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泡影是夜晚變幻莫測的灰色云彩。

    看著天燈慢慢升起直到消失，黎明的金色逐漸從云的下部浮上，宣告結(jié)束這段如此絢爛而短暫的時光。

    重復(fù)相遇與離別，甜蜜糾纏著凄美，剩下苦澀和悲愴。

    好像做了什么噩夢，但想不起來。

    林佳克制著頭疼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巨大空間。

    日式裝潢，但又混搭了許多中國傳統(tǒng)設(shè)計，地板除了鋪上木板意外還鋪著絨毛地毯。房間的另一頭放了一張金線刺繡的絹布椅，營造出一種古代晉見君王時的感覺。

    地上一個穿著英式西裝經(jīng)典款的男人單膝下跪，他看起來大概叁十多歲，頭發(fā)整齊地向后梳，散發(fā)著高雅氣質(zhì)。

    而背對著椅子，則站著一個纖細(xì)少年。他穿著櫻花色的和服，領(lǐng)口拉至肩膀，露出分明肩胛骨。

    「先生真的很美呢，嘴唇看起來很柔軟。平日里是在做護(hù)理嗎？如果能接吻就更好了」

    「啊……美……美優(yōu)……請懲罰我」

    「你這么可愛的表情會更想讓我把你弄哭。想給你戴上項圈，解開先生的領(lǐng)帶綁住雙手，讓先生躺在地上露出屁股，被美優(yōu)拍打」

    林佳大受震撼，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怎么看那個少年都是妓子，但雙方的角色好像被互換了。

    腦內(nèi)大戰(zhàn)還沒理清思緒，那邊被稱作美優(yōu)的少年忽然朝男人推了一把，男人立刻失去重心倒在地上，看得出他試圖爬起來，但被少年一腳踩住了后背。

    「不要試圖反抗我」

    不得不說，少年聲音像是氣泡水中浸潤的蜜桃，噗噗滋滋上升著甜膩。但即便如此，還是不妨礙林佳滿臉困惑向兩人投去目光。

    「小佳，把項圈拿過來」美優(yōu)回頭與她對上了視線。

    林佳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一共就叁人。強(qiáng)忍著不適，拿起邊柜上的項圈走過去遞給少年。

    剛走近，林佳就聞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有點腥有點膩。一低頭發(fā)現(xiàn)西裝革履的男人臉貼在地上享受地流著口水。如果只是流口水就算了，她將視線稍稍下移。就看見男人的褲子已被拉到膝蓋處，胯間的雄偉正在流淌著更為濃稠的體液。

    「啊！」林佳生理性尖叫著向后退了幾步。

    「你搞什么鬼？」美優(yōu)可愛的小巧臉蛋上，又大又圓的眼眸瞪著她，布滿了不可思議。奪過林佳的項圈，少年嘆了口氣彎下腰將其戴在了男人的脖子上，隨后拉出他松垮的領(lǐng)帶飛快地幫助了他的雙手。

    男人掙扎著把頭往上抬，接著美優(yōu)順勢握住了他的下巴。男人的臉被瞬間抬高，帶著一絲曖昧的笑，美優(yōu)仔細(xì)端詳著男人，那視線從正面，側(cè)面到臉頰，甚至像是用舌頭舔舐一般順著頸部線條往上走。

    「請，不要看……如此丑陋的我……」男人的羞恥心將他的臉染成豬肝紅。

    「怎么會呢，先生很美，尤其是后庭更美」美優(yōu)用嬌滴滴的口吻，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著。

    兩步外的林佳站得筆挺，沒什么表情，但是瞳孔地震。

    少年沒有給男人喘息的機(jī)會，赤足踢著男人的臉笑得燦爛「雙腳打開，自己掰開臀部讓我看」

    這句話簡直壓垮林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全身汗毛立起表示抗拒，語無倫次說道「我……我能站回到門……門口去么？我在這里不……不太方便」

    「你今天到底在和我玩什么新游戲？怎么，嫉妒先生獨自擁有我的寵愛？」少年摸著下巴湊近她的臉，瞇著眼想要把她看穿。

    「沒沒沒，剛才有點頭暈，不過現(xiàn)在好了。我就在這里做你的助手」

    林佳笑著移開視線。她并不想被少年拆穿。如果被發(fā)現(xiàn)這個身體的主人不是本人的話，也許會有更加麻煩的事情發(fā)生也說不定。畢竟她還要用這個身體找到子苓。不能大意。

    「這位公子，和美優(yōu)……發(fā)生過關(guān)系嗎？叁個人的話……我會……」男人哭得一塌糊，原本還算英俊的臉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原樣了。

    林佳剛想跳起來否認(rèn)，卻被美優(yōu)打斷「你今天的話太多了，要記住你只是條我的狗」

    「是……我是美優(yōu)大人的狗……」

    「叫給我聽聽」

    「哈……汪……汪……」

    男人和少年樂在其中的模樣讓林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見識實在太少。

    她靜下心來，努力不被眼前兩人yin靡的行為打擾，思索腦海中關(guān)于男性青樓的記憶。思來想去得出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答案。

    想來也是，她是林氏小姐，誰又會與她談起青樓之事？只是如今，她更在乎的是這個地方離家會有多遠(yuǎn)。

    還有，剛才那個男人叫自己……公子？！?。?/br>
    過了許久，美優(yōu)擦去額頭的汗珠，經(jīng)過呆若木雞的林佳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接著望向她的臉「結(jié)束了，走了」

    回過神，身體已經(jīng)跟著少年回到了一間看起來像是臥室的房間里。她看見美優(yōu)熟練地拉開日式紙門，打開窗戶的鎖讓空氣流通。

    「你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嗎？若是得罪了，我可保不了你」少年和方才全然不同，像個長者，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里頭。

    林佳不打算理會，但還是無法裝做沒聽見，抬頭說了句「我大概失憶了」

    「哈，這就是你找的借口？無聊」美優(yōu)坐在床上，一點沒有剛才的靈動俏麗，更像是一個疲憊的老者，眼神中見不到光。

    「過來幫我揉揉腿」

    再不情愿，林佳還是照做，學(xué)著傭人們的手勢捏著少年的光華纖細(xì)的雙腿。沒捏幾下，下顎被抓著強(qiáng)行抬起頭與少年對視，林佳的怒氣再也無法壓制。

    「你很喜歡抓人下巴啊，大人」

    「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女人還要玩到什么時候」

    「！」還是女人！想要起身開一瓶香檳慶祝的喜悅感油然而生。林佳也不氣了，睜大眼睛看著美優(yōu)。

    「額，做什么這樣看著我，好惡心」似乎是不想和她有什么過多糾纏，少年抽回雙腿鉆進(jìn)身后被子里。

    「你不洗澡嗎？」

    「不洗」

    「哦，但是我要洗的」

    「你真的瘋了吧，一個下人要求這么多，睡地上洗什么澡」倦意襲卷少年，透支身體的工作讓他沾著枕頭就已經(jīng)昏昏欲睡了，完全不知道此時林佳已經(jīng)在浴室里照鏡子了。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林佳又一陣陷入沉思。寬大的青色布衣上一張稚嫩臉龐。

    這臉和自己十分相似，只是年紀(jì)更小分不出性別。加上胸口一貧如洗，和誰說是女的，也沒有人會相信。

    同一個時空里，會有長相如此相似的人嗎？還是她回到過去了？這可是令人擔(dān)心的假設(shè)。

    她越想越怕跑到床邊搖著少年的肩膀「我想看報紙，你這里有嗎？」

    美優(yōu)昏昏沉沉半醒，不想再和不識字的瘋婆娘糾纏，于是指著房間角落，攏了攏被子，便沒了動靜。

    顫抖著拿起報紙，瞇眼看見申報兩個大字，心放下一半，起碼還在上海。鼓起勇氣看了看日期。還好還好是丁丑年。

    七月十六。居然離那個噩夢只過了一天而已。

    眼睛在往下移，頭版上的「自殺還是謀殺亦或是殉情」赫然幾個大字看得她全身肌rou脫力。林佳控制自己不去想，她沿著墻壁慢慢坐下，將頭埋進(jìn)膝蓋里，顫抖著緊緊抱住雙腿。

    忘記，記得要忘記啊……

    待整理好情緒，洗完澡的林佳看了眼墻角的被褥，重新回到床邊，自說自話地躺了上去。

    空間很大，足夠睡叁個人。雖然比不了自己的席夢思床，但總比地上好。她想家了，想念母親的嘮叨，想最近關(guān)系有所緩和的弟弟。

    忽然有聲嘆息摩擦在頸間，一個細(xì)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會爬床了啊，你知道的，我對你沒有興趣」

    「我道歉，不過睡地上實在是恕我拒絕」仿佛是無法觸碰的底線，林佳語氣堅決。她轉(zhuǎn)過頭直視少年，黑暗中眼睛仍舊亮亮的「你放心，我找到機(jī)會就離開」

    「呵呵」毫無掩飾的輕蔑一笑，美優(yōu)摸著林佳微微潮濕的發(fā)「踏入落椿閣的人，死也是這里的鬼」

    「我可以帶你走」林佳奪回自己的頭發(fā)放回身側(cè)，側(cè)身認(rèn)真無比看著少年「我認(rèn)識一個能贖我們的人」

    是的，林佳要拿回子苓送她的子鐲，給陳晏看便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沒猜錯，那鐲子應(yīng)該還戴在自己的「尸體」上。

    但她若要向埃文復(fù)仇的話，必不可亮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拿回鐲子的方法她還沒想好。

    而另一邊的美優(yōu)則是睡意全無，不禁懷疑起是自己耳朵有問題，還是這女的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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