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獨自回到久違的鄉(xiāng)下，出席我奶奶的葬禮。在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的年代，坐高鐵回到鄉(xiāng)下也就半小時多的車程。

    望著經(jīng)過的山林和河湖，不禁勾起我過去一段恐怖的回憶。

    事情發(fā)生在八年前的農(nóng)歷新年，在那次之后，如非必要我都不會再回到鄉(xiāng)下。

    那一次的經(jīng)歷真是畢生難忘，每次想起都會雞皮疙瘩還伴隨著一陣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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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小年夜，我跟我爸媽回到鄉(xiāng)下探訪爺爺和奶奶。

    每次回到鄉(xiāng)村，都能感受到心曠神怡的自然氣息，這年的氣溫格外的溫和。

    一到老家，爺爺和奶奶就帶上慈和的笑容迎接我。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我表哥居然也在這里，他居然早了我們一步。表哥告訴我們，他家人明天才到。

    我和表哥不常見面，但關系還是不錯的，畢竟小時候都經(jīng)常一起玩。

    年三十的早上，昨晚吃得太多，睡得又甜。兩人一大早就醒來。表哥覺得留在家里無聊，就叫我一同外出玩耍。

    「這里除了山水，還有什么好玩的？」

    「讓我想想，這里有趣的東西可多了……啊，你有沒有去過附近的山里？」我表哥忽然靈機一動，提起附近那些我從來沒踏足過的山林。

    「這個還真沒有……」說起來奇怪，小時候爺爺和奶奶就告訴過我們，不論小孩或大人都不要獨自前往這里的山林；當然也可能只是擔心遇到意外而已，沒有什么特別。

    表哥表示自己小時候也被他們叮囑過，不要上山玩耍。還提到這里的人上山都會成群結(jié)隊，而且會帶上一堆鹽，具體原因不明。

    所以他一直都很想上山看看，這次還叫我陪伴他一同上山去。也許是想解悶和好奇心的驅(qū)使，我答應了表哥。

    （也是這個決定，這一年我不會再見到我表哥的面孔了。）

    我們外出時并沒告訴我們的家人是要上山去。因為表哥說過只是上去「走一走、看一看」，很快就離開了。

    我們沒有多想，只帶上了兩瓶水，純粹懷著好奇心輕裝前行……

    鄉(xiāng)下的山路建設得意外的完善，還建了山梯。我和表哥循著野徑暢通無阻，表哥說過去政府有在這里開發(fā)過，只是后來取消了。

    山上人跡罕至而且沒有指示牌，所以我們也沒打算去到深處，擔心迷路。有時會見到一些地方長滿蘑菇，那表哥還摘下了一個，不是我的喝止，他應該把蘑菇放進口了。

    幸好即使是冬天還是有和煦的陽光灑落，不然我真的會著涼。

    走了大約十五分鐘，我們跟一般的遠足沒有區(qū)別，我都感到累了，喝了大半瓶水；可是表哥仍然是精力充沛，連水瓶都沒打開過一次。

    我們繞了三條山路，我開始喘氣了，在我想提出回去的念頭時，就遇到一條岔路；前方是一道幾十級的山梯，而最引起我們好奇的是左邊的一條小徑，因為在旁邊豎立了一個「禁止進入」的牌子。路牌還很乾凈沒破損，應該是不久前立下的。

    「不如進去看看？」我表哥都是沒害怕，還興致勃勃。

    「這個，會不會有危險？」說真的，我雖然好奇心重，但也不是太想進去。畢竟很多恐怖故事就是好奇害死貓，走進了「禁地」然后遇到鬼怪……

    就在猶疑之際，小徑之內(nèi)突然傳出微弱的求救聲，我們兩人都嚇了一跳；仔細一聽，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救命！救命?。　埂妇任野?！快死啦！?。　?/br>
    此時，我表哥二話不說地飛奔進山徑，我不得不跟隨他的步伐，畢竟我都擔心有人遇上危險。

    我們很快就越過了這條山徑。我們來到了一個小湖泊前，此時求救聲停止了，也不見有人。這個湖泊明亮清澈，水質(zhì)乾凈，碧綠的水面，猶如一面明亮的鏡；不過這不是欣賞景色的時候。

    「應該有人溺水了吧？！」我表哥迅速地脫下自己的上衣，隨即啪一聲，一朵浪花掀起。

    「小心一點??！」真沒想到表哥居然如此的見義勇為，我內(nèi)心只有贊賞不已。

    不過，當我認真視察眼前的小湖——小湖的面積不大，一目了然。而且深度應該只有5、6米，水清得連底部的泥土都能見到；根本沒有任何生物，也都沒有任何外人。那剛才的聲音是誰發(fā)出的？！我細思極恐，將視線轉(zhuǎn)到表哥的身上。

    眼見表哥已經(jīng)進了水底，他還在到處摸索。難道那聲音是在其他地方傳來的？不論如何，我都要叫表哥上來才行。

    就在這時表哥突然浮上了水面，表情看上去很是驚恐。我也愣住了，他跟我對視了幾秒后就朝我急速地游過來。

    當他游上岸時，我立刻上前問候。他臉色有些蒼白，還在不斷喘氣。

    「你沒事吧？」

    表哥沒有回應，他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沒有，剛剛我留意到水中有個生物…跟我擦身而過，嚇了我一跳?！?/br>
    「什么？！生物？」

    「很大，像蛇又像是蟲，可是突然消失了?！?/br>
    「那剛才的聲音是……」我們的神情不約而同地展現(xiàn)出不安。我們望向小湖，小湖寧靜得詭異。

    「不管了……我們下山吧……這里又沒什么特別?！贡砀绲穆暰€聽起來有氣沒力的。

    「表哥，你怎么好像很疲倦那樣？」

    「沒有，我突然累了而已，可能著涼了，快走吧?！?/br>
    表哥看似是精神不振，一瘸一拐地走到放衣服的地方，我真擔心他會倒在地上。當他撿起衣服打算穿上時，天空的陽光忽然被聚集的云遮蓋了，變成了陰天。

    同一時間，我目睹到一個怪異的畫面，有十多個褐色的，長有藍色斑點或紋路的東西黏附在我表哥的背部。當我意識到這些是什么東西時，我瞬間頭皮發(fā)麻——水蛭！是十多條大小不一的水蛭，最長的那條至少有一米。

    我表哥開始尖叫，是非常凌厲慘烈的高頻率尖叫，這種叫聲只有在見鬼時才會發(fā)出，隨后他就整個人仰面倒在了地上。

    這時我終于知道表哥為什么會尖叫，因為他身體的正面，不論是胸口、腹部乃至肩膀都佈滿了水蛭，至少有數(shù)十條。

    我一時間被嚇得目瞪口呆，眼見他用發(fā)抖的雙手在抓撓身體，我才如夢初醒。我一個箭步衝上前，跪在他的身邊。

    我硬著頭皮，用盡蠻力，生拉硬拽地想弄走水蛭，但不論怎么弄，它們都是緊緊地依附在表哥的皮膚；我又試圖去擠爆和摳下水蛭，可是它們的身驅(qū)柔軟如棉花。大多數(shù)水蛭已經(jīng)變得鼓鼓的，他胸部有兩條水蛭已經(jīng)脹得和足球一樣大。

    手足無措的我，更發(fā)現(xiàn)到一些詭異的現(xiàn)象——這些水蛭的紋路會發(fā)出微弱的冷蛭，從胸口跳到腿上繼續(xù)吸血；還有一條從腳趾直接彈跳到臉上，吸附在他的右眼。我從未聽說過水蛭會做到這種復雜的動作。

    表哥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臉龐已經(jīng)失去了血色。

    「快……跑……不要……理我」表哥用衰弱無力的聲氣向我說。

    我熱淚盈眶，只好向表哥保證我一定會回來并帶人來救他。我起身拔腿就跑，同時間后面?zhèn)鱽砹艘魂嚺缘那缶嚷?，和先前的那聲音一模一樣?/br>
    我頓時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一看。岸邊聚集了一大群在蠕動著的褐色水蛭，一些水蛭直接彈跳到表哥的身上。

    「救我！救我！救我！」的聲音沒停，更越來越密集鼎沸。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那一陣引我們進來的女聲就是這些水蛭發(fā)出的，一瞬間我打了好幾個激靈，全身發(fā)麻……

    「表弟！快跑?。。?！」這是我最后一次聽到表哥的聲音。不知為何，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的水蛭吸血的他，依然留意到失神的我，并用盡最后一口氣喚醒我。

    我相信這是我人生之中，遇過最恐怖和噁心的事情。當初我認為我們遇到水鬼了—說真的，我情愿見鬼，也不想面對這種東西。

    在我跑下山的過程，我腦海很混亂，那些水蛭到底從何而來？在我表哥上岸時，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而且如果水中有如此數(shù)量的水蛭，應該一定會注意到才對。

    我跑著跑著忽然頭暈起來，手腳無力……

    「不能停下來……我一定要救我表哥！」

    ???????我最終憑著極限的意志力，跑回鄉(xiāng)村上。我全身已經(jīng)大汗淋漓，雙腿發(fā)抖。我強忍身體的脫力感，連忙向路人大聲呼救。那些人把目光轉(zhuǎn)移過來時，都露出驚訝的神情，有一個婦人還驚叫了一聲，一些人帶上小孩戰(zhàn)簌簌地離開。

    「小伙子，你不要動！」一個大叔嚴肅地喊道。

    「什么？！」我一臉訝異。

    「聽我說，請原地站著，不要動。你們找人拿上鹽過來，越多越好，快！」大叔一邊和我說話，一邊急躁地指示其他人。他臉色發(fā)白。

    也許是筋疲力竭的關系，我站在原地沒有動，而大叔一直與我保持距離，周圍的人都流露著慌張的面色。

    「我表哥在山上有危險，你們能不能——」

    我話未講完，我就注意有一個東西從我頭上跳了落地——藍色的花紋比手臂還要粗壯，至少有20cm長……這不就是山上的那些水蛭嗎？

    我一個眨眼，這條水蛭就消失不見了；下一秒，有個在圍觀我的老人慘叫了起來，我視覺模糊地瞟到這條水蛭黏附在他的頸子上……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在我下山后，村上的人都看見我的臉上、頸脖還有頭部已經(jīng)被水蛭吸附著。我當時站在原地，沒等到有人用鹽撒在我身上，我就因失血過多而暈倒過去。

    那天，我被送往到附近市區(qū)的醫(yī)院。我醒來后，我爸媽和奶奶都在病房內(nèi)，他們一面欣慰。直到我追問我表哥的情況時，他們所有人都凝重起來，沒有回答我。

    其實我也心感不妙，但還是要抱著一線希望。我就這樣在醫(yī)院渡過了除夕夜，那個新年我沒有感到一絲的喜慶。

    年初一，我爸媽接我出院時才告訴我：表哥已經(jīng)死在了山上，只馀下骨頭。

    他們還叮囑我不要向表哥的家人道出真相，包括我和表哥上山的事；因為我爸媽，爺爺奶奶都對他們?nèi)鲋e了，說表哥是在獨自上山時失去了聯(lián)絡，更表明是另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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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xiàn)在我心中的內(nèi)疚依然沒法消耗，我當時應該阻止他還有自己——探險，有什么探的？那害死人的好奇心。當然最讓我糾結(jié)的，就是那些水蛭般的怪物。我不會想到，這世界居然存在這種如此獵奇的生物。

    當年在我離開村莊前，我爺爺告訴過我那些水蛭稱為—鬼蛭。

    鬼蛭一直存在于那座山。從他的言語加上我個人的理解，這種東西可以模擬出人類（受害者？）的聲音；能在水中和陽光之下擬態(tài)，因此很難用rou眼辯識，幾乎和隱形無異。

    不過之所以名為「鬼蛭」，是因為它們?nèi)缤眵劝愕纳癯龉頉]，例如能在樹和樹之間“飛來飛去”，又會突如其來地依附在獵物的身上。這應該是指靈活的跳躍力吧？畢竟我也親眼見識過。

    爺爺還提到，鬼蛭大多都存活在那個小湖，有時在山林出沒，甚至在村上的水溝都有它們的蹤影。當時我就抱怨為什么山上有這種東西，卻不直接向外人說明。爺爺補充，早在幾十年前村里的人就知道鬼蛭的存在，也會告訴下一代和來留宿的人。

    可是總有些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喜歡上山一探究竟；還有些不法之徒，想捕獲這種水蛭來賣買。結(jié)果越來越多的人死在它們之口。所以某一年開始，村民決定不再向村外和下一代提起它們的存在，只是簡單提醒山上有危險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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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之間，終于到站了。

    福陽村—入口的牌坊已經(jīng)不像以前的破舊。

    再一次踏上鄉(xiāng)下的土地，今非昔比，公路都變得嶄新了，部份人已經(jīng)搬走了，留下的老屋在進行改建。聽聞有一間大公司正在和政府合作，會將一些老屋改建成民宿。

    「這里不會要發(fā)展旅游業(yè)吧？希望來這里的人不要上山去?！刮亦缘馈?/br>
    這次回鄉(xiāng)，我早在背囊放進好幾包食鹽，以防萬一。話說，現(xiàn)在已是一人一部手機的年代了，如果有人拍攝到鬼蛭的畫面，應該會在網(wǎng)路瘋傳或被人捉去研究吧？

    說起來也是奇怪，之前和爺爺通電話，我跟他提起鬼蛭時，他居然說這只是村中流傳的靈異故事，事實并不存在這種生物；語氣堅定而且還遺忘了我表哥是死在它們之手。不過，也許他年紀太大，大腦已經(jīng)在退化，忘記一些要事亦是理所當然，不能怪他什么。

    在回老家的途中，經(jīng)過路邊的水溝，沒想到水質(zhì)都變得這么乾凈，想拿來養(yǎng)魚嗎？

    走著走著，我隱約聽見水溝里傳出一個人聲，這是一個我永遠不會遺忘的熟識聲音，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快跑??！表弟！」「快跑啊！表弟！」「快跑?。”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