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128 紅顏怎堪成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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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帝病倒之后,鳳藻宮便不見往昔頻繁在此處走動上奏的文武百官,朝堂靜謐的嚇人,平時大殿里少有人跡,連根針掉落下來都彷彿能聽得一清二楚。 國不可一日無君。梅相代皇帝主掌朝政,把奏議權轉移到了太常殿;身為御前帶刀侍衛(wèi)又深受寵信的她雖得見皇帝,不過宮人查辦嚴格,又命所有人對皇帝的病況三緘其口,她即便是想利用苑以菡報信,在交互監(jiān)視下也顯得困難重重。 好容易覷了個空,湘君取來一張圖與信箋,打算讓以菡直接出宮,轉交給聿玨。 「大人,這圖……是什么呀?」 「機簧弩的設計圖?!顾昧斯笤谑值目諜n,費心畫了一張草圖,「不管這批機簧弩用在何處,這等厲害的兵器,絕不能只有太子才有。」 知道湘君早已把兩軍對陣的可能考量在內,捧著圖的她也不免為之緊繃?!改隳眠@張圖得千萬小心,別給太子的人馬發(fā)現了?!?/br> 「以菡明白事情輕重!」 「事不宜遲,你趕緊連信箋一齊交給云暘公主,我也盡快得回陛下身邊。」 湘君趕在眾人起疑之前回到寢殿,卻不想守門的邢公公示意皇帝正接見著他人,阻絕她入殿。 她不由疑惑,畢竟這段時日來,除了偶爾來此處稟告朝臣奏議大事的梅相之外,舉凡太子、兩位貴妃、親王等人都不得覲見。 與她在御前當差多時,對她已可算知無不言的邢朝貴一臉神秘,「是四公主來了,不過咱家覺得奇怪的是……她削了發(fā),如今的模樣呀,哎!與其說是尚未出閣的大姑娘,不如說像……」 「削發(fā)?」湘君心頭一凜,不禁憶及日前與聿珶會晤時,她堅決又坦然的神情?!改撬墓鳑Q意要……出家為尼?」 『儘管我沒法再給二姊使上氣力,可至少不能讓我成了二姊心中的牽絆!』 所以,聿珶想到了這個法子,把自己排除在聿琤的控制之下,也就此遠離了宮闈內的紛擾,是吧? 邢朝貴沉重的點點頭,湘君的視線陡然失焦,望向屋簷外的綿密霜雪—— 寢殿內,隔著簾幕以掩病容的皇帝,在聽聞了聿珶削發(fā)后的消息,忍不住一嘆。 「朕真想不到,你竟能有這等決心?!?/br> 頂著短發(fā)的聿珶沒梳上發(fā)髻,對著皇帝盈盈一拜?!疙搏熥灾硖?,先斬后奏,還請父皇恕罪。」 「德妃怎么說?」 「娘親對聿珶的決心并未多言?!?/br> 「德妃她……」皇帝語帶哽咽,「一定對玹兒夭折很是傷心,朕早有所覺,她太過寶愛這個兒子了,比當年生你時猶有過之;沒想到再怎般細心呵護,還是走到這一步……」 聿珶亦是悲從中來,「娘親與父皇為聿玹付出諸多心血,會這般難過也是人之常情?!?/br> 「你這回算帶發(fā)修行?應會常住宮里對不?」皇帝語帶憂慮,深怕女兒就此長住深山古剎。 她又是一拜,「聿珶會至少等到娘親心情平復后再做打算,在那之前,聿珶會靜靜待在常清閣里抄經念佛?!?/br> 「朕明白了?!够实塾挚葞茁?,左右側近服侍他躺下。 「父皇好生調養(yǎng),聿珶告退?!棺灾灰硕嘧鲞稊_的聿珶離開寢殿,與在外把守的湘君打了照面。 湘君定定地望著她;少了妝點,一身玄色宮裝的聿珶面容恬靜,彷彿已對此身分處之泰然;她們四目交會之際,聿珶特意對她笑了笑,她差點想叫住聿珶,可間雜人等太多、身分有別,縱有千言萬語,又怎好對聿珶言說? 許是恪守出家人不貪享受的戒律,聿珶任憑宮人打了傘踏入雪雨,信步而去;那纖細嬌小的背影如此沉穩(wěn)豁達,可細究背后的原因時,卻又不禁令她眼眶泛紅。 瞧瞧!這是那自幼體弱多病、也曾給皇帝、貴妃捧在手心疼愛的四公主!除了太子之外,聿玨因皇后之死被逼得閉門思過,聿璋為避太子壓迫,只能投身軍伍,而聿珶被夾在姊妹之間,只能無奈出家,更別提那早夭的聿玹…… 最是無情帝王家。打從皇后死在太子手上的當下,就注定了日后這般發(fā)展;即便聿玨幡然醒悟,又得她、聿璋、聿珶等人相助,真能如愿躲過太子的殘害么? 「……藺護衛(wèi)?」回過頭,只見邢朝貴已喚了她好幾聲?!杆墓髯哌h了,陛下喚著您呢?!?/br> 「唔,嗯!」她不著痕跡的揩了揩淚,旋身踏入寢殿。 * 吹熄燭火,明明午時剛過,鳳藻宮的寢殿里卻有如傍晚。 負責伺候皇帝用膳的宮女正巧走出,掃了托盤一眼,膳食幾乎一動未動;湘君顰眉,「吃這么少?」 宮女亦是滿臉愁容,「圣上說心煩,吃不下?!?/br> 她踱至床畔,喝過湯藥的皇帝撐著身子,目光鎖在擱在床邊的香案。 那是聿玹的牌位。 「你來了?」每當瞧見她,皇帝唇角總是帶著笑的。 湘君長跪于床畔,「卑職瞧那御膳未動半分……陛下,您得千萬保重纔好。」 「別勸,實在是吃得厭了!」皇帝撇開臉面,「你瞧見聿珶那削發(fā)的模樣沒有?」 「卑職瞧見了?!鬼搏煙θ贿h走的模樣又躍于腦海,「陛下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看著四公主出家修行了?」 他點頭時不無感慨。「太子幾日前送信過來,朕就已經知道了?!?/br> 既是太子捎來的消息,那肯定與聿琤有關。「既然如此……」 不理會湘君,他逕自說下,「聿珶這孩子與她三個兄姊不同,小時候的她在宮外飽嚐過顛沛之苦,她算是袁既琳帶大的。雖說不至于捱餓受凍,到底與在宮中錦衣玉食大不相同。」他望向湘君,「朕也深感心疼,但這是她自己開口;也罷,與其逼她出嫁,倒不如遂了她的心愿。」 湘君一句話梗著,被皇帝這么一堵,難以辯駁;她咬緊牙關,強忍著不捨與怒意道:「恕卑職直言,四公主會決意出家修行,肯定要與太子脫不了關係!對太子而言,弟妹能少一個是一個……」 「藺湘君!」皇帝難得動了氣,「饒是朕寵信于你,可你這番話也未免太放肆了!」 「卑職不奢望陛下原諒,但事到如今,卑職一定得說……太子在您眼皮底下如此弄權,對云暘公主、三皇子、四公主等人威壓逼迫,無非是把能威脅她的人一個個除去,陛下英明!豈能放任太子……」 「朕乃是當今皇帝!馭臣、奪權之法我比你更清楚,還需要你來教……」說至氣頭上,他一時岔氣重咳幾聲;左右無人,湘君想也不想的上前,輕拍著皇帝的背,好讓他順過氣來。 他橫她一眼,見她情真意摯,終是軟化了臉容,「你就承認吧!承認自己是站在聿玨那一頭的?!?/br> 「陛下說錯了,卑職是站在您這邊的?!瓜婢裏o動于衷,離開床榻再度長跪。 「說得真好聽!不過,朕愿意信你。」他笑了,伸手欲牽起她來。「所幸左右無人,那些話沒給太子的人聽見,若是傳出去,就算朕要保你,也恐將惹來非議!」他按住她的手輕斥道:「都在宮里當這么久的差,還這樣意氣用事?」 「卑職并非意氣用事,只是以為您對太子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朕明白你擔心太子專橫弄權,所以把政事交給梅孟晁去辦;兵權也還在朕手中,少了這兩項權柄,太子玩不出花樣的。」皇帝胸有成竹的道。 或許皇帝與梅相關係甚佳,但別忘了,聿琤也是梅相的媳婦,還為了討梅穆歡心,刻意讓少懿做了他的侍妾。 強忍著心底不安,湘君在他眼神示意下再度被迫同座;她咬著唇,開口卻顯得謹慎小心。「陛下如今龍體欠安,卑職如此與您同座,當真不妥?!?/br> 「你又不是讓朕病倒的原因,怕什么……只是朕光想到沒法再抱抱玹兒,還是免不了難過傷心?!?/br> 「陛下……請節(jié)哀?!?/br> 朱唇微抿,在白凈秀麗的臉面上畫出一弧淡笑來,此時她的柔聲勸慰,無疑成了解去喪兒心傷的絕佳良藥。 皇帝勉強笑了笑,對上湘君那黑白分明的柳眸,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她發(fā)鬢,卻給她硬生生躲開。 他的手僵在空中,而湘君手心一抽,差些連他的箝握也給甩脫。兩人之間靜謐的出奇,獨聞窗外屋簷之際的落雪聲。 「湘君,朕問你?!?/br> 「陛下請講?」她顰眉,胸口間卻心跳如擂鼓。 「若朕欲將你長留在身邊輔佐朕,打算再讓你調個職位,你可愿意?」 「卑職以為陛下已經賜予我這等權利了?」 不料皇帝卻果決搖頭,「你確實是成了朕的御前侍衛(wèi),朕本以為這樣就夠,直到病了這么一場,朕才發(fā)覺自個兒錯了?!?/br> 「陛下……錯了?」 皇帝再度緊握她的手,另一臂箍住她的腰際,將她摟在懷間,抱了個密實。 湘君陡然睜大了眼,只依稀聽見他在耳邊說道:「……朕喜愛你,已有將你封為后宮妃嬪的打算;你是朕的紅顏知己,朕想時時刻刻都見到你,而不單只是在朝堂上……」 湘君止不住發(fā)顫的僵直身子,眼淚無聲落下,給窗外的細雪紛飛掩蓋、冰寒。 她最最害怕的發(fā)展,終究還是成真了? 遠在東邊的毓慈宮,聿琤正巴望著窗外雪景,宮人依她命令掃著凈雪,要存于甕中靜置,待一段時日過后留以煮茶。 天候冷寒,只有院落里的梅花生得嬌艷傲然,由朔風送來陣陣清香。 裴少懿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為她加添衣裳;聿琤笑握著她的手,而少懿從身后自然環(huán)抱著她,動作親暱自然。 「與他說了么?」裴少懿來吻她發(fā)鬢,她樂得笑開,想轉身卻困在愛人懷里動彈不得?!竸e抱這么緊……這讓我怎么瞧你?」 「當然說了,他很樂意幫忙?!鬼铂b問的是與梅相商討派遣使節(jié)往西荻之事,而若要促成此事,讓梅穆去說纔是上策?!干佘苍跄懿槐Ьo您?您就這么眼巴巴瞧著梅,一點都不覺得冷涼;我不給您暖身,還有誰能?」 「就愛貧嘴!」聿琤輕拍著她環(huán)于腰間的手背,指了指樹梢間的粉白。「你瞧那梅花……常人言:梅盛開于隆冬,仙姿傲骨,不屈不撓,可他們都忘了,花開花謝終有時,梅花掉在地上,染了塵土,還能受人稱頌么?」 少懿定定的望著白梅,末了,溫聲一嘆,「殿下莫不是意有所指?」 聿琤回想著湘君自她身邊離開時,那凜然決絕的模樣,在開口時,有幾分遺憾,卻也帶了一絲絲快意。 「知我者,少懿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