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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一枝紅杏出墻來在線閱讀 - 第7章杏打姬晏,玉郎勸架

第7章杏打姬晏,玉郎勸架

    此后,姬岑三五不時就會帶著小紅杏一道去湛園尋玉無瑕,盡管玉無瑕對她二人視若無睹,但她們完全不在意,姬岑依舊自顧自欣賞他的美色,小紅杏埋頭奮筆疾書,一次畫一個玉無瑕。

    只不過,她現(xiàn)在學聰明了,每次畫完后,她都會將畫作墊在一堆宣紙下頭,免得被姬晏瞧見。

    夕陽西下,玉無瑕結(jié)束教學,姬晏告辭離去,姬岑與小紅杏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尤其小紅杏,她還時不時回頭朝玉無瑕拋個媚眼,拋到眼皮子都快抽筋了才肯罷休。

    然而,玉無瑕還是無動于衷、面不改色,他站定在廊下,淡淡地望著她,跟看天邊晚霞無甚區(qū)別。

    須臾,他問身側(cè)的林菁,語氣疑惑:“江夫人為何屢屢朝我翻白眼?”

    他觀小紅杏的言行舉止,也不像是個無禮粗蠻之人,再者,他不曾得罪小紅杏。

    林菁:“……”冰山臉底下藏著的是波濤浪涌,他想說,公子,可能江夫人拋的是媚眼。

    然,他還是沒有輕易開口詆毀一個女子的清譽,想了想,道:“可能……江夫人患有眼疾。”

    丫鬟初篁整理完里頭的書案,拿著一張宣紙走上前來,問:“公子,這張畫要如何處理?”

    (注:初篁、林菁皆為竹子的別稱。)

    玉無瑕接過那張宣紙,低眸一瞧,立馬移開視線,這張畫威力無窮,傷眼睛,只因畫中男子實在貌陋,眼睛長得像綠豆,鼻子長得像蘑菇,嘴巴則像臘腸,丑得天怒人怨。

    他將宣紙折了兩道,將其隨意夾在手中所拿的書本里,吩咐:“初篁,日后若是再見到這等畫技的作品,直接收到我書房畫柜里便是,無需再來過問我?!?/br>
    初篁略有點詫異,應(yīng)道:“是?!?/br>
    玉無瑕負手而立,心中暗想,他倒想看看,小紅杏究竟還能把他畫成何等難看模樣。

    *

    今日,天氣明媚,小紅杏興致勃勃地換上束袖騎裝,出了江府,姬岑已在門口等她,一見到她,揮手招呼:“小妹,快過來!”

    姬岑坐在高頭大馬上,好生威風。

    小紅杏急忙奔上前去:“岑姐,你今日好生英姿颯爽!”

    姬岑昂頭,笑道:“那是自然。”

    她將手中牽著的另一根韁繩遞給小紅杏,小紅杏握住韁繩,轉(zhuǎn)頭看去,竟是一匹毛色油亮的小紅馬!

    小紅杏大喜,“謝岑姐送我寶馬!”

    “俗話說,寶馬配美人,這匹小紅馬能被你這個大美人騎,簡直是它的福分?!?/br>
    小紅杏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小紅馬的鬃毛,小紅馬呼嚕嚕打了個響鼻。

    江過雁曾經(jīng)指導過小紅杏騎術(shù),不過因為不常騎馬的緣故,小紅杏騎術(shù)不大好,祖千秋托著她,小紅杏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馬。

    姬岑體貼她,慢悠悠地踱馬,往郊外的沙場而去。

    小紅杏與她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到了沙場,玉無瑕和姬晏已經(jīng)到了,玉無瑕正在指點姬晏如何一邊騎馬,一邊射箭。

    他以身作示范,騎著一匹高大的白馬,在沙場馳騁,揚起一地沙塵,但這場沙塵并沒有阻礙他的視線,玉無瑕左手持弓,右手勾弦,“咻”的一聲,利箭猛然射出,正中靶心!

    小紅杏頗為吃驚,之前她一直見玉無瑕穿著寬袍大袖,以為他只是個弱骨文人,沒想到他換上束袖騎裝,也能如此颯爽利落,氣勢一點不輸給沙場武將。

    姬岑拍手叫好:“表哥好厲害!”

    玉無瑕聞聲望過來,見到二人,輕輕點頭,不再理會,繼續(xù)與姬晏說其中要領(lǐng)。

    姬晏聽罷,也跟著挽起弓箭,在馬背上不斷變換角度,試著一次次射箭。

    玉無瑕一邊看著,一邊指正他動作。

    姬岑騎著馬蹭過去,嬉皮笑臉地道:“晏弟,你好菜啊,表哥都教你這么久了,你騎射之術(shù)還是這么爛!”

    姬晏正是少年心性,聽不得姬岑貶低他,不服氣地懟:“皇姐看不上我的騎射之術(shù),我還看不上皇姐的馬術(shù)呢!”

    “嘿!你小子今日是存心要跟我吵架了?”

    姬岑作勢擼袖子,“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馬術(shù)?”

    “比就比,孤有什么不敢的?”

    玉無瑕冷眼瞧著二人抬杠,顯然也是習慣了,自顧自低頭用大拇指撥弄彎弓,弓弦發(fā)出“錚錚”嗡鳴。

    姬岑與姬晏于是騎著馬,圍著沙場外圍快步跑起來,一會是姬岑跑在前頭,一會是姬晏將姬岑甩在后頭。

    小紅杏津津有味地看著,不得不說,姬岑真的是女中豪杰,她還會一邊騎馬,一邊做各種花里胡哨的動作,期間還不停吆喝:“表哥,看我!看我!”

    姬晏氣不過她如此散漫,故意讓馬后蹄揚她一嘴沙土,“皇姐還是閉上嘴,專心與孤比賽吧!”

    姬岑“呸呸呸”好幾聲,氣得夠嗆,一甩馬鞭,駿馬立時加快步伐:“姬晏,本公主定要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姬晏轉(zhuǎn)頭沖她扮鬼臉:“那你先追趕上來再說?。 ?/br>
    小紅杏看了一會后,注意力又到了不遠處的靶子上,她驅(qū)著小紅馬走上前,從一旁拿起弓箭,退離靶子,試著彎弓搭箭,箭頭對準靶心,一放手,羽箭有氣無力地飛出一段,在半空落下。

    祖千秋見狀,剛要上前,玉無瑕已經(jīng)踱馬到小紅杏身側(cè),“你力度不夠,姿勢也不對。”

    小紅杏一驚,沒想到玉無瑕會主動開口與她搭話,這還是第一次呢,看來,這些天的媚眼沒有白拋,她歪頭,笑著問:“那你教我?”

    玉無瑕望了眼她歪扭扭的身姿,道:“首先,坐直身體?!?/br>
    小紅杏立馬將脊背挺直。

    玉無瑕接著道:“右手以食指,中指及無名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無名指置于箭尾下方?!?/br>
    小紅杏一一照做。

    “舉弓時左臂下沉,肘內(nèi)旋,用左手虎口推弓。”

    “開弓、瞄準、脫弦。”

    小紅杏按照他指示射出,這次箭飛出好一段距離,但還是在中途落下,半點沒挨蹭到靶子。

    她失望地放下彎弓,看向玉無瑕,“夫子,好難啊。”

    玉無瑕愣了一瞬,才覺過味來,小紅杏口中喊的“夫子”是他,他一頓,道:“莫要喊我夫子,我并非你的夫子?!?/br>
    小紅杏立刻流露出委屈神色:“我知道,夫子嫌棄我出身低賤、資質(zhì)凡庸,所以不愿意收我這個弟子。”

    玉無瑕想了想,直白道:“你出身如何,我并不清楚,至于資質(zhì),的確凡庸?!?/br>
    小紅杏被氣到,恨恨地瞪他一眼,“夫子若是不會講話,那還是不要開口為妙,省得惹女孩子暗地里傷心難過?!?/br>
    “……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會暗地里傷心難過的性子?!?/br>
    小紅杏接連被噎,無語至極,傲嬌地“哼”了一聲,隨手拿一桿羽箭想要敲他肩膀一下,誰知在中途被攔下。

    玉無瑕舉著彎弓擋住那桿羽箭,面露不解之色:“夫人作甚?”

    “你!”

    小紅杏縱橫情場多年,從未見過如此不解風情的男人!氣煞她也,要是換了江過雁,眼下肯定巴巴湊過來,自己討打了!

    她氣急,破口大罵:蠢貨!

    玉無瑕越發(fā)疑惑,咀嚼道:“蠢貨?”

    他一本正經(jīng)之色:“從未有人以‘蠢貨’一詞評價過我。”

    “我知道,大家都說你是神童嘛!”

    講完這句,小紅杏不想再理他,索性將羽箭收回,又接著練習射箭。

    玉無瑕也不覺尷尬或者生氣,依舊待在一旁指點小紅杏的動作。

    接連射了好幾箭,小紅杏虎口泛疼,連忙放下彎弓,捂住虎口,呼呼吹氣。

    玉無瑕見狀,思量片刻,將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褪下,遞給小紅杏,“江夫人若不嫌棄的話,可先借在下的扳指一用?!?/br>
    不過一個玉扳指,她還需要借?玉無瑕還真是小氣至極,難道就不能送她嗎!

    小紅杏一把奪過那個玉扳指,套在自己大拇指上,待看清其上圖案,不由一驚。

    玉扳指上頭雕刻著一條盤踞的神龍,縱使小紅杏再孤陋寡聞,她也知曉龍可是皇族的象征!

    她不禁有點害怕,擔憂地問:“這等貴重之物,若是被我一不小心弄壞了該如何是好?”

    玉無瑕淡聲道:“壞了也就壞了,無甚要緊,家父會舔顏再去跟皇上求一個回來。”

    小紅杏詫異地望他一眼,他剛才是在含沙射影地罵自己的父親厚臉皮嗎?

    可是,應(yīng)該不可能吧,小紅杏心里暗自嘀咕。

    “趁日頭正好,你再多勤加練習幾遍?!?/br>
    小紅杏于是套著玉扳指,繼續(xù)彎弓射箭。

    可是,她射不準靶心也就算了,沒有一次能夠射到靶子上就太慘了!

    練了好幾回,她沒興致了,氣哼哼地想要將利箭丟開,忽而,一雙手從背后伸過來,握住她兩只手,手把手地教她將羽箭搭上彎弓,幫她一道拉開弓弦。

    小紅杏注意力被吸引,不由側(cè)頭望去,玉無瑕俊逸白皙的臉龐在此刻離她前所未有的近。

    玉無瑕提醒道:“射箭的時候,眼睛要正視靶心,莫要東張西望?!?/br>
    小紅杏回過神,有些竊喜,“夫子手把手地教我,難道就不怕傳出流言蜚語嗎?”

    玉無瑕不以為然:“傳道授業(yè),不分男女。”

    “你且專心地看靶子?!?/br>
    小紅杏只好將注意力放回到射箭上,她瞇起雙眸,望著靶子。

    玉無瑕問:“可看清楚靶心了?”

    小紅杏將羽箭對準靶心,“嗯”了一聲后,玉無瑕帶著她松開手,羽箭立時脫弦飛出,牢牢地射進靶子里,正中最外的一環(huán)。

    小紅杏興奮地拍手:“哇!我射中了!”

    玉無瑕一言難盡地松開她:“這就是你看中的靶心?”

    小紅杏嗔他一眼:“箭是你射的,射不準靶心,你怎么來怪我?”

    玉無瑕頓了頓,忽而道:“江夫人,你果真患有眼疾。”

    他說完,小紅杏又朝他翻了個“白眼”。

    *

    夜間,小紅杏興盡而歸,正在房間里頭與豆蔻歡快地洗刷刷。

    祖千秋湊到江過雁身邊,剛開口:“大人,今日夫人與榮安公主去了郊外沙場,夫人還與玉……”

    江過雁擺手:“祖叔,從今以后,你不必再將杏兒每日的行蹤告知于我?!?/br>
    祖千秋詫異:“大人,這是為何?”

    江過雁笑道:“我信杏兒,她素來有分寸,不利于我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做?!?/br>
    又反問:“祖叔難道不信杏兒嗎?”

    祖千秋定定道:“屬下自然是信任夫人的?!?/br>
    罷了,只要夫人平安喜樂,他一個老頭子也別無所求了。

    *

    跟著姬岑一起混,漸漸的,小紅杏也變成了玉家大宅的??停窦遗蛯λ彩且姽植还至?。

    今日,姬岑沒空去玉家大宅,小紅杏噔噔噔自個兒帶著豆蔻、祖千秋上門去了。

    姬晏見到她,沒瞅見姬岑,頗為意外,問:“江夫人,我皇姐呢?”

    小紅杏擺手笑道:“岑姐她今日沒空,我就自己一個人來了?!?/br>
    姬晏更加驚奇,“你一個人來這里作甚?”

    小紅杏白了姬晏一眼,“太子殿下這話說的,我還能來此地作甚?”

    她沖玉無瑕拋了個媚眼:“當然是來聽玉夫子講課啊~”

    姬晏無語,得,能跟姬岑玩到一起去的,果然也是個厚臉皮的家伙,他不好出言趕走她,只好將視線投向玉無瑕。

    玉無瑕無視小紅杏的媚眼,淡然地將《六韜》打開,“阿晏,我們今日講國君御天下的方法、治國用兵的道理。”

    姬晏見玉無瑕不欲理會小紅杏,只好也把她當做空氣,擺出洗耳恭聽狀,認真聽講。

    小紅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玉無瑕瞧。

    “打開第三卷《龍韜》的《立將》篇?!?/br>
    書頁唰唰聲響起,姬晏翻到《立將》篇,小紅杏沒有書本,索性擠到姬晏身邊坐下,跟他一道看。

    姬晏嫌棄地白她一眼,將書本往自己那邊挪,拒絕意味很明顯。

    小紅杏于是又起身,跑到玉無瑕身側(cè),坐在他身邊,玉無瑕瞧她一眼,她沖他勾起一個討好的笑容,雙手合十,做出祈求模樣。

    玉無瑕心中微嘆,隨她去了。

    小紅杏見他同意讓自己留下,心中高興,一只手杵在桌上,捧腮側(cè)頭,甜笑望著玉無瑕,視線從他斜飛入鬢的長眉,滑落到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到他一張一合的薄唇。

    “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應(yīng)敵?!?/br>
    “阿晏,此為何意?”

    姬晏沉吟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臣子懷有二心就不能忠心侍奉君主,將帥受主帥牽制而疑慮重重就不能專心一致地對抗敵人?!?/br>
    “不錯,你且記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br>
    小紅杏不贊同此話,插嘴道:“夫子此話實在太過武斷,須知天子御下千萬臣將,能挑出一個十分信任的能臣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你叫太子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等太子將來登基大統(tǒng),他豈不是挑不出一個可以任用的臣子?”

    姬晏不滿:“孤才不會落到孤軍奮戰(zhàn)的地步,無論如何,我身邊還有表哥可以信任。”

    “國有法規(guī),軍有紀律,這些都是用來約束臣將的準繩,完全的信任亦不代表完全的放心?!?/br>
    小紅杏固執(zhí)道:“這難道不也是一種‘疑’嗎?”

    玉無瑕詫異地望她一眼,見她面色不好,無意與她爭辯。

    小紅杏腦海里亂糟糟的,總是閃過很多畫面,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那些畫面就飛快跑走了。

    她更加煩躁,脫口而出道:“總之,就算皇上并不十分信任將帥,可他還是會委派他抗敵,只不過,他擅長卸磨殺驢罷了!等將帥將敵人一舉殲滅,天子就會把將帥給宰殺了!”

    她“哼”了一聲,恨恨罵:“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br>
    “皇帝可真是陰險狡詐!”

    姬晏氣急,站起身,揚聲道:“小紅杏,你別亂講話,舉國之內(nèi),誰不知道我父皇是個仁善之君,斷不會做出這等坑殺良將的惡事!”

    小紅杏癟嘴道:“我又不是說當今圣上,太子殿下干嘛這么激動?”

    “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還是莫要隨便妄議朝政為妙!小心我在朝上參你家夫君一本,讓父皇治他個教妻無方的罪名!”

    說罷,姬晏氣得拂袖而去。

    小紅杏也氣炸了,一把奪過玉無瑕手中的《六韜》砸向姬晏:“去你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你以為你說要參江過雁一本,我就會害怕妥協(xié)嗎?滾犢子!老娘不怕你!你盡管參去吧!無理取鬧的小屁孩!”

    姬晏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無禮蠻橫的女子,當即火冒三丈,“你敢辱罵孤?真是無法無天了!”

    小紅杏站起身,氣沖沖地跑過去,雙眼瞪著姬晏:“你好大的臉??!現(xiàn)在就敢自詡為天了?”

    姬晏也低頭死死盯著小紅杏:“孤為大魏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登基為天子也是理所當然之事,為何不可自詡為天?”

    小紅杏“呵”的一聲冷笑,輕蔑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長兄,古語有云,‘立嫡立長,立長不立賢?!鸫蠡首右彩钦匏摾^承大統(tǒng),沒人比他更有資格!何況他近年來還替皇上鎮(zhèn)守巴陵有功……”

    姬晏被她這番話激到脖頸赤紅,爭辯不過,氣得推了小紅杏一把。

    小紅杏這下更加惱火,“你敢推我?你個王八羔子居然敢推我?”

    說完,她飛撲上去,舉起拳頭砸向姬晏。

    姬晏“嗷”的一聲慘叫,抬手捂住鼻子,低頭一看,手心里染了血跡,“打人不打臉!小紅杏,你太過分了!”

    我就打你臉了,怎么樣?

    小紅杏還想繼續(xù)動手,姬晏可不會站著挨打,當即還手,想要擒住小紅杏手腕,反剪住她。

    玉無瑕見勢不好,連忙上前,握住姬晏手腕,“阿晏,抬手不打無娘子。江夫人畢竟是弱質(zhì)女流,你不該與她一般見識?!?/br>
    姬晏氣急反駁:“表哥,我冤枉??!你剛才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她先動手的!”

    小紅杏剛想趁機偷襲姬晏,玉無瑕一把抱住她腰肢,將她抱退好一段距離,“江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br>
    小紅杏不肯,使勁掙扎,玉無瑕只覺得她蠻的很,頗為哭笑不得,吩咐道:“林菁,去拿一段軟緞綢布過來?!?/br>
    林菁稱是,疾步下去拿了。

    初篁端來水盆毛巾等物,湊到姬晏身邊,姬晏從衣襟里掏出一個小銅鏡和一把木梳,對著銅鏡照來照去,幸虧小紅杏力氣不算大,他鼻子沒有破皮,姬晏松了口氣,又照銅鏡梳理凌亂的頭發(fā)。

    初篁絞干毛巾,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鼻血。

    不一會,林菁進來了,將軟緞綢布遞給玉無瑕,小紅杏驚慌生氣,質(zhì)問:“玉無瑕,你要干什么???”

    玉無瑕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是想叫夫人冷靜下來罷了?!?/br>
    小紅杏急忙認慫:“我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真的!”

    姬晏幫腔:“表哥,你別相信那個瘋女人,我可不想待會又挨上一拳頭!”

    小紅杏咒罵:“姬晏,你個王八蛋!你才是瘋女人!”

    姬晏皮笑rou不笑地望小紅杏一眼:“不好意思,孤是男子?!?/br>
    “那你就是一個瘋男人?!?/br>
    姬晏將銅鏡翻轉(zhuǎn)個面,對準小紅杏,“你且瞧瞧自個兒現(xiàn)在的形容,跟個瘋婦有什么區(qū)別?”

    小紅杏怔住,天哪,鏡子里那個頭發(fā)亂糟糟、妝容烏臟臟的女人是她嗎!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玉無瑕見她發(fā)怔,趁機將她捆綁起來。

    于是,等小紅杏回過神來,自己已經(jīng)失去行動能力,只能悲憤地瞪著玉無瑕:“好呀!你們表兄弟二人聯(lián)手起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們簡直枉為男人!”

    玉無瑕并不受她言語挑釁,面不改色地走到一旁,自個兒倒了杯茶水淺抿一口。

    姬晏沖她吐舌頭做鬼臉。

    小紅杏累了,可憐兮兮地看向玉無瑕:“玉夫子,我渴了?!?/br>
    玉無瑕吩咐丫鬟翠篁倒杯水喂小紅杏喝,翠篁倒了一杯茶,正要喂給小紅杏,小紅杏側(cè)頭躲閃,“不是玉夫子親手喂的茶水,我不喝?!?/br>
    玉無瑕淡淡瞥她一眼:“那你就先渴著吧。”

    又吩咐翠篁:“等她想喝了,翠篁,你再喂她?!?/br>
    翠篁道:“是,公子?!?/br>
    (注:翠篁乃是竹子的別稱)

    初篁擔憂地道:“公子,太子殿下的鼻血好似止不住。”

    玉無瑕過去查看姬晏傷勢,“鼻梁沒斷,鼻血停不住是因為鼻腔粘膜血管破裂導致的,無甚大礙?!?/br>
    姬晏緊張兮兮:“表哥,我不會破相吧?”

    玉無瑕無語地掃他一眼:“放心,破不了?!?/br>
    又吩咐初篁去拿藥膏來給姬晏擦傷口。

    初篁領(lǐng)命而去。

    *

    等一切收拾停當,已經(jīng)到了晌午時分。

    翠篁問:“公子,今日要在何處擺午膳?”

    玉無瑕分別看了一眼氣色懨懨的杏晏二人組,道:“就在此地吧?!?/br>
    翠篁、林菁于是將案牘上的宣紙等物先收拾起來,初篁去廚房傳膳。

    等丫鬟擺好了膳食,小紅杏還委頓在一旁嚎啕大哭,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種,玉無瑕不覺呱噪,自顧自落座,舉筷進食。

    姬晏傷了鼻子,無甚胃口,手里拿著勺子,正舀碧粳米粥喝。

    等二人吃完,姬晏告辭離去,玉無瑕擦拭嘴角,走過去蹲在小紅杏跟前,臉上帶著一絲愉悅淺笑,問:“哭累了沒有?”

    小紅杏哼哼唧唧,轉(zhuǎn)過頭不肯瞧他,她打定主意了,今日她就不肯走了,要待江過雁過來玉家大宅尋她,好尋玉無瑕的晦氣!

    見她不肯理人,玉無瑕也不甚在意,吩咐:“翠篁,打盆水來給江夫人洗臉?!?/br>
    又施施然走到一邊看書去了。

    小紅杏氣得牙癢癢,不一會,翠篁過來幫她洗掉臉上的殘妝。

    小紅杏這回沒有耍脾氣,由著她去了。

    等洗完后,翠篁道:“公子,奴婢已幫江夫人洗漱好了?!?/br>
    玉無瑕轉(zhuǎn)頭看過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不施粉黛的小紅杏,珠圓玉潤、杏眼嘟唇,素顏看起來倒不像妝后那樣嫵媚妖嬈,甚至帶著點天真的孩子氣。

    談不上什么驚艷不驚艷,他只注意到小紅杏面色蒼白、口唇色淡,看著就不大健康的模樣。

    他微擰眉,將書本隨意擱下,走到小紅杏跟前,“夫人若不嫌棄的話,我為夫人診脈一二?!?/br>
    小紅杏當即怒懟:“我很嫌棄!”

    林菁第一次見到自家公子慘遭女子嫌棄,冰山臉不由裂了道縫,露出點隱晦笑意。

    玉無瑕用余光掃他一眼,林菁立時正色。

    玉無瑕微嘆:“夫人,冒犯了。”

    說罷,他拿出一張絲帕蓋在小紅杏手腕上,兩指搭上她脈搏。

    須臾,玉無瑕拿開手,又想幫小紅杏看一下眼疾,手剛伸過去,小紅杏立時瞪大眼睛,“你想非禮我!?”

    玉無瑕見她瞳色分明,瞳仁漆黑明亮,完全不像是患有眼疾的模樣,心中不禁疑惑,倒也沒強行扒開她眼眶查看。

    “夫人體質(zhì)陰寒,乃是陰氣過剩、寒從內(nèi)生的緣故,夫人平日里可是怕冷怕風、手腳冷痛、月事不調(diào)?”

    小紅杏面色不大自然,“嗯哼”一聲,以示回答。

    玉無瑕想了想,又道:“你且將舌頭伸出來給我瞧一瞧。”

    小紅杏本來覺得不好意思,而后又覺得這是個撩人的好機會,于是粉舌微卷,輕吐而出,恍若蛇信子那般勾著玉無瑕,眼神含情地望著玉無瑕,沖他拋了個媚眼。

    林菁臉頰發(fā)紅,不敢再看。

    玉無瑕不動如山,絲毫沒get到小紅杏的勾引意圖,只關(guān)注到她舌淡苔白,“夫人平時可是小便清長?”

    “……”

    誘人的旖旎氛圍一下子就被擊個粉碎。

    小紅杏舌頭僵住了,猛一下收了回去,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

    玉無瑕撩起眼皮子,與她雙眸對視,他眼中并無絲毫漣漪,一本正經(jīng)道:“夫人無需顧慮,醫(yī)者面前,不分性別?!?/br>
    小紅杏:“……”

    沉默一瞬,驀然暴起:“我去你娘的‘不分性別’!玉無瑕,你根本就是借此耍流氓!”

    她扭著身體,抬起腳去踹玉無瑕,玉無瑕機敏退開,她又轉(zhuǎn)而拿頭去撞玉無瑕,玉無瑕分外無奈,抬手擋住她腦袋,小紅杏腦袋在他手心里來回亂蹭,奈何掙脫不得。

    須臾,玉無瑕忽然來了一句:“不過,夫人的發(fā)質(zhì)摸起來很軟,像貓咪毛發(fā)一樣順滑?!?/br>
    他淺淺一笑:“看來,夫人平日里保養(yǎng)得不錯。”

    小紅杏累極,縮回腦袋,又委頓下去,靠著柱子咻咻喘氣。

    玉無瑕走到案牘邊,提筆寫下一張方子,遞給初篁,“去我藥房中抓點藥,待會給江夫人帶回去?!?/br>
    玉無瑕私底下會鉆研醫(yī)術(shù),玉家家產(chǎn)豐厚,他貴為嫡公子,私設(shè)一間藥房也不是什么難事。

    初篁接過藥方子,見里頭有好幾味藥材都是名貴之物,不由一驚,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點頭應(yīng)是,悄然下去了。

    此時,翠篁來報:“公子,家主找你過去一趟?!?/br>
    玉無瑕一聽,嘴角不由往下撇,周身氣息沉寂,冷淡道:“我知曉了?!?/br>
    又吩咐:“林菁,翠篁,你二人且留在此地伺候江夫人進膳。”

    林菁與翠篁稱是,玉無瑕背著手,慢悠悠地踱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