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靜謐的午后，程若雨和嚴語凝相約在一間咖啡館。

    才剛坐下，嚴語凝劈頭就問，「你怎么會在臺灣？」聞言，程若雨一愣，內(nèi)心暗暗慨嘆，嚴語凝不再是以前那個偶爾會退縮懦弱的小女孩了。

    「不久前向公司請假兩個月回臺灣度假啊?！钩倘粲晖兄^，「那天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

    「我才想問你沒事在我家門口干嘛?！拱籽酆螅嬕豢诳ú计嬷Z，嚴語凝優(yōu)雅地放下杯子，「那天，我正好要回去找一些東西?！?/br>
    「這么巧。那我也在找東西。」程若雨深長的笑意勾起了嚴語凝的好奇心，她瞇起那雙誘人的媚眼，「找什么？」

    「找靈感。我在寫關(guān)于我的初戀故事，誰知道就這么找到了當事人?！顾柤纾輳纷约褐皇莻€局外人。

    「你現(xiàn)在是作家？」嚴語凝瞠目，語氣極為訝異。

    程若雨不置可否的輕嗯一聲，「恭喜你捕獲稀有級人類，雨中語。」

    「雨中──」迅雷不及掩耳，程若雨抓起桌上的蛋糕一口堵住眼前差點造成轟動的櫻桃小口，「雨中漫步真的很浪漫欸，你說是不是啊？」

    嚴語凝掃了眼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她狼狽地嚥下口中的食物。「對、對啊……」

    此話一出，附近的人目光全黯淡了幾分，紛紛轉(zhuǎn)回自己的桌上繼續(xù)用餐。隱約間還聽得見一些嘟嚷聲?！肝疫€以為是那個傳說中的雨中語咧?！埂冈趺纯赡?，她人在國外啦?！?/br>
    背脊一陣涼，程若雨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語氣還微微顫抖，「我們?nèi)e的地方談……」

    兩人在附近兜了好幾圈，還是沒找到適合的地方，最終程若雨提出了建議。「要不要到我車上？」

    「你會開車？駕照呢？」

    「是多怕我無照駕駛?！鬼樖址_皮夾，悠悠地搖晃著手中的駕照。她無奈地笑，「安啦，只是還不太習慣駕駛座在左邊而已?！?/br>
    「我沒辦法再被你嚇第二次了，心臟會受不了?！箛勒Z凝回了她一記白眼，「我知道，人老了心臟不太好?！?/br>
    「你才老啦。」嚴語凝眼里冒出兩團火。也是啦，23歲的女人也老大不小了。隨意提起她的年齡，不生氣也奇怪。

    「唉、好啦，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請你幫個忙?！?/br>
    「我不要。」她嬌嗔。

    遭道對方果斷拒絕，程若雨失笑，「這個忙只有你才能幫欸……」

    只有嚴語凝才能做的事？她嗅出了這話里的不尋常。

    嚴語凝雙手環(huán)胸睨了她一眼，挑起單邊眉，頗有女王風范?！甘鞘裁磶褪裁茨敲磪柡?？」

    「上車吧，我慢慢說給你聽?！?/br>
    『一聲聲蟲鳴鳥叫，伴隨著陽光毫不留情地射入房間內(nèi)?！高怼刮覒T性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窗簾怎么打開了……」

    手指才剛觸碰到布簾，肩膀隨即遭人一扳，「程若雨別睡了?！?/br>
    我有些不悅地扭頭一看，「你怎么在──」驚訝一閃而過，我想起我昨天帶嚴語凝回家，「喔不是──早安啊?！?/br>
    「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箛勒Z凝把手機抵在我的眼前，「十一點半啊……剛好可以吃午餐?！刮液┖┑厣敌Α?/br>
    「還吃，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做什么嗎？」

    「做什么？呃……糟了──」驀地腦袋全清醒了，「要去月老廟！」

    「你真的很會睡?！箛勒Z凝翹著二郎腿坐在床沿自顧自地滑著手機。

    「等等我，馬上就好?！?/br>
    扶著發(fā)疼的太陽xue，我衝進浴室換洗一番。離開前，居然從鏡中驚見鎖骨上有一枚淺淺的吻痕。我撫著它，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老婆，我好了?！?/br>
    「喔──等等，你剛剛叫我什么？」

    「老婆啊。」我說得理所當然。

    「……走啦。」她撇開頭，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我邪邪一笑勾住了她的脖子，在耳畔邊低語，「你都敢在我睡著的時候偷襲我了，怎么叫一聲老婆就害羞了？」

    她沒有答話，脹紅的臉卻道盡了一切?！?/br>
    「原來你回臺灣是為了寫這東西?！箛勒Z凝半瞇著眼上下打量起程若雨，「看不出來。」

    「這不能以貌取人的好嗎？」她無奈，「你覺得寫得怎么樣？」

    「不太好?！?/br>
    程若雨眉頭一蹙，聲音有些沙啞，「還有哪里需要修改？還望嚴大師不吝指教?！?/br>
    「你把我寫得不夠美。」

    程若雨眼神一死。

    嚴語凝華麗地無視她，煞有其事地繼續(xù)道，「你描寫我的時候，你該增加一點國色天香或是絕代佳人之類的語詞啊。」

    「我不能欺騙社會大眾?！?/br>
    「這只是在陳述事實?！?/br>
    「……」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和羅燕琳關(guān)係這么好?！箛勒Z凝語帶著微微怒意。

    臉色一僵，程若雨低聲吶吶，手指還不停地相互攪動，「因為那時候要調(diào)查你嘛……」

    這舉動撩得某人心癢癢，嚴語凝目光一沉，「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因、因為……我怕你不理我啊……」

    車內(nèi)空間本來就狹小，再加上女人嬌艷欲滴的五官不斷逼近，這股曖昧又危險的氣勢逼得程若雨身體不得不向后退，冷汗直流。

    「你好像受驚嚇的小貓。」目標達成，嚴語凝收回身，揚起一抹邪佞的笑容，「誰叫你要說我是惡魔？」

    「不是惡魔是什么啊？」程若雨欲哭無淚。她深深了解到，不管過了多少年，本性并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有所改變。

    「是女神。」

    「你的惡趣味還是一樣。」

    「欺負你這種小貓不為過。」

    伴隨一聲嘆息，程若雨想起了今日邀約的重點，「今天找你出來，是想問你能不能幫我一起寫當年的故事？」

    「要我陪你一起回憶啊……」柳眉一挑，目光望向了旁人無法觸及的遠。眼神閃過一絲寵溺，她幽聲，「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br>
    她同意了吧？

    「只要你愿意說，我一定洗耳恭聽?！?/br>
    笑意未達眼底，潭水般的黑眸有了一絲絲波動。

    「好吧?！?/br>
    當年隱晦的話語，如今就要攤開在陽光下。

    沒有人知道嚴語凝的心底其實有那么一點猶豫，以及徬徨。

    包括她自己，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