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共犯be番外4】
“happy,別鬧!” 迷蒙間,陳卯卯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臉。 她口中咕噥一句,直接將頭縮進了被子里。 Happy果然沒有再鬧她了。 過了會兒,她把頭探出被子外想透透氣,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拍她的并不是她養(yǎng)的狗,而是她哥。 是了,這里是山城,她從小到大生長的故鄉(xiāng)。 而陳宵寅正坐在床邊,耐心地等著她起床吃早餐。 陳卯卯想賴床,卻陡然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自己的房間。 這房間以前是王璐冰住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陳宵寅收拾過了,雜物都消失不見,只有孤零零的一張白色書桌。書桌上放了一臺黑色的筆記本電腦,沒有其余的東西。 于是她想起來,她昨晚是在沙發(fā)上枕著他的膝蓋睡著的。 “Happy是你養(yǎng)的狗?” 陳宵寅逆著光,背后是拉開的窗簾。 從江水漫過來的灰白色晨霧遮擋了其他的樓宇,讓他們所處的這一方小小空間有種與世隔絕的孤寂感。 他的眼睛仿佛是凝固的黑夜,深邃幽暗,承載著他們無法再回頭的過往。 那種無法言明的痛楚又一波一波地襲擊著她。 陳卯卯“嗯”了一聲,別過頭,裝作沒有看到他眼睛里的紅血絲。 只要一想到陳宵寅,她就會想起那個孩子。 顧小檁曾經(jīng)滿懷希望地想過她會生一個女兒,會給她買漂亮的公主裙,頭頂上戴亮閃閃的王冠,脖子上掛一條鉆石項鏈。 他們不敢暴露,于是他們沒有去幫她。 他們中間夾雜著一個胎兒的性命,夜深夢回時,她總會夢見那一灘血,綠色的裙子,紅色的血,極其震撼的視覺沖擊力。 后來在國外,她遇到王綏安,他溫和善良,不善言辭,甚至可以說有些木訥。 他送了她一只叫happy的狗。 灰色的泰迪,平均兩周咬爛一雙拖鞋,每天早上七點準(zhǔn)時提供叫醒服務(wù),不論是否工作日。它雖然淘氣,但是能給他們的戀情增加了不少樂趣。 她愛王綏安么?不愛,卻也不能說毫無感情。 王綏安求婚的時候,她內(nèi)心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他們之間更像是親人,或者是朋友。 不像陳宵寅。 他本該是她的親人。 只該是她的親人。 吃完早飯,就要去拆遷辦公室簽字。簽字的時間有兩天,既然陳宵寅已經(jīng)回來了,那就早去早回,不要拖泥帶水。 大衣送去了洗衣店,陳卯卯從以前的舊衣物里翻出一件黑色的牛角扣大衣。 大衣的毛領(lǐng)有些舊了,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將毛領(lǐng)的扣字安裝到帽檐上。 這衣服還是她高中時候買的,現(xiàn)在的她穿著看起來像一個女高中生。 陳卯卯站在鏡子前,因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可笑。 陳宵寅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的羽絨服,像個黑色塑料袋一樣毫無美感。 原來這么多年,他的審美風(fēng)格仍舊沒有進步。 一如既往的直男風(fēng)格。 下樓的時候遇到了昨天見過的張阿姨一家,小王哥正忙前忙后地帶孩子,見到陳宵寅,熱情地叫了一聲“陳哥”。 見了陳卯卯,小王哥有些疑惑:“陳哥是你的……” 陳卯卯飛快地看了一眼她哥,接過話:“親哥,我們一個爸,他就過來陪我簽字的?!?/br> 她避開了他的側(cè)目,仿佛要把所有發(fā)生過的事情在一句話中否定。 陳宵寅不置可否。 權(quán)當(dāng)是默認(rèn)。 “誒!卯卯也在??!你今天也是簽字的對不?一起走唄!” 小王哥正打算說話,他丈母娘張阿姨便從門里面出來了。她為人也熱情,邀請陳卯卯和陳宵寅一起坐小王哥的車去拆遷辦。 張阿姨坐在副駕,對陳卯卯在溫哥華的事情非常感興趣,扭過頭問王璐冰怎么樣了。 陳卯卯說她媽生了個弟弟,張阿姨一邊驚訝,一邊唉聲嘆氣,說以后是不是溫哥華的房子沒她的份了。 小王哥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媽,人家外國和我們這里不一樣,兒女都是對半兒分?!?/br> 張阿姨愣了一下,劈頭蓋臉朝著小王哥罵過去,數(shù)落他買不起房子還來分老婆家里的拆遷款。 小王哥跟她頂嘴,說首付是他給的,貸款是夫妻二人還。 陳卯卯不知道他們到底鬧了什么矛盾,坐在車?yán)镆餐擂蔚摹?/br> 眼見兩人快要吵起來了,她主動說起了溫哥華的事情。 華人挺多,英語不好也沒關(guān)系,各種中餐館都有華人,甚至有很多中餐外賣的微信群,賣烤鴨的都有,賓至如歸……閩省的人特別多,他們很團結(jié),做生意做得很大……很多抽大麻的,大街上都是大麻的那股味兒,讓人特別受不了,不過還好,習(xí)慣了就行…… “你沒有碰過大麻吧?”一直沉默著的陳宵寅突然開口 與此同時,他的手握了過來。 車內(nèi)開了暖氣,他脫下的外套剛好放在中間,蓋住了他暗度陳倉的手。 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陳卯卯的聲音頓了一下。 “沒有?!?/br> 她搖搖頭,想擺脫陳宵寅,又怕車?yán)锏牧硗舛丝闯鍪裁炊四邅?,只能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br> “真沒有?”陳宵寅反倒用了點力氣去握她。 “那可是毒品,我怎么會碰呢……不過有同學(xué)抽這個……” 他握得太緊,她沒辦法抽出手,話也越說越多,說起來更像是在撒謊掩飾什么。 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她裝模做樣的翻看手機,張阿姨那廂卻又跟小王哥和和氣氣講話了。 “還是國內(nèi)好嘛,毒品啊這些東西,咱們普通人哪里見得到嘛!” “對嘛,還是國內(nèi)安全,也沒有什么槍擊案……” 到了房管局那邊,四個人簽完了字,確認(rèn)了搬遷的最后時間,張阿姨又熱情邀請陳家兩兄妹去她家吃飯。 陳宵寅和陳卯卯都再三推辭。 “好嘛,那你們回來的時候來我家吃完飯撒?!睆埌⒁谈麄償[擺手。 陳卯卯笑著點頭,陳宵寅也說好。 再也沒有了旁人之后,陳卯卯終于卸下她強裝的“兄友妹恭”的假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對陳宵寅怒目而視,甚至打算現(xiàn)在就買機票飛回加國。 陳宵寅回避了她的問話:“先吃午飯吧,那邊有一家炭火蛙鍋,吃么?” 陳卯卯朝著他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些心動。 這么多年在溫哥華,她確實沒有吃過牛蛙。 她心下仍是不忿,但在這美食面前,什么憤怒也能放得下了。 烤盤下面燒著炭火,六只牛蛙足足有三斤,配菜是土豆條、魔芋片和豆腐皮,油辣子在炭火的烘烤下爆出香味,白色的牛蛙rou上覆了一層薄薄的花椒粒。 陳卯卯用筷子撥開花椒粒,夾了一只蛙腿放進口中,配著煮得軟糯的米飯,吃得滿口都是油香味。 她正吃得有滋有味,后廚吵吵鬧鬧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陳宵寅突然就站了起來,身體越過中間的桌子,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跑。 “快跑!”他一邊跑一邊大叫著提醒其他人。 陳卯卯沒反應(yīng)過來,踉踉蹌蹌地跟隨者他,周圍也有不少人在往外跑。 等陳宵寅拉著她的手腕跑到店鋪外面時,背后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她回頭一看——本該是整潔明亮的餐館,此時被黑色的濃煙所籠罩,有火光從濃煙里隱隱地冒出來,尖叫聲、消防聲、聲嘶力竭的吼聲,不絕于耳。 陳卯卯驚呆了。 她有長達(dá)幾分鐘的時間處于震驚之中。 消防車幾乎是兩三分鐘之內(nèi)就趕過來了,火很快被撲滅,消防員從店內(nèi)抬出來五個人,三個后廚已經(jīng)焦黑,有人斷了一只手。另外兩人應(yīng)該是顧客,其中有一個人只是局部燒傷,手上有個鏈子被熏黑,另一個人大面積燒傷,已經(jīng)昏迷。 周圍很快聚集了人群,有人拿著手機拍照錄視頻。 陳卯卯的心臟正撲通撲通地跳著——有一對情侶沒有跑出來,吃飯的時候,那對情侶正坐在他們的旁邊。 她記得很清楚,那個女生手上戴著個黑金四葉草手鏈,她也有個同款。 陳卯卯感到一陣的后怕。 她腿軟得連路都走不動,身體靠著陳宵寅才能勉強站得直。 抬頭一看,陳宵寅也沉默地看著那些被抬出來的、被烈火和爆炸燒焦了的“人形”。 “阿卯,別看,哥哥在這里。” “哥哥會保護你的。” “別怕了,嗯?!?/br> 陳宵寅將她擁入懷中,閉上眼睛,用手拍打著她的后背,以此來安撫他受驚的meimei。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心跳有力且強健。 但他的尾音仍在發(fā)著顫。 陳卯卯不知不覺落下了眼淚。 “哥……我……我是不是……差一點……” 她雙手環(huán)住他,將頭埋進他的懷中,眼淚濡濕他的外套。 呼吸著屬于他的味道時,她才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劫后余生的喜悅充斥著她的胸腔,令她平靜已久的心臟重新充滿悸動。 那些想要忘卻的、枯萎在歲月里的感情,死而復(fù)生、卷土重來。 甚至比從前更加枝繁葉茂。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