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內(nèi)建筑物的樓層走廊上，在較為寬廣的地方會放上幾張啤酒桌，供學(xué)生休憩、讀書…。

    三五個外語系的女孩圍坐兩張啤酒桌聊天滑手機(jī)。

    鳳信坐在一角，位在三樓的高度，能看見行政大樓，與機(jī)車停車場。陽光從云隙露出，照亮紅磚建筑，與黑板樹的葉。

    她撐著臉頰，看著眼前的景色發(fā)呆，風(fēng)輕吹開她額前幾絲較短的發(fā)，白色的耳機(jī)線散開在桌面，歌曲進(jìn)入尾聲，在播放清單跳向下一首歌之前，在那幾秒的空白，她聽見一旁的喧鬧。

    「??！是江老師耶！老師！老師！」

    「…嗨！老師！」

    是一群女孩子高分貝的興奮聲音，與站在幾步之外的法語老師。

    江賴靜手上帶著兩本書，走靠近坐在那兩張啤酒桌的女孩們。女孩們向他揮手，笑地極燦爛。老師看起來是正要去做什么的路上，然后遇見認(rèn)識的朋友，而停留下腳步，與朋友交談。老師穿著淺色襯衫。

    「嗨！你們沒課啊？在做什么？」他低著頭和女學(xué)生們聊天。

    老師注意到一個視線，一看，發(fā)現(xiàn)是看著他發(fā)呆的鳳信。鳳信一與老師對到視線，就猛地驚醒，撤下注視。耳邊聽著老師與外語系的女孩們聊天，她再次抬起頭。

    老師微笑地看過來。鳳信微擰眉，低下頭，不情愿地開口。

    「…老師好…?！?/br>
    她抬起手摘掉耳機(jī)，這動作遮住了臉。也蓋掉她尚未說完的話，那刻意說得很小聲的兩個字。「…花心…?！?/br>
    外語系的女孩們聊天話語入耳。

    「…在k棟噴泉前，還有陽光廣場啊?！?/br>
    「是喔？喔！可是不是十點開始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十四分了耶！」

    「錯了。是十點半才開…?！?/br>
    「嗯？你們在聊什么？」老師回過頭，露出微笑問那些女孩子。

    「地震演習(xí)??！老師你不知道嗎？…唉呀！老師，不跟你多說了，我們要先溜了?！鼓菐孜慌⒖焖俚厥帐捌【谱郎系奈锲罚又挚焖俚仉x場了。

    走廊上的啤酒桌區(qū)，只剩下兩個人。站著的江賴靜，坐著的鳳信。

    「你剛說我什么？」江賴靜低頭將手上的書立在啤酒桌上，輕輕蹦地一聲讓兩本書對齊對正，假意整理。他抬起眼看向鳳信?！改阏f了什么啊？鳳信同學(xué)？花心？」

    「你有聽到啊…。」鳳信小聲地說。

    「什么？」江賴靜因為聽不清楚而往她靠近。

    鳳信一感覺到老師的靠近，就心一驚地往一旁跳開，快速地從啤酒桌的長椅跳出。她差一點撞到墻邊的垃圾分類桶。

    「你…」

    「呵！早餐吃太多了。肚子好脹！等等要去拉屎！」鳳信挺直身體，露出笑容，又變得明朗。

    「喂喂！拜託。在老師面前提拉屎好像有點那個吧?！?/br>
    「呃！拜託，用老師稱自己才比較有點那個吧！」

    「哪個？」

    此時校園內(nèi)的廣播響起，宣告演習(xí)正式開始，請大家移往集合地點。

    「演習(xí)咯！」當(dāng)廣播結(jié)束，鳳信抓起自己的東西，愉悅地開溜。

    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在廣場上，在這長條型廣場的中央段有幾位主辦者提著大聲公開始幫助演習(xí)順利進(jìn)行，請大家列隊蹲下。

    鳳信跟在一群男女之后，也隨著蹲下。她將右掌放在額前擋住太陽，演習(xí)期間，前方的主辦者講了什么，或是蹲在她前方的同學(xué)們說了什么，她都沒有太過去注意。

    但她卻注意到主辦者的后方，地面上有一隻正快速移動的毛毛蟲，因為那毛毛蟲的動作實在太滑稽了，她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寶似的，迫切地想要跟人分享。鳳信拍拍蹲在前面的同學(xué)，但那同學(xué)卻太專注于手機(jī)，沒有搭理她。

    鳳信眼角注意到一旁有人，正喜悅地轉(zhuǎn)過頭，一定睛看，發(fā)現(xiàn)是老師。

    「老師，你看！」她手直指前方，很興奮?！冈谀莻€揹著大聲公的人腳邊，有一隻毛毛蟲跑得好快，哈哈哈?！?/br>
    她沒有發(fā)現(xiàn)老師蹲在她的左邊，但老師將她剛剛的動作表情都看進(jìn)眼了。

    老師看她那明朗笑容，嘴角也跟著上揚(yáng)，但在目光順著鳳信的手指，看向遠(yuǎn)方的毛毛蟲時，卻露出微妙的表情。微笑僵住，眉頭擰著，一張臉同時融進(jìn)兩個表情。

    「哪里好笑？只是一隻毛毛蟲而已?！?/br>
    「現(xiàn)在不是毛毛蟲的問題，是毛毛蟲快速移動的樣子很好笑，很可愛！好嗎？趕路的毛毛蟲！哈！」

    「是嗎？」他挑眉，鏡片下的眼睛似乎透出厭惡。他轉(zhuǎn)過來看鳳信，「那照你這樣說，人快速移動的樣子也會很好笑？」

    「哈哈！說不定呢！若是以巨人的角度來看，一定也覺得很好笑可愛，小小隻的，又有很多行程，很忙的樣子…。」

    突然，周遭的人都站起身，鳳信才知道演習(xí)結(jié)束了。

    她與老師慢了幾拍起身，起身后，是一片各自穿梭的混亂人潮。

    鳳信沒有急著要走，在人潮較散時，她聽見有人喚了她的名字。

    「小信！鳳信！」鳳信隨著呼喚聲望去，是離他們幾步遠(yuǎn)的李頌慈。

    鳳信與李頌慈相會后，老師因為看見認(rèn)識的教師同仁而走離開她們。

    「他是誰？老師嗎？」頌慈問道。

    鳳信跟著頌慈的視線看過去，她點點頭，「是我跟瑪融一起修的，法語老師。」

    「喔～。你們剛在聊什么？好像聊得很開心？」

    「毛毛蟲啊，剛有隻毛毛蟲跑超快…。」

    鳳信還沒講完，李頌慈就閉眼點點頭，早就習(xí)慣鳳信會因為這類小事而樂陶陶。她立起手掌，阻斷鳳信講更多關(guān)于毛毛蟲的細(xì)節(jié)。她直接問老師的反應(yīng)。

    「媽?。∧俏焕蠋熢摬粫憷^續(xù)毛毛蟲的話題吧？」一般是不會走這模式的吧？

    李頌慈見鳳信不解地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她看向與其他老師一起走遠(yuǎn)的江賴靜，「沒事，你們很搭。連鞋子也穿一樣款式顏色…?！?/br>
    「什么？」因頌慈尾句音調(diào)變小聲，鳳信沒聽清楚。

    「走吧！瑪融還在等我們，她先佔位了?！顾剡^頭道。

    「可我想拉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