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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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蕪已經(jīng)厭倦了乏味的生活,每一天,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反而和他爭斗,打得渾身是血時,她才得到了一點暢快,她才覺得自己好像還活著。 應蕪徹底囚禁了褚綏,她清楚他的弱點,他懼怕嚴寒,所以她將他關(guān)在玄冰上,封住他的血脈。她明白他的強大,所以她挑斷他的手筋腳筋,關(guān)閉他的氣門,用術(shù)法免除愈合的可能。 唯有這樣,他才能乖乖聽話。 做完這一切,應蕪幾近虛脫,他曾是三界的至高無上的武神天尊,對付他,只能用盡全部的力量。 她忽然很有成就感,因為她真的贏了他,他曾說,終有一日,她會戰(zhàn)勝他,會成為他,她是他的驕傲。 應蕪輕笑著闔上雙眸。 她調(diào)息極快,恢復力量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邀功,想要得到他的贊許。 可眼前的場景讓她如墜冰窟。 她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褚綏的血淅淅瀝瀝地淌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已奄奄一息。即便如此,褚綏仍舊冷靜自持,唯有微皺的眉訴說著他的痛苦。 應蕪總是如此:她不能承受自己犯下的錯,從而讓自己飽受折磨。 她是那樣珍愛他,哪怕只是一個細小的傷口都能讓她心痛不已,三界上下,有誰能重創(chuàng)他?只有她做到了,而她從未想過傷害他。 應蕪忽然想起她見到他尸身腐敗的模樣,當即沖上前去,要將他從玄冰上抱下來。 “不要…”應蕪哭著說,“不要死…” 可手放在縛仙索上,她又陷入了遲疑。 松開的話,他就會走。 究竟是免去他的痛苦重要,還是讓他留在身邊重要? 應蕪抱著他的脖子,腦中有無數(shù)聲音糾纏在一起,最終化成了洵楓的話語。 “你只是為了你自己?!?/br> 應蕪看看懷里的人,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輕輕將他放下,自言自語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br> 她還是卸下了冠冕堂皇的偽裝,不再訴說對他的深愛,因為應蕪恍然明白,好像比起褚綏,她更愛她自己,她做這些,都是為了滿足自我的私欲。 她對世間不滿,就能屠殺所有生靈。她不想褚綏死,就要滅了天道,逆轉(zhuǎn)死生。她的命途是救世,而她僅僅是因為對世間失望,便推卸責任,逃避度日。她害死了蒼列、如心,她讓褚綏不得安寧。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為她和常人不同,因為她不喜仙人的道義。 她不該降世,也不該存活。 應蕪蜷縮在竹居臥房的角落,一遍又一遍聽著蒼列的誦經(jīng)聲,最終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應蕪有些恍惚,她不清楚自己是誰,自己身在何處。 她步步往前,記憶逐漸回籠,等她打開石門,看到仍有微弱呼吸的褚綏時,她又想起了全部。 但那些愧疚、自傷已經(jīng)無所遁形。 應蕪坐在他身側(cè),為他治愈傷痕,然后窩入他的懷中。 她在這里沉睡了很久,久到褚綏已經(jīng)恢復神智,再度嘗試修補rou身。 應蕪蘇醒后,她撫摸著他的身體,和他低聲細語,但他仍是不應。應蕪失落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又低聲道:“師尊…再陪陪阿蕪吧?!?/br> 她想要吻他,卻被他側(cè)頭躲了過去。 應蕪垂淚,將吻落在他的臉頰和頸窩,又將手伸入他的腿間。 她強迫他有所回應,可他始終沒有動作。 褚綏比她更堅定一心,短暫的迷茫過后,他還是決定,懲處她,然后自盡,恢復世間生機。 這便是對,而她是錯。倘若世間無對錯,那世事混沌,生命也將失去價值評判。 褚綏不斷地嘗試突破束縛,而這種反抗很快就惹惱了她,應蕪幾乎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還在不斷地向他索取一些回應。 既然無法突破,褚綏還是強忍著心痛,順應了她的渴求。應蕪心里歡喜,和他的針鋒相對,逐漸變成了以往那樣的親密纏綿。 褚綏希望她將自己放下來,應蕪猶豫過后,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她不忍心他受苦。 “答應我,不要離開。” 褚綏鮮少對她說謊,這次他卻對她說了謊話。他說:“阿蕪,吾不會離開。” 應蕪點點頭,又低頭垂淚。 褚綏和她回到了竹林,看她狀態(tài)和緩,褚綏又好言相勸,應蕪卻不再惱怒,只是低聲哭泣著,盡管這樣柔弱可憐,她卻還是沒有松口。 緊接著,應蕪突然遺忘了是她將他放下的事實,反而責怪他欺騙了她。褚綏不懂她是故技重施,還是真的喪失了記憶,他沒能得出一個答案。 褚綏再度被釘在玄冰之上,應蕪的情況時好時壞,而褚綏也在無休止的折磨中,逐漸失去了應對的力氣。 她偶爾也會向他提出行房的需求,他無法回應,她便為彼此下了蠱毒,褚綏清楚,她無心行事,只是想用這種事情感受著什么,或許是相愛的曾經(jīng),或許只是單純地刺激rou體。 分明與她一同,褚綏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深陷阿鼻地獄。這似乎是對他的懲戒,誠如上蒼每一次的考驗,便是他身死,也必須承擔這一次的天劫。 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