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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在線閱讀 -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玖伍

古木新花年年發(fā)、玖伍

    入秋以后天氣漸涼,雖然金斕神君的洞府里還算溫暖,但也不至于出汗,不過虹玉第一次接到這么一筆大生意,興奮又緊張得額頭冒汗。

    「多謝惠顧?!购缬袼妥吒叽蟮目腿?,因為大賺一筆而開心得不得了。這天他早早收工休息,之后一連幾日,蒙白紗的高大客人都會出現(xiàn),并且一口氣買下攤子上大半的東西。

    這位高大的客人不僅對他這一攤?cè)绱?,好像對其他攤子也同樣出手闊綽。虹玉看其他老闆開心的樣子,還有那位客人掃光商品的氣勢,默默想著:「那到底是怎樣的修真者?好像很厲害啊。」

    由于付了一個月的住宿費,虹玉在市集結(jié)束后也沒立刻離開金斕山,而是住滿一個月才走。有金斕神君和童子們的關(guān)照,這一個月他過得還算滋潤,也認為金斕山是個好地方。為了能再回來做生意,虹玉打算多去其他地方多走走,收羅各式各樣的商品,他還打聽到附近一帶修真者較多的聚落,九弦城,說不定在那里能有什么機遇,若是攢夠了靈石跟錢財,就能買到好東西去向宸煌賠不是。

    離開金斕山?jīng)]多久,虹玉就感覺有人跟蹤自己,他故意假裝沒發(fā)現(xiàn),前往九弦城的路上被一女修攔去前路,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還站著一名魁梧的修士。這對男女有點眼熟,正是他先前見過在山林間追獵月族女子的師兄妹。

    虹玉認出他們,當即心中一凜,他有護心鱗防身并隱藏自身氣息,應(yīng)該不至于被他們瞧出自己的原身為何??嗟男奘窟@次頭上多戴了一頂灰白獸皮帽,是從某種靈獸身上剝?nèi)〉牟牧?,大概是一件防具。虹玉面無表情問:「二位這是何意?」

    魁梧的修士輕松笑了下:「這位小兄弟別緊張,我陳子州,這是我?guī)熋绵嵎兼?,我們是上新宮的弟子,在金斕山域追捕一妖獸,那妖獸狡滑逃脫后,我們就一路追查其行蹤,后來追到了金斕神君那里。只不過妖獸藏得太好,我們沒能揪出她來,只能勉強跟著那氣息走,發(fā)覺妖獸似乎是跟著你的,也就是說你極有可能被妖獸當成了獵物?!?/br>
    名字叫鄭芳妤的女修接著道:「我與師兄本來就要捉那妖獸,這一路也能護送你?!?/br>
    虹玉天生就有些多疑,不易親近陌生人,他并不喜歡鄭芳妤語氣中隱然流露的高傲態(tài)度,也討厭他們捕捉月族的事,但為了回避麻煩,面上還是不顯露情緒的提問:「在下確實在金斕神君的地盤擺了幾天的攤,但對二位毫無印象,你們?nèi)绾巫C明自己所言屬實?」

    鄭芳妤一聽就來了脾氣,被陳子州以眼神示意攔下,后者客氣笑說:「山野間多有妖魔鬼怪訛詐正派修士,你的顧慮也很合理。市集里龍蛇雜處,我跟師妹當初為了安全才選擇吞下易形丹,改換容貌及身形,易形丹是最常見的變身藥,出門在外用這手段也沒什么稀罕,所以你才對我們沒印象。那市集里也有許多客人隱藏了真容的,我們一時也很難驗證?!?/br>
    虹玉想起那位以白紗蒙住頭臉的高大修士,點頭低喃:「確實如此?!顾约阂灿昧司胖丶喌姆ㄐg(shù),雖然以他的修為僅練到第七重。

    鄭芳妤重新堆起笑臉說:「就讓我們護送你,一路上好有個照應(yīng)啊。你走這條路是要去九弦城吧?」

    虹玉面無表情婉拒他們說:「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我不認為妖獸會將我這樣的無名小卒當作獵物,頂多是把我當作掩護的幌子,或是妖獸也要去九弦城。你們就不必管我,專心追捕妖獸吧?!?/br>
    鄭芳妤垮下臉:「費了這么多口舌,你也不愿意讓我們護送,你沒聽過上新宮?怎么如此不識抬──」

    「師妹?!龟愖又莺白∷?,對她搖頭后側(cè)身讓道說:「那么,小兄弟先請吧,我們也要到九弦城,同路的?!?/br>
    虹玉暗嘆一聲沒再多言,只盼別被捲入什么麻煩就好。他打算入城后立即甩開這兩人,這一路先盡量疏遠,不要有任何牽扯最好。

    然而陳子州他們師兄妹并不打算就此放棄,他帶著師妹跟在后頭問:「閣下不是人族吧?」

    虹玉選擇不去理睬,鄭芳妤因為被他漠視而在后頭小聲罵了幾句,都被陳子州勸住了。虹玉再次認為無視他們才是對的,不要輕易洩露自己的來歷出身,何況他見過這兩人是怎么對待月族的,總要有所防備,因此一路上提高警覺,一旦有什么危險他就會把腕上的一線牽變成鞭子御敵防身。

    說到修真界的九弦城,是由幾大修真宗門共同治理的地方,入口卻不在什么偏遠的深山野嶺,更不在海外仙島,而是人間一個叫久懸城的古城鎮(zhèn),只要在久懸城的城墻找到真正的出入口就能前往九弦城。也因此,久懸城一帶常有修士出沒,成了人間最接近修真界的地點之一。

    虹玉聰明機敏,在宸煌那兒學習各種仙法數(shù)術(shù),尋找城門難不倒他,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他就在城南的門墻附近發(fā)現(xiàn)入口,當著陳子州和鄭芳妤的面穿墻而入??伤麤]想到自己僅是抵達九弦城的城門外,入城還需要通關(guān)證,守門的修士和靈獸們都不讓他進入。

    虹玉盯著那道城門犯愁,這時陳子州和鄭芳妤又出現(xiàn)了,虹玉覺得他們臉上的笑意看著討厭,鄭子州問他說:「需要我們帶你進城么?」

    虹玉不想跟他們有所牽扯,打算直接去問守門的修士要如何進城,鄭芳妤攔在他面前笑說:「若是你有需要,開口講一聲就行啦。」

    虹玉剛啟唇就聽到一個女音從身旁傳來,對方挽著他的手肘說:「郎君久候了,請隨妾來?!古律乃铧c失手攻擊,見到對方是那日被陳子州他們追獵的女子才及時壓下防衛(wèi)心,就這么被她帶去城門那里。女子攤掌,其掌心上浮現(xiàn)一道淡金光亮的通行牌,守衛(wèi)的修士二話不說就放行了。

    月族女子轉(zhuǎn)頭朝虹玉眨單眼,咧嘴笑說:「有這通行證才能入城,也能帶人入城,不過我的通行證是地種上階,最多只能帶兩個隨從?!?/br>
    虹玉懵懵疑問:「隨從?我么?」

    「呵,不然呢?」

    鄭芳妤一見到月族女就瞪大雙眼,他們很快消失在城門口,她斜眼瞪視陳子州說:「我就懷疑他們是一伙的!」

    陳子州哄她說:「別氣惱,反正他們在城里,之后總能逮住他們。」

    鄭芳妤氣得跺腳,嬌嗔哼聲。

    ***

    九弦城中的廣蘊茶樓一樓,臨窗的座席以屏風作為隔間,月族女子和虹玉要了這樣的桌席休息,他們面對面而坐,聽茶樓的人報完茶名和茶食又接著報菜名。虹玉趕緊壓低嗓音提醒女子說:「我沒什么錢的?!?/br>
    女子看到茶童的眼神微變,闊氣拿出一個紫紅色錢袋說:「妾有的是錢,妾請客。盡量點?!?/br>
    虹玉沒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少女作風如此瀟灑,他叫了一壺茶和一道點心,覺得好像還有點餓,于是又多叫了一碗茶麵。對面女子問:「你這樣就夠了?不再多點一些?」

    虹玉搖頭:「我吃得不多,很夠了。謝謝你請客啊。」

    月族少女笑得露出一排漂亮貝齒,她說:「那輪到我點些東西吃了?!顾步辛艘粔夭?,四樣點心,茶童提醒有新出的甜點和湯品,于是她又一併點了所有新的菜色,還要了餃子、飯食和配菜。

    虹玉等茶童走后小聲問:「月族女子都這么能吃?」

    「其他人我不曉得,不過吃是我的興趣。哈,你知道我是月族的,果然那天放毒蜂救我的是你吧?我去旅店找你,你怎么都不開門?。俊顾f完又忽然變回靦腆少女的樣子,拿起絲帕掩嘴笑語:「妾有些失態(tài)了,實在是因為能遇上恩公很開心,終于有機會報答了?!?/br>
    虹玉眉心微結(jié):「報答什么?千萬不要說是以身相許,我不喜歡你這樣的?!?/br>
    女子微愣,爆出一串笑聲:「噗哈哈哈、呵,放心吧恩公,妾也不喜歡你這樣的?!顾春缬衩黠@松了口氣,還低頭微笑,咋舌道:「不過你這樣的態(tài)度還真教妾沒面子,好傷妾的自尊呢。妾在月族也是許多大好青年搶著想訂親的美女。」

    虹玉以拳抵唇清了下嗓,半垂眼眸含蓄回應(yīng):「小娘子誤會了,在下不是說你不好,只是我心有所屬了。」

    「這么巧,妾也是呢。啊,對了,妾的名字叫朵云,你可以喊妾朵朵就好,這是恩公的特別待遇,別人這么喊是會被妾教訓的。那日我逃脫后,就在下山的主要路徑等,那么偏僻的山就只有你出現(xiàn),所以我才知道你是救我的人。畢竟那種毒蜂不是隨處都有的,我后來也返回去看,毒蜂好像都死了?!?/br>
    「嗯。那叫花農(nóng)蜂,被叮到會生不如死。牠們傷不了那兩個人,我只是想用毒蜂拖延一下?!?/br>
    朵云問:「還未請教恩公叫什么?」

    「虹玉。霓虹的虹,玉蘭花的玉。」也不知何故,他竟然就這么向朵云報上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或許是同為月族有點親切,再加上朵云看起來像個小meimei。

    朵云嘴角勾上頰,笑得親切燦爛,她問:「你也是月族的吧?」

    虹玉微訝:「你怎么猜的?我哪里像?」

    朵云食指朝虹玉點了點,打量道:「你生得俊俏又可愛,還有一雙大眼睛,感覺就是嘛。何況那日你也是看見我現(xiàn)出原形才幫的忙,多半是同族不是?」

    虹玉撓了撓頰敷衍:「算是吧?!?/br>
    「那你是哪里的月族???」

    「海上?!?/br>
    「你為何不怎么看著我?我太漂亮?」

    「朵云娘子是漂亮沒錯,不過我只是因為不怎么習慣和女子相處,覺得一直盯著你看很失禮?!?/br>
    朵云哈哈笑:「我長這么好看,你不盯著我看才失禮啦。」她說完又端正坐姿:「唉,妾又失態(tài)了。郎君見諒啊?!?/br>
    虹玉好奇問:「朵云娘子不必拘謹,我不覺得你失態(tài)?!?/br>
    朵云有點洩氣的扯了嘴角笑說:「其實我平常就是這樣的,若不是生得漂亮,言行舉止就像個小伙子,他常常都這么講我,所以我才想讓自己多學些規(guī)矩,像其他的名門閨秀那樣?!?/br>
    虹玉問:「你說的他,是指你喜歡的人?」

    朵云態(tài)度大方回答:「不是人,而是神。就是金斕神君啊。我逃脫后找到你,然后跟了你一路,發(fā)現(xiàn)你要去金斕山,所以我也跑去找神君庇護。很巧不是?而且我暗地里幫你找了好些客人呢,雖然只有頭一日,后來上新宮的討厭鬼也來市集,我就一直躲在神君那兒了?!?/br>
    虹玉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幫了我,而且還是金斕神君的朋友,謝謝你啊。」

    「哈,謝什么呢,我才要謝你救我一命。我只是稍微出點力,不算什么的。講實話,你這般好模樣的郎君,性情又好,到哪兒都會有許多人喜歡吧,那日在旅店不肯開門,是怕被我纏上吧?」

    「啊,呵……」虹玉尷尬淺笑。

    他們叫的茶跟點心陸續(xù)送上桌,朵云倒了杯茶,聞著茶香說:「現(xiàn)在知道我喜歡誰,你也安心了吧?唉,不過要我變得優(yōu)雅實在有點難,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

    虹玉拿竹籤仔細分切點心,一面建議:「你何不直接問他的好惡?不過你就是你,如果他只是喜歡你裝出來的樣子,那樣的喜歡早晚會化作泡影不是?何不讓他喜歡你原來的樣子就好?再者,神君肯定能看穿偽裝吧?」

    朵云皺眉嘟嘴,苦惱道:「那你要我怎么辦?我就是不敢直接問他啊?!?/br>
    「他也沒說不喜歡你像個小伙子吧?」

    「啊……」

    虹玉抬眼看她:「他沒講過不喜歡,不是么?」

    「噫?」朵云恍然大悟:「他還真沒講過,就只是說我像個小伙子。他、他是在戲弄我?。俊?/br>
    虹玉看著朵云自問自答的樣子,有趣的輕笑了下,不經(jīng)意想起從前宸煌也常愛在言語上逗弄自己,心中有些感嘆:「是啊,我本來有什么疑惑都會問哥哥的,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就沒這么坦率了。說到底也是害怕吧?!?/br>
    再瀟灑直率的人,說不定墜入戀情就會多少有些患得患失,連本來單純的心思也會開始變得彎彎繞繞的,生出許多雜念和猜疑。虹玉在朵云身上看到了這些,兩人皆若有所思的喝著茶。

    朵云想得心煩,搖頭抿嘴道:「罷了,往后遇上他再想這些好了。不過,虹玉身上是有什么法寶能隱藏氣息,還能模樣容貌對吧?」

    「唔……」

    「別擔心,我不像上新宮那些傢伙,表面裝得正派,暗地里總是覬覦他人的法寶。我就是有些奇怪,你生得這么好看,市集里的人也沒多瞧你幾眼呢?!?/br>
    虹玉疑問:「你又是怎么看穿我的模樣?」

    朵云稍微側(cè)首讓他看自己華麗的耳飾:「我戴了羽族做的法器,能辨別許多障眼法。你掩藏形貌的法術(shù)還學不到家吧?所以我能看到你好看的樣子啊?!?/br>
    虹玉失笑:「就算我救過你,你也不必一直違心的夸我啦?!?/br>
    「我可是認真的,你長得很好啊。我也算閱歷不淺,不過你把容貌變得模糊是對的,萬一被妖道盯上就糟了,他們可是會捉人當爐鼎的?!?/br>
    虹玉歪頭:「爐鼎?是指把我煉成丹藥?」

    「咦?」朵云被他的反應(yīng)搞得一愣:「你也是個修士,沒聽過爐鼎么?我跟你講,爐鼎跟雙修是很像的,不過雙修對雙方修煉都有助益,但爐鼎呢,就是單方的壓榨而已。爐鼎被用久了,會壞掉死掉的。」

    虹玉微微仰首思忖:「雙修?雙修我好像聽過,是指修真者一同修習同樣的功法,彼此紫府互通,元神也像rou身那樣交流對吧?但書里寫得很粗略,我也不是很明白那是怎一回事。」

    「……虹玉小弟弟,你……你待的仙島都沒別人啦?你師承何處?」

    虹玉被喊弟弟有些尷尬:「我今年十六了。都是一位厲害的大哥哥教我修煉的。」

    朵云勾起嘴角:「我十九了。嘻,你該喊我朵云jiejie?!?/br>
    虹玉從她的態(tài)度知道雙修跟爐鼎似乎沒他想得這么簡單,雖然他好奇,而且朵云也想講解,不過他還是客氣的抬手比了個手勢說:「這些往后再聊吧。眼下最要緊的是你的安危,想抓你的那對師兄妹也進城了,我們就這么在熱鬧的茶樓里歇腳不要緊么?」

    朵云聳肩:「怕他們什么?九弦城內(nèi)不可恣意相斗,斗法或比武都不行,我堂堂一個月族公主還怕他們不成?上新宮雖然有點勢力,但也不是最厲害的門派,這里是數(shù)個修真門派一同治理的,輪不到他們作主啦。

    倒是你要小心了,他們肯定也是盯上你,只是不清楚你的底細才暫時沒有顯露真面目。鄭芳妤是上新宮老宮主的掌上明珠,陳子州是老宮主最喜歡的弟子,他們都修習了上乘鑑寶術(shù),一旦他們察覺你身上的寶物值得他們搶,他們必然會下手的?!?/br>
    虹玉蹙眉:「上新宮是盜匪窩啊?」

    朵云擺了個古怪的笑臉,以不屑的語氣說上新宮:「就是啊。表面也是正派宗門,不過私底下干的勾當不少,只不過沒有嚴重觸及其他大門派的底限,也還沒惹出收拾不了的麻煩,所以大家都不想招惹,沒人想多管間事。

    不管是凡塵的人們,還是修真界也好,能連結(jié)多數(shù)生靈的往往不是感情,而是利益啊?!?/br>
    虹玉挑眉:「你也是么?」

    朵云哈哈笑說:「我不是啦,所以我懂得知恩圖報嘛。我這么喜歡金斕,自然懂的真情,和他們那種人不同。雖然多數(shù)人靠利益連系,但少數(shù)因為感情連系的,才更長久不是?好比你做生意,和客人之間有利益連系,但你們只有做買賣的時候相處,如果是為了感情而相處,就總有說不完的話,和斷不了的想念啦。」

    「哦?!购缬褚荒樑宸目粗湓?,忍不住輕輕擊掌兩下:「jiejie你講得好有道理。」

    「是吧?嘻嘻?!?/br>
    「對了,方才入城時,你提到的通行證有什么地種上階,是什么意思?。俊?/br>
    朵云挺喜歡這個虹玉小弟,對其知無不言,言而不盡。她嚥下嘴里的飯菜解釋:「這里和一些修真聚落的通行證一般分為五種三階,圣天海地冥五種,各自又分上中下三階。圣指的是已經(jīng)成仙的那些大能前輩,雖然他們多半不會出現(xiàn),就跟冥種一樣,是指冥府來的修士,他們也不怎么到我們這里。其他的就是天種、海種、地種,顧名思義就是天上飛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這五種只是類別,不代表高低,至于上中下三階,只要付靈石申請就行了。我是月族,沒有修成仙,所以是地種,花了錢申請后成為上階,可以帶兩名隨從或同行者。金斕神君就是圣種,不過他是不會到這里來的,他要照顧金斕山的大小生靈,山神通常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地盤,所以我才想來買些東西過去送他?!?/br>
    虹玉點頭:「原來是這樣?!?/br>
    朵云小聲說:「這里多半由人族治理,神君也不屑理那些繁瑣的規(guī)矩啦?!?/br>
    虹玉一臉了然,他也不習慣凡塵那些多如牛毛的規(guī)矩,雖然偶爾挺有意思,但久了也感到厭倦。他又問:「若是天種跟地種,或兩種不同族類生下的后代,又該拿什么通行證?」

    朵云眨眨眼,古怪的笑了下說:「這你就多慮了吧。不會有這種事的,因為修真者難有后嗣,我們月族和一些花草樹木的精怪已經(jīng)相對是很能繁衍的了,卻也生得不多??缱寰透y繁衍,不然其他族還不急忙來向我提親?若跨族能生下孩子,孩子也往往早夭?!顾D了下,想起了什么接著道:「但也不是沒有前例,據(jù)說曾經(jīng)有位蜘蛛精和人族生下一個女嬰,女嬰后來長大,聽說是修煉成仙了。不過我也不知道那仙人的去向,或許只是謠傳而已。」

    「這樣啊。」虹玉點點頭,沒有多言,暗自想起過往爹爹們和宸煌的教導和提醒,讓他不要輕易曝露真身,而且跨族生下的孩子確實不易平安長大,像他就得靠著爹爹們的結(jié)界,還有護心鱗項鍊隱藏身上氣息,免得招來妖魔鬼怪。

    虹玉接著聽了朵云分享金斕的大小事,感受到朵云對金斕的戀慕之心,也從中聽出金斕對朵云的關(guān)愛,那位神君對這位公主未必沒有好感。等他們吃飽喝足,朵云問他有何打算,他想了下問:「這座城中可有郵驛?像是人間的民信局?我想送信。」

    「有啊,城里的郵驛還能買傳陣,將人與物傳到幾個修真界的地點。等我買完東西也要去買個傳陣,我先帶你過去?!?/br>
    「謝謝朵云姐。」不知為何,他和這位叫朵云的女子一見如故,好像很久以前他們相識,也可能是同為月族的緣故。

    虹玉想寫信寄去萃德郡的住處,向宸煌報個平安,但他還是不敢寫明自己身在何處,只提到自己過一陣子就回去,直到付了靈石把信交出去,心中都還有些不安。

    朵云跟他道別前還報了上新宮弟子常出沒的幾個地點,要他遠離危險,他打算將來多賺點錢請朵云吃頓好的,報答她的照顧。只不過現(xiàn)在他想多攢些靈石,為了買好東西給宸煌當作賠禮,他也打聽了城中有哪些店鋪,逛了一天才找旅店休息。

    虹玉躺在床上休息,默默比較著山神市集和修真城鎮(zhèn)兩者的不同。九弦城的店鋪種類繁多,由城中修士一併管理,規(guī)則嚴明,只要帶的靈石足夠就能一次買齊多數(shù)想要的東西,有些法器、武防更是出自名家,不太可能有贗品,而市集有時能挖掘到意想不到的好東西,也可能買到假貨,靠的是運氣和經(jīng)驗。

    他想起那位蒙白紗的高大客人,閉眼喃喃:「要是在城里做買賣,不知道那樣闊氣的客人多不多???城里抽的稅可真重,怪不得金斕神君說他的市集對新人很友好?!?/br>
    果然是人越多的地方,需要的規(guī)矩越多吧。虹玉這么想著,就越發(fā)想念浮舟仙島,想念他的哥哥宸煌,也想念兩位爹爹??墒撬F(xiàn)在跑回去,宸煌氣消了么?會不會笑他?就算宸煌不笑他,也不氣他,他還是感到羞恥欲死,怎么能腦袋一熱就這樣離家出走了?唉。

    是夜,虹玉就在這般紛雜的思緒里入睡。隔天一早他去了朵云介紹的某道具鋪,花不少靈石買了能辨別他人是否改形易貌的耳飾,目的在于防范上新宮或更多潛藏的危險。這類耳飾多為羽族所製,款項往往很華麗,虹玉挑了其中最樸素的一個耳飾買,因為它不是一對的,所以相對便宜,除了本身以某種灰黑色礦石打造,就只有下方一小串細長的銀色流蘇比較顯眼,只要輕輕掛在耳朵上即可,也不必穿耳洞。

    虹玉戴好耳飾走出店外,發(fā)現(xiàn)街上不少修真者用了法術(shù)修整外貌,清一色皆是人族,至于精怪化形后多半生得俊俏漂亮,也不需要再施法術(shù)改變模樣。這天他四處參觀這里的市場,雖然看了不少稀奇有趣的東西,可是和宸煌送給他的那些珍奇異寶相比都不算什么。在他逛過一間又一間店鋪,走過一條條大街后,累得嘆了口氣喃喃低語:「唉,太貴的買不起,買得起的又配不上他。有沒有什么獨一無二的好東西能拿來送禮的?。俊?/br>
    九弦城看起來也有不少大戶,他們通常是各門派負責採買的弟子,有些店家會有一些名匠作品展出,不過這類商品都是早早就被買家定下了。虹玉認為在這里買不到適合的東西,加上城里的開銷遠比在金斕山或其他地方貴,他無法久住,所以打算休整好就離開。

    由于九弦城的通關(guān)證所費不貲,他未必會再到這里,因此沒有花靈石申請,來時兩手空空,離開時也只買了一個耳飾而已。

    出城不久,虹玉就在久懸城郊外救了一個被妖獸追的小女童,他用一線牽打跑一隻像狼的妖獸。妖獸抓傷女童的小腿,他讓女童先坐在石塊上,找了塊布條替她包扎。因為女童哭個不停,他把藪寶戒里的小玩意兒拿出來逗她:「這個風車給你,別哭了,你住附近?是城里還是城郊?」

    女童拿著風車,吸了吸鼻子說:「我住郊外,南門附近的竹林里有戶人家,我就住那里。嗚,還是好疼啊。」

    「已經(jīng)幫你上藥了,先忍忍。」虹玉幫女童把竹簍拿起來,里面乍看是一些野菜、蕈子,但他戴著羽族做的耳飾細看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團乾枯野草,心中頓生疑慮,馀光再瞄向坐一旁的女童,隱約看見一張他認得的臉顯現(xiàn)出來,是鄭芳妤。

    「哥哥你要送我回家是不是?」女童可憐兮兮的問。

    虹玉對上新宮的糾纏感到厭煩,眼神一下子冷下來,表面仍溫和道:「恐怕不方便,我有急事。不過這里離久懸城的南門不遠,我?guī)闳ジ抢锏氖匦l(wèi)說一聲,讓他們幫你?!顾幌虢掖Ψ剑团锣嵎兼サ膸熜衷诟浇?,人一多他不好應(yīng)付。

    女童又皺起臉要哭,她慌忙道:「不要不要,我怕他們,他們都好兇,哥哥你行行好,帶我回家吧?我家真的很近。」

    虹玉懶得在鄭芳妤面前扮好人,他微微昂首睥睨女童說:「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你是要收錢的,剛才抽了妖獸兩鞭子,頭一鞭不算你錢,另一鞭你付我十文錢就好。如果還要我親自護送,十里內(nèi)收五十文錢,幫你拿這個竹簍要加三文錢。如何?雖然你年紀小,但也不能賒帳?!?/br>
    女童傻?。骸高栏?、哥哥你怎么……」

    虹玉漠然道:「哥前哥后三分險,別喊我哥。喊一次十二文錢。」

    「你、你怎么開口閉口都是錢啊,錢錢錢,難道比人命重要?」

    虹玉認為這話出自她口中格外諷刺:「那要看是誰的命了。不管怎樣,自己的命總是最值錢的不是?」他淺笑,原只是想戲弄一下鄭芳妤,看到對方困惑的樣子就有些興頭上,越講越起勁。

    「好,我付、不,我現(xiàn)在沒錢,得先回到家才能拿錢?!?/br>
    虹玉問:「可以,但你要是賴帳怎么辦?」

    「我命給你?!?/br>
    虹玉冷淡吁氣:「對我來說,蟲蟻的命都比你值錢?!顾幌肜^續(xù)與之糾纏,掏出一張符遞過去說:「罷了,當我善心大發(fā),這張符能驅(qū)邪,一般妖鬼都不會靠近你,你拿著它自己走回去。我有急事就不奉陪了?!?/br>
    女童看了眼虹玉手上的符,又盯著他頸項戴的鍊子說:「哥哥的項鍊好特別,能不能借我瞧一眼?瞧一眼,我就不纏著你了。」

    虹玉察覺她想搶項鍊,敷衍道:「你就這么瞧,一眼,夠了吧?」

    扮作小女童的鄭芳妤看這少年遲遲不上當,再也憋不住滿腔煩躁跟怒火,一手呈爪朝少年的咽喉抓過去:「你去死!」

    早有防備的虹玉迅速跳開,鄭芳妤再也裝不下去而卸除偽裝。虹玉瞄到鄭芳妤手里發(fā)出閃光,連連往后躍,甩出艷紅長鞭施展挪移術(shù)逃脫。

    鄭芳妤看到虹玉的身影像鬼一般倏地挪到遠方,一眨眼已經(jīng)不見蹤影,她變出一張黑色紙人傳話道:「師兄,他跑了?!?/br>
    紙人發(fā)出一聲冷笑說:「無妨,他跑不遠,從你引起他注意那一刻,他就中了幻術(shù)跑偏了路,暫時出不了這一帶。師父說那小子身上有重寶,要親自出馬?!?/br>
    鄭芳妤蹙眉:「什么?」她不太高興,本想獨吞少年身上的寶物,誰知道連她爹都要來分一杯羹。

    虹玉用一線牽逃跑,他認為已經(jīng)逃得夠遠,把長鞭變回手鍊后得意道:「這招不錯,就叫狡兔三窟好啦?!顾麤]什么相斗相殺的經(jīng)驗,這才選擇逃跑為上,倒不是毫無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

    他走了一小段路,對于有人想殺他奪寶一事感到心有馀悸,看來即使九弦城內(nèi)還算安全,離開后也有豺狼虎豹等著自己。他有些茫然,不知接下來該往何處去,低頭看著腕上的一線牽陷入深思,忽然間感受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威壓。

    虹玉雙手握拳勉強站穩(wěn),這壓迫感讓他有些頭暈?zāi)垦?,一陣怪風從上而下猛烈的吹,他連忙又變出長鞭要逃開,卻好像被一面無形的墻撞倒,往前仆倒并吐出了一口血。

    「咳、嘔,嗬呃?!购缬皴e愕看著前方地面一片血紅,攻擊來得太突然,他根本站不起來,緊接著還有幾下重擊落到他后背,他眼前發(fā)黑,口中冒出血泡?!膏酃尽弧?/br>
    虹玉意識模糊,他好像被拍成爛泥似的,根本起不來。少頃他聽見有幾人一面談笑并接近,他認出其中之一是陳子州,那傢伙帶著明顯的笑意說:「不愧是師父,只是丟個拂塵就能收拾這小子?!?/br>
    另一個聽起來老成的男音語氣平淡道:「不過是這樣的孩子,你跟芳兒居然拿他沒輒?也不怕讓其他師弟師妹看了笑話?!?/br>
    隨后趕來的鄭芳妤聽見這話辯解道:「才不是拿他沒輒,是師兄行事過于謹慎,非要摸清他的底,我看他跟月族那女的走一起,感覺他們就是一伙的。」

    上新宮的老宮主收回拂塵笑說:「罷了,謹慎也好,你師兄也是擔心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孩子帶著不少寶物,聽說還有些狡猾,大概是個偷兒。」

    陳子州在老宮主的眼神示意下,走過去搜括少年身上的寶物,老宮主隔空招手,寶物們都浮到半空。

    「哦。」老宮主眼睛一亮:「不錯,這偷兒極有眼光。那紅手鍊跟耳飾都是不錯的東西,就留給芳兒了。」

    「謝謝爹爹!」鄭芳妤擠出笑臉收下東西,總比什么都沒有來得強。

    老宮主拿了藪寶戒和龍鱗項鍊,從戒指里取了幾件不錯的寶物給陳子州說:「這些你和芳兒一塊兒分享,都是好材料?!?/br>
    「謝師父!」陳子州收了東西后問:「那小子還沒死透,我去結(jié)果他?」

    「慢?!估蠈m主嗅到一陣幽微香氣,騰著云霧湊近瀕死的少年疑惑道:「這孩子竟是跨族繁衍的稀罕之物,怪不得身上有一股異香?!?/br>
    陳子州和鄭芳妤也聞到若有似無的香氣,那清雅微甜的氣味忍不住讓人想再要得更多一些。鄭芳妤瞇起美目深吸氣,嗓音微啞低語:「不如把他煉成藥香?」

    老宮主否決道:「這樣太暴殄天物?;钭交厝?,把他救治好,每日取一些血rou,就這么養(yǎng)著,他身上這股香氣也是特別。」

    陳子州盯著少年的臉說:「若救得活,也能充作爐鼎。」

    老宮主斜睞大弟子,低低笑了聲。

    鄭芳妤察覺樹林出現(xiàn)不小的sao動,驚訝道:「你們看,四面八方的鳥獸飛蟲都漸漸聚過來了?!?/br>
    老宮主眉心皺出了懸針紋:「不只如此,妖魔鬼怪也都聚過來了。快憋氣,別再聞他身上的氣味,有古怪。這應(yīng)是某種草木精怪和月族所生的孩子,怪不得……」他抬起戴有藪寶戒的手要將虹玉攝走,一道熾烈的火燄突然轟過來,他及時揮動拂塵護著自己和弟子們退避開來。

    「是何方仙圣?為何阻撓老夫替天行道?」老宮主知道方才那道烈火是某種異火,但問話的語氣難掩怒氣。

    虛空中一陣爽朗悅耳的男人笑聲回蕩開來:「分明是偷盜之舉,只因被害者是精怪,就敢說自己在替天行道?簡直荒謬?!?/br>
    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隨即顯現(xiàn)在高空,那是個頭臉蒙著白紗的男人,穿了一身月白衣裳,他翩然落到吐血的少年身旁,看少年奄奄一息,若要救治少年便沒空應(yīng)付這幾個匪徒,于是對著上新宮幾人沉聲道:「滾?!?/br>
    陳子州和鄭芳妤已經(jīng)準備出手,老宮主卻隱然感受到危險,卻礙于顏面而故作淡定道:「罷了,既是誤會,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我們確實是在替天行道,這隻妖物身懷魔香,能引來許多妖魔鬼怪跟妖獸,不信你等著看,再過不久這氣息恐怕會引來獸潮。芳兒,子州,我們走?!?/br>
    陳子州也察覺老宮主對這神秘客有所忌憚,鄭芳妤雖然感到可惜,不能活捉那精怪,但也只能聽話跟著父親離開。

    虹玉幾乎要失去意識,用虛弱氣音哀吟:「救……救我……」

    頭蒙白紗的男子轉(zhuǎn)向少年,用聽不出情緒的嗓音喃喃:「好香啊。你這是怎么回事?」

    虹玉已經(jīng)暈死過去,再無回應(yīng)。男子變出一粒金色的小藥丸,蹲下來餵到少年嘴里,藥丸一入口就化作濃霧滲入其體內(nèi),他看少年臉色依然慘白,說道:「能不能活命,你得自求多福了。我就只帶了這么一顆救命丹藥,你最好撐到我?guī)慊厝??!?/br>
    天空開始有烏云飄來,天色變得灰濛濛的,男子蹙眉:「得先把你這身異香給藏好才行,好在你是遇上了我?!顾贸鲆恢钢疠x的紅色羽毛插到少年的發(fā)間,再輕輕將其抱起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