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狂風卷著雪,夜里的雪山異常寒冷。 在山里轉了兩個小時的莉莉絲卻不覺得,走著走著,忽然想到了春日的晴空,澄澈無比的湛藍天空,四周是暖洋洋的沙灘和大海。為什么會這樣想?疑惑中的莉莉絲,步伐慢了下來。知道與眼前的人漸行漸遠,卻無力跟上。 隨著體溫越來越低,低溫引發(fā)癥狀。大腦中樞神經系統(tǒng)發(fā)出錯誤指令,讓她意識變得混亂。 凜敲打著光線不斷變暗并閃爍的手電筒,向前面一行人喊道「你們的手電筒應該也要沒電了吧,要不先往回走,換個電池再來」 埃溫爾迎著風雪轉過身朝著凜點了點頭「而且我能感覺到我們一直在繞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阻止著我們」 「是指鬼怪嗎?」修站在前方為身后的莉莉絲擋住風雪,回頭看著埃溫爾語氣不屑。 「埃溫爾說得沒錯,暴風雪實在大到詭異」蓮頂著風雪寸步難行。 男人們的聲音很近,但又很遠。莉莉絲覺得眼皮有些沉重,看向山的彼方時,忽然撥云見日,太陽慢慢升起。但奇怪的是,迎著黎明飛翔的不是鳥,而是成群的蝙蝠,它們交織成一張錯綜復雜的黑色網籠罩著天際。 心中不安的預感越發(fā)強烈。 抬頭的瞬間。 不遠處的暴風眼中心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旁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少年。他穿著紅色艷麗的蝴蝶花紋和服,身體纖細又柔弱,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看不清臉。 在這個世界被風雪吹散留在春天的是誰?是自己嗎?還是誰?凍結的聲音能算作是訣別嗎?明明知道,那個人在濃墨重彩的威尼斯的某個角落里好好活著。他怎么會在這里? 到底是誰?叫什么名字……為什么連臉都看不清…… 迎著光的方向,莉莉絲什么都沒有考慮,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動力向他奔跑過去。 「莉莉絲?!你去哪里?」最先發(fā)現(xiàn)異常的是凜,他眼睜睜看著女人忽然扔掉了手電筒,瘋了似地向山頂跑去。 「可能是低溫癥引發(fā)的幻覺!快跟上她!她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蓮緊隨其后。 其余三人不再多言,踏著厚厚地積雪跟上。 寂靜的迷霧,怪石嶙峋的山,怎么樣都追不上的少年,莉莉絲大口喘息著,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不要走,等等我……」摔倒在雪地里刺骨難忍,可莉莉絲依舊不敢把頭低下,她怕視線一旦移開,少年就會消失。 咬牙奮力重新起身,再度追逐著那個紅色的背影。終于,在山頂,少年停下了腳步。 忽然,太陽高高升起。背對著光,他轉過了頭,用那張已經不再記得臉孔朝著她微微一笑。 「哈……哈……哈……」冰冷的寒氣吸入體內又成為水汽吐出,莉莉絲呼吸困難。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敢眨眼,干澀的眼里溢出生理淚水「為什么要跑呀?」她哭著笑道。 少年什么都沒有回答,眼神溫柔繾綣,向她伸出手。就在伸出雪白的手那刻,天空中的雪花變成了粉紅色櫻花。屬于春天的花瓣從天際灑落在少年的頭發(fā)上,肩膀上。 「莉莉絲??!你站在懸崖邊做什么?」身后似乎有很多人的腳步聲,其中有個驚恐地聲音穿透了霧霾,直擊她的心靈。 和久遠的夢里的場景相同,身前是相依為命的少年,身后則是追兵。那個背著光的少年則邀請她一同前往黎明。 明明有著一顆心,卻什么都無法感知。只是將春天作為懲罰,銘刻在心里。在這個世界被風雪吹散的時間里,留在原地。 一生后悔的痛苦決定,是因為無能,無法讓他再回到身邊。 「威尼斯不會下雪,所以……」眼睛酸澀到聲嘶力竭哭出聲音也無濟于事「我沒法跟你走!也留不住你!」 少年聽到了她的話,放下手,綻放的燦爛無瑕笑容。像是扼制住了莉莉絲的喉嚨,沒有窒息感,只有罪惡感不斷催生。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你早就……」顫抖著雙手想要撲進那個安心的懷抱。 在快要觸碰到的瞬間,少年向后退了半步,看著飄零的櫻花感嘆「春天就要來了,那是屬于你的季節(jié)。所以,為什么從來不過生日呢?」 「不要后退!不要!求你不要走!」再也無法抑制隱藏在心底的感情,莉莉絲哭著不斷重復著喊著。 「莉莉絲!你怎么了?那里什么都沒有啊」凜沖上前把她抱進懷中。 「快把她背下山,她的體溫實在太低了」埃溫爾幾步上前檢查著莉莉絲的生命體征,其余幾人也團團圍住了女人讓風雪不會吹到她。 除了修。他出神地站在原地,表情嚴肅地看向空無一人的懸崖。 「莉莉絲要找的人就在前面木屋里哦」少年指了指北面,長發(fā)隨風飛舞的瞬間便消失了。 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風雪依舊呼嘯。修叫住了正朝著山下回頭的眾人「前面就是木屋,比回山下要來得近」 「???」凜握著倒在埃溫爾懷里的莉莉絲的手回頭質疑著修「什么都看不見,你憑什么這么說?」 「有人這樣告訴我」修表情異常嚴肅。 如果這樣墜落下去,會去到何處?如果這樣消失,會去到哪里?佇立于此,無法脈動腳步。坐在狄倫的鳥籠中,呆呆遙望著窗外熟悉的街道,直到黎明來臨。 「莉莉,莉莉,莉莉」耳邊有誰在呼喚,思緒漸漸回來,莉莉絲慢慢睜開眼。入眼的是塞繆爾焦急地眼神,和他白晝般清澈的嗓音。 「繆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伸出右手把銀發(fā)男孩頭頂?shù)陌l(fā)揉散,莉莉絲靠著墻壁直起上半身。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不大的小屋內溫暖無比,火爐正『咕嘟咕嘟』翻滾著。殘飲半盞的人生,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指尖依舊冰冷。 「莉莉絲,還覺得冷嗎?有哪里不舒服嗎?知道我是誰嗎?」原本在她的另一邊躺著休息的凜,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撲到她身山,抓著她不斷詢問。 「噗哈哈,為什么會不知道你是誰???」一手一個,莉莉絲同時把塞繆爾和凜摟進懷里,她笑得很開心「我又沒有失憶」 「剛才你身體很燙,我真的很害怕,不過好在降溫了」說著說著,心有余悸的凜的聲音中都帶著顫抖。 塞繆爾抬起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這一世莉莉絲喜歡的男人,他的心里不得不說,還是很復雜。 重新開始的人生,矛盾總是存在。他真的可以作為她的孩子,不帶欲望地,在這人間活到力量恢復嗎? 發(fā)現(xiàn)了塞繆爾下垂的嘴角,莉莉絲抬起了他的下巴讓彼此可以看清彼此「繆繆」 她喊了他的名字,隨后在凜的目光下吻上了孩童粉嫩的嘴唇。 「喂!你這是犯罪啊!」凜驚呆了。 其實不只是凜,連塞繆爾都被嚇了一大跳。他睜大眼框目不轉睛地盯著陶醉在這個吻里的莉莉絲。心中的某個角落忽然釋然了些許,無論有沒有私心,但這一次起碼能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