上還戴了朵芍藥花,花開正艷,襯得她氣色更為紅潤,倒沒有正午時分,卸妝后病歪歪的憔悴模樣了。 那只貓咪他認識,正是他常年喂養(yǎng)的那只,眼下,正被小紅杏來回溜著玩。 小紅杏忽而搶過那朵絨花,往前方一扔,貓咪立時跑上去,然,小紅杏停在原地,手指一轉,絨花還好端端地待在她手上呢。 她笑得狡黠,一雙杏眼亮晶晶的,像只成功偷吃到小魚干的貓咪。 玉無瑕指腹微微摩挲起來,心中不禁回想起上午摸她頭發(fā)時的順滑觸感,倒是比貓咪還要好摸。 貓咪去而復返,待瞧見小紅杏手上的絨花,氣得“喵嗚”大叫一聲,亮出爪牙,朝小紅杏撲去。 小紅杏嚇得不輕,轉身就跑,不期然間與他對上視線,大喜,連忙呼道:“玉夫子救我!” 一邊說,一邊朝他奔過來。 然而,她跑太快,自己被裙擺絆了一跤,反倒摔倒在他跟前。 貓咪追上來,踩在她后背上,昂頭“喵嗚”叫,沖他示好求擼。 玉無瑕這一次倒沒有伸手擼它,反倒將它趕下來,又從石頭上下來,轉道將小紅杏扶起:“可有摔疼?” 小紅杏捂著眼睛,一個勁地嗚嗚哭:“沙子進眼睛了,我好疼。” 絨花掉在地上,貓咪只顧著玩絨花去了,不再理會小紅杏。 玉無瑕見她鬢邊芍藥將掉不掉,抬手幫她扶正,攙扶小紅杏在石頭上坐下,語氣無奈:“貍奴性子向來乖巧,你何苦去招惹它?” 然,小紅杏的重點與他不在同一頻道,好奇問:“原來它叫貍奴?” 玉無瑕嘴唇囁嚅,倒沒有告訴她,其實貍奴只是貓咪的別稱。 小紅杏于是一連聲地嗲聲喚:“貍奴,貍奴,小貍奴……” 半響,貓咪不肯回應。 她反倒委屈地噘嘴:“它為何不理我?” 玉無瑕覺得她性子又嬌又蠻,可恨卻也可愛,不由莞爾一笑,“貍奴性子冷淡,不喜與人接觸,并非針對你的緣故?!?/br> “這只貓兒好生奇怪,我從未見過兩只眼睛不同顏色的瞳仁。” 玉無瑕輕聲解釋:“這只波斯貓是我早年出使西域的時候,隨我一道回來的?!?/br> 小紅杏好奇:“西域?那是哪里?離鄴城遠嗎?” 想起途中的黃沙漫天、沙灘戈壁,他語氣悠悠:“猶如天塹?!?/br> 小紅杏不禁擔憂:“那貍奴離家這么遠,它萬一想家了怎么辦?” 又指責:“玉夫子好狠心,只顧著自己快活,全然不顧及他人心情?!?/br> 玉無瑕哭笑不得,“貍奴它自己跳上我的馬車,非要跟著我回來的,在返程途中,任憑我如何趕它,它都決計不肯走。” 轉瞬,他認真道:“再者,若是它有朝一日想要歸家了,我自當會送它回去?!?/br> 小紅杏覺得奇怪:“可你不是說路途遙遠如天塹嗎?” “天塹又如何?” 玉無瑕昂首伸眉:“不過事在人為罷了?!?/br> 小紅杏想要揉眼睛,玉無瑕握住她手,不讓她動:“不可揉眼睛,免得發(fā)炎?!?/br> 他蹲在小紅杏身前,湊過去瞧她眼睛,“你且讓我看看,用不用把沙礫挑出來。” 小紅杏怕他見到自己的丑態(tài),不肯,另一只手剛伸上來,玉無瑕也給擒住了,他一只手輕易掌住她兩只手腕,另一只手輕輕撥開她下眼皮,小心翼翼地查看。 “沙礫埋得不算深,你試著眨幾下眼睛,將它弄出來?!?/br> 小紅杏只好照做,慢慢眨了幾次眼睛,連淚水都沁出來了,那小粒沙礫才終于滾出眼眶。 玉無瑕捏著袖子給她擦拭眼角淚水,溫聲問:“還難不難受?” 小紅杏搖頭:“我好多了?!?/br> 玉無瑕頓了頓,最后覺得出于醫(yī)者仁心,還是好心提醒:“你眼球布滿很多紅血絲,想來平日里定是用眼過度的緣故,須得多加讓眼睛休息才是?!?/br> 他這回倒沒有說出叫小紅杏尷尬社死的話,小紅杏懶懶地“嗯”了一聲,權當回應。 玉無瑕覺得她并不上心,又問:“你眼睛可是患有頑疾?” 小紅杏懵懵的:“什么頑疾?” 玉無瑕抬手指著遠處一根紫玉竹,“你且瞧一瞧,那根竹子上爬過幾只螞蟻?” 小紅杏:“……”麻木臉。 她瞇眼瞧了好一會,一臉你耍我的表情看玉無瑕:“那里有螞蟻爬過?那不是竹子長的斑點嗎?” 玉無瑕基本可以確診了:“江夫人,你患有短視癥?!?/br> (注:短視即為近視。) 小紅杏“?。俊绷艘宦?,“短視癥是個什么東西?” 玉無瑕于是給她科普何為短視癥。 小紅杏一聽,先是一驚,而后聽玉無瑕說不會有礙性命,她又松了口氣,不當回事。 反倒是玉無瑕比她還上心,他沉吟道:“也許,我可以試著治療好夫人的短視癥?!?/br> “怎么治療?” “針灸,兼之湯藥?!?/br> 小紅杏當場拒絕:“那算了。我不治了?!?/br> 玉無瑕皺眉,不解:“為何不治?我不收夫人診金,所有湯藥,我也一并包攬。” 小紅杏呵呵冷笑:“玉夫子,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古道熱腸之人,怎么對我這樣上心?” 她嫵媚一笑,沖他拋了個媚眼:“莫不是喜歡上我了吧?” 玉無瑕肅容正色道:“夫人請自重,你可是有夫之婦。我亦沒有玩弄人妻的癖好?!?/br> 小紅杏冷哼一聲,“那你就不要多管閑事。” “病在我身上,我治不治,是我自個兒的事情。” 說完,她起身要走。 玉無瑕出聲道:“實不相瞞。在下對短視癥頗感興趣,但此等病狀的患者并不多見,夫人若是肯給我治療的話,夫人亦可對在下提一個條件,若是我能辦到,定赴湯蹈火。” 小紅杏停住腳步,回身望他,擺出一副委屈神色,道:“原來如此,玉夫子是想拿我當小白鼠,唉,真是好傷人家的心。萬一你要是一個醫(yī)術不精,把我治成個瞎子,那可如何是好?” “……在下的醫(yī)術,還不至于昏聵到此等地步?!?/br> 小紅杏莞爾笑道:“好嘛,我相信你。” 她如此沒來由地信任他,玉無瑕心中不由微微動容,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夫人需要我做些什么?可以盡管提出。” 小紅杏咬著手指頭想了想,“我要夫子教我作畫?!?/br> 玉無瑕:“……”想起小紅杏的畫技,不由沉默。 小紅杏笑嘻嘻地補充:“無論我學得怎么樣,你都不可以罵我、打我、放棄我!” 玉無瑕艱聲道:“好?!?/br> 小紅杏舉起他一只手,又抬起自己的手與他的對碰一下,聲音清脆,帶著笑意:“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