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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在線閱讀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玖陸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玖陸

    宸煌留守在衍國的分身收到了虹玉的書信,雖然虹玉未在信中提及自己的所在之處,但他還是憑著信紙上的線索找到久懸城。虹玉用的信紙細薄光潤,潔白堅韌,有股很淡的清香,仔細凝神一看還透著淡淡靈輝,是修真界常用來煉符畫陣的郁離紙,以春筍、靈礦和一些藥粉製成,而這些材料的產(chǎn)地之一就是藏于久懸城的修真聚落,九弦城。墨也是九弦城所產(chǎn)的靈墨,其中混有該城特產(chǎn)的香料和藥材,因此宸煌能斷定此信的出處。

    宸煌正因找不到虹玉而不斷懊悔,倘若他早一點向虹玉表白心意,對方也不會有所誤會而離家出走??v使九弦城遠在千里之外的鄔國,心急如焚的宸煌也要一瞬間就能趕過去,他徒手劈開時空,身影微動便消失在衍國的居處,來到了九弦城上空。

    九弦城的護城大陣是集結(jié)數(shù)大門派合力煉成,即使仙圣也無法輕意突破,誰也沒想到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能在沒有通關(guān)證的情況下直闖城中,一時驚動了所有大門派的宗師和掌門,以及現(xiàn)任城主。

    城里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有著斯文樣貌的中年城主卻一頭冷汗坐在自己平日辦公的廳堂里,面對著無視護城陣和守城修士們的不速之客,城主摸了摸唇上兩撇短鬚,僵著不敢妄動。在城主周圍不停冒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光圈中浮現(xiàn)各門派的掌門或管事長老,他們紛紛施法想找他問個究竟。

    「護法大陣出事了,有東西潛進來。葉城主,你聽見了沒有?」

    「這里是碧荷樓的長老,城主,方才城中地氣出現(xiàn)震蕩,很不尋常,你可知情況?」

    「敝派天元閣的陣修長老要晚輩來請教城主,方才──」

    「稍安勿躁,待我派人瞭解情形再向諸位交代。」城主抬手撤走那些光圈,謹慎留意廳里倏然現(xiàn)身的男子。這名男子高大挺拔,生得雍容俊美,光看樣貌絕非尋常人族修士,但他卻感受不到什么來自強者的威壓,對方的神情甚至算得上溫雅平和。

    他雖有城主的威嚴要維護,但也不敢在這男子面前造次。他能歷盡各種艱險,在修真界歷練至今,絕不只是運氣好,還有極強的直覺,特別是求生的直覺,因此他知道這男人看起來再怎樣溫和,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他越細想就越感到恐懼,以他經(jīng)驗來看,像這男子這樣表面和善的傢伙往往喜怒無常,害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請教其來歷,要是問話的語氣不對都有可能招來麻煩,還是先暗暗掐個護心訣防身?

    宸煌直接來到城主這里,他一心只在意虹玉的安危,沒空理會其他人的心思轉(zhuǎn)變或其他顧慮,長久的修養(yǎng)讓他即使是現(xiàn)在都習(xí)慣展現(xiàn)最起碼的禮儀,他優(yōu)雅的往城主那張桌案走近了些,抬手見禮后提出請求:「我要找個少年,他可能還在這城中。」

    城主看男子似乎不帶敵意,講話這般客氣,立刻起身走下來詢問:「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雖然宸煌認為自己叫什么不重要,但要是虹玉將來回頭找他,也能留個線索,這才報上名字:「宸煌?!?/br>
    城主雖然沒聽過這名字,但也曉得世間可能還有許多境界超凡的大能,眼前的男子說不定就是這樣的存在,即使男子壓制境界、掩藏氣息,他仍能感受對方應(yīng)是來自某處靈圣境域。他客氣和善的詢問男子說:「宸煌道友可有少年的名字或特徵,我也好讓其他門派的人協(xié)尋?」

    宸煌有所顧慮,只把信紙拿給城主看:「我找的人在這城中寄信,我想知道他此時在何處?!?/br>
    城主看了眼信紙背面說:「郵驛處設(shè)有留影壁,近三個月里去過的人都會留下身影,我讓他們查一查?!?/br>
    宸煌搖頭:「太慢了,現(xiàn)在帶我去看?!?/br>
    他們前往城中最大的郵驛站,在留影壁上看見虹玉和一名少女一同出現(xiàn),負責(zé)輪值的人員說:「這少年投遞的并非急件,所以按順序處理也是隔天才寄出?!?/br>
    城主向宸煌提議:「道友啊,不如先從城門關(guān)卡查起?他若還沒出城,肯定還在這里。」

    宸煌頷首:「有勞你了。」

    「客氣、客氣?!钩侵餍呛堑?,額角卻都是細汗,雖然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他有股不妙的預(yù)感,萬一找不出那少年,又或者少年在他們城里出事,眼前這男的可能會大鬧,但愿少年早就離開他們九弦城了。

    城主絲毫不敢怠慢宸煌,立即查出少年出城的紀錄,宸煌半垂眼聽他說完,他察覺對方眼神變得更陰鬱而暗暗心慌,急忙安撫道:「那少年雖不在敝城,但這里有許多大門派,在別處也有不少分堂或分設(shè)出去的道場、宮廟,我這就請他們幫忙找人?!?/br>
    宸煌長長吁了一口氣,向城主微微頷首道謝:「多謝城主相助,若能尋到他,來日必會厚禮答謝?!?/br>
    「不必如此見外,道友之間都該互相幫助才是?!钩侵骺村坊娃D(zhuǎn)身要走,暗自松了口氣說:「祝道友順利找到那位小友。」

    宸煌驀地感應(yīng)到屬于他和虹玉的氣息出現(xiàn)在城內(nèi),腳步停頓,回頭盯著城主若有所思。城主被宸煌看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上前問:「道友可還有事忘了交代?」

    宸煌話音平冷道:「他人不在,東西卻還在城里?!?/br>
    城主笑臉立刻僵住,暗道糟糕。

    「我送他的東西都是親自做好,一件一件認他為主的,不僅有他的氣息,也有我的。除非他重傷瀕死,或已經(jīng)死了,東西才可能易主。宸煌木然的神情慢慢浮現(xiàn)了若有似無的笑意,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開心找到了線索,而是盛怒至極?!?/br>
    城主的腦海浮現(xiàn)上新宮,他們向來最會沽名釣譽,卻很配合城中各項建設(shè),往常也傾注不少資源在九弦城,平日又沒惹出什么太難收拾的爛攤子,因此大家對上新宮一些傳言不聞不問。他后悔自己姑息養(yǎng)jian,上新宮一鬧就鬧了這么大的麻煩!

    宸煌帶著令眾生都頭皮發(fā)麻的笑意說:「貴城中鼠輩橫行,必須收拾,不如由我代勞?」

    九弦城的城主不是修為最厲害的,但他應(yīng)變能力強,擅長見風(fēng)轉(zhuǎn)舵,當(dāng)即接腔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瞞道友,近來我也在調(diào)查一些事,懷疑有些人或門派墮落邪道,只是礙于沒有證據(jù)才暫時按兵不動,今日有幸得道友相助,實屬敝城之大幸?!?/br>
    宸煌看透城主的態(tài)度和說法,也不在乎對方是想利用自己:「勞煩城主帶路?!?/br>
    城主一派正氣凜然的姿態(tài),昂首說:「請隨我來。要不再叫上我那些下屬們?」

    「不必?!瑰坊鸵呀?jīng)極為不耐煩。

    ***

    上新宮某處林地的樹葉由綠轉(zhuǎn)紅,一位少女揮動手里火紅的細鞭,恣意戲弄林間生靈,鞭上隱約有電光流竄閃爍,帶出的風(fēng)勢能一下子捲起好幾道小罡風(fēng)。她玩得不亦樂乎,林間生靈卻苦不堪言。

    「哈哈哈,這真是意外的好寶貝,不知那小偷是哪里偷來的,還好到了我手里,不然也是糟蹋了?!灌嵎兼ハ肫鸨桓赣H、大師兄瓜分的其他寶物,頓時沒了笑容。她本來還能拿到更多好東西,心中火氣一來又開始揮鞭發(fā)洩,林間一些禽鳥和獸類被她打傷癱在地上,有的更是當(dāng)場斃命,鮮血濺在秋天的樹林間。

    「師妹,不好了!」陳子州馭劍飛趕過來,一落地就拉著她說:「快跟我走。」

    「做什么???」鄭芳妤近來對他有些不滿,此時臉色和語氣都不太好,但她從沒看過陳子州如此驚慌,遲疑問他說:「怎么了?你怎會如此狼狽?」

    陳子州搖頭,硬是拽著鄭芳妤要離開上新宮:「沒空解釋,先跟我逃,有命再講?!?/br>
    「那我爹──」

    「我來說吧?!咕畔页堑某侵髋医q獸裘從樹林里走出來,摸了下唇上兩撇黑鬍鬚,露出平常親和的笑容跟他們講:「你們上新宮私下行不義之舉,奪寶殺生,就連一宮之主都如此行事,已然不是正道所為,所以我代表九弦城將你們上新宮逐出。相關(guān)事證也會讓人整理好送到各門派,好讓大家有所提防。喔,對了,這位道友是來替最后一位無辜小友討公道的。」

    鄭芳妤錯愕瞪視城主:「什么意思?城、城主?」她又轉(zhuǎn)而抓著陳子州的手臂追問:「我爹呢?」

    城主沒有理睬鄭芳妤,陳子州拉著師妹低聲說:「你爹修為被廢,其他弟子們也都逃了。我……若是不來找你,我早就走了。」

    「什么?」鄭芳妤不敢置信看著他,接著又看見城主態(tài)度恭謹?shù)某瘶淞稚钐幷埑鲆晃荒吧哪凶诱f:「他們就交由道友您處置了?!?/br>
    走出林蔭的,是一個俊麗無雙的高大男子,秋日陽光灑落,將男子照得更加耀眼奪目,其姿容威儀絕非人間生靈,就連本來要倉皇逃走的陳子州、鄭芳妤都看得出神,一時連如何吐息都忘了。

    宸煌走上前,一眼就瞄到鄭芳妤手里的紅鞭,他眉心微結(jié),輕輕咋舌就令紅鞭化為飛塵。

    鄭芳妤倒抽一口氣,低頭看著本來還執(zhí)鞭的手,她瞪著陌生男子吼叫:「你做了什么?那是我的!」剛吼完就嘔出一口鮮血,因為她才將紅鞭認作本命法器,紅鞭遭毀也害得她元神受創(chuàng)。

    宸煌不想橫生枝節(jié),他還要讓九弦城替他找出虹玉,因此勉強壓抑憤怒冷然吐出三字:「你不配。」他挪眼看向一旁修士,那修士身形魁梧,此刻卻如鼠蟻般逃竄,拋出長劍想飛走,被他一眨眼以無形真氣打落地面。

    「呃??!」陳子州剛飛起來就被一道力量打趴,頭臉陷在落葉和土地里,連抬頭都吃力,只能稍微側(cè)首吐出吃到的臟東西,緊接著他也像師妹那樣吐血,感覺到不久前認主的寶物們一個個在儲物法器里碎成齎粉。

    「他在哪里?」宸煌問話的語氣平冷無波,目光森冷?!刚f了,就賞你們一個痛快」

    鄭芳妤和陳子州兩人嚇得痛哭流涕,再駑鈍都曉得自己可能會慘死,何況他們向來jian巧。陳子州想起老宮主稍早被這男人輕易壓制并搜魂的情景,止不住恐懼的抖著嗓音交代道:「我不、不知道,當(dāng)時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因為有個蒙住頭臉的傢伙出現(xiàn),就是那傢伙帶走你要找的人。」

    鄭芳妤嚇壞了,只是反覆發(fā)抖低吟:「不曉得,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爹爹救我、師兄救我,我不能死,我才十七歲,我還有大好前途,我──」葉城主嫌她吵,一掌拍暈了她。

    宸煌搜過鄭老宮主的元神,確實看到其記憶里有個白紗蒙頭的傢伙出現(xiàn),也許虹玉是被那傢伙帶走,可能獲救了吧。但他一想到虹玉被上新宮的人傷害,殺意就一直壓抑不住,儘管此刻他的心緒異常冷靜,他還是想輾死這些傢伙。畢竟上新宮的人于他而言連螻蟻都不如,唯有虹玉能牽動他的所有情緒和情感。

    「算你們老實?!瑰坊驮俅螇合職⒁?,語氣冷漠道。

    城主還在一旁圍觀,他問:「道友有何打算?我這就請其他道友去找那位蒙頭臉的傢伙?」

    「嗯?!瑰坊托牟辉谘蓱?yīng)了單音,也動用自己在其他地方的分身找人。

    城主接著請示:「那他們兩個怎么辦?」

    宸煌看也沒看那對師兄妹,逕自轉(zhuǎn)身道:「他們說自己年輕不想死,前路還遠,就廢了修為留命,照你們城中的律法去辦。有命就該好好活著……」

    陳子州趴跪在地上叩頭:「謝前輩饒命、謝前輩饒命!」

    九弦城的城主看著上新宮這對師兄妹搖頭抿嘴,心想:「謝什么謝,人家是要你們好好活著,活受罪啊?!狗讲潘阱坊娃D(zhuǎn)身之際聽見了幾不可聞的一句話,雖是很模糊的喃喃低語,但還是聽清楚對方所言:「若他不在,我和這世界一起陪葬。」

    城主不曉得宸煌是否有能力毀天滅地,但這么厲害的傢伙,肯定是能把天地搞得亂七八糟,他可不想因為別人干的蠢事而受牽連。想到這里,城主看這對師兄妹的眼神又多了分嫌惡,不禁唾棄:「呸,你們就祈禱他找的那位小友還活得好好的。」

    ***

    毓清峰的山腰間有座倚山勢而筑的屋樓,樓內(nèi)格局空曠,有幾座大小不同的紡織機,高處樑木晾著各種布料,任由高處天窗的風(fēng)吹乾它們。

    這屋樓的主人是一位叫作月綾錦的仙子,她是蜘蛛精和人族所生,不僅擅于製作許多特殊布料,也喜愛裁縫,愛美的女修、講究防身衣物的修士們,以及人間貴族們不惜付出許多代價也要求得她做的衣裳,哪怕是一匹布料也好。在這屋樓里的精怪侍從兼學(xué)徒身上穿的衣裳也都由她親手製作。

    這天月綾錦和徒弟們正在趕製秋冬穿的衣裳,一個纏著深色頭巾的少年步伐輕快進到樓里,他的發(fā)色是柔和的淺灰紫色,雙瞳烏黑瑩潤,皮膚白皙,樣貌溫潤如玉,雖然不是一眼就很招人注目,卻會看越順眼,也算得上是俊俏的少年郎君。

    月綾錦的徒弟們一見少年出現(xiàn)就無心做事,全都圍過去找他,他們有男有女,看起來和少年的年紀相仿。之所以對少年如此熱情,全是因為少年有一手好廚藝。

    「是虹玉來啦。」

    「今天的飯菜也好香啊?!?/br>
    「有沒有魚?」

    「今天想多吃點蛋呢。虹玉你說要蒸蛋羹的。」

    虹玉親切笑著,從儲物戒里變出滿桌食盒,按食盒的款式和花紋把飯菜交給他們:「這是朱姐的,這是盧兄的,雙胞胎姐妹的食盒在這里,還有……」他逐一交遞餐點,這些飯菜全是用毓清峰帶有靈氣的食材所料理的,對修煉者有益。以往這些精怪們採了食材就粗糙解決一頓飯,即使是月綾錦也沒空替他們準(zhǔn)備,直到虹玉出現(xiàn)改善大家的伙食。

    月綾錦早已成仙,并不需要這些飲食,她走過來親切關(guān)懷道:「虹玉,身子可有好些了?」

    虹玉爽朗微笑道:「恢復(fù)得很好啊,已經(jīng)沒有大礙。多謝仙子關(guān)心。說來還得多虧仙子給月叔叔的救命金丹,不然我恐怕早就去了冥府?!?/br>
    「也多虧你自己的底子好才能撐到這里,而且還這么快就恢復(fù)?!乖戮c錦打趣道:「你的廚藝很好,他們各個都喜歡吃你做的飯菜,連我給的露水都愛喝不喝的了。月漪也總夸你,雖然偶爾嘴上嫌你嬌氣麻煩,其實他也很關(guān)心你的。你善良懂事,也千萬別累著自己,做這些飯菜也是cao勞,還是要多保重才好?!?/br>
    虹玉點頭:「我知道叔叔對我好,我這條命也是他和仙子你救的。我不過就是做些自己能做的事,算不上幫什么忙啦。那仙子你慢忙,我去給月叔叔送飯啦。」

    月綾錦輕輕招手讓虹玉湊近些,雙手一攤變出一套衣裳漂亮衣裳,衣料像是凝了清晨湖面的霧和淡淡的虹光,難以用任何單一的顏色或物品形容其美好。她說:「這是我用很不錯的料子新作的衣裳,不僅水火不侵,穿上它還能不畏寒暑。你現(xiàn)在還得再好好休養(yǎng),此時天氣多變,就穿著吧。」

    虹玉赧顏望著她說:「仙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都還沒能報答,怎能又拿你這件衣裳?這一瞧就是上乘的法衣,稀罕得很吧?!?/br>
    月綾錦語氣輕閑說道:「就因為你是本仙親自救治的孩子,自然獲得本仙庇佑,這點小東西不算什么,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

    聽月漪說,那日你身上也帶了防身法寶,只不過上新宮的人也用厲害的東西對付你,所以才將你打成重傷。這件法衣多少也能防身,你收下它,別讓我和弟弟cao心了?!?/br>
    虹玉對之前的痛苦也心有馀悸,又聽她說了這些,于是不再推辭:「多謝仙子了。我去給叔叔送飯。」

    虹玉口中喊的月漪叔叔就是月綾錦的弟弟,不過他們并非親姐弟,月綾錦撿到上界神域遺落的鳳凰卵,孵出了小鳳凰并為其取名為月漪,兩者以姐弟相稱。

    月漪如今就在毓清峰上以各種材料鑄煉武器或防具,他還自己打造一口劍爐,足以承受他用鳳凰神火煉製器具時的各種變化和衝擊。

    劍爐所在之處是終年冰雪不融的毓清峰之巔,虹玉不到二刻就從山腰來到了山頂,眼中所見遍地霜雪,山道旁就是翻涌的云海,他停下來喘口氣,呼出一團團白霧,隨即聽見一道清朗男音自上方傳來:「讓你把飯菜擱在下面涼亭就好,送上來做什么?跑得一頭汗又這樣喘,傷勢剛養(yǎng)好就染了風(fēng)寒豈不是遭罪?」

    「我不想讓月漪叔叔吃冷掉的飯菜嘛?!购缬癯掀录t發(fā)金瞳的男子露出燦笑。

    月漪輕哼:「那你做冷了也好吃的飯菜不就好了?!?/br>
    「我確實有這么做,可是湯得是熱的啊?!?/br>
    月漪把少年變出來的食盒取走,無奈提醒他說:「你又忘了我能自己熱飯菜?」

    「啊,對喔。一時給忘了?!购缬窀谠落羯砗笞呦缕碌?,他問:「叔叔你忙完啦?」

    「告一段落了?!乖落裟钏f:「你不喜歡劍爐那里,就別老是往上面跑?!?/br>
    虹玉像是沒聽進去,逕自拿出月綾錦給的新衣炫耀:「月漪叔叔,你看仙子送的新衣漂亮不?摸起來好舒服的,你摸看看?」

    「嗯,嗯?!乖落粲行┓笱?,他確實餓了,想快點吃飯。涼亭由里到外都被霜雪覆蓋,他微啟唇吁出一團熱氣,不僅冰雪消融,還吹跑水氣,坐在亭里也不怕濕了衣裳。

    虹玉興沖沖進亭中坐下,擺上自備的茶具開始煮茶,他拿一壺事先盛好的清泉水向月漪說:「叔叔,幫我煮水?!?/br>
    月漪輕輕咋舌:「你這個貪圖方便的懶鬼。」

    虹玉嘿嘿笑兩聲說:「你能噴火發(fā)熱,就行個方便嘛。這涼亭也是經(jīng)你一吹就變得沒這么濕冷,下回我沐浴完也請你幫我吹一吹?!?/br>
    月漪聞言皺眉睨他:「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小子。」

    虹玉曉得月漪只是表面嚴厲,嘻笑撒嬌道:「這對叔叔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我不算得寸進尺啦。叔叔沐浴完不會這樣吹乾自己???」

    月漪翻了個白眼嘆道:「我身上自己會發(fā)熱,一下子就能袪走水氣?!?/br>
    虹玉輕輕擊掌佩服道:「不愧是世間唯一的鳳凰?!?/br>
    月漪別開臉咋舌,他時常搞不懂這小子究竟是真心夸讚還是想損他,不過被這么吹捧,心情難免有些飄飄然。他不想失了威嚴,清了下嗓子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沒必要這樣,真是大驚小怪。」

    虹玉笑了笑:「我是海島來的嘛,見的世面少,不過都是多虧你才能把上新宮那些妖道嚇退,要不然我可就糟了。」

    月漪被少年一臉崇拜的看著,多少有些害臊,但也滿足了虛榮心。他打開食盒掃了眼菜色,都是他合他胃口的,儘管面上不顯,但心情又變得更好了。雖然高山上最常取得的山蔬花果也就這么幾樣,但少年總能變著花樣料理,他和大姐那里的徒弟最近都嘴饞這小子做的飯菜,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太沉迷這些口腹之慾。

    虹玉烹茶的同時看著月漪進食,腦海浮現(xiàn)了一些矇矓景象,好像有誰曾經(jīng)和自己一起度過這樣的恬靜時光,可是那些記憶太模糊,彷彿被濃霧籠罩,任憑他再努力也穿不透迷霧捕捉那些過往記憶。

    月漪留意到虹玉細微的表情變化,嚥下食物問了句:「可有想起什么?」

    虹玉苦笑:「沒有,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我在海島長大,有兩個爹爹,他們在我幼時就飛升他界,而我長大后就來到這片大陸歷練。先是在衍國待過一陣子,扮作凡人上了學(xué),后來又去金斕山做買賣,叔叔也是那會兒光顧我的生意,對我有印象。再后來我跑去鄔國的久懸城,有個月族jiejie帶我進修真界的九弦城,沒想到被上新宮的人盯上,他們搶我東西。我確實是忘了些什么,但怎么都記不起來……」

    「這事急也急不來,別勉強。」月漪安慰道:「大姐和我把你救活,也把你當(dāng)自家孩子般看待,要在這里長住也沒什么。你這樣獨自在外也有諸多危險和不便,要是想去外頭就告訴我,我會帶你去?!?/br>
    「謝謝,你們對我真是太好了?!?/br>
    月漪說:「都說讓你別見外了。修煉不易,同道中人本來就該互相幫忙?!?/br>
    虹玉倒茶遞給月漪說:「講來我們也算有緣,先在金斕神君那里見過,雖然那會兒你總是蒙著頭臉,不過你很高大,所以還是很醒目?!?/br>
    月漪端茶嘗了一口,又接著吃其他小菜。

    虹玉問:「為何叔叔你總要蒙住頭臉才出門?。颗伦约簛y噴火?口氣太大了?」

    月漪白他一眼:「亂講什么,我不蒙住頭臉,萬一有誰一見了我誤了終生該怎么辦?」

    虹玉挑眉,有些茫然:「???」

    月漪驕傲昂首道:「你以為我是靠天生神火才鎮(zhèn)住毓清峰山陰那邊的妖魔?」

    「不是么?那些妖魔最怕的不就是你的鳳凰神火,月仙子的仙法,毓清峰山神的神威?」

    月漪不以為然哼笑:「錯,只要我在邊境露臉,那些貪戀美色的妖魔全都被我迷得腿軟?!?/br>
    「哦。」虹玉抿笑敷衍,心想這怎么跟那些精怪師兄師姐們講的又不太一樣?

    「再說,就連同為雄性的天無涯都貪戀我的樣貌,他還不是什么小山頭的主人,是這塊大陸支柱之一的山主。」月漪口中的天無涯即是毓清峰的山神,毓清峰在這片大陸是傳說里世界支柱之一?!赴Γ巧裼蚰切┥仙襁€在,只怕也會為我傾倒?!?/br>
    「唔?!?/br>
    「該不會當(dāng)初神魔就是因為鳳凰族的美貌才打起來的?」

    「呵呵呵?!惯@越扯越遠了吧?虹玉端茶正坐,擺出認真聆聽的樣子,實則神游天外。

    月漪接著講:「雖然這里的精怪也都有些修為,我也知道他們大多暗戀我,可是山雞哪能配鳳凰?只盼他們早日尋到自己的姻緣?!?/br>
    「嗯。嗯?!购缬裼行┓笱艿膽?yīng)聲。

    「天無涯是位好山神,當(dāng)年我和大姐的常駐地已不在,不得不另覓住所,倒也多虧他愿意分享這片地盤。不過這跟他迷戀我還是兩回事,我可不會因此就隨便答應(yīng)他的追求。」

    虹玉至今只在半昏迷時隱約見過一次山神,又聽精怪們聊了不少毓清峰的緋聞,忍不住好奇問:「叔叔不喜歡他么?」

    月漪看了眼少年,忖道:「也不是不喜歡,但我可是鳳凰耶。他原形是白虎,在地上跑的?!?/br>
    「大白虎又威猛又漂亮,跑起來多威風(fēng)啊,叔叔你見過么?我沒見過,真想看看?!?/br>
    月漪聽他一講,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真正見過天無涯的原形,他微瞇起眼擺出清高的姿態(tài)講:「我們這種境界的修煉之人,不會隨意叫道友現(xiàn)出原形,那太失禮了?!?/br>
    「喔?!购缬裢落粑⑿Φ溃骸负每上О?。」

    「所以啊?!?/br>
    虹玉以為聊完了,沒想到月漪還想繼續(xù)講,他歪頭看著月漪:「所以?」

    「為了眾生著想,我只能在每次外出的時候,把自己顛倒眾生的樣子藏好?!?/br>
    「……嗯?!购缬衩蛐?,怎么話題又繞回來了?

    「不過你這小子的心性倒是很不錯,沉穩(wěn)平實?!?/br>
    「怎么說?」

    「你看我就沒有那種膚淺的世俗眼光。」

    「是么?我也是由衷覺得月漪叔叔很好看,也很厲害的?!?/br>
    「但你不像天無涯,每次他見到我都一副恨不得立刻脫光衣服發(fā)春的眼神?!?/br>
    「噗?!购缬駴]飲茶,卻扭頭噴了些口水,又匆忙拿出帕子擦嘴,尷尬睞向月漪:「叔叔!」

    月漪笑呵呵說:「逗你的。我知道你把我當(dāng)長輩,就像大姐把我當(dāng)親人一樣。但你聽我講話的樣子太淡定,實在忍不住想看你出糗?!?/br>
    「叔叔!」

    「哈哈哈?!乖落粜ν?,拿了一個小錦囊遞過去:「你定製的東西我做好了?!?/br>
    「謝謝月漪叔叔?!购缬袷障洛\囊,里面是各式各樣的零件跟材料,他打算拿來做些道具,之后拿去賣。

    「你打算何時去趕集?要去哪里的市集?」

    虹玉想了想答道:「聽說離毓清峰不遠有個海港,那里有位小龍王,他的市集有來自遠海的客人,收的租金也不貴,我想中秋前后去見識見識?!?/br>
    月漪點頭:「行,到時候我陪你去一趟?!?/br>
    「可以么?太好了,有月漪叔叔陪我,我就不怕被欺負了?!?/br>
    「行了,茶喝完快回去,這里冷,你不要久待。」

    「是?!购缬裥Σ[瞇的,很期待之后去出做生意,他只要一想到能賺靈石、賺錢就很興奮。明明也沒什么想買的,卻總想著先累積多一點財富,將來說不定看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就買得起了。

    離開冰天雪地的山巔,虹玉走在秋天的山林間,從儲物袋拿出竹簍放了一路上摘採的蕈子和野菜。

    「這種蕈子很好吃,哇,這里長了好多啊?!购缬裨诘瓜碌臄嗄緜?cè)緣發(fā)現(xiàn)一大叢好吃的蕈菇,開心採了些扔竹簍里,又走一段路看到靠近小溪的地上也有其他蕈子,採走傘蓋微開的,其他未成熟的嫩菇就用落葉掩藏,很快就把竹簍裝滿了。

    颯颯,樹林間有其他動靜,五感敏銳的虹玉站起來左右張望。這季節(jié)到處皆有野果可採食,可能是什么野獸在附近。這座山里的熊不會在這一帶出沒,由于山神的緣故,毓清峰也沒有別的老虎出沒,所以他并不擔(dān)心有什么猛獸,只是心中仍有疑惑,分明感覺到有誰在附近。

    颯──

    虹玉對自己的多疑也算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愿自己嚇自己,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確認。

    「什么嘛?!购缬裢掀?,果然什么都沒有,只是樹林太大,風(fēng)聲紛雜罷了。他抿了抿嘴要繼續(xù)下山,卻發(fā)現(xiàn)前路站著一名高大的男人,雖然對方是人形,但那過份好看的模樣顯然不是人,對方生得比月漪還要好看,可那氣勢也相當(dāng)懾人。

    「你……」虹玉沒來由僵在原地,連一個字音都含糊得發(fā)不太出來,儘管對方神情平和,卻讓他心慌得厲害。

    「跟我走?!瑰坊蜆O力壓抑內(nèi)心衝動,卻又不覺神色沉鬱的朝少年伸手。

    虹玉莫名害怕,搖了搖頭退后兩步。宸煌為了找尋虹玉一直沒休息,發(fā)現(xiàn)虹玉真的在這座仙山時欣喜若狂,但此刻被虹玉拒絕,虹玉甚至一臉怯怕的想逃開他,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焦慮、煩悶,甚至隱有埋怨,他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什么,虹玉竟不愿意和他走。

    「過來?!瑰坊蛪阂中闹谢薨刀愀獾那榫w,眼神黯然。他恨不得把虹玉強行帶走,關(guān)到藪寶戒里也不夠,最好再弄個更隱秘的地方將虹玉藏起來,他不??酥七@些狂暴而危險的念頭,話語因為隱忍而帶了微微的顫音。

    虹玉總感覺這男子在忍耐什么,好像隨時要發(fā)作,他因而更加怯怕,扭頭就衝回山上喊:「叔叔救──啊、唔?!?/br>
    宸煌一瞬間就將少年壓制在臨近樹身上,寬大的手輕易摀住虹玉的嘴:「你要喊誰?喊山巔那隻鳳凰遺族?他比我好?你們非親非故,就只因為他救過你,你就這么親暱的喊他叔叔……這么依賴他……給他做飯菜,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么?」

    虹玉不停發(fā)抖,他感覺得到眼前這名男子修為不遜于月漪,而且絲毫沒有驚動山神就來到這里,但他認識這傢伙么?他驚慌失措,難以思考。

    宸煌看虹玉睜大一雙桃花眼,滿是驚懼看著他,心口悶疼得難受。他不愿嚇著虹玉,松開摀嘴的手溫聲低語:「不要叫嚷了。我不會傷你?!?/br>
    「你、你……」虹玉仍止不住顫抖,但他認為自己得趁現(xiàn)在問個明白:「你是不是認錯了人?你是誰?」

    宸煌愣怔望著少年,隨即想通了什么。虹玉必然是受到重創(chuàng)而失去了一些記憶,只不過忘了多少,又會遺忘多久,誰也不曉得。宸煌退開來,垂首低吟:「你忘記我了?」

    虹玉茫然看著那人,他想追問,卻又害怕得發(fā)不出聲。

    宸煌慢慢退開,每退一步,他的心也越來越沉,不過看到虹玉還活得好好的也就夠了。他澀聲輕喃:「罷了,還活著就好。不記得也無妨,反正……」

    樹林里驟然颳起大風(fēng),秋葉飄零,逼得虹玉抬臂掩面,一眨眼已不見那男子的身影。虹玉按著心口調(diào)息,呆站了片刻才去撿起竹簍趕回住處,不敢在外逗留。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雖然有點怕那位陌生男子,心中卻又忍不住在意,他打算下次再遇見,定要將對方的來歷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係問個清楚明白,然而等了好幾日也沒有再見到那傢伙,之后為了趕集而忙著製作道具、畫符,也逐漸將此事拋諸腦后。

    又過了數(shù)日,虹玉在自己住的小屋附近散步,撿到了一隻瘦弱的小白犬。雖然山野間有不少模樣可愛的精怪,但虹玉覺得這隻小狗特別惹人憐愛,還為此做了不少rou食餵養(yǎng)牠。

    不僅如此,虹玉走到哪里都帶著小狗,月綾錦看他這么疼愛小狗,就送他一小塊布料,他把透著淡淡虹光的布圍在小白狗頸子上,開心讚美道:「好適合你啊,小星?!?/br>
    月綾錦笑問:「你給牠取名叫小星?」

    虹玉抱起小狗說:「是啊。他眼睛亮亮的。我希望牠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一直陪著我?!?/br>
    月漪下來山腰找大姐,順便吃虹玉做的飯菜,在一旁聽了虹玉跟大姐交談,忍不住笑說:「你這隻小狗不是天上來的,是地上撿的,還是你採蘑菇時發(fā)現(xiàn)的,怎么不叫小蕈?」

    虹玉莫名堅持:「我就想喊牠小星。牠也喜歡的,對吧?」小白犬叫了一聲,像是真的聽懂虹玉的話而回應(yīng)。

    月綾錦掩嘴淺笑:「弟弟你是吃醋了吧?」

    月漪冷冷看了眼小狗說:「并沒有。我只是覺得那隻狗有些古怪,牠娘親呢?這座山這么大,沒見過有這樣白的狗,狼倒是有幾窩。」

    月綾錦也有些疑惑:「是啊,這山里很少見到狗,而且牠還這么小。不過小星身上沒有邪氣,可能是虹玉都拿充滿靈氣的泉水和野菜餵養(yǎng),又吃了好的rou,所以身上還隱隱透出靈氣呢?!?/br>
    小白狗乖乖窩在虹玉懷里,不吵鬧也不亂跑,虹玉一直對月綾錦、月漪他們夸耀自己的小狗:「小星牠很有靈性,能聽懂我的話,我讓牠乖乖在原地等,牠都會停下來不動,喊牠過來牠就會立刻跑向我。還有啊,小星很愛乾凈,吃東西從來不會弄得到處都是,還會幫我舔嘴角?!?/br>
    月漪噗哧一笑:「唉,我的傻侄兒啊,狗教得好不都是這樣的?再聰明也只是一隻靈智未開的狗?!?/br>
    虹玉嚴正反駁:「不一樣,小星很特別?!?/br>
    「嗷。」小白狗輕輕叫了聲,雖然可愛,但月漪怎么覺得那隻狗一臉得意?

    月綾錦猜測道:「聽起來牠可能是山下哪戶人家教養(yǎng)過的狗,不知怎么就走丟跑進山里的。」

    虹玉摟緊懷里的小狗說:「不管小星是哪里來的,牠現(xiàn)在是我的狗。」

    月綾錦沒想到少年會對一隻小狗這般執(zhí)著,溫柔勸道:「也許小星會想家,也想念母親和手足呢?」

    虹玉稍微轉(zhuǎn)身回避月仙人的目光,悶悶低喃:「小星就只有我?!?/br>
    月漪看月綾錦還想再勸說,再看虹玉一副怕愛寵被搶的可憐模樣,心軟勸道:「大姐,你就讓他多養(yǎng)一陣子吧。就算小狗原本是山下哪戶人家養(yǎng)的,他們也沒上山來找,可見已經(jīng)放棄了吧。再說,那隻狗也喜歡虹玉,有牠陪著也好?!?/br>
    虹玉聽到月漪替他和小狗講話,一臉感激,剛揚起笑臉又聽月漪戲謔道:「畢竟虹玉還這么小,孩子心性如此?!?/br>
    「我已經(jīng)長大了?!购缬穹瘩g,只換來他們了然又溫柔的笑臉,心里又變得有些悶。不知何故,他很不喜歡被當(dāng)作孩子看待,就在這時小星輕拍他心口,彷彿是在安慰他,讓他又釋懷了些。

    夜里虹玉鋪好床,顧慮到秋夜寒冷,所以給小星多加了一塊軟毯,想讓小狗睡得舒服溫暖。他熄燈就寢,一手揉了揉床里小狗溫暖的身體和腦袋,親了下其額頭說:「小星晚安,你乖乖的?!?/br>
    虹玉躺平后很快就入眠,床里的小白犬悄然無息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位高大俊麗的男子。男子一手撐著腦袋面向虹玉側(cè)臥,替虹玉拉好棉被后,一掌輕放在少年的丹田,并微微傾身湊近,嘴對著嘴隔空度了真氣過去。

    「嗯。」虹玉不知不覺吸取了男子精純的真元,就算在夢中也恍若步于云端,酣然熟睡。

    以自身真氣溫養(yǎng)少年元神的男子,正是最近偽裝成無害幼獸的宸煌。他做完這事,摸了下自己方才被虹玉輕吻的額頭,覺得臉皮更燙了些,他再次變回小白犬的模樣背對少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