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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金華風月在線閱讀 - 責任

責任

    新帝對人薄情,卻實在還算得守信。王瑯第二日剛到起身時候,她身邊的中官竹白便到了清玄觀,以王氏相求的借口放他回家省親去。幕籬遮面,一頂軟轎將人弄出了清玄觀。

    他曾是新帝求娶的側(cè)君,不過一時不料被先帝收了而已。此事在宮內(nèi)幾乎無人不曉,是以此番新帝放他出去也不過惹了人暗笑而已——誰知道是不是新帝要和他再續(xù)前緣的。只不過眾人懼怕新帝手腕,不敢明言罷了。

    皇帝剛下了朝回來,面色頗為不虞,只手上盤著一串十八子紅瑪瑙串子。近前宮人都不敢上去服侍,生怕觸了天子霉頭,惹一身刑罰,見著竹白送完王瑯回來了,紛紛如見救星,趕緊地讓頭領(lǐng)進去。

    “陛下?!?/br>
    “白叔回來了?!醅樈袢湛烧f什么了?他不少心眼,便給他些甜頭也難保他心底不快,只在面上溫馴的?!?/br>
    竹白靜了片刻才躬身道:“您該多信王公子些。”老內(nèi)侍接了小宮娥的茶水,親自奉到了御前去,“公子對您是真心。”

    茶水上摸不清新帝脾性,還是銀朱去細細指導了,后來才曉得新帝不同于先帝,不愛喝六安瓜片,這才改了碧螺春。

    “真不真的只他自己曉得罷了,”女帝接來茶水,“如今名位定了,他那機靈勁兒,哪有不曉事的。昨夜里一句沒提,如此乖覺,難保他心里頭在尋思什么?!狈氯旮G青瓷的蓋碗里頭飄出水霧來,裊裊地掩住了皇帝的面色。

    竹白輕聲嘆了口氣,不敢多話。新帝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前孝敬皇后臨終便是將這個長女托付于他同蓮青,兩人帶著尚在襁褓的孩子出宮,靠著皇后留的幾畝田一方宅將她帶了起來。

    原以為此生她便要以民女身份生長了,又沒想到被先帝接回宮中按公主教養(yǎng),后頭又立了儲君,走到今日。

    “王公子收拾了衣物盤纏,并沒說什么。”

    “……正是如此才難以捉摸啊?!被实鄯帕松w碗,仍舊是盤手里的串子,瑩紅圓潤的瑪瑙珠子次第滾過虎口,在指節(jié)下碰撞發(fā)出一聲輕響,才又隨著珠子滾動往下滑去,“先帝喪期里頭王家在宮中的樁子就給他遞了話讓他來找朕,他卻反而沉住了氣一直忍到遷去觀里。如此城府,他可才十八?!?/br>
    “奴說句不該說的,陛下,公主的事,王公子應當是不知情的。貴君公子應當也……不知情?!?/br>
    “王瑯朕當然知道他干凈……先帝的手段我又不是沒領(lǐng)教過,只是難免有疑慮罷了?!鄙w碗在底盤上輕輕顫動,發(fā)出些微的丁零聲響,“至于崔氏……知不知情,又有何干?!?/br>
    那蓋碗終究是不輕不重地往桌案上放了,半點茶水也沒灑出來。

    若馮太師在,此時約莫還能順一順主子的氣。只可惜一夜驚變,目下能說得上話的燕王同長公主也不好時時進宮里,后宮又只那么一位……只怕主子見了他反而更難受。

    昨夜里便一下罰了禁足從里頭出來的。事后他還專程招了近身伺候的銀朱貝紫來問,也只說是貴君許是初次太緊張了些,不到平素惹陛下不快的程度。

    那便是本就不快了。

    也是,昨夜里皇帝聽著要去全禮便是一副不虞神色,后頭既沒換衣裳又沒加妝飾便徑直去了的,想來原本也沒那打算。

    女帝手腕一翻,將串子收了在掌心里,仰面靠在椅背上,“今早馮玉山專程提了他家幼弟……先生才沒了兩個月……才兩個月啊……前幾日才過了七月七的生辰,他馮玉山就迫不及待往朕后宮里塞人,就這么怕沒有裙帶關(guān)系攀么!”她一拳擊在案板上,惹得蓋碗一跳,濺出幾滴茶水來。

    難怪一回來便是這么難看的面色。竹白一時不敢多說,只好繞開了話去,一面地叫外間宮人下去了,一面去收了茶水,輕聲道,“后宮之事,陛下本不必急?!?/br>
    “白叔說得是。是朕氣昏了頭?!迸圻@才扶著額收了手回來,又去喚銀朱,“去宗正寺請了安樂大長公主來,讓她帶了宗室族譜……論他什么馮氏子,先指下婚去,別來湊這熱鬧?!?/br>
    此前的宗室承恩公不過兩家,一為太祖皇帝元后高氏本家,另一便是先帝元后張氏母族了。除兩家承恩公外,另有原大小楊妃本家、先帝繼后陳氏本家封了勤恩伯。

    安樂大長公主奉了宗室名冊便規(guī)規(guī)矩矩后退幾步,只皇帝沒想到她還自請辭去宗正一職,另薦由鎮(zhèn)國昭陽長公主接替。原本這是宗室慣例,由新帝同胞兄弟姐妹擔任宗正,如今燕王領(lǐng)著金吾衛(wèi)將軍一職,又是男子,自然該給了長公主的。只是實在沒想著她如此……識時務。

    女帝不由眼睛在這姨母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大長公主八十多歲的人了,面上看去溫和慈祥,著實看不出什么來。想來她家面首夫侍伺候得好,幾個孩子算得乖巧,沒什么糟心的。

    先頭先帝同兩個皇后的喪儀也算辦得好,她也沒多攔著那不合禮法的圣旨,想來也不過是保全自身罷了。

    說到底宮里頭養(yǎng)大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干凈人。

    “臣年紀大了,早些交予長公主才是正道,還望陛下恩準。”

    “姨母這是說什么話,”宗正卿之位坐得好也不容易,左要打理宗親俸祿,右要察宗親婚配,不論選入姓還是選出閣的都得過了宗正之手,確實也不能總讓不算親的大長公主捏著,“姨母辛苦這許多年,將宗室打理得規(guī)整,如今要告老,朕不該攔著,只是總得等了冬至后頭,好記下姨母多年的苦勞?!?/br>
    大長公主不動聲色,面上仍舊是慈愛的笑:“打理宗室是臣身為皇室中人之責,陛下謬贊了。如今陛下即位,還是早歸了大宗正統(tǒng)的好?!?/br>
    如是再三,推辭得夠了,皇帝才允了去:“如是,朕便先叫阿琦去宗正寺跟姨母學著,論起來,您還是阿琦及笄時候的正賓呢,算得我們姐妹半個母親了。”一番高帽扣上去,先將此事坐實了,免得后頭再鬧出風波來。

    待大長公主告退走了,女帝才特意召了胞兄燕王同新王妃入宮問話。

    “那馮氏幼子如今多大年紀?”

    “馮家是陛下指婚昭惠皇后才迎了他生母入府,后頭得寵了幾日有了這馮十四郎,較皇后年紀差十六歲,如今正是十九年紀。”燕王不敢多說,只將馮家逸聞提了來。

    倒是蝶若皺了眉頭道:“尋常人家男子十五六便開始相看,十七八定了親開始走禮的,這才到二十正好完婚。這位馮公子十九年紀仍待字閨中……”

    怕是一早便為新帝備好的。

    只待馮玉京年長愛弛了,或是子息不便了,便送入她后院固寵。

    燕王沖王妃輕輕擺頭,示意她別再觸了新帝霉頭,一面偷覷天子神色。誰想女帝反笑起來,道,“豈不正好,朕送他一樁好姻緣。”

    她拿著張氏的族譜一翻,指了指末端,“這不是正好有個十七八尚未定親的表妹?!?/br>
    正是先孝敬皇后幼妹獨女張允青,上頭一個哥哥正考著科舉的。張氏雖為承恩公,這爵位卻只沿兩代,又是給了張相第二子,這第三房除了財產(chǎn)實在沒什么東西,此時攀上新帝皇后本家,雖皇后已薨,馮氏卻是實打?qū)嵉那巴尽?/br>
    “就這么辦,賜婚這個小表妹同馮十四,再給添上足足的妝奩,賜先生父親一個承恩公嘉賞便是?!敝劣谖磥韱⒂门c否,可就不是馮氏能左右的事情了,“張氏出美人,馮氏也算得清俊,配得起。”皇帝冷笑,收了族譜去,一面叫人擺飯,留著兄嫂宮中用膳。

    燕王妃上了座,給燕王使了個眼色,自將男人擠去了下首,這才扶著皇帝坐下來。天子面上沒什么表情,只等著宮人們將膳擺齊了,由著貝紫給她先盛了一碗百合烏骨雞湯來。

    “還沒賀蝶若jiejie新婚。”皇帝笑道,“雖說一早便勝似夫妻了,此番總算是正了名頭,也算新婚?!?/br>
    夫婦兩個本顧著皇后新喪,不欲慶此事,只是此刻皇帝提起來了,也只有陪著皇帝敘話,“多謝陛下關(guān)懷,說起來還是陛下恩典的?!?/br>
    “總是看著你們過得好才好,”皇帝攪著湯匙輕聲道,“終究前頭的都過去了?!蹦谴缮自诶镱^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偏生就是不能起來,“只是不知道阿琦整日在公主府里如何,本是前頭懷王的舊邸,改得匆忙,也不曉得她住得慣不慣?!?/br>
    “臣看過三殿下,她新收了幾個樂師,在府中蒔花調(diào)琴,也算安樂?!毖嗤蹂崧暤?,“臣同王爺也好?!?/br>
    “那就好?!彼坪跏墙K于下定決心一般,將湯匙舀上半匙來,呷了一口清湯入口。

    過了許久才咽下去。

    “陛下胃口不佳,怕要換些更清淡落胃的來。從前愛濃油赤醬、麻辣焦香的可不能再上了?!?/br>
    “這還不夠清淡的么……”女帝苦笑,“朕吃不下罷了,換了什么都是一樣的?!币蛔雷由希瑑羰乔逭舭鬃茰責醯?,什么都切得細細的,油腥也少,見不著什么難克化的東西。

    蝶若親去盛了小米粥來,“cao勞過度怎么好呢,無論如何須得吃下些東西?!彼樟嘶实鄣氖郑把垡娭桨l(fā)清減,都瘦脫相了。臣不懂國事,只看著您這般憔悴,也知是極耗心力的?!?/br>
    “好,jiejie勞心,朕盡力多用些?!迸劾鹨粋€笑來,就著米粥又進了幾口。蝶若見著她肯用些,趕緊讓人將前頭的菜換了一番,親自看著皇帝吃了小半碗粥并些子rou脯魚膾的才肯坐回去。

    “你說陛下這樣怎么辦呢,眼見著只剩下一個殼子了,那……那貴君又……”蝶若在馬車里連聲嘆氣,“當時以為過了那一段,除了宋常侍就好了,怎么就這樣了……”

    “她是心病,又是被崔氏門生逼著迎了貴君,前頭連馮家都跳……”燕王也跟著嘆氣,實在是被傳染了,“我們也很難插手,前頭的大權(quán)我得避著些,你若擔心倒可以多遞牌子進宮,平日里少同人交集,免得出事。”

    “你還是親兄長,怎么也這么冷著?”蝶若說著便白了枕邊人一眼,“你們皇家人都沒心的么?!?/br>
    燕王輕手輕腳掀起簾子看了一眼,確定是已出了宮門才道:“陛下這位子不穩(wěn),若宗室文臣要政變,你說往誰身上推?我們關(guān)著門只管吃喝玩樂才是不給陛下添堵,我若時時進宮,難免被人以為有志在那位子的意思,你看阿琦不就是只管修繕她的公主府么。天家人難為,左不過是為了那么個位子。好卿卿,聽聽我的,你cao心得,面色也差了好多。”

    “你嫌棄?”

    “不敢不敢,小侍不敢?!毖嗤跗饺绽锵哑べ嚹樀膽T了,笑嘻嘻地伸了臉出去,“小侍失言,請妻君責罰?!币幻娴卣持四蠹绱吠?,極盡討好之態(tài)。

    蝶若沒奈何地打了下他的臉,“坐起來,叫人看見了怎么好?!彼粫r想起什么似的,捏了捏燕王的面頰,“莫非先帝賜的不老藥是真的?你全沒見老態(tài)。說起來陛下和公主也是……”

    馬車駛?cè)媵[市,一下遮了話音。

    馮十四郎本名馮玉章,前頭同母哥哥既追尊了皇后,這下又是要嫁入廬陵張家,于是他也跟著蔭了一個尚寶丞的閑職,這才入了張府大門。這新人婚事既是圣上欽賜,又得了天子親自添妝封爵,那頭馮氏領(lǐng)了個承恩公的爵位,雖知道這是天子敲打,也只能掛著笑應下來。

    畢竟是一樁好婚事。

    至于這馮氏子與張家女關(guān)起門來又如何處置,那便不是前頭皇帝cao心的問題了。

    這邊賜婚定了,一下子熄了幾家清貴世家往新帝后宮里塞人的想法,只專定在往前朝比科舉的,反倒給女帝省了不少事情,一邊骨折后頭治喪修陵寢,一邊調(diào)弄大小官吏,等法蘭切斯卡跟著商隊交接回來,已經(jīng)快九月了。

    他自六月里出了喪便往西域去,到此時也有兩月余才回了宮里。

    他不愛走大路,慣來是翻墻抄近道的,這下剛掀了簾子進內(nèi)室便被女帝喝止了:“洗洗再來。”

    “我一會兒就去?!彼贿呁泼撝贿厪膽牙锾统鲆话浅蠢踝觼?,“來點兒?”

    “……怎么,你有事求我?”皇帝挑眉斜睨他一眼,“平日里也不見你獻殷勤?!?/br>
    “不是……順路給你帶的,不過說起來……”他先攥了一把栗子在手里,微一用力,便將栗子殼都破開了,把那果仁尋了桌上一瓷碟丟進去,“你那個新娶的貴君,快餓死了?!?/br>
    他說得太過自然,以至于內(nèi)殿伺候的人沒一個來得及阻止他。

    崔氏是宮里忌諱,后頭宮人搓磨雖不是皇帝明著下令,卻也是不聞不問的。

    皇帝眼神略掃過殿中,只見貝紫一臉茫然,銀朱和竹白都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其余宮人更是無一個敢出聲,泥胎木偶似的立在那里。

    “不過是禁足,又沒克扣他的份例,餓不死?!迸蹧]什么反應,照舊端了蓋碗呷茶,“你還去看他了?”

    法蘭切斯卡本能地便感覺不妙。若說先頭還是沒發(fā)現(xiàn),這下大約是根本沒有管一管的心思了,倒更像是早想著放任人給搓磨沒了似的,便放了手里零嘴,“我看他吃的東西都餿了。”

    “是么。”女帝這才停了手里動作,將蓋碗放回桌上,“銀朱,他禁足多久了?!?/br>
    “陛下,為著您沒說禁足期限,無人敢放了貴君出來,到今日已有二十日了?!?/br>
    那便是王瑯出發(fā)去山南道也有二十日了。論理該有信傳回來。

    “差不多了,你今日待人去蓬山宮看看,貴君怎么著是宮里正經(jīng)主子,如此搓磨必是底下人懶怠。你將不敬主子的宮人發(fā)落了去,再挑了從前孝端皇后身邊那幾個沒出宮的公公過去,給貴君配個可心的掌事宮人?!?/br>
    銀朱應了聲趕緊退了出去。法蘭切斯卡仗著皇帝偏愛,什么事都敢說,也不怕天子降罪的,竹白公公那是從小養(yǎng)著陛下,也不過開口勸兩句,勸不動也沒得法子,她們這些人可不敢亂開口。

    “你別慌著回去睡覺?!被实勖嫔挥荩罢l讓你沒事去蓬山宮跑的?!?/br>
    法蘭切斯卡往后一跳,“我就是看看!什么都沒做啊……”

    “去抄兩遍宮規(guī)學學規(guī)矩。”皇帝一個眼風掃過去,趕了妖精下去領(lǐng)罰,“什么好事兒都上趕著來做一遭?!?/br>
    “是大人心地好?!敝癜讘T來擅長和稀泥,這邊趕忙叫人換來新茶,又上了酥點,“陛下罰過了,還得聽大人復命呢?!?/br>
    還真是。女帝又叫了人回來,“商隊交接的事情你處理得怎么樣了。”

    不說還好,一提起來,法蘭切斯卡趕緊地丟什么似的從懷里掏了一沓房契地契鋪子管事身契,苦了一張臉道,“以前不知道,怎么鋪子到處都是啊……都在這了,全留給了你,塞外走貨的按你吩咐改了入股制,重新裁了賬本和出資那些,東西存在車上,一會我給你弄來,這是境內(nèi)的產(chǎn)業(yè)契書?!蹦且徽鯐欢训教熳訒干希鞍?,是不是比上次你叫我去清點的內(nèi)帑還多啊?”

    “……是?!碧熳訃@了口氣,緩了一陣才道,“禁中連年赤字,只剩下些珍寶擺件陳年料子還算值錢,哪比得上這里頭的活錢多。”她親自收了契書,“但這里的錢,和內(nèi)帑一點干系都沒有?!?/br>
    些微的薄脆聲隱約傳出來,法蘭切斯卡正納罕,轉(zhuǎn)眼卻見著皇帝已然是將契書攥得皺起來了,指節(jié)發(fā)白,手骨崎嶇地拱起來。

    “哎哎哎,jiejie你這么使力,東西要被你揉壞了……”他趕緊地抓了皇帝手腕,費了好大勁才算是將契書救了出來,塞進錦盒里,這下是說什么都不給人碰了,“你你你,你醒醒神,別拿著東西出氣啊……”

    “嗯,是我不好。”女帝驟然卸了勁力,輕聲道。

    “我陪你去走走?”不過妖精沒給皇帝留什么反應余裕,徑直推著人走了出去。竹白見狀趕忙將錦盒收了在皇帝妝臺上,同一堆簪釵首飾放在一處,才聽見外頭法蘭切斯卡無奈的聲音:“做皇帝這么難受為什么還要搞什么宮變啊?勞神費力的,還要收不喜歡的男寵。當初去塞外不回來不就好了?!?/br>
    女帝的聲音輕輕的,反倒是被妖精逗得有了點沒奈何的苦笑,“不一樣的……那些是我身為人的愿望,但這些,是生做天家子,受天下人奉養(yǎng),所必須擔負的責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