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木|你真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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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斜的積木塔是無法被拯救的,從失衡發(fā)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倒塌。 回到教室的時候,陳黎看見的是被外教幾乎圈起來的萬歲。她的身材并不嬌小,但是男人的體格太大了,大到將她整個人遮擋住,隱隱約約露出來的是黑色外套的一角。他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么,成年人們?nèi)宄扇?,依然有不少的目光時不時投射到她身上,鄙夷嫉妒和探究,輕浮垂涎與蔑視,惡意終究占了大多數(shù)。 是啊,那是他的jiejie,他漂亮的jiejie穿著世人認(rèn)識下暴露不已的衣裙出席本該代表正式穩(wěn)重的高中生階段性師生家長會議,她的紋身在一眾父母面前是如此扎眼,她一點(diǎn)兒都沒有想要隱瞞。 而她交流的對象偏偏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白人男性,不論她的表情是好是壞,陳黎都可以想象她已經(jīng)被貼上了怎樣的標(biāo)簽。沒有人在意真相,每個人都只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可是他不行,他做不到,她是他的jiejie。 他走向她,自愿的,無人強(qiáng)迫的,充滿犧牲精神的,他走向她,多么想要牽起她的手,擁抱她,和她接吻。他想要揉花她的妝容,黑色的睫毛膏與紅色的唇蜜混在一起,全部轉(zhuǎn)移到他的臉上,讓那些咒罵都投擲在他的身上。 她會加入這場討伐嗎?她會盯著他的眼睛告訴他,陳黎你真下賤嗎? 她可以不用蹲下身,她可以不用捧住他的臉頰,她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她也看著他就好。 “Aha, Lee.”Noah先打了招呼。 “Lee?”萬歲眉頭緊擰,“You gave him this name?(你給他取這個英文名字?)” “I did, don’t you find it lovely? A wonderful ce, both of your names’ pronunciation starts with /Li:/.(是我,難道你不覺得很可愛嗎?多么棒的巧合,你們兩個名字的發(fā)音都從/Li:/開始。)” “Fine,(好吧,)”她抬手給安靜注視著她的男孩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短發(fā),“剛剛上什么課?” “美術(shù)?!彼?。 “啊,”萬歲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還會畫畫?!?/br> “Haha, he is good at a lot of things that you don’t know.(哈哈,他還擅長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And you know?(但你知道?)”她的語氣有些嘲諷,伸出的手并未收回,而是非常順勢順路的彎起來,胳膊肘搭在了男生的肩頭,“You sure paid a lot of attention on him.(看起來你非常注意他。)” “And may I ask, why are you still here with me? Don’t you think it’s time to turnaround and municate with other student’s parents?(而且我想請問,你為什么還和我站在這里,難道你不覺得該轉(zhuǎn)身和其他學(xué)生的家長交流了嗎?)”萬歲抬高的右手中指上戴著一枚造型特別的金色戒指,此時此刻隨著拇指的撥弄而轉(zhuǎn)動著,“Or is it because you think, that I’m the only one who speaks English here.(還是你認(rèn)為,我是在場唯一一個會說英文的人。)” “You are salty.(你真刻薄,)”Noah并沒有惱怒的意味,笑瞇瞇的樣子看起來興致盎然,他又轉(zhuǎn)頭朝陳黎看去,“but worthy, eh? See you, Lee.(但值得,對吧?一會兒見。)” “Fuck, I’m tired of this.(他媽的,我真為這一切感到疲憊。)”萬歲低下頭,在自己胳膊上抵了會,“ we go?(我們可以走嗎?)” “Unfortunately, not yet.(很遺憾,現(xiàn)在暫時還不可以。)”陳黎的呼吸很輕,垂著眼看向她合攏在一起的睫毛,“你不喜歡我的名字嗎?” 她迅速地睜開了眼。 “我是說英文名?!?/br> “啊,那個,你聽懂了?” “一部分,”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被她觸碰到的地方都陷入休眠,“你們語速比較快,我有點(diǎn)不習(xí)慣?!?/br> 她似乎歇夠了,主動斷開了與他身體的連接,“沒有不喜歡,只是有點(diǎn)意外。” “你喜歡他嗎?” “誰?Noah?” “嗯?!?/br> “看來你是真的只聽懂了一部分,”萬歲將長發(fā)別向耳后,“不喜歡,我剛剛基本上都在嘲諷他,他走前還說我脾氣大呢?!?/br> 陳黎的心情并未因此而輕松起來,“……你說英文很好聽?!?/br> “是嗎?”她整個人朝向他,下巴微微揚(yáng)起,“想不想我教你?” “好啊,”他的余光瞥見正朝這走來的楊昱奕和他mama,兩人臉上的神色一個興奮一個謹(jǐn)慎,雖然沒有糟糕的惡意,但他還是為即將發(fā)生的事而感到抱歉,低聲說:“對不起,把你卷進(jìn)這些。” 這些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情,與她本無關(guān)的世界。 “沒什么,”萬歲聳了聳肩,“又不是沒出席過爸媽的應(yīng)酬,喝下老男人遞的酒與回答毫無邊界感的問題都沒有人向我道歉,你不必在意?!?/br> “陳黎的jiejie?”直到萬歲轉(zhuǎn)過身去,珠光寶氣的婦人才接著說道:“你好,我是楊昱奕的mama,黃婭鶯,他們兩從小玩到大的。” 有女明星說過,鉆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萬歲不這么認(rèn)為,她一直覺得珍珠和上等玉才是女人最好的飾品。她自己戴不來,無論怎么搭配都顯得違和,不出自一路,但是她欣賞和玉與珍珠適配的女人,那是一種風(fēng)韻。 她又看了眼貴婦的兒子,確實(shí)有些公子哥的氣質(zhì),和陳黎不經(jīng)雕琢的乖巧走的是相反路線,卻也并不惹人厭。 “您好,我是萬歲?!?/br> “萬歲?”黃婭鶯笑容綻開,“這么特別的名字,你看起來好小,今年多大啦?” 萬歲的視線在女人身上悄無聲息游移了一圈,辨認(rèn)出不少外形低調(diào)實(shí)則昂貴的飾品,最后回到她的眼睛里,“23.” 周圍不少豎起的耳朵主人都倒吸了口涼氣,23,大學(xué)生剛畢業(yè)的年齡,是另一種青春洋溢,也是在場大部分四五十歲成年人最懷念的自由年華。 “好年輕,做什么工作的?” “媽!你咋問這么多?”楊昱奕出聲制止,雖然自己也很想了解更多,總覺得不是很禮貌,要是第一印象在美女jiejie心里毀了,他將來肯定會很后悔。 黃婭鶯倒是不緊不慢,“陳黎住在那邊,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有什么問題?” “剛回國,目前沒有就職于任何地方,不過阿姨放心,我有些家底,”萬歲也笑了起來,“他也有?!?/br> “在哪讀的書???什么學(xué)校?” “媽……” “北美,讀的文科。”萬歲能感覺到黃婭鶯對她并無惡意,只是單純關(guān)心陳黎借住的jiejie家靠不靠譜,以及確認(rèn)一下她這個外形算哪一種女孩。她的年齡對她來說當(dāng)女兒也不過分,不羈叛逆也好,孤僻古怪也罷,一個對陌生,甚至算得上有些惡評的領(lǐng)域不帶偏見且保持尊重的女性,同樣值得她的禮貌對待。 黃婭鶯看見了她的紋身,就像她看見她腕上挎著的愛馬仕鉑金包一樣,只是欣賞,沒有審判。 “要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們,畢竟小孩關(guān)系這么好,我和陳黎mama關(guān)系也不錯的?!?/br> “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