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的玫瑰開了。她把紙杯的水倒入手心，手掌傾斜。水珠從她的手指流下，滴在rou粉色花瓣，多數(shù)水珠滾落進泥土。

    她一臉郁悶地搓弄著圓形葉片，指腹在鋸齒狀邊沿反復剮蹭，然而這樣的程度不至于把指腹劃破。

    她真希望被劃破。

    這樣她就不用去參加晚上的校慶了。

    她臉上還殘留著舞臺妝，落日的暖光迎面照射，妝面顯油。她指腹輕戳花刺，稍稍施力，指尖溢出血珠。

    她捂著指甲，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

    她快速奔到房間，鎖上門，心跳很快地找缺席理由。

    內(nèi)心同樣害怕mama的責備，雀躍漸漸平靜，她側(cè)臉貼在床單，眼角溢出少量淚液，浸出rou色圓點。

    一開始，她以為被選上是能自己獨立表演，老師卻補充是合奏，她心里微微失落，但勉強接受。

    直到她發(fā)現(xiàn)不均的分工。她的作用很小，只是坐一旁吹笛子伴音，說白了就是給他當綠葉作配。

    學校的各項活動總有他一席之地，校慶更不用提?？墒呛献鄥s由一人獨挑大梁，作用被壓縮的另一人又會怎么想？

    鋼琴是她還算拿手的本事。

    她努力大過天賦，學琴時吃盡苦頭，流盡了崩潰的淚水。

    只有在他人眼冒星星驚嘆你好厲害的時候，她故作輕描淡寫地回還好時，才會讓她苦悶的心有所緩和。

    她不愿給他作配。

    她寧愿不去校慶，寧愿被罵不知分寸，寧愿校園公眾號沒有她的照片。

    她內(nèi)心正苦悶郁結(jié)著，敲門聲傳來。

    “小嶼，mama能進來嗎？”

    “馬上，mama?！?/br>
    她從床上蹦起，給mama開門。mama拉著她的手，一臉柔情笑意，說：“小嶼，今天你覃阿姨要來這！”

    覃壇。她mama的朋友，也是她曾經(jīng)的鋼琴老師，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年輕女人。

    她眼睛微瞪，驚訝且期待：“真的嗎？那她會來我們家嗎？”

    “要來。但她只待一會兒，看不了你的演出，這也是mama找你的原因。

    mama想和你商量，覃阿姨來一次不容易，要不校慶就不去了，覃阿姨說要教你幾個小技巧呢。

    不過，mama還是尊重你的選擇。要是實在想?yún)⒓?，mama就跟覃壇約下次。”

    她嘴巴微張，內(nèi)心很是感激。

    濕濕的眼睛看著mama，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說：“mama，我不想?yún)⒓有c。那個節(jié)目，有我沒我都一樣?！?/br>
    她mama輕拍她背，笑道：“不想去就不去，來廚房和mama一起洗菜，等會兒歡迎覃阿姨?！?/br>
    “嗯?！?/br>
    半小時前。

    季萄月戴著耳返練琴，音樂高低起伏，高音填充顱內(nèi)，樂調(diào)低時隱隱聽到隔壁的雜音。

    是秦嶼嗎？

    他發(fā)信息問秦嶼怎么還沒來，一面停了動作，起身，走出練習室。

    走廊上空無一人。

    隔壁房間沒有標號，不像是練習室，更像是間廢棄的儲物室。

    他停駐在門前，等待秦嶼的回復。

    正當他準備敲門時，秦嶼回了消息。

    “對不起，我的手刮傷了，沒辦法參加今晚的校慶。祝你演出順利?！?/br>
    他面無表情回了嗯。

    回了房，手指沉默地搭在鋼琴白鍵，眼色晦暗。打開手機，看校慶直播進度，已經(jīng)到第3號節(jié)目——他必須要快速想出解決的辦法。

    林殊會在臺下看完他節(jié)目全程，多機位攝像頭將記錄他每一個細小動作，舞臺擴音設備將會讓人辨識出節(jié)目的缺憾。

    他修長手指依然搭在冰涼琴鍵上。

    過了會兒，手指由緩到疾快速悅動。少了伴音的笛聲，也就缺失了田園的韻味。

    耳返里的音樂早已停止，隔壁的雜音仍在繼續(xù)。隨后，他出了門，敲響了13號節(jié)目的練習室  。

    門被打開，屋內(nèi)視線聚集于一點。

    季萄月雙手攬著一筐汽水，笑道：“我的搭檔出了點狀況，有興趣合并節(jié)目嗎？”

    眾人在規(guī)劃粗排后，看了融合效果，還不錯。

    他的鋼琴曲小眾而悅耳，她們的舞姿蹁躚而富有故事性，兩者相搭配，優(yōu)勢互補。

    節(jié)目很快確定下來。

    現(xiàn)在的關鍵是季萄月要適應她們樂曲的節(jié)奏，于是兩者告別，季萄月回房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